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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 那些不舍得的愛與孤獨

那些舍不得的愛與孤獨 作者:朱湘 著


代序 那些不舍得的愛與孤獨

新月派是現(xiàn)代新詩史上一個重要的詩歌流派,提到新月派詩人,我們無法回避一個閃光的名字——朱湘。他在短暫的生命里給后人留下《采蓮曲》《有憶》等大量詩歌,而其中有一首卻仿佛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預(yù)示著他命運的走向。這首詩的名字叫《葬我》。

葬我在馬纓花下,

永做著芬芳的夢。

葬我在泰山之巔,

風(fēng)聲嗚咽過孤松。

不然,就燒我成灰,

投入泛濫的春江,

與落花一同漂去

無人知道的地方。

1933年12月5日,正值一年當中最寒冷陰濕的季節(jié),開往南京的“吉和號”輪船從上海吳淞港碼頭緩緩駛出。船尾處站著一個身穿舊西服、戴著圓邊眼鏡的男子,一直往岸邊送行的人群中望去。他在搜尋一個熟悉的女子的身影,他希望她能來送行,或者更希望她能留下他,叫他不要走。然而,船離岸越來越遠,他終究還是失望了。

這個男子就是朱湘,此去便不再回來,正如詩中所寫的那樣,他將身投入滾滾江水,漂去了無人知道的地方……

朱湘,新月派代表人物之一,一個極富性格的詩人。

他出身名門,1904年出生在一個官宦之家。父親朱延熹是清末翰林,后連任江西學(xué)臺和湖南道臺等官職,官至二品,為政時兩袖清風(fēng),政績卓著。同治皇帝欽賜金匾一塊:“功高九萬里,道臺十三春”。母親張氏是晚清名臣、洋務(wù)派首領(lǐng)張之洞的侄女。

遺憾的是朱湘自幼失怙,三歲喪母,十一歲喪父,沒能得到多少來自父母的愛護教養(yǎng),卻得到了父親為他定的一門老式婚姻。朱湘的父親在湖南任道臺時,與一位姓劉的鹽運使感情甚篤,交往頻繁。剛好兩人的妻子同時有孕,他們便指腹為婚,如果生的是一男一女,就結(jié)為夫妻。

朱湘與哥哥姐姐年齡相差甚大,沒有玩伴的他只能自己一個人玩耍,看書、畫畫,他特別愛看武俠小說和童話,劍客的傲骨和童話的單純塑造了他的個性。在別人看來,他是不合群的,甚至有些呆傻的。一次家中宴客,他找不到馬褂,便穿了一件棉馬褂,而此時正值春末夏初五月天,兄弟譏他為“五傻子”。

父母亡故后,朱湘由在南京做官的大哥撫養(yǎng)照顧,大哥思想傳統(tǒng),身上帶著濃重的封建大家長的做派。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朱湘的性格越來越孤傲,他更多地沉浸在書的世界里。書讀得越多,受到新思潮的影響就越大。朱湘對父親留給他的那樁舊式婚姻十分抗拒,他認為這是封建思想,剝奪了他的自由,他極力想擺脫掉。

1919年,朱湘入南京工業(yè)學(xué)校預(yù)科學(xué)習(xí),翌年,16歲的朱湘在二嫂的幫助下,考入清華學(xué)堂留美預(yù)科,開始了在清華園的學(xué)習(xí),得以暫時逃避包辦婚姻。他單純地認為,時間久了,對方找不到人,也就放棄了。

在清華的這段時間是他難得的快樂日子,在新文學(xué)運動的影響下,朱湘開始創(chuàng)作新詩,并加入了“五四”新文學(xué)運動中最早的文學(xué)社團“文學(xué)研究會”,在文壇上嶄露頭角,他與饒孟侃、孫大雨和楊世恩四人因在“新文學(xué)運動”中脫穎而出,被時人稱為“清華四子”。在這里,他還結(jié)識了羅念生、聞一多、徐志摩、梁實秋等人。

然而,逃避是沒有用的。父親去世后,大哥成為這樁婚事的執(zhí)行者,在他的心里,父母定下的婚事,就是鐵板釘釘?shù)氖?,絕無更改。他帶著弟弟的訂婚對象劉采云來到北京,讓朱湘承認這樁婚事并早日完婚。

朱湘萬般不愿,不想同大哥見面,無奈,最后帶著矛盾的心情在一家旅店里見到了大哥,同時見到了劉采云。劉采云對這件婚事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既然父母訂下了,那我就跟定你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一心想要同朱湘結(jié)婚。而且她讀過朱湘的詩,對他很是欣賞、崇拜。除了婚約,她對他是有愛的。

朱湘跟大哥談崩了,大哥專斷地表示,父母之命,斷無更改之理。朱湘被激怒了,他孤傲的性格決不接受這樣的安排,他拂袖而去。

朱湘回到學(xué)校,希望能早點去美國留學(xué),他認為時間長了,劉家便會自行解除婚約。然而,事與愿違,距赴美留學(xué)還差半年的時候,清華學(xué)堂突然貼出了開除朱湘的公告。

清華對學(xué)生的要求非常嚴格,怕學(xué)生們懶惰不起床,規(guī)定吃飯前由齋務(wù)處統(tǒng)一點名,學(xué)生們必須答到。朱湘很不喜歡這個規(guī)定,拒絕遵守,他采取了對抗行動,點名就不去!他前后27次點名不到,積累了三次大過,就這樣被清華張榜開除。

這樣開除學(xué)生,是清華破天荒的第一次,朱湘開了先河,在當時引起了轟動。但是朱湘骨子里不受拘束、不肯低頭的倔強又犯了,他對此毫不在意,并無悔過之心。好朋友羅念生后來回憶道:“只見他在清華園西園孤傲地徘徊,若無其事,我心里暗自稱奇。”

因為朱湘平時各科成績優(yōu)異,后來在一些同學(xué)的努力下,校方?jīng)Q定撤銷處分,但遭到了朱湘的拒絕。幾年后,他在給羅念生的信里解釋了他的這一決定:

你問我為何要離開清華,我可以簡單回答一句:清華的生活是非人的,人生是奮斗的,而清華只鉆分數(shù);人生是變換的,而清華只有單調(diào);人生是熱辣辣的,而清華只有隔靴搔癢。至于清華中最高尚的生活,都逃不脫一個假,矯揉!

朱湘就這樣義無反顧地離開了清華,離開了北京,前往上海尋找機會。然而,朱湘很快遭到了生活的捶打,除了寫詩賣文,他身無長技??梢黄娮魉酶宄辏荒軗Q來半斤雞蛋,他性子孤傲,與兄姐感情淡泊,盡管生活困頓,卻不樂意接受別人的資助,一個人過著捉襟見肘、食不果腹的日子。

生活境遇的改變,必將改變?nèi)说拿\,也將改變?nèi)藢κ挛锏目捶?。與朱湘訂婚的劉采云的生活也遭際了巨變。父親過世,兄長獨占了家財,無依無靠的劉采云只身一人來到上海,在浦東的一家小紗廠里做洗衣工,以求糊口。

朱湘從大哥那里得知劉采云的消息,心里百味雜陳,昔日鹽運使家的小姐,今天只能做最低等的工作養(yǎng)活自己,著實可憐,朱湘不免升起幾分同情。自己一個大男人,生活尚且如此不易,何況她一個沒有一技之長的女子呢。他覺得不管婚事成與否,去看望一下劉采云,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1923年的一個冬日,朱湘來到劉采云做工的小紗廠。眼前是由幾間舊房構(gòu)成的廠區(qū),不遠處有一排工棚區(qū),那里就是紗廠的洗衣房。房屋低矮,氣味刺鼻,騰騰地冒著白氣,幾步開外就看不清人。劉采云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工作,她袖子挽高,手指紅腫,完全看不出曾是個官家小姐。

見面后,兩人相對無言,都不說話,都希望對方先開口。最后,還是劉采云先說話了,她不知道朱湘的來意,只好冷淡而不失禮貌地說:“謝謝你來看我?!闭f完,轉(zhuǎn)身低頭疾步走回廠房,消失在洗衣房白騰騰的霧氣中。

朱湘的心被什么東西震動了,他有點難過。剛剛消失的這個女人總是跟自己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如果不是跟自己訂了婚,這個年紀的女子應(yīng)該是結(jié)了婚的,或許已經(jīng)有了一個或者幾個孩子吧,此時正在家里相夫教子,于臥房和廚房間打轉(zhuǎn)??涩F(xiàn)在她只能做著粗重的活計,希望能賺一點錢,養(yǎng)活自己。

回去后,朱湘接到商務(wù)印書館的約稿,又開始了寫詩作文的生活。這期間他陸續(xù)發(fā)表了很多文章,迅速引起上海文壇的好評,經(jīng)濟上也有所緩解,初到上海時的窘境有所改善。他給自己買了一件棉袍,得以在上海陰冷的冬日里御寒,他又想到那個終日在洗衣房勞作的女子,她有棉衣穿嗎?還是那么辛苦嗎?他決定去看看她,看看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如果劉采云好好的,或者跟上次沒什么分別,朱湘和劉采云也許就此徹底了斷,不會結(jié)合。巧的是,劉采云病倒了。朱湘第二次來到劉采云工作的小紗廠,在上次見面的地方卻沒能找到她,通過旁邊女工的指引,朱湘在一個潮濕發(fā)霉的破舊小房子里找到了他。只見她躺在床上,發(fā)著高燒,病得很嚴重。

朱湘見此情景,心里非常難過,滿是自責(zé)。他放下性格里的孤傲,對她說“對不起”,真誠地表達自己的歉意。兩個人境遇相仿,同樣無依無靠,同樣漂泊在異地他鄉(xiāng)掙扎求生,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朱湘對劉采云升起了惻隱之心。

打這之后,一來二去的,兩人的交集慢慢多了起來,互相關(guān)照體貼,彼此依偎取暖,朱湘對劉采云的感情發(fā)生了變化,起初他對她寄予深深的同情,后來便有了幾分愛情的意味,他在婚姻這件事上,開始動搖,在經(jīng)歷了諸多艱辛之后,朱湘欣然接受劉采云對于自己的那份愛,并逐漸變得熾烈。對于這份感情,后來朱湘在給妻子的信中這樣寫道:

我如今憑了最深的良心告訴你,你有愛情,你對我有最深最厚的愛情,這愛情就是無價之寶。

父母之命的包辦婚姻朱湘是絕不接受的,但愛情打動了他,在人潮如織的繁華上海灘,孤獨的朱湘在劉采云那里感受到了溫暖,他急急地向這份溫暖靠近。他向劉采云表示,愿意接受這份由舊式婚約演變而來的愛情,并決定與她結(jié)婚。從最初的厭惡,到同情,再到后來的相愛,朱湘的情感世界發(fā)生了徹底的逆轉(zhuǎn),以至于愛到至深。

1924年,朱湘和劉采云結(jié)婚?;楹?,朱湘在上海寶山路附近租了一間公寓,夫妻倆住了進去。新婚燕爾,兩人如膠似漆,他覺得她原本的名字不夠美,給她取了一個充滿詩意的新名字——霓君,彩色的霓虹。可惜,霽月難逢,彩云易散,若干年后,由于生活的貧困,他們的感情遭遇了巨大的挫折。

結(jié)婚后,朱湘進入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高峰期。他創(chuàng)作了《答夢》《情感》《雌夜啼》等大量詩歌,不久后又出版詩集《草莽集》;與聞一多、徐志摩等人一起在《晨報副刊》上創(chuàng)作《詩鐫》,成為新月派詩歌的代表人物。這一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詩集《夏天》,收錄了他初期的作品,并有了一個孩子。

婚后第二年,朱湘回到了剛設(shè)立大學(xué)部的清華學(xué)堂。羅念生、孫大雨等朋友力薦讓朱湘復(fù)學(xué)。孫大雨向校長曹云祥求情,曹問:“朱湘果然有才嗎?”孫說:“絕頂聰明?!辈鼙阏f:“那就讓他回來吧?!?/p>

朱湘就這樣回到了清華。復(fù)學(xué)第二年,1927年的秋天,他考取了公費赴美留學(xué)的資格。從此與劉霓君分隔兩地,鴻雁傳書。在美國的三年,他給妻子寫了一百多封情意綿綿的信。兩人的感情沒有因天各一方而由濃轉(zhuǎn)淡,反而伉儷情篤,恩愛更甚當初。

朱湘留學(xué)的日子甚為艱辛,當時的中國積貧積弱,戰(zhàn)爭頻發(fā),中國人在外常常被瞧不起,朱湘強烈的自尊支持了他崇高的愛國節(jié)操,因為無法忍受外國人對自己的歧視,頻頻轉(zhuǎn)學(xué)。

曾因教授讀一篇把中國人比作猴子的文章而憤然離開勞倫斯大學(xué),后轉(zhuǎn)入芝加哥大學(xué)。又過了不久,1929年春,朱湘又因教授懷疑他借書未還,加之一美女不愿與其同桌而再次憤然離去。他絲毫不能容忍任何人對他的不敬,強烈地維護著個人的尊嚴和祖國的尊嚴。先后在威斯康星州勞倫斯大學(xué)、芝加哥大學(xué)和俄亥俄大學(xué)學(xué)習(xí)英國文學(xué)等課程。他在給妻子寫信時常常記述其中的種種細節(jié)。

1929年9月,留學(xué)的第三年,因為經(jīng)濟拮據(jù)等原因,朱湘決定提前回國,未能完成學(xué)業(yè)?;貒?,他在安徽大學(xué)擔(dān)任英文文學(xué)系主任,月薪300元,但常常被拖欠。不久后,朱湘跟學(xué)校大吵一架,因為學(xué)校把“英文文學(xué)系”改成了“英文學(xué)系”,朱湘對此異常惱怒,他憤然辭職,大罵道:“教師出賣智力,小工子出賣力氣,妓女出賣肉體,其實都是一回事:出賣自己!”

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日子卻還得過,那段時間朱家的生活非常艱苦,主要靠劉霓君在南京一家縫紉公司做刺繡維持生計,她想幫助朱湘減輕一點生活上的負擔(dān)。

第三個孩子再沅的出生和死亡,成為壓垮這對夫妻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再沅出生時,家里已經(jīng)家徒四壁,劉霓君沒有奶水,又買不起奶粉,孩子餓得一直哭,哭到生病。那天晚上刮風(fēng)下雪,夫妻二人抱著孩子深一步、淺一步地去給小孩看病。在一家醫(yī)院里,因為拿不出錢,醫(yī)院不肯接診。劉霓君哭著給對方下跪,求他們救救自己的孩子,然而無濟于事。他們只好抱著孩子趕往另一家醫(yī)院,可惜出生僅7天的再沅在路上就斷了氣。

這件事對夫妻二人的感情傷害很深,霓君怨恨丈夫無能,不能養(yǎng)家糊口,當初從美國寄來的家書里,朱湘信誓旦旦地承諾要給自己和孩子們好日子過,說是只要他一回國,就不需她再辛苦操持,種種美好生活的描述都是畫餅,被現(xiàn)實擊得粉碎。從前對丈夫的崇拜、愛慕,變成了怨恨、淡漠,夫妻關(guān)系漸趨惡化。

朱湘多次到上海、北平、長沙等地求職,由于性情孤傲、尖銳,得罪了不少人,謀職四處碰壁,只能依靠寫詩賣文為生,無奈得罪的人太多,圈里的人不愿或不敢用他,到最后連詩稿的發(fā)表都越來越困難。

1933年,朱湘一貧如洗,只剩下一堆書籍和自己的一些詩稿。面對生活的窘?jīng)r和一雙嗷嗷待哺的兒女,作為一個女人,劉霓君心中越發(fā)怨懟,不停埋怨丈夫。窮困夫妻百事哀!責(zé)怪越來越深,爭吵越來越多。她見丈夫整日守著詩稿無所事事,便托朋友幫他找了一份在工廠的臨時工作。但只會寫詩作文的朱湘不假思索地拒絕了,清高的詩人不肯向生活低頭,去為五斗米折腰。在他眼里,詩歌是與生命一樣重要的事情。朱湘與曾經(jīng)患難的妻子之間矛盾越來越深,難以化解,相對而坐,卻心隔萬里。窘困的生活更令他文路受阻、精神頹傷,看不到一點希望。

這年深冬的一天晚上,朱湘用口袋中僅有的一點點錢買了一張去南京的船票和一瓶酒,剩下的買了一包飴糖——霓君平日里最愛吃的零嘴?;氐郊液螅煜鎰兞艘活w飴糖喂到妻子的嘴里,問她:“甜不甜?”妻子說:“不甜。”以前朱湘給妻子買飴糖,妻子都會開心地說:“甜,很甜?!笨墒沁@次,當朱湘專門剝開一顆糖送給霓君吃時,她卻沒有像往日那樣說甜,而是說“不甜”。

或許是真的不甜,或許是霓君的無心之語,可朱湘如遭雷擊。霓君不會知道幾年來生活的重擔(dān)壓垮了丈夫,他的心理壓力已經(jīng)大到再也承受不了一絲重量,一句無心之言,促使丈夫下了決心。

緊接著朱湘像往常一樣,絮絮地說:“霓君呀,你要幫我撫養(yǎng)大我們的小沅和小東?!边@樣的話他平日時也常常說,在海外給霓君寫信時也是一遍又一遍地說,霓君此時聽了,并沒有當回事,她不知道,這是丈夫留給她的最后的囑托。他磕磕絆絆長大,一路走一路摒棄,最終,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他向往的地方了。

第二天,1933年12月5日,伴著上海陰冷的寒風(fēng),朱湘登上了開往漢口的輪船“吉和號”。他站在船尾頻頻眺望,希望能看到妻子的身影,那個深深崇拜過他、愛過他的女子,曾是他在這個世上最溫暖的依靠??墒牵K究還是沒有看到她。

朱湘對妻子說,自己要到南京找工作。然而吉和號停靠南京時,他并沒有下船,而是繼續(xù)隨船溯江而上。不久,船行至李白曾經(jīng)撈月的安徽采石磯。此時,江上的霧氣已經(jīng)消散,寒風(fēng)依舊,朱湘站在甲板上,迎著寒風(fēng),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拿著一本《海涅詩集》,嘴里吟誦著海涅的詩歌,面對滾滾東逝的長江,縱身躍過船舷,很快被淹沒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

這一年,朱湘29歲。

朱湘死后,一說劉霓君削發(fā)為尼,遁入空門,從此再無音信,一雙兒女流落街頭,后被安置進貧兒院;一說劉霓君并沒有出家,而是帶著兒女過著無食無繼的日子,一直到1974年去世,喪葬維艱。一代民國詩人的愛情挽歌,悲傷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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