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言

木心上海往事 作者:鐵戈 著


引言

想寫《木心上海往事》,既是長期來的心愿,也是反復(fù)衡量后的決心,不敢貿(mào)然,也非偶然。

古希臘哲學(xué)家赫拉克利特曾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p>

如果將木心比作一條河,隨著時空的變化,無論誰也無法再次跨進這同一條河?,F(xiàn)在的我看從前的木心,同從前的我看從前的木心已難相同,更何況木心生性極難捉摸,時隱時現(xiàn),始終深藏不露。

現(xiàn)在人們看到的木心,都只是他露出水面上的冰山一角。

木心一生中有兩大主要時期,一是上海時期,即1947年從故鄉(xiāng)烏鎮(zhèn)走出,來到上海的這一階段,直至1982年遠去紐約,歷時三十五年之久。二是在紐約時期,直至2006年回到故鄉(xiāng)烏鎮(zhèn)定居,歷時約二十四年。

木心曾稱上海是自己的第二故鄉(xiāng)。上海時期的木心,是他一生中最為動蕩起伏、歷盡磨難的時期,也是他個人在精神上趨于完善、魂牽夢縈、居住最久的時期。

在這一時期里,木心默默無聞,整個文學(xué)界沒有他的片語只字,無人知曉木心的存在。當(dāng)木心的作品“從天上掉下來”,他卻人在紐約,讀者幾乎無人能見到。始終隔著。當(dāng)他回到國內(nèi),幽居烏鎮(zhèn),見者寥寥無幾,屈指可數(shù)。

當(dāng)前國內(nèi)外大量研究木心的作者,以及崇敬木心的讀者們所熟悉的,基本上是紐約時期的木心、木心在紐約時期完成和發(fā)表的作品,以及木心在生命后期國內(nèi)出版的作品,絕大多是從文字中理解了木心,欣賞著木心。迄今為止,主要因陳丹青的介紹和描繪,人們所熟悉的木心,大致停留在木心的紐約時期,但對上海時期的木心基本上還是一片空白。

因種種時代的機緣,我結(jié)識了上海時期的木心,并有難得的忘年之交。

在這段上海時期里,木心結(jié)交了許多朋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他精神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丹青所言:“不言而喻,他一生交往最為密集的朋輩,不在別處,都在上海?!闭窃谏虾#拘耐笥阎g交往最頻、飲酒聚餐最多、恩恩怨怨或推心置腹甚而深夜密談或手書墨筆互贈詩詞最多。

當(dāng)時同木心密切交往的朋友們,都比木心年輕,而我比他們還小一輩,極個別在世的朋友,至今密切往來。也正因為我最年輕,隨著年齡的增長,許多差距逐漸消失,當(dāng)時年齡上的不足,現(xiàn)今相比之下,反而顯得是一份無可替代的優(yōu)勢,同時因著自己恰巧在寫作和繪畫等藝術(shù)上有些小小的追求,若比較全面地撰寫上海時期的木心和有關(guān)的回憶,尋覓木心在生活和精神上的軌跡,有對木心本人的感情,還恰巧是上海人,是各種機緣的匯集。不敢說舍我其誰,只能說當(dāng)仁不讓。

對我來說,這既是難以回避的驅(qū)使,又是巨大的壓力。幾年前曾經(jīng)寫過一篇《木心上海剪影》,發(fā)表在“財新周刊”,也僅是一個速寫,浮光掠影。真要寫,能寫出內(nèi)在的深藏不露的木心,從記憶中探索他精神世界的軌跡,超脫個人的情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越寫到后面,越感到重負。

迄今為止,絕大多數(shù)欣賞木心、熱愛木心、研究木心的人,幾乎都沒有見過上海時期的木心,對于他們來說,木心近在咫尺,遠在彼岸。從遠處看木心,比木心從遠處看彼岸的古希臘人更為朦朧、神謐、遙遠,因距離產(chǎn)生唯美,由遙遠引發(fā)遐想。

本書《木心上海往事》既不是木心的傳記年表、煩瑣考證,也不是空對空的抽象高論,我所能做的,僅僅是記敘從前的木心在上海時期的軌跡,回憶我自己同木心、木心同我的朋友們的交往,還原一個真實而生動的木心,彌補木心在上海這段時期的空白。

鐵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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