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
501007 致巴金[1]
巴先生:
前兩天在我們這兒的圖書室里翻了翻《六人》,看了那個后記,覺得很難過,看到您那么悲憤委屈,那么發(fā)泄出來……強烈極了,好些天都有那么個印象。……昨天晚上看了一個歌舞晚會,睡得很晚,今天一天精神很興奮,應(yīng)當(dāng)睡午覺的時候睡不著,想著要給您寫一封信,想問候問候您。
一直常常想起您。
我不在武漢了,回北京來了。我說是“回”,仿佛北京有我一個根似的,這也就是回來的理由吧。主要的是施松卿的身體不好。我在北京市文聯(lián)。北京市文聯(lián)在霞公府15號——北京飯店后面,您大概曉得那條街的。
章靳以來北京,見到兩次,一次是在英雄代表大會上,一次是在吉祥聽昆曲。他大概是今天十一點鐘的車走吧。我聽說勞模英雄是在那一班車走,那他可能一齊走。他大概會談起聽昆曲,因為會談起卞之琳,談卞之琳聽《游園》。有些話是我告訴他的。不過我后來想還是不要多談卞之琳的“檢討”的事吧,因為我們知道得不全面,斷章取義的可能不好。
昨天那個晚會好極了,是新疆、西南、內(nèi)蒙、吉林延邊四個少數(shù)民族文工團聯(lián)合演出的,超過了北京的和全國的歌舞的水平,靳以要是昨天還沒有走,他一定也會談起的。
聽說您下月要來,確么?
曾祺
十月七日
[1] 巴金(1904—2005),四川成都人。作家、翻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