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思想自由

Freedom of Thought

【頁41眉注：瘋狂的20年代的囈語文學(xué)。】

格拉格里立即起身。她身材高挑，瘦得麻稈似的。嘴巴在臉上，好像不太正。她來到中間，屋里重獲寂靜。她開始搔首弄姿。先雙手叉腰，靈巧地反轉(zhuǎn)雙手，乍一看，就像手腕扭了似的。接著，她踮起腳尖，踉踉蹌蹌忽前忽后。之后，她扭來扭去，仿佛髖關(guān)節(jié)要脫臼。最后，發(fā)出一陣咕噥：

“格羅勃噢勃哦葛噢葛格羅勃格洛格格洛。”最后，她噘起嘴巴，發(fā)出育嬰室里嬰兒發(fā)出的難聽聲響。回到自己座位，坐了下來。

“很感謝你?！奔s翰禮貌地說。

格拉格里沒回話。她嬰兒期遭過病變，不會說話。

“但愿你會喜歡?！毙“胪菊f。

“我理解不了她?！?/p>

“噢，”一個戴眼鏡的女人說，她看上去是格拉格里的保姆或陪護，“那是因為你在追尋美。你還在想念你的海島。你必須認(rèn)識到，諷刺（satire），才是現(xiàn)代音樂的動力?！?/p>

“它表現(xiàn)了一種野性的幻滅（savage disillusionment）。”另有個人說。

“現(xiàn)實已經(jīng)破碎?！币粋€胖男孩，喝了很多藥酒，平躺著，面露幸福笑容。

“我們的藝術(shù)必須粗野（brutal）?！备窭窭锏谋Ｄ氛f。

“這國家燃起戰(zhàn)火時，我們就失去了理想，”一個特年輕的驕子說，“因泥濘、洪水和鮮血，理想遠離我們而去。我們不得不蒼涼（stark），不得不粗野，這就是原因?！?/p>

“可是，你看，”約翰失聲說，“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遭遇戰(zhàn)爭的是你們的父輩，而他們卻都安居樂業(yè)，過著正常生活?！?/p>

“清教徒！布爾喬亞！”驕子們一陣呼喊。一個個都站了起來。

“別說話?！卑胪靖缃o約翰耳語?？墒且呀?jīng)有人朝約翰頭上就是一擊，打得他直不起腰，這時，又有人從后面來了一下。

“因泥濘和鮮血。”女孩們噓聲四起。

“可是，”約翰低下頭來，以防引起眾怒，“要是你們真的年紀(jì)足夠大，記得那場戰(zhàn)爭，為什么還要裝年輕？”

【頁42眉注：他放棄了“運動”，盡管因此受了點傷?！?/span>

“我們還年輕，”他們咆哮起來，“我們是新運動；我們是叛逆?！?/p>

“我們超越了人道主義。”一個留胡須的男子怒吼，朝約翰的膝蓋骨踢了一腳。

“假正經(jīng)。”一個瘦小的老處女，試圖撕扯他的衣衫。六個女孩，用指甲抓他的臉。肚皮和脊背又挨了幾腳。他絆倒在地，臉?biāo)ぴ诘厣稀Ｕ鹕?，又一陣拳打足踢。他從實驗室逃命的時候，仿佛全世界的玻璃都在他頭上破碎。他沿大街逃跑，猥褻城的狗傾巢出動，加入追逐。跟在他身后的人，往他身上扔穢物，大喊大叫：

“清教徒！布爾喬亞！色鬼！”

1. 原文為一陣囈語：“Globol obol oogle ogle globol gloogle gl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