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情
至情
曾任國民政府主席的林森先生,或許在一般人的眼中沒有赫赫之名,亦無赫赫之功,但他的儉樸淡泊與俠骨柔腸卻讓人津津樂道。
林森的寧靜淡泊,完全出于自然;不像有些人是裝出來的,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這從他的《廬山紀勝》詩中,可以窺知一二:
閑來垂釣柳蔭邊,好趁斜陽雨后天。
碧草重重魚隊隊,清風拂拂水涓涓。
靜看濠濮生機活,默念尼山道力堅。
一曲漁歌一篇詠,歸來省我也如仙。
身處亂世,人家爭權(quán)奪利,他則淡泊無爭。只因無爭,所以能成其國民政府主席之位。
除了寧靜淡泊的特質(zhì)外,林森先生還是個俠骨柔腸的漢子。據(jù)說對日抗戰(zhàn)之前,林森曾到廣西一帶巡視,隨身攜帶的手提箱,他須臾不離,有人猜測里頭是機密文件,但據(jù)他的屬下說,里面裝的是他表妹的遺骨。
他與表妹青梅竹馬,卻得不到女方父母的玉成,表妹遂為他殉情,林森悲痛欲絕,從此發(fā)誓不婚,并隨身攜帶表妹遺骨。鐵漢柔情,人間至性,讓人動容。
豪氣
廖仲愷與何香凝是革命的同志兼感情的伴侶,是情義的戰(zhàn)友兼親密的夫妻,那時候的革命黨人,熱血沸騰,為革命不惜犧牲。
一九〇九年初,當廖仲愷奉命赴天津從事革命活動時,何香凝題詩相送,為國為民的豪氣躍然紙上:
國仇未復(fù)心難死,忍作尋常泣別聲。
勸君莫惜頭顱貴,留取中華史上名。
一九二二年夏天,廖仲愷遭陳炯明逮捕囚禁,面臨死亡威脅時,他也寫了兩首《留訣內(nèi)子》七言詩,其一:
后事憑君獨任勞,莫教辜負女中豪;
我身雖去靈明在,勝似屠門握殺刀。
其二:
生無足羨死奚悲,宇宙循環(huán)活殺機;
四十五年塵劫苦,好從解脫悟前非。
那種氣壯山河、義無反顧的悲壯氣概,令人動容。
望鄉(xiāng)
于右任晚年思鄉(xiāng)情切,常念故舊親人,在日記上,他曾寫下這樣的愿望:“我百年后,愿葬于玉山或阿里山樹木多的高處,可以時時望大陸?!?/p>
并寫下一首賺人眼淚的悲歌《望大陸》: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
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xiāng),
故鄉(xiāng)不可見兮,永不能忘!
天蒼蒼,野茫茫,
山之上,國有殤!
“少小離家老大回”,已夠悲愴的了;家鄉(xiāng)近在眼前,而又老大不能回,那種心里的凄涼,又有誰能夠理解?“山之上,國有殤!”確也令人斷腸。
現(xiàn)在老大能回了,家鄉(xiāng)能見了,但多少人近鄉(xiāng)情更怯,多少人見面腸更斷!人生聚散,世事無常,爭戰(zhàn)的荒唐,歷史的創(chuàng)傷,讓人無處話凄涼。這難道真是“別時容易見時難”?
沾戀
萬分不舍從戀起,百般無奈因貪欲。貪與戀,是吹皺一池春水的罪魁禍首,是惹起紅塵萬丈波的淵藪。
明代呂坤《呻吟語》說得好:
不怕來濃艷,只怕去沾戀。
又說:
胸中只擺脫一戀字,便十分爽凈,十分自在。
人生最苦處,只是此心沾泥帶水,明是知得,不能割斷耳。
數(shù)年前,日本曾刮起一陣“清貧思想”風,倡導(dǎo)以清貧養(yǎng)廉,以無貪養(yǎng)志,以無戀去欲,以無求無瞋,讓人生反璞,讓生命歸真,找回爽凈自在的生活態(tài)度與方式,確也引起廣泛回響。
“爽凈自在”不易,端看能不能擺脫一個“戀”字。不沾泥帶水不難,端看能不能斷然當下割舍。戀戀風塵,無涯無際,能夠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能夠傲然長歌,闊步昂首,不謀生前利,不記后世名的,算他英雄好漢!
知己
我們無法借助一本書去了解一個人,所以千萬不要以為熟讀一本心理學(xué)教科書,就可以看透蕓蕓眾生。
沒有一個人可以進入我們的內(nèi)心世界,除非我們愿意敞開自己的心扉。我們有權(quán)利選擇讓誰走進自己的心靈深處,但沒有權(quán)利期望每一個人都能了解我們靈魂深處的心地風光。
我們常常自作聰明,自以為是某某人的知心朋友。殊不知,我們不但不是別人的知己,甚至都不是自己的知音。我們不但沒有走進別人的內(nèi)心世界,連自己的心靈世界都沒有往前踏進一步。
不要感嘆“相識滿天下,知心無幾人”!既然我們從來就沒有開放過自己的心靈,又哪來滿天下的知心友人?經(jīng)驗告訴我們:要注入甘露,必先打開瓶蓋;要獲得陽光,必先拉開窗簾。我們不能期望在密閉的房間,能有對流的新鮮空氣;也不能期望緊閉著門扉,能常有知心的朋友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