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生活會

毛澤東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日子艱苦、環(huán)境簡陋時經(jīng)常舉行家庭會議，即使是新中國成立后的和平歲月，各方面條件都逐漸改善了很多的情況下，他依然適時地召開家庭會議，教育家人不能搞特殊化，要艱苦樸素。談起父親的家教，毛澤東的女兒李敏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父親要我們夾著尾巴做人。”她說，小時候父親經(jīng)常要求他們要艱苦樸素。新中國成立以后，要求他們不要穿得太講究，要和老百姓一樣，穿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就行；還要求他們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要尊重，要對他們友愛。

讓李敏至今記憶猶新的是，父親曾經(jīng)為一頓伙食召集過一次家庭會議。

一次，印度尼西亞總統(tǒng)蘇加諾送了一桶咖啡和牛奶、面包，要給毛澤東的孩子們改善伙食。大師傅就給孩子們煮了牛奶，弄了咖啡、面包、黃油，孩子們興高采烈、美滋美味地享用了這些特殊的食物。而平時，他們的早飯都是簡單的稀飯、咸菜、饅頭片。饅頭不是圓的，是那種長條形的，切成片以后蒸出來吃，這在當時是再普通不過的標準飲食了。毛澤東知道這件事情后，立即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對孩子們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會上，毛澤東首先讓大師傅報告了每個月的伙食標準，然后嚴肅地告訴孩子們生活不能超標。他批評孩子們不許這么吃，要求他們吃中國飯，要喝稀飯、吃饅頭片。他說，饅頭是中國的面包，香得很。

孩子們有的覺得爸爸太嚴厲了，喝點牛奶、吃點面包都要挨批評，有點兒過分。李敏作為毛澤東的長女，還能夠接受這種批評，畢竟她苦吃得多些。而毛澤東的小女兒李訥，由于年紀太小，被父親批評后一下子就哭了。因為這也不是孩子們自己提出來的，所以李訥覺得很委屈。

那時，他們早飯都是稀飯、咸菜、饅頭片，這種艱苦樸素的作風(fēng)，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也影響了李敏對孩子們的態(tài)度。她說：“后來我兒子也穿他爸爸穿過的衣服，妹妹穿哥哥的衣服?！?/p>

其實，并非他們沒有條件過得好一些，當年一些國家元首送給毛澤東的貴重禮品也是五花八門、琳瑯滿目。但毛澤東處置這些禮品既有原則又有分寸，凡屬貴重禮品一律歸公，專門陳列起來。對于沒法保存的土特產(chǎn)，是水果就送幼兒園，是茶葉就送身邊的工作人員。這些東西從未落到過家人或孩子們的手中。李敏說：“我們這些孩子大都不知道，他也不讓我們看到。”

在毛澤東家，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孩子們參加工作拿到工資以后，毛澤東就不再補貼他們，理由是：“人民給了你待遇，你就應(yīng)該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崩蠲粽f，自己參加工作后，就從未向父親要過錢，父親也說到做到，從未再給過她一分錢。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毛澤東就不斷地教導(dǎo)自己的家人和身邊工作人員，要和全國人民一樣，繼續(xù)發(fā)揚艱苦奮斗精神，養(yǎng)成勤儉持家、勤儉建國的好品德。

1950年7月15日，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毛澤東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讓衛(wèi)士長李銀橋通知他的生活秘書和炊事員到菊香書屋的東客廳里，參加他要召開的家庭生活會。江青、李敏、李訥、李云露、王博文已經(jīng)得到了通知，都早早地來了。

人員到齊以后，毛澤東放下手中的文件，從他的辦公室走過來，到屋中間的沙發(fā)上坐下。看看大家，然后很和藹地對大家說：“中國人民經(jīng)過多年的奮斗，從而贏來了今日的勝利。這個勝利是偉大的，但和以后的勝利比起來，也只能算是萬里長征走過的第一步?！?/p>

江青向毛澤東看了一眼，好像不大理解毛澤東為什么在家庭會上講這樣的話。

毛澤東覺察到了江青的目光，吸了一口煙，又環(huán)視一下在座的每一個人，繼續(xù)說道：“大家曉得，現(xiàn)在國民經(jīng)濟正處在恢復(fù)時期。我們剛剛建國，要自覺地發(fā)揚延安精神。今日我們來檢查一下，每一個人是不是都做到了呢？”

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好先講話。毛澤東看了看李訥和李敏，點名說：“你們兩個在吃飯時，提出過特殊要求嗎？”

李敏只得說：“爸，我讓炊事員叔叔準備過面包，因為我在蘇聯(lián)吃習(xí)慣了……”

李訥接著小聲說：“我也去過蘇聯(lián)，也要求過吃面包……”

“這怎么可以呢？”毛澤東嚴肅地批評兩個女兒說，“別人都在吃小米飯、吃窩頭，你們卻要求吃面包，這是搞特殊嘛！”

炊事員為毛澤東的兩個女兒辯護說：“主席，孩子們的這點要求不能算搞特殊?，F(xiàn)在生活條件允許，很容易辦得到?！?/p>

生活秘書也說：“李敏、李訥每個星期才回一次家，吃兩個面包也是應(yīng)該的?！?/p>

江青不說話，只是看著毛澤東。

毛澤東卻動氣地說：“她們是我毛澤東的孩子，也是全國勞動人民的孩子，絕不允許搞一點點特殊！現(xiàn)在全國人民每個星期天都能吃上面包嗎？不能嘛！我毛澤東的孩子更要自覺呢！”

李敏感到壓力很大，主動檢討說：“我在蘇聯(lián)一直吃面包，認為這就是飯，不知道這樣做就是搞特殊。今后我一定注意，一定按爸爸的話嚴格要求自己。”

李訥的年齡畢竟小一些。在這種氣氛下哽哽咽咽地哭了起來。江青忍不住批評說：“哭什嗎？沒出息！以后改了不就完了！”

李訥擦著眼淚說：“爸，我改……”

“這就對了嘛！”毛澤東對小女兒說，“你在陜北是吃過黑豆的，現(xiàn)在總比那時強得多嘛！莫哭了，今日我給你們的伙食重新規(guī)定個標準，不允許隨便改動?！?/p>

工作人員和炊事員也都表了態(tài)，表示一定認真執(zhí)行毛主席制定的新伙食標準。

這次家庭生活會開得很好，使孩子們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

后來，毛澤東逝世后，《揚子晚報》有位記者采訪李敏，她的印象是：李敏著裝樸素，留著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那種短發(fā)；她白白凈凈，一說話就微微一笑；她和藹可親，像一個慈祥的母親。盡管李敏今年已70多歲了，但任何事情她盡量自己做，不給兒女們增加麻煩。她對記者說：“我眼睛不好，很少出門，不過多地會客，就在家里的廳里走動做一些鍛煉。我每天必看新聞聯(lián)播和軍事頻道，再看看有關(guān)農(nóng)業(yè)節(jié)目。喜歡聽聽音樂，但喜歡聽老歌和紅歌，現(xiàn)在年輕人唱的流行歌曲聽起來不習(xí)慣?！彼f，“從小父親就教導(dǎo)我，穿衣要艱苦樸素，和普通百姓一樣生活。我從小就牢記這一點?，F(xiàn)在我已經(jīng)徹底地平民化了。我如果上街，去公園，根本沒人認出我是毛澤東的女兒?！?/p>

（參見劉仲文、于凱夫主編：《毛澤東的情感世界》，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