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站成了高原的脊梁

賀林蟬

父親眼中的世事，或高或低，都帶著

黃土地的性情。他總是站在高原張望，呼喊

麥子以金黃的色彩做出回應(yīng)

高粱穗上結(jié)著醉意，風(fēng)一吹

山腰、河畔，都可以聞得見酒香

父親坐在山頂納涼，抽煙，計(jì)算節(jié)令

或者推敲哪一朵云彩里，藏著一場透雨

父親常將太陽背上山，也常將月亮

趕下河。汗水浸透的春秋

和方言一起散發(fā)的咸味

把瘦小的日子喂養(yǎng)得飽滿，敦實(shí)

父親還會時(shí)常在竹杖的攙扶下，走上山去

與青草對話，看松鼠在林間跳來跳去

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搖擺，掃出遍地蟲鳴

有一朵迷路的白云落下來，化作父親

滿頭白發(fā)。他再次起身張望，呼喊

山谷傳來的回聲，與年少時(shí)一樣清脆，明亮

父親還站在山頂，在斜陽夕照里

把自己變成了高原的脊梁

（原載《西北軍事文學(xué)》 2016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