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為一名軍人的錘煉

第一節(jié) 西點軍校的生涯

格蘭特早年在村里所能接受到的最好教育，不過就是在梅斯維爾與利普雷這兩個地方的學校讀了兩個學期而已，他所學到的知識也僅限于讀寫算等基本的技能。直到他上了西點軍校之后，才第一次知道有代數(shù)這門學科。因為條件所限，格蘭特讀的書不多，但是他的成績卻還是可以的。他對學習的熱愛讓他不愿意像父親那樣繼續(xù)從事制革行業(yè)。多年后，他所掌握的最有用的知識都是他從社會這所“常識學?！崩飳W到的。在日后的歲月里，每當他面對更為嚴峻的考驗時，他使用的那種看似幼稚的解決方法卻是非常奏效的。

格蘭特曾說過，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不是很喜歡工作。“但是，在我青年時期，我其實還是做了一個年輕人該做的一切。我一邊上學一邊工作?！痹谀莻€時候，格蘭特并不需要在緊急情況下做出任何決定，他每天都顯得懶洋洋的?！半S著我的年齡越來越大，我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懶惰了，這是困擾我一生的不良習慣?！?873年，成為總統(tǒng)的他在給亞當·巴多的信件里這樣寫道。不過，在面對緊急狀況時，他卻能表現(xiàn)出雷厲風行的一面。格蘭特身上的這種懶惰與雷厲風行并存的兩面性格似乎在他的人生中形成了鮮明的矛盾。其他擁有如此矛盾性格的人在歷史上也不少見，但是過往的那些歷史人物很難展現(xiàn)出像格蘭特這樣強烈的反差。

絕大多數(shù)村民在回想起格蘭特的時候，都認為他是一個遲鈍的人。盡管格蘭特的一些行為看上去比較遲鈍，但他們也非常喜歡這個家伙。格蘭特天性善良，從來不說臟話，他從來不會咒罵別人。下面是村民對他的一些評價：“一個沒有什么不良習慣的好男孩?！薄耙粋€有點笨拙、充滿鄉(xiāng)土氣息的人?！薄鞍察o卻又行動遲緩的人?！薄坝惺裁床欢畣査涂梢粤?。”“他很少說話，但如果你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他必然能夠回答得出來?！薄八偸菐е桓竟鳎煸谀抢锵髦?，卻始終做不出什么來?！薄鞍值纳聿模樕祥L滿痘痘，頭腦大大的?！薄盀槿朔€(wěn)健，充滿男人氣息?！薄盀槿税察o，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挺拔的鼻梁、棕色的頭發(fā)，身材結實?！薄盀槿瞬缓枚??！薄跋矚g森林?！薄盀槿酥t虛、低調、有決心、具有克制力、行事果斷?！鄙厦孢@些評價是村里當年從小認識格蘭特的人給出的。還有一個人給出的評價似乎對格蘭特日后能成為什么樣的人給出了暗示：“村里面的小孩子都喜歡跟他玩，他們都將格蘭特視為他們的保護者。”

格蘭特厭倦了制革的工作，不愿意像父親那樣繼續(xù)從事這樣的行業(yè)。某天，當他在放假的時候從雷普利回到家時，他不得不到制革房間里幫忙，房間里面的獸皮散發(fā)出讓他難以忍受的臭氣。他對父親說，他根本不喜歡這樣的工作，現(xiàn)在迫于無奈地做也只不過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已，等他到21歲的時候，他肯定不會再做的了。他寧愿成為一名農民或是一位不走運的商人，或是出去接受一點教育。當時，杰西·格蘭特就希望格蘭特前往西點軍校就讀。

村里面5個男孩都已經(jīng)進入了西點軍校就讀，學費是政府出的。最近一個剛去西點軍校就讀的人就是他家鄰居的兒子，此人剛剛因為考試不及格被西點軍校勸退了，但他還是滿臉驕傲地回到村里，不讓其他人知道他是如此狼狽，也只有格蘭特一家人才知道這個事情。為什么不讓格蘭特填補他這個空缺呢？當時的眾議員托馬斯·哈馬爾就屬于喬治城選區(qū)的，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杰西最親密的朋友，但他們幾個月前發(fā)生了爭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點疏遠了。哈馬爾是一位民主黨人，而杰西則是一位輝格黨人。于是，杰西就給俄亥俄州的參議員托馬斯·莫里斯寫信，但莫里斯將這封信轉交給了眾議員哈馬爾。哈馬爾也希望利用這個機會與之前的朋友重歸于好，就同意立即去辦這件事。這件事發(fā)生在1838年年末至1839年年初。根據(jù)格蘭特人生自傳的內容，當杰西收到了莫里斯寄來的信件，得知這件事已經(jīng)交給哈馬爾去辦的時候，“父親對我說：‘尤利西斯，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填補空缺的。’‘什么空缺？’我問?！轿鼽c軍校讀書。我已經(jīng)為你申請了?！也幌肴ァ！艺f。父親說他認為我肯定會去的。要是父親真的這樣想的話，那我最后肯定也必須要去的。我其實也沒有反對去西點軍校讀書，只是我有點擔心自己能否通過考試而已。我認為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通過考試，我無法忍受失敗帶來的痛苦。”

因此，雖然格蘭特很不情愿，但他還是開始了自己偉大人生旅程的第一步。他對自己說，他之所以同意父親為自己安排的計劃，主要是因為他想要實現(xiàn)旅行的愿望。“在這個時候，我去過最東的地方是弗吉尼亞州的威靈，最北的地方是俄亥俄州的西部森林地區(qū)，最西的地方是路易斯維爾，最南的地方是肯塔基州的波旁縣。除此之外，我還曾經(jīng)駕駛馬車或是騎馬來到距離家50英里的地方。前往西點軍校的旅程讓我有機會游覽美洲大陸兩座最著名的城市——費城與紐約。單單是這一點就已經(jīng)足夠了。當我游覽了這些地方之后，我希望自己在乘坐蒸汽船或是火車的時候遭遇事故，或是任何其他類型的事故，讓我受一些輕傷，從而無法進入西點軍校就讀。但是，我所幻想的這些事情沒有發(fā)生，我必須要面對最后的結果……對我來說，軍事生活沒有任何讓人著迷的地方，即便在我從西點軍校畢業(yè)之后，我也從未想過要繼續(xù)留在軍隊里。后來發(fā)生的事情是我根本無法預期的?！?/p>

對格蘭特來說，軍營里的號角或是鼓聲根本無法激起他的興奮感。當時美國眾議院正準備提交一個議案，說要撤銷這所軍校。格蘭特不耐煩地觀察著這件事的進展，希望這個議案能夠通過。最后，他不得不努力調整自己，適應軍校里的課程。他當時的想法就是勉強通過考試，之后在這里擔任數(shù)學方面的助教，有了一定的基礎之后，再到某所稍微出名的院校里謀取一份永久教職——“但是，時勢的變化實實在在影響到了我，讓我偏離了原先的計劃?！痹谶@個時候，格蘭特也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一些小情緒。在寫給表弟的信件里，他說：“我真喜歡這個地方，要是我的朋友都在這邊的話，我肯定愿意一輩子都住在這里?！笨梢姡裉m特并沒有完全學會母親的含蓄，偶爾還是會表露自己的一些情感。

格蘭特對自己的學習沒什么興趣。他在軍校讀書期間，幾乎不會重新看第二遍學過的課程。因為他在課堂上學不到什么知識，于是就經(jīng)常到圖書館看書。他瘋狂地閱讀了布爾維爾、庫珀、瑪利亞特、斯科特、歐文以及勒維等人的著作。他經(jīng)常說，數(shù)學就是一門講求“直覺”的學科。但對諸如法語這樣比較難的學科，他的成績就比較低?！笆聦嵣?，要是將課程掉轉過來的話，我肯定能排在班里較前的位置。在4年的學習生涯里，我從未試過排在前列，也從未排在倒數(shù)幾位。最后，我在法語、火炮、步兵以及騎兵戰(zhàn)略以及操守等方面的成績都是剛好及格。”格蘭特很擅長繪圖，他繪制的幾幅粗略的圖畫依然留存了下來。

在軍校第二年學習結束的時候，他有10周的放假時間，他非常享受人生的這段時光。“我的父親已經(jīng)將位于喬治城的工廠賣掉了——我曾在這里度過了自己的青春歲月。我經(jīng)常會做一些白日夢，想著要是以后能夠順利畢業(yè)，我就會當一名老師。父親搬到了貝塞爾這個地方，這里距離隔壁的克拉蒙特縣只有12英里，他買下了一匹年幼的尚未被馴服的馬匹，希望我在放假期間能夠馴服這匹馬。我假期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與老朋友玩耍上——對我來說，這10個星期要比西點軍校的1個星期還要短暫?！庇纱?，我們可知格蘭特當時是什么心態(tài)。

第二節(jié) 軍校畢業(yè)生格蘭特

在當時非常注重血統(tǒng)來歷的南方年輕人當中，他們都會想辦法去掌握社交的技能，想辦法到軍校接受訓練，從而為子孫后代贏得一個好名聲。但是，懶散的格蘭特似乎根本不這樣想——他只是一個看不到人生出路的普通年輕人，普通得那么不起眼。格蘭特的低調，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吸取了很多歷史上偉人的品質，這為他后來的人生帶來諸多幫助。

格蘭特在西點軍校的同期同學，有不少日后成為內戰(zhàn)時期南北雙方著名軍事將領，其中包括謝爾曼、托馬斯、朗斯特里特、哈迪、麥克萊倫、尤厄爾、布埃爾、羅斯克蘭斯與布克納。在格蘭特所在的班里，出了富蘭克林、昆比、加德納、漢密爾頓以及魯夫斯·英戈爾斯，其中英戈爾斯曾經(jīng)短暫地與格蘭特是舍友。而著名的將領查爾斯·史密斯則是當時這個班的指揮官。從這些人當中，我們可以很快勾勒出一幅鉛筆畫。謝爾曼要比格蘭特高三屆，表示自己曾在公告牌上看到過“U.S.Grant”這個名字，因為當時剛入學的學生名字都會出現(xiàn)在公告牌上。其中一個人說，這個人的名字是“United States Grant”，另一個人則說是“Uncle Sam Grant”，第三個人大聲說是“Sam Grant”。這個名字給謝爾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格蘭特的名字后來也為軍校里的其他學生所熟知。

維勒說：“格蘭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我從未聽他說過一句不敬或是庸俗的話。”朗斯特里特說：“格蘭特是一個充滿榮譽感的人。”哈迪說：“他對追求事實真相非常嚴謹?！庇⒏隊査拐f：“格蘭特知道如何運用常識去解決一些問題?！逼渌藙t說：“格蘭特是一位思維清晰的人，做起事來也很勤勉。”“他對任何事情似乎都缺乏足夠的熱情?！薄八谲妶F里算不上一個非常出色的人，但卻受到每個人的愛戴?！薄八且粋€很受大家喜愛的年輕人?！薄八麕缀鯖]有什么不良習慣?！薄八淮笊瞄L與女士交流，行為舉止缺乏優(yōu)雅?！薄八欢萌绾翁?，從來沒有參加過聚會派對，也沒有進入過私人的房子?！薄八麑ψ约核f的話看得很重，從不說假話，即便是開玩笑，也從不說假話?！?/p>

在格蘭特單調沉悶的軍校生涯里，唯一的亮色是，他是軍校里最勇敢的騎馬師?！案裉m特勇敢地跳上約克馬”這樣的情景依然在西點軍校的年冊里有清晰的記載。在溫菲爾德·斯科特以及其他過來參觀的人面前，格蘭特騎著這匹馬跨越了有一個士兵那么高的障礙墻。詹姆斯·弗萊將軍在講起這件事的時候更加有趣。在挑選進入軍校讀書的人時，“當所有常規(guī)的考核完成之后，很多學員都要騎上馬排成一條線。接著，騎馬師就搭起一個比一個人還高的障礙墻，然后大聲說：‘格蘭特學員！’一個面容瘦削、身材矮小、一雙藍眼睛的年輕人，他的體重是120磅左右。他騎著那匹栗色的馬轉動了一下，然后朝著與墻壁相反的方向奔去。接著，他迅速掉轉馬頭，加速奔跑的馬一個跨越就橫跨了障礙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似乎人與馬都合二為一了。在場觀看的人都驚呆了?！傻闷?！’赫什博格大聲喊道。接著，騎馬師與其他學員都解散了，但格蘭特當時的表現(xiàn)依然留在我的記憶里。”

還有一個故事是說格蘭特曾與高幾屆的學生一起訓練的事情。在訓練的時候，格蘭特在第二次與第三次都失利的情況下，終于在第四次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至于這個時期發(fā)生了什么事可以預測格蘭特未來的輝煌成就的話，我們并不需要就此多說什么。因為這樣一種隨機的預測其實只有在當事人日后真的取得了這樣的成績之后，才會被人們談起。但是，哈迪曾經(jīng)說過，在他們兩人都在西點軍校就讀的時候，他說：“要是這個國家日后處于緊要關頭，格蘭特是解決這個問題的人選。”格蘭特的老師也曾說：“這個班最聰明的人就是格蘭特！”在內戰(zhàn)爆發(fā)的第一天，當時的南方同盟軍的軍官就說：“我希望政府軍不會在西點軍校的畢業(yè)生中找到這個人，我是指格蘭特……相比于與其他將領作戰(zhàn)，我最害怕與格蘭特對抗。他不是那種天才的軍事家，但他是一個頭腦冷靜的人，做事雷厲風行、無所畏懼。”

格蘭特后來談到了當時見到溫菲爾德時內心的震撼。溫菲爾德在他上西點軍校讀書第一年就過來巡視他們這些新生。“他有著偉岸的身軀，體型龐大，穿著光亮的制服。當時我就覺得他是我眼中所見到的人類的典范。我有一種預感，以后我會處在他的位置去檢閱軍隊——雖然我當時根本就沒有想過畢業(yè)后繼續(xù)留在軍隊里。10年前我在賣馬時的表現(xiàn)讓我被很多人嘲笑，這樣的苦澀印象依然在我的腦海里記憶猶新。因此，即便是對我當時最親密的室友，我也沒有透露內心這樣的想法。”格蘭特認為斯科特與史密斯上尉是“整個國家最讓人羨慕的兩個人”。

1843年，格蘭特從西點軍校畢業(yè)了，在全班89名學生里，他的成績排在了21名。他想要加入當時依然被稱為游騎兵的部隊，但游騎兵部隊已經(jīng)沒有名額了，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加入了第四步兵團。在他加入部隊服役之前，他獲得了休假，在貝塞爾度過了3個月。在此期間，當?shù)氐拿癖姽僖笏麕兔Σ倬氝@些民兵。當時的格蘭特生病了，患上了一種被稱為“泰勒的控制”的疾病。有一個人回憶起當時見到格蘭特的情景：“他看上去非常年輕，很消瘦，臉色蒼白?！彼穆曇簟胺浅Ｇ逦?、淡定，只有在訓練的時候才發(fā)出洪亮的聲音，以非常精確的方式指揮民兵隊伍”。

格蘭特后來談到了兩件發(fā)生在休假期間的小事，這些事情讓他對軍事生涯充滿了反感，這樣的反感情緒終其一生都無法抹去。當他隨著民兵來到辛辛那提的時候，身后有一個男孩大聲說：“士兵，你工作嗎？不，你沒有工作！我還是先把這些襯衫賣掉吧！”再次回到貝塞爾之后，他痛苦地發(fā)現(xiàn)那位在酒館里喝醉的馬夫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著，赤著雙腳在街道上唱著不著邊際的歌曲，身上穿著毛藍色的褲子?！斑@與我當時的軍服的顏色是完全一樣的，只是在衣服的縫合線上加入了一些棉線而已”。

第三節(jié) 墨西哥

在接下來的11年里，格蘭特都在軍隊里服役。當他離開西點軍校的時候，常規(guī)軍只有7500人——因此對于那些從西點軍校畢業(yè)的學生來說，并沒有那么多的軍官職務可以安排。格蘭特在他被分配到的部隊里只是擔任一個不起眼的軍官，他得到的薪水與少尉的薪水一樣多。后來，他奉命來到了靠近圣路易斯的杰弗遜軍營，這在當時就是所謂的“荒涼的西部”。

格蘭特急于退伍，想要以后可以在某所學院擔任老師之類的工作。他給西點軍校的管理委員會寫過一封信，表示希望在學校擔任數(shù)學助教。但在他還沒來得及寫這封信的時候，墨西哥的局勢就開始出現(xiàn)變化了。在1844年5月，在軍營里度過了9個月之后，他奉命與部隊一起前往南方。在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徹底愛上了茱莉亞——他同班同學弗雷德·鄧特的姐姐，鄧特的父親是鄧特“上?！?，在懷特黑文這個地方有一個很大的種植園，這里距離軍營只有5英里路，鄧特有很多黑奴幫他們干活，因此他們過著比較舒適的生活。

格蘭特像他做任何事情那樣，堅持不懈地追求茱莉亞。當他所在的部隊奉命要前往南方的時候，他當時正在請假。當他回到圣路易斯的時候，大部隊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在趕上大部隊之前，他給馬匹安上了馬鞍，出發(fā)前往懷特黑文。在路上，他必須要跨越一條平時沒有流水的小溪河道，但因為最近下了幾場暴雨，小溪的水流非常迅猛?！拔铱戳艘幌卵矍斑@條小溪，思考著該怎么辦。我這個人做事始終都有這樣一個迷信，那就是當我想著要去某個地方或是去做某件事的時候，除非最終實現(xiàn)了目標，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回頭或是半途而廢的。我經(jīng)常會去之前從未去過的地方，即便我不知道怎么去。在這種情況下，我也會一路打聽，直到到達我想去的地方。如果我到達了某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地方，也不會想著回頭，而是會繼續(xù)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因此，當我騎馬駐足在小溪旁邊的時候，我相信自己能夠騎馬渡過這條小溪。最后，我騎著馬匹成功地渡過了小溪，全身都濕透了。”格蘭特從他未來的姐夫那里借了一套西裝，繼續(xù)前進，最后衣裝得體地出現(xiàn)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

一年后，格蘭特回到了圣路易斯。雖然鄧特上校認為自己女兒的眼光應該更高一些，而不是滿足于“這樣一個只能佩戴較大肩章的少尉軍官”，但他最后還是勉強同意了女兒嫁給格蘭特。他們在1848年8月22日結婚。此時，墨西哥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束6個月了。

在墨西哥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格蘭特所在部隊在薩魯布里提這個地方駐扎了一年多的時間，這里靠近納契托什的松樹林，地理位置在紅河與薩賓河之間。之后，他們的部隊在新奧爾良駐扎了兩個月，最后乘船來到了庫帕斯克里斯蒂，來到了位于得克薩斯州的埃西斯河的河口。扎卡里·泰勒是這3000人部隊的指揮官。

這個時候的軍事行動其實是為了防止國會議員阻礙議案通過。在軍隊內部，很多人都知道，這樣做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威脅墨西哥以及兼并得克薩斯。格蘭特后來說：“就我個人而言，我非常反對這樣的做法。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認為這場戰(zhàn)爭是非正義的，完全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在欺凌一個弱小的國家。我們這個共和國的做法完全是在仿效歐洲那些君主制國家的不良做法，從來不考慮什么公平正義，只是想著要侵占鄰國的領土，從而實現(xiàn)自身的擴張。從這場軍事行動開始到最后結束，真正的目的都是為了分離墨西哥，兼并墨西哥的部分領土。這場旨在擴張領土的陰謀是當時南部勢力對當時聯(lián)邦政府強烈訴求妥協(xié)的最終結果。之后爆發(fā)的墨西哥戰(zhàn)爭也滿足了南方這個要求。10多年后爆發(fā)的南方叛亂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墨西哥戰(zhàn)爭的一種延續(xù)。無論對國家還是個人，最終都會因為這樣一種僭越的做法而遭受懲罰。”

但是，格蘭特是一名軍人，他必須服從命令。他在墨西哥戰(zhàn)爭中的表現(xiàn)給他帶來了一些嘉獎，卻并沒有給他帶來什么名聲。1846年5月，他以少尉軍銜參加了帕洛阿爾托戰(zhàn)役，進入了墨西哥城。16個月后，他的軍銜依然是少尉——“在我參加的這么多戰(zhàn)爭當中，我們部隊在那一次戰(zhàn)爭中失去的軍官數(shù)量要比之前的任何戰(zhàn)爭都要多?！奔幢闳绱耍裉m特的名字還是在遞交給上級的報告中被提到，他被擢升為中尉，接著又因為作戰(zhàn)勇敢被擢升為上尉。沃斯將軍在報告中指出“格蘭特中尉作戰(zhàn)勇敢”。在查普特佩克戰(zhàn)役里，弗朗西斯·李少校在報告中這樣寫道：“格蘭特中尉在13號與14號的作戰(zhàn)中表現(xiàn)得極為勇敢?！奔犹m德上校在報告中指出：“我必須要說一下這位格蘭特中尉。在我的觀察中，他始終勇敢無畏地作戰(zhàn)?！?/p>

接下來，格蘭特成了軍團的軍需官，但這樣的職務無法讓他袖手旁觀。在蒙特利戰(zhàn)役里，他騎上一匹馬離開了軍營，騎到了前線與戰(zhàn)友一起作戰(zhàn)——當時，他是唯一一個騎著馬作戰(zhàn)的人，因此成為對方特別瞄準的目標。當部隊的武器彈藥不足了，需要一位志愿者將送來全新武器補給的消息傳遞出去的時候，格蘭特立即給馬匹安裝好馬鞍，一只腳踏在馬鐙上，一只手緊緊地抓住馬鬃，沿著空無一人的大街飛奔疾馳。在整個過程中，他都在四面八方埋伏的敵人的射程范圍之內，但他最后駕馭著馬匹越過了4英尺高的墻壁，成功地完成了這次任務。

在查普特佩克戰(zhàn)役里，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鐘樓的位置非常好，對作戰(zhàn)極為有利。在幾名士兵的幫助下，他背著一袋榴彈炮爬上了鐘樓的頂部，在敵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朗斯特里特在談到莫雷諾德雷戰(zhàn)役時這樣說：“你無法讓格蘭特遠離戰(zhàn)場。即便他當時只是一名軍需官，但誰也無法讓他不去指揮作戰(zhàn)……格蘭特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的每一個角落里。他始終是那么冷靜、機敏，那么從容不迫……當然他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這點。他似乎認為頭頂呼嘯而來的不是子彈，而是冰雹。我聽到他的上校說：‘這個人簡直不怕死?！?/p>

“你想知道我在戰(zhàn)場上的感受嗎？”格蘭特在寫給家人的信件里這樣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否有什么特別的感受。相比于閱讀戰(zhàn)爭小說的人，戰(zhàn)爭對于參與其中的人來說并不是那么可怕。”多年后，一名軍官曾經(jīng)問他是否在戰(zhàn)場上感到過恐懼，格蘭特簡單地回答說：“我沒有時間。”

盡管如此，格蘭特還是一名非常務實與高效的軍需官。在塔庫巴亞以及蒙特利等戰(zhàn)役中，他租用了面包店，為軍團提供補給?！霸趦蓚€月內，我湊到的資金要比我在整個戰(zhàn)爭期間得到的薪水還多。”墨西哥戰(zhàn)爭中，作為軍需官的格蘭特明白了戰(zhàn)爭中自由時間的把握是多么重要，他還明白了軍隊的軍餉以及衣服等必備品的極端重要性，這為他日后在內戰(zhàn)中很好地指揮軍隊打下了牢固的基礎。當然，格蘭特還在墨西哥戰(zhàn)爭中學到了其他的經(jīng)驗。他目睹了斯科特的部隊失去補給，最后只能駐扎在鄉(xiāng)村。他看到了泰勒在敵人的炮火下依然保持冷靜與淡定，穿著一身下士的寬松衣服從容不迫地指揮著軍隊。他從泰勒身上學到了治軍要從簡，知道了自己在炮火面前要抬頭挺胸、無所畏懼。他對自己在內戰(zhàn)期間要面對的軍官所具有的優(yōu)點與缺點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其中包括李、朗斯特里特、布克納、杰克遜、彭伯頓、兩位約翰斯頓，以及南方其他日后的高級將領。這些將領永遠都想不到，他們真實的軍事才能徹底暴露在格蘭特的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