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漫游前之雜記

余好游，以游為自學計，以游為鍛煉身體及腦力計，頻年奔走，服務省教。鵬翮不克高翔，鯤鰭無由遠泳。蓋抑郁屈伏于大江南北者三年矣。今春周佛海廳長準余出省考察，惟以事阻者又半載，自夏徂秋，始成行，快哉此游。周廳長謂：“生察所得，希隨時作函報告?！币字魅尉笾^：“考察教育所得，請寄回發(fā)表于《江蘇教育》?！?/p>

二十二年（1933年）九月十五日返錫，佛根、伯森、晉吉約餞于惠麓，攝影于知魚檻，佛根賦詩送行，余和之，有“靜極應思動，交深益見情。長風今萬里，任我獨縱橫”句。

十六日競校教員餞行于校中，項主任致辭，余答謝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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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十八兩日親友之祖餞者，余以感冒不克多飲，故多謝之。惟鶴琴邀晚餐于聚豐，勉應之。南京顧蔭亭君來紹介函四，蘇州金松琴君來紹介函六，京口童履吉君來紹介函一，均足感友誼之深也。

十九日對于競校中學部訓話、作留別語，希望漫游歸來，人人升學，成績皆佳。晚偕冰蘭赴鎮(zhèn)參觀省運動會。余寓許文卿家，冰蘭偕競校運動員寓職校。

二十日履吉、復庵餞余于萬順，復庵云：“出外毋多飲，歸時可一醉?！甭募疲骸巴局杏芯徏保娭亟杌I?！眱删?，頗感交誼之深，特志之。晚霽云邀余與冰蘭等餐于公園飯店。

二十一日法審仲、冷雨秋兩君邀午餐于職校，冷君談東南各省之民族性及習俗之不同，足供余之旅行參考。

二十二日楊君寒梅為余攝影，以留紀念。午后返錫，整理行裝。常熟錢君南鐵，函約游記登虞社，際虞亦函如上言。

二十三日赴滬。蔣遇春內(nèi)兄、張大炘內(nèi)表侄、孫超雄先生等均送至車站。冰蘭、泉兒同車至滬，寓吳錫旅館。翌晨，汾女來，蓋運動會畢，先兩日來滬，今日由大同大學來也。

二十四日馮君緒承邀午餐于老半齋，王君立齋邀晚餐于吳錫旅館。晚購赴九江房艙船票，計八元二角。十一時上船，鏡芳先生、超群女士、立齋宗侄、冰蘭、汾女、泉兒，送余上“江靖”輪船，十二時別去。同赴香港者，有陳君振光，鏡芳先生之表侄也。是夕余住第四號房艙，得長歌一首，以志余行程：

魚龍潛伏深淵久，靜極思動亦何有。

自春徂秋歲月移，一朝騰躍云衢九。

濤聲噴激海東流，正是征帆啟遠游。

親友祖餞家人別，黃昏風雨黯江頭。

送者叮嚀去，行者蓬窗住。

終宵鼓浪驚，萬里行程始。

一夢初醒天未明，艙中燈火猶縈情。

徘徊瞻顧氣蕭瑟，世態(tài)人心默自衡。

此去停蹤九江道，廬山面目依然好。

南昌滕閣東湖邊，二十二年真草草。

轉(zhuǎn)棹武漢小勾留，應悲黃鶴已無樓。

長沙重訪朱張渡，衡岳完成五岳游。

或駛飛機過三峽，或馳貴陽探奇隘。

回航湘鄂赴桂林，山水美名天下甲。

柳州南寧次第行，鎮(zhèn)南一關天險橫。

諒山鏖戰(zhàn)功猶赫，民族精神殊堪驚。

鐵轍轔轔千余里，滇越往回巡邊地。

由滇返粵九廣車，海道迢遙歲暮矣。

屈指屈時返海舟，歸來海上數(shù)吟籌。

囊中檢點漫游稿，拈須長嘯凌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