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風雅

劍橋大學三一學院是偉大的牛頓曾經(jīng)學習過的地方，學院一個圈門里面有一棵蘋果樹，導游說是從牛頓的家鄉(xiāng)移植過來的，大家便感興趣，紛紛拍照留念。

我觀察了一下，這棵樹有碗口粗，樹冠很大，橢圓形的，想必是有意修剪出來的，密實的葉子發(fā)散著青色的生氣，樹上未見果子，也許采摘過了。我弄不清這種蘋果的品種與成熟期。總之，這棵蘋果樹是被園藝化了。與中國的園藝不同，歐洲人喜歡把植物修剪得很整齊，修剪出一個模樣來。對于這棵蘋果樹來說，如此修剪倒恰如其分，一個橢圓形的大大的樹冠，莊重，整飭，也有美感。如果按照中國人的觀念，把它弄得枝節(jié)扭曲盤繞，龍爪槐一般，反倒有點兒不協(xié)調了。

它本只是一棵普通的蘋果樹，經(jīng)過了一些修剪和培育，仍然是一棵普通的蘋果樹，可一旦與偉大的牛頓聯(lián)系在一起，它就非同一般了。是在偉大的牛頓就讀過的學院，是從牛頓先生的家鄉(xiāng)移植過來的，盡管它肯定不是引發(fā)牛頓當年頓悟的那棵蘋果樹，牛頓先生絕不是從這棵樹上落下的一個蘋果得到萬有引力的靈感，甚至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亦令人懷疑，但它畢竟與牛頓先生聯(lián)系著，它就是有意義的。我不愛照相，也用手機拍了一張靜物照，又讓同行者幫我拍了一張風景照留念。

如果導游不說這棵樹是從牛頓家鄉(xiāng)移植過來的，我估計，不會有一個人對這棵樹感興趣。沒辦法，人們就是這樣“趨炎附勢”，誰讓牛頓那么偉大那么深入人心呢。當然，這樣的“趨炎附勢”有益而無害——我們僅借此表達一下我們對偉大的牛頓先生的敬意而已，沒有任何勢利的企圖。也可說這是一種附庸風雅吧。不過這樣的附庸風雅倒也可愛。

想來，我們對于中國的大師也是這樣。如果當年慧能大師頓悟賦詩的那面墻壁還在，或者黃梅東山寺又新修一面詩墻，上面?zhèn)卧炝恕捌刑岜緹o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幾句著名的偈語，即便我知道它是假的，也會照一張相，發(fā)一發(fā)思古之幽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