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又一扇關(guān)閉的門
一九九二年,八月三十一日。
出門前,我往四下支棱著的頭發(fā)上,噴了一些“摩絲”,先用手把頭發(fā)往直里拔起,再向斜里按出類似理發(fā)店弄出的大波浪。
這一會兒,我覺得自己很像年輕時的母親,當(dāng)然也像后來的母親。出門之前,總要在鏡子前頭,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
我要去看望袁伯父。
也許從袁伯父那里,能得到我要找的、那個人的線索。一九四四年底至一九四五年六月間,母親曾在那人的麾下,有過一份勉強(qiáng)糊口的工作。
雖然袁伯父沒有見過母親,但他知道我是張珊枝的女兒,所以我得穿戴整齊。不但整齊,還要體面,因?yàn)槲沂菑埳褐Φ呐畠骸?/p>
我父親的朋友,大多知道他和他妻子張珊枝的故事,就是不詳盡,也能知其大概。反正,我父親的朋友就是那個圈子里的那些人。
全國解放不久,我父親就從解放前那個落魄的境地,淪落至另一種落魄的境地。
人一旦處在落魄的境地,是沒有多少朋友的,不論在新社會還是在舊社會,社會就是社會,在很多方面是沒有新舊之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