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秦句法(上)——以《詩經(jīng)》為例
中國最初的詩歌是與音樂、舞蹈結(jié)合在一起的，這在我國古籍中有明確的記載。《禮記·樂記》云：“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詩、樂、舞三者緊密結(jié)合，是中國詩歌發(fā)生時期的一個重要特征。詩歌與音樂、舞蹈相互結(jié)合的形式，在文字已經(jīng)成熟并廣泛用于文獻記錄以后，還存在了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期。甲骨卜辭和《周易》卦爻辭中的韻語，是有文字記載的古代詩歌的萌芽。這些卦爻辭多采用謠諺的形式，用韻參差錯落，靈活多樣，顯示了我國古代詩歌萌芽狀態(tài)的特點。約在春秋以后，詩歌從樂舞中逐步分化獨立出來，專向文學(xué)方向發(fā)展?！对娊?jīng)》、《楚辭》中的作品，反映的生活面很廣，有著豐富深厚的文化積淀，顯示了我國古代詩歌最初的偉大成就。
散見于后世作品里傳說中的上古早期的一些詩歌或詩歌片段，其文學(xué)性很強，真實性不可考，因此，我們不將它們列入考查對象。我們把先秦詩歌句法分為前后兩個時期，前期以《詩經(jīng)》為代表，后期則以《楚辭》中的《離騷》和《九歌》為代表。
第一節(jié) 《詩經(jīng)》的基本情況
《詩經(jīng)》收集了從西周初年到春秋中期的305首詩，分為“風(fēng)”、“雅”、“頌”三類。
關(guān)于《詩經(jīng)》的總句數(shù)以及每種句子的數(shù)量，由于版本的不同和古人斷句、今人標(biāo)點的分歧，說法略有不同。例如向熹先生《詩經(jīng)語言研究》的統(tǒng)計是：“全《詩》305篇共計7284句。其中6667個四字句，占全書92%；619個非四字句，占全書8%?！?sup>(1)劉煥陽先生《中國古典詩歌藝術(shù)研究》的統(tǒng)計也是7284句，其中6626個四字句，占全書的近91%(2)。夏傳才先生的統(tǒng)計是7248句，其中6591個四字句，占全書91%。下面是夏傳才先生《詩經(jīng)語言藝術(shù)新編》一書中的統(tǒng)計表，其中有每種句子在風(fēng)、雅、頌中的具體分布情況(3)：
三家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雖有不同，但差別并不大，都認(rèn)為《詩經(jīng)》中四字句在90%以上，非四字句不到10%。非四字句中以五字句數(shù)量最多，三字句次之，六字句又次之。其他一、二、七、八字句數(shù)量都比較少。另外，需要指出的是，上述統(tǒng)計中，所謂“三字句”、“四字句”、“五字句”、“六字句”等，是包括句尾語氣詞在內(nèi)的。如果去掉句尾語氣詞，統(tǒng)計出來的數(shù)據(jù)將會有所變化。比如“墻有茨，不可掃也”兩句，前一句是三字句，后一句是四字句。但是，“不可掃也”的句尾語氣詞“也”只起表達語氣的作用，并不影響句法結(jié)構(gòu)，這種四字句(即“三字＋語氣詞”)本質(zhì)上與純?nèi)志涫且粯拥摹?/p>
為更嚴(yán)謹(jǐn)準(zhǔn)確，以下我們姑且用“字”和“言”來區(qū)別，即當(dāng)用“×字句”時不排除句尾語氣詞，當(dāng)用“×言句”時則不包括句尾語氣詞。
《詩經(jīng)》中的非四字句根據(jù)音節(jié)的多少，可以分為7種。
(1)一字句。如：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為改兮。(《鄭風(fēng)·緇衣》)
嗟！予子行役，夙夜無已。(《魏風(fēng)·陟岵》)
(2)二字句。如：
魚麗于罶，鲿鯊。(《小雅·魚麗》)
肇禋，迄用有成。(《周南·維清》)
(3)三字句。如：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周南·麟之趾》)
振振鷺，鷺于下。鼓咽咽，醉言舞。(《魯頌·有駜》)
(4)五字句。如：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衛(wèi)風(fēng)·木瓜》)
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齊風(fēng)·東方之日》)
(5)六字句。如：
民之靡盈，誰夙知而莫成？(《大雅·抑》)
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周頌·清廟》)
(6)七字句。如：
日就月將，學(xué)有緝熙于光明。(《周頌·敬之》)
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陰。(《豳風(fēng)·七月》)
(7)八字句。如：
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豳風(fēng)·七月》)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王風(fēng)·黍離》)
《詩經(jīng)》有近半數(shù)詩篇通篇都由四字句構(gòu)成，但也有少量的詩歌通篇由非四字句構(gòu)成。如《齊風(fēng)·著》，全詩三章，章三句，格式是六六七：
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cè)A乎而。
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乎而。
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黃乎而，尚之以瓊英乎而。
又如《齊風(fēng)·盧令》，全詩三章，章二句，格式是三五：
盧令令。其人美且仁。盧重環(huán)。其人美且鬈。盧重鋂。其人美且偲。
不少詩歌是四字句為主，摻雜個別非四字句，如《邶風(fēng)·泉水》：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衛(wèi)，靡日不思。孌彼諸姬，聊與之謀。
出宿于泲，飲餞于禰。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問我諸姑，遂及伯姊。
出宿于干，飲餞于言。載脂載舝，還車言邁。遄臻于衛(wèi)，不瑕有害。
我思肥泉，茲之永嘆。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游，以寫我憂。
少量則以非四字句為主，摻雜四字句，如《邶風(fēng)·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非四字句的產(chǎn)生固然是表達上的需要，客觀上突破了《詩經(jīng)》四字句的單一模式。四字句與非四字句交融，使《詩經(jīng)》句型既嚴(yán)整又富有變化，既和諧又不失活潑。從數(shù)量上看，《詩經(jīng)》非四字句遠遠比不上四字句，但是，它分布面廣，305篇中有162篇含有非四字句，其中《國風(fēng)》83篇，《小雅》32篇，《大雅》22篇，《頌》25篇。這表明非四字句對《詩經(jīng)》的影響不是僅僅局限于少數(shù)篇章，而是從總體上彌補了單一四字句的缺陷，使詩歌起伏錯落、活潑有致，展現(xiàn)清新濃郁的民歌風(fēng)格。對后世詩歌而言，非四字句式無疑也有著深遠的影響。
《詩經(jīng)》中《頌》和《大雅》多為宗廟祭祀詩歌，不如《國風(fēng)》和《小雅》內(nèi)容廣泛，以下幾節(jié)我們主要對《國風(fēng)》和《小雅》進行結(jié)構(gòu)分析。《國風(fēng)》共有詩歌160篇，《小雅》共有詩歌74篇，共計234篇，占“詩三百”的四分之三強。
第二節(jié) 《詩經(jīng)》四言詩句法
《詩經(jīng)》四言句的意義節(jié)奏從第一層次來看，只可能有三種：二二式、一三式、三一式。
一、二二句式
(一)單一結(jié)構(gòu)
1.主謂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小雅·出車》)
大夫/跋涉(《鄘風(fēng)·載馳》)
碩人/之寬(《衛(wèi)風(fēng)·考槃》)
緇衣/之宜兮(《鄭風(fēng)·緇衣》)
我心/蘊結(jié)兮(《檜風(fēng)·素冠》)
狂童/之狂也且(《鄭風(fēng)·褰裳》)
樂只/君子(《周南·樛木》)
展矣/君子(《邶風(fēng)·雄雉》)
以上謂語部分主要由一個實詞充當(dāng)，后兩例是主謂倒裝。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衛(wèi)風(fēng)·竹竿》)
伯氏/吹塤，仲氏/吹篪(《小雅·何人斯》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小雅·十月之交》)
吉士/誘之(《召南·野有死麕》)
終南/何有(《秦風(fēng)·終南》)
維其/有章矣(《小雅·裳裳者華》)
以上主謂賓齊全。
其室/則邇，其人/甚遠(《鄭風(fēng)·東門之墠》)
我心/匪席(《邶風(fēng)·柏舟》)
大夫/夙退(《衛(wèi)風(fēng)·碩人》)
何福/不除(《小雅·天?！?
以上主謂結(jié)構(gòu)中的謂語是一偏正結(jié)構(gòu)。
皇父/卿士(《小雅·十月之交》)
兩服/上襄(《鄭風(fēng)·大叔于田》)
其帶/伊絲(《曹風(fēng)·鸤鳩》)
今夕/何夕(《唐風(fēng)·綢繆》)
以上主謂結(jié)構(gòu)中的謂語是名詞性詞組。
南山/崔崔，雄狐/綏綏(《齊風(fēng)·南山》)
四牡/騑騑，周道/倭遲(《小雅·四牡》)
棘人/欒欒兮，勞心/慱慱兮(《檜風(fēng)·素冠》)
其葉/蓁蓁(《周南·桃夭》)
風(fēng)雨/凄凄(《鄭風(fēng)·風(fēng)雨》)
桑者/閑閑兮(《魏風(fēng)·十畝之間》)
芃芃/其麥(《鄘風(fēng)·載馳》)
差池/其羽(《邶風(fēng)·燕燕》)
以上主謂結(jié)構(gòu)中的謂語由單純復(fù)音詞(重言詞或聯(lián)綿詞)充當(dāng)，后兩例是主謂倒裝。
北風(fēng)/其涼，雨雪/其雱(《邶風(fēng)·北風(fēng)》)
隰桑/有阿，其葉/有儺(《小雅·隰?！?
黃鳥/于飛(《周南·葛覃》)
中心/是悼(《邶風(fēng)·終風(fēng)》)
君子/攸寧(《小雅·斯干》)
以上主謂結(jié)構(gòu)中的謂語多為單音詞，其前為語助詞，無實義。
2.聯(lián)合
黍稷/重穋，禾麻/菽麥(《豳風(fēng)·七月》)
椅桐/梓漆(《鄘風(fēng)·定之方中》)
禴祠/烝嘗(《小雅·夫?！?
謔浪/笑敖(《邶風(fēng)·終風(fēng)》)
以上是四個名詞或動詞的聯(lián)合。
淑人/君子(《曹風(fēng)·鸤鳩》)
輾轉(zhuǎn)/反側(cè)(《周南·關(guān)雎》)
以上是兩個名詞或動詞的聯(lián)合。
或剝/或亨，或肆/或?qū)?《小雅·楚茨》)
爾卜/爾筮(《衛(wèi)風(fēng)·氓》)
以上是兩個主謂詞組的聯(lián)合。
爰居/爰處，爰笑/爰語(《小雅·斯干》)
將翱/將翔，佩玉/瓊琚(《鄭風(fēng)·有女同車》)
赤芾/金舄(《小雅·車攻》)
螓首/蛾眉(《衛(wèi)風(fēng)·碩人》)
炰鱉/膾鯉(《小雅·六月》)
綠衣/黃里(《邶風(fēng)·綠衣》)
夙興/夜寐(《衛(wèi)風(fēng)·氓》)
弗躬/弗親(《小雅·節(jié)南山》)
以上是兩個偏正詞組的聯(lián)合。
拊我/畜我，長我/育我(《小雅·蓼莪》)
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小雅·天保》)
無衣/無褐(《豳風(fēng)·七月》)
吹笙/鼓簧(《小雅·鹿鳴》)
是刈/是濩(《周南·葛覃》)
是究/是圖(《小雅·常棣》)
以上是兩個動賓詞組的聯(lián)合，后兩例賓語前置。聯(lián)合結(jié)構(gòu)中的兩個成分有時用連詞連接：
終溫/且惠(《邶風(fēng)·燕燕》)
和樂/且湛(《小雅·鹿鳴》)
洵美/且異(《邶風(fēng)·靜女》)
景山/與京(《鄘風(fēng)·定之方中》)
維桑/與梓(《小雅·小弁》)
維士/與女(《鄭風(fēng)·溱洧》)
維锜/及釜(《召南·采蘋》)
維魴/及鱮(《小雅·采綠》)
聯(lián)合結(jié)構(gòu)中常以兩個疊音詞連用或復(fù)音詞疊用的形式出現(xiàn)，構(gòu)成以下格式：
(1)A A＋B B
啴啴/焞焞(《小雅·采芑》)
苾苾/芬芬(《小雅·信南山》)
子子/孫孫(《小雅·楚茨》)
矜矜/兢兢(《小雅·無羊》)
儦儦/俟俟(《小雅·吉日》)
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雅·小宛》)
濟濟/蹌蹌(《小雅·楚茨》)
(2)A B＋A B
鴟鸮/鴟鸮(《豳風(fēng)·鴟鸮》)
黃鳥/黃鳥(《小雅·黃鳥》)
舍旃/舍旃(《唐風(fēng)·采苓》)
萚兮/萚兮(《鄭風(fēng)·萚兮》)
敬之/敬之(《周頌·敬之》)
聯(lián)合結(jié)構(gòu)中常在兩個不同的單音詞前各加一個相同的語助詞或連詞，構(gòu)成以下格式：
(3)A X＋AY
維熊/維羆，維虺/維蛇(《小雅·斯干》)
既齊/既稷，既匡/既敕(《小雅·楚茨》)
既豎/既好，不稂/不莠(《小雅·大田》)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國風(fēng)·葛覃》)
有嚴(yán)/有翼(《小雅·六月》)
將恐/將懼(《小雅·谷風(fēng)》)
也可在兩個不同的單音詞后各加一個相同的語氣詞或代詞構(gòu)成以下格式：
(4)X A＋Y A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衛(wèi)風(fēng)·淇奧》)
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小雅·綿蠻》)
父兮/母兮(《邶風(fēng)·日月》)
絺兮/绤兮(《邶風(fēng)·綠衣》)
3.偏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南·關(guān)雎》)
厭厭/良人，秩秩/德音(《秦風(fēng)·小戎》)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周南·兔罝》)
尹氏/大師，維周/之氐(《小雅·節(jié)南山》)
有齊/季女(《召南·采蘋》)
明明/上天(《小雅·小明》)
漸漸/之石(《小雅·漸漸之石》)
蒼蠅/之聲(《齊風(fēng)·雞鳴》)
百歲/之后(《唐風(fēng)·葛生》)
悠悠/蒼天(《唐風(fēng)·鴇羽》)
肅肅/鴇羽(《唐風(fēng)·鴇羽》)
有匪/君子(《衛(wèi)風(fēng)·淇奧》)
有杕/之杜(《小雅·杕杜》)
蜎蜎/者蠋(《豳風(fēng)·東山》)
翩翩/者鵻(《小雅·四牡》)
皇皇/者華(《小雅·皇皇者華》)
裳裳/者華(《小雅·裳裳者華》)
有菀/者柳(《小雅·菀柳》)
有頍/者弁(《小雅·頍弁》)
有芃/者狐(《何草不黃》)
有卷/者阿(《大雅·卷阿》)
以上句中的“者”相當(dāng)于“之”。(4)
毖彼/泉水(《邶風(fēng)·泉水》)
沔彼/流水(《小雅·沔水》)
髧彼/兩髦(《鄘風(fēng)·柏舟》)
猗彼/女桑(《豳風(fēng)·七月》)
以上句中的“彼”相當(dāng)于襯字。(5)
求我/庶士(《召南·摽有梅》)
東方/之月兮(《齊風(fēng)·東方之日》)
西方/之人兮(《邶風(fēng)·簡兮》)
宛丘/之上兮(《陳風(fēng)·宛丘》)
十畝/之間兮(《魏風(fēng)·十畝之間》)
旄丘/之葛兮(《邶風(fēng)·旄丘》)
展如/之人兮(《鄘風(fēng)·君子偕老》)
以上為名詞性偏正結(jié)構(gòu)。
肅肅/宵征(《召南·小星》)
厭厭/夜飲(《小雅·湛露》)
杲杲/出日(《衛(wèi)風(fēng)·伯兮》)
呦呦/鹿鳴(《小雅·鹿鳴》)
匍匐/救之(《邶風(fēng)·谷風(fēng)》)
踴躍/用兵(《邶風(fēng)·擊鼓》)
惠然/肯來(《邶風(fēng)·終風(fēng)》)
宛然/左辟(《魏風(fēng)·葛履》)
左右/采之(《周南·關(guān)雎》)
靜言/思之(《邶風(fēng)·柏舟》)
三歲/食貧(《衛(wèi)風(fēng)·氓》)
可以/為錯(《小雅·鶴鳴》)
與子/偕老(《邶風(fēng)·擊鼓》)
及爾/同死(《邶風(fēng)·谷風(fēng)》)
為王/前驅(qū)(《衛(wèi)風(fēng)·伯兮》)
斧以/斯之(《陳風(fēng)·墓門》)
邂逅/相遇(《鄭風(fēng)·野有蔓草》)
日月/其除(《唐風(fēng)·蟋蟀》)
豈不/夙夜(《召南·行露》)
胡然/而帝也(《鄘風(fēng)·君子偕老》)
坎坎/伐檀兮(《魏風(fēng)·伐檀》)
是以/有慶矣(《小雅·裳裳者華》)
以上為謂詞性偏正結(jié)構(gòu)。
4.述賓
薄汙/我私，薄澣/我衣(《周南·葛覃》)
不見/子都，乃見/狂且(《鄭風(fēng)·山有扶蘇》)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豳風(fēng)·破斧》)
實勞/我心(《邶風(fēng)·雄雉》)
照臨/下土(《小雅·小明》)
爰有/樹檀(《小雅·鶴鳴》)
無將/大車(《小雅·無將大車》)
有的動詞后帶有雙賓語：
既詒/我肄(《邶風(fēng)·谷風(fēng)》)
示我/周行(《小雅·鹿鳴》)
貽我/彤管(《邶風(fēng)·靜女》)
錫我/百朋(《邶風(fēng)·菁菁者莪》)
有的句首雙音詞組是前置的賓語：
戎狄/是膺，荊舒/是懲(《魯頌·閟宮》)
我馬/既同(《小雅·車攻》)
朋酒/斯享(《豳風(fēng)·七月》)
鬻子/之閔斯(《豳風(fēng)·鴟鸮》)
5.述補
言笑/晏晏，信誓/旦旦(《衛(wèi)風(fēng)·氓》)
伐鼓/淵淵，振旅/闐闐(《小雅·采芑》)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小雅·伐木》)
不愧/于人，不畏/于天(《小雅·何人斯》)
瞻望/弗及(《邶風(fēng)·燕燕》)
歲取/十千(《小雅·甫田》)
遠送/于野(《邶風(fēng)·燕燕》)
來歸/自鎬(《小雅·六月》)
揆之/以日(《鄘風(fēng)·定之方中》)
麾之/以肱(《小雅·無羊》)
溫其/如玉(《秦風(fēng)·小戎》)
擊鼓/其鏜(《邶風(fēng)·擊鼓》)
涕零/如雨(《小雅·小明》)
俟我/乎巷兮(《鄭風(fēng)·豐》)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黃乎而(《齊風(fēng)·著》)
6.連謂
攜手/同行(《邶風(fēng)·北風(fēng)》)
寤寐/求之(《周南·關(guān)雎》)
搔首/踟躕(《邶風(fēng)·靜女》)
復(fù)出/為惡(《小雅·雨無正》)
握粟/出卜(《小雅·小宛》)
褰裳/涉溱(《鄭風(fēng)·褰裳》)
抱布/貿(mào)絲(《衛(wèi)風(fēng)·氓》)
送子/涉淇(《衛(wèi)風(fēng)·氓》)
薄言/往愬(《邶風(fēng)·柏舟》)
駕言/出游(《邶風(fēng)·泉水》)
不入/唁我(《小雅·何人斯》)
既醉/而出(《小雅·賓之初筵》)
佇立/以泣(《邶風(fēng)·燕燕》)
憂心/且悲(《小雅·鼓鐘》)
7.兼語
有女/懷春(《召南·野有死麇》)
無使/君勞(《衛(wèi)風(fēng)·碩人》)
使我/心痗(《衛(wèi)風(fēng)·伯兮》)
使我/心疚(《小雅·大東》)
俾爾/單厚(《小雅·天?！?
俾民/不迷(《小雅·節(jié)南山》)
將子/無怒(《衛(wèi)風(fēng)·氓》)
戒其/傷女(《鄭風(fēng)·大叔于田》)
靡使/歸聘(《小雅·采薇》)
謂之/載之(《小雅·綿蠻》)
(二)并置結(jié)構(gòu)
1.主謂＋主謂
人涉/卬否(《邶風(fēng)·匏有苦葉》)
或耘/或耔(《小雅·甫田》)
誰因/誰極(《鄘風(fēng)·載馳》)
2.主謂＋偏正
戎成/不退，饑成/不遂(《小雅·雨無正》)
謀臧/不從(《小雅·小旻》)
我思/不閟(《鄘風(fēng)·載馳》)
壽考/不忘(《小雅·蓼蕭》)
3.述賓＋述賓
匪言/勿言，匪由/勿語(《小雅·賓之初筵》)
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小雅·蓼莪》)
維憂/用老(《小雅·小弁》)
顛倒/思予(《陳風(fēng)·墓門》)
4.述賓＋偏正
求之/不得(《周南·關(guān)雎》)
畏子/不奔(《王風(fēng)·大車》)
匪陽/不晞(《小雅·湛露》)
誰與/獨處(《唐風(fēng)·葛生》)
舍命/不渝(《鄭風(fēng)·羔裘》)
匪斧/不克(《齊風(fēng)·南山》)
5.偏正＋偏正
不醉/無歸(《小雅·湛露》)
每懷/靡及(《小雅·皇皇者華》)
二、一三句式
(一)單一結(jié)構(gòu)
1.主謂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鄭風(fēng)·女曰雞鳴》)
或/降于阿，或/飲于池(《小雅·無羊》)
東/有啟明，西/有長庚(《小雅·大東》)
淇/則有岸，隰/則有泮(《衛(wèi)風(fēng)·氓》)
人/之無良，我/以為兄(《鄘風(fēng)·鶉之奔奔》)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小雅·蓼莪》)
我/出我車(《小雅·出車》)
卬/須我友(《邶風(fēng)·匏有苦葉》)
誰/能亨魚(《檜風(fēng)·匪風(fēng)》)
人/而無禮(《鄘風(fēng)·相鼠》)
天/保定爾(《小雅·天?！?
天/之生我(《小雅·小弁》)
心/焉惕惕(《陳風(fēng)·防有鵲巢》)
體/無咎言(《衛(wèi)風(fēng)·氓》)
氓/之蚩蚩(《衛(wèi)風(fēng)·氓》)
桃/之夭夭(《周南·桃夭》)
謀/之其臧(《小雅·小旻》)
道/之云遠(《小雅·綿蠻》)
番/維司徒(《小雅·十月之交》)
是/謂伐德(《小雅·賓之初筵》)
予/又為改兮(《鄭風(fēng)·緇衣》)
2.聯(lián)合
蔦/與女蘿(《小雅·頍弁》)
3.偏正
公/之媚子(《秦風(fēng)·駟驖》)
獸/之所同(《小雅·吉日》)
民/之父母(《小雅·南山有臺》)
彼/美孟姜(《鄭風(fēng)·有女同車》)
彼/美淑姬(《陳風(fēng)·東門之池》)
彼/蒼者天(《秦風(fēng)·黃鳥》)
彼/茁者葭(《召南·騶虞》)
彼/姝者子(《鄘風(fēng)·干旄》)
今/適南畝(《小雅·甫田》)
亦/孔之丑(《小雅·十月之交》)
亦/孔之固(《小雅·天?！?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小雅·正月》)
不/與我言兮(《鄭風(fēng)·狡童》)
永/以為好也(《衛(wèi)風(fēng)·木瓜》)
終/不可諼兮(《衛(wèi)風(fēng)·淇奧》)
行/與子還兮(《魏風(fēng)·十畝之間》)
4.述賓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小雅·天?！?
望/楚與堂(《鄘風(fēng)·定之方中》)
抱/衾與裯(《召南·小星》)
復(fù)/我邦族(《小雅·黃鳥》)
徹/我墻屋(《小雅·十月之交》)
陟/彼崔嵬(《周南·卷耳》)
乘/彼垝垣(《衛(wèi)風(fēng).氓》)
求/其友聲(《小雅·伐木》)
出/其東門(《鄭風(fēng)·出其東門》)
適/子之館兮(《鄭風(fēng)·緇衣》)
悔/予不將兮(《鄭風(fēng)·豐》)
以下動詞或形容詞為使動或意動用法：
嘉/我未老，鮮/我方將(《小雅·北山》)
宜/爾室家，樂/爾妻帑(《小雅·常棣》)
食/我農(nóng)夫(《豳風(fēng)·七月》)
以下賓語為主謂詞組：
畏/子不敢(《王風(fēng)·大車》)
謂/我何求(《王風(fēng)·黍離》)
逢/彼之怒(《邶風(fēng)·柏舟》)
5.述補
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小雅·伐木》)
祭/以清酒，從/以骍牡(《小雅·信南山》)
集/于苞栩(《唐風(fēng)·鴇羽》)
生/于道左(《唐風(fēng)·有杕之杜》)
歸/于其居(《唐風(fēng)·葛生》)
施/于中谷(《周南·葛覃》)
慍/于群小(《邶風(fēng)·柏舟》)
控/于大邦(《鄘風(fēng)·載馳》)
至/于頓丘(《衛(wèi)風(fēng)·氓》
城/彼朔方(《小雅·出車》)
行/彼周道(《小雅·何草不黃》)
后二例動詞后不用介詞。
6.連動
子/興視夜(《鄭風(fēng)·女曰鳴鳴》)
來/即我謀(《衛(wèi)風(fēng)·氓》)
興/言出宿(《小雅·小明》)
受/言藏之(《小雅·彤弓》)
7.兼語
涇/以渭濁(《邶風(fēng)·谷風(fēng)》)
俾/也可忘(《邶風(fēng)·日月》)
俾/出童羖(《小雅·賓之初筵》)
后二例動詞“俾”后兼語省略。
8.介賓
自/天子所(《小雅·出車》)
自/我徂爾(《衛(wèi)風(fēng)·氓》)
自/伯之東(《衛(wèi)風(fēng)·伯兮》)
自/我不見(《豳風(fēng)·東山》)
以/我覃耜(《小雅·大田》)
于/公先王(《小雅·天?！?
于/彼行潦(《召南·采蘋》)
于/林之下(《邶風(fēng)·擊鼓》)
于/彼高岡(《大雅·卷阿》)
(二)并置結(jié)構(gòu)
1.述語＋述賓
觳/則異室，死/則同穴(《王風(fēng)·大車》)
遠/莫致之(《衛(wèi)風(fēng)·竹竿》)
出/則銜恤(《小雅·蓼莪》)
2.述語＋狀述
愛/而不見(《邶風(fēng)·靜女》)
醉/而不出(《小雅·賓之初筵》)
入/則靡至(《小雅·蓼莪》)
還/而不入(《小雅·何人斯》)
除以上二二句式、一三句式外，《詩經(jīng)》四言詩中還有少量的詩句屬于三一句式，其中偏正結(jié)構(gòu)如“以爾車/來，以我賄/遷”(《衛(wèi)風(fēng)·氓》)、“不知我/者”(《王風(fēng)·黍離》)，述賓結(jié)構(gòu)如“保右命/之”(《大雅·假樂》)、“保右命/爾”(《大雅·大明》)，連謂結(jié)構(gòu)如“入此室/處”(《幽風(fēng)·七月》)。
第三節(jié) 《詩經(jīng)》非四言詩句法
《詩經(jīng)》以四言為主，但也有不少非四言詩句，從二字句到八字句皆有，約600句左右。二字句、七字句和八字句數(shù)量不多，總共只有40來句。我們主要分析三言句和五言句。正如四言句應(yīng)包括“四言＋句尾語氣詞”句一樣，三言句、五言句也應(yīng)分別包括“三言＋句尾語氣詞”句和“五言＋句尾語氣詞”句。由于《詩經(jīng)》中這兩種情況的詩句數(shù)量較多，我們分別加以描述。
一、《詩經(jīng)》三言句的句法
(一)句尾沒有語氣詞的三言句
三言詩句的節(jié)奏無非是一二式和二一式。先說句尾沒有語氣詞的三言句。
1.一二式
(1)主謂
山/有樞，隰/有榆(《唐風(fēng)·山有樞》)
山/有榛，隰/有苓(《邶風(fēng)·簡兮》)
左/執(zhí)簧左/執(zhí)翿(《王風(fēng)·君子陽陽》)
江/有汜(《召南·江有汜》)
園/有桃(《魏風(fēng)·園有桃》)
墻/有茨(《鄘風(fēng)·墻有茨》)
盧/令令(《齊風(fēng)·盧令》)
苕/之華(《小雅·苕之華》)
美/如玉(《魏風(fēng)·汾沮洳》)
美/無度(《魏風(fēng)·汾沮洳》)
叔/在藪(《鄭風(fēng)·叔于田》)
叔/于田(《鄭風(fēng)·叔于田》)
夜/未艾(《小雅·庭燎》)
夜/未央(《小雅·庭燎》)
(2)聯(lián)合
溱/與洧(《鄭風(fēng)·溱洧》)
士/與女(《鄭風(fēng)·溱洧》)
旨/且多(《小雅·魚麗》)
(3)偏正
夏/之日，冬/之夜(《唐風(fēng)·葛生》)
揚/之水(《唐風(fēng)·揚之水》)
洧/之外(《鄭風(fēng)·溱洧》)
亶/不聰(《小雅·祈父》)
麟/之趾(《周南·麟之趾》)
胡/不歸(《邶風(fēng)·式微》)
不/我與(《召南·江有汜》)
不/我以(《召南·江有汜》)
殷/其雷(《召南·殷其雷》)
(4)述賓
摽/有梅(《召南·摽有梅》)
從/夏南(《陳風(fēng)·株林》)
臨/其穴(《秦風(fēng)·黃鳥》)
(5)述補
止/于楚(《秦風(fēng)·黃鳥》)
止/于榛(《小雅·青蠅》)
2.二一式
(1)主謂
之子/歸(《召南·江有汜》)
螽斯/羽(《周南·螽斯》)
知我/者(《王風(fēng)·黍離》)
(2)述語＋述語
深/則厲，淺/則揭(《邶風(fēng)·匏有苦葉》)
(二)句尾有語氣詞的三言句
《詩經(jīng)》中更多的是句尾有語氣詞的三言句。
1.一二式
(1)主謂
爾/之遠矣，民/胥然矣(《小雅·角弓》)
雞/既鳴矣，朝/既盈矣(《齊風(fēng)·雞鳴》)
神/之吊矣(《小雅·天?！?
我/之懷矣(《邶風(fēng)·雄雉》)
我/不見兮(《小雅·都人士》)
子/之豐兮(《鄭風(fēng)·豐》)
子/之還兮(《齊風(fēng)·還》)
子/之湯兮(《陳風(fēng)·宛丘》)
爾/還而入(《小雅·何人斯》)
彼/何人斯(《小雅·何人斯》)
是/紲袢也(《鄘風(fēng)·君子偕老》)
士/之耽兮(《衛(wèi)風(fēng)·氓》)
漢/之廣矣(《周南·漢廣》)
心/之憂矣(《魏風(fēng)·園有桃》)
薇/亦作止(《小雅·采薇》)
歲/亦莫止(《小雅·采薇》)
其/未醉止(《小雅·賓之初筵》)
言/之長也(《鄘風(fēng)·墻有茨》)
此/何人哉(《王風(fēng)·黍離》)
日/之夕矣(《王風(fēng)·君子于役》)
仲/可懷也(《鄭風(fēng)·將仲子》)
禮/則然矣(《小雅·十月之交》)
民/之質(zhì)矣(《小雅·天保》)
葛/之覃兮(《周南·葛覃》)
桑/之落矣(《衛(wèi)風(fēng)·氓》)
瓶/之罄矣(《小雅·蓼莪》)
賓/既醉止(《小雅·賓之初筵》)
心/如結(jié)兮(《曹風(fēng)·鸤鳩》)
朝/既昌矣(《齊風(fēng)·雞鳴》)
儀/既成兮(《齊風(fēng)·猗嗟》)
顏/之厚矣(《小雅·巧言》)
伊/可懷也(《豳風(fēng)·東山》)
否/難知也(《小雅·何人斯》)
(2)聯(lián)合
兄/及弟矣(《小雅·斯干》)
旐/維旟矣(《小雅·無羊》)
舒/窈糾兮(《陳風(fēng)·月出》)
舒/懮受兮(《陳風(fēng)·月出》)
舒/夭紹兮(《陳風(fēng)·月出》)
安/且吉兮(《唐風(fēng)·無衣》)
瀏/其清矣(《鄭風(fēng)·溱洧》)
殷/其盈兮(《鄭風(fēng)·溱洧》)
頎/而長兮(《齊風(fēng)·猗嗟》)
(3)偏正
何/其處也？必/有與也(《唐風(fēng)·杕杜》)
不/出正兮，展/我甥兮(《齊風(fēng)·猗嗟》)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魏風(fēng)·伐檀》)
爰/采唐矣？沫/之鄉(xiāng)矣(《鄘風(fēng)·桑中》)
既/曰歸止，曷/又懷止(《齊風(fēng)·南山》)
無/我惡兮，不/寁故也(《鄭風(fēng)·遵大路》)
大/無信也，不/知命也(《鄘風(fēng)·蝃蝀》)
洵/有情兮，而/無望兮(《陳風(fēng)·宛丘》)
玉/之瑱也，象/之揥也(《鄘風(fēng)·君子偕老》)
彼/侯人兮(《曹風(fēng)·侯人》)
彼/美人兮(《邶風(fēng)·簡兮》)
彼/狡童兮(《鄭風(fēng)·狡童》)
彼/旟旐斯(《小雅·出車》)
美/孟姜矣(《鄘風(fēng)·桑中》)
所/可讀也(《鄘風(fēng)·墻有茨》)
暵/其干矣(《王風(fēng)·中谷有蓷》)
宛/其死矣(《唐風(fēng)·山有樞》)
何/彼秾矣(《召南·何彼秾矣》)
何/多日也(《邶風(fēng)·旄丘》)
無/相猶矣(《小雅·斯干》)
無/胥遠矣(《小雅·角弓》)
無/自暱焉(《小雅·菀柳》)
只/自重兮(《小雅·無將大車》)
后/予極焉(《小雅·采菽》)
邦/之媛也(《鄘風(fēng)·君子偕老》)
邦/之桀兮(《衛(wèi)風(fēng)·伯兮》)
邦/之彥兮(《鄭風(fēng)·羔裘》)
以/望楚矣(《鄘風(fēng)·定之方中》)
以/御亂兮(《齊風(fēng)·猗嗟》)
亦/可畏也(《鄭風(fēng)·將仲子》)
亦/是戾矣(《小雅·采菽》)
方/秉蕳兮(《鄭風(fēng)·溱洧》)
昔/我往矣(《小雅·采薇》)
今/我來思(《小雅·采薇》)
巧/趨蹌兮(《齊風(fēng)·猗嗟》)
不/為虐兮(《衛(wèi)風(fēng)·淇奧》)
不/我活兮(《邶風(fēng)·擊鼓》)
不/我信兮(《邶風(fēng)·擊鼓》)
亦/可畏也(《鄭風(fēng)·將仲子》)
靡/有朝矣(《衛(wèi)風(fēng)·氓》)
亶/其然乎(《小雅·常棣》)
遐/不謂矣(《小雅·隰?！?
曷/其沒矣(《小雅·漸漸之石》)
(4)述賓
設(shè)/此旐矣，建/彼旄矣(《小雅·漸漸之石》)
在/我室兮，履/我即兮(《齊風(fēng)·東方之日》)
迨/我暇矣，飲/此湑矣(《小雅·伐木》)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小雅·斯干》)
哀/我人斯(《豳風(fēng)·破斧》)
陟/彼岵兮(《魏風(fēng)·陟岵》)
迨/其吉兮(《召南·摽有梅》)
在/城闕兮(《鄭風(fēng)·子衿》)
善/戲謔兮(《衛(wèi)風(fēng)·淇奧》)
將/仲子兮(《鄭風(fēng)·將仲子》)
遵/大路兮(《鄭風(fēng)·遵大路》)
念/我獨兮(《小雅·正月》)
如/三秋兮(《王風(fēng)·采葛》)
適/我愿兮(《鄭風(fēng)·野有蔓草》)
升/彼虛矣(《鄘風(fēng)·定之方中》)
就/其深矣(《邶風(fēng)·谷風(fēng)》)
相/彼鳥矣(《鄭風(fēng)·遵大路》)
相/爾矛矣(《小雅·節(jié)南山》)
瞻/彼洛矣(《小雅·瞻彼洛矣》)
靡/室勞矣(《衛(wèi)風(fēng)·氓》)
以/其婦子(《小雅·甫田》)
予/之佗矣(《小雅·小弁》)
慎/爾言也(《小雅·巷伯》)
懷/昏姻也(《鄘風(fēng)·蝃蝀》)
(5)連謂
會/且歸矣(《齊風(fēng)·雞鳴》)
(6)兼語
謂/之何哉(《邶風(fēng)·北門》)
謂/之載矣(《小雅·出車》)
俾/我祗也(《小雅·何人斯》)
俾/我獨兮(《小雅·白華》)
(7)述補
出/自口矣(《小雅·巧言》)
2.二一式
(1)主謂
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小雅·杕杜》)
我馬/瘏矣，我仆/痡矣(《周南·卷耳》)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陳風(fēng)·月出》)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鄭風(fēng)·羔裘》)
荼蓼/朽止，黍稷/茂止(《周頌·良耜》)
百室/盈止，婦子/寧止(《周頌·良耜》)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邶風(fēng)·燕燕》)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衛(wèi)風(fēng)·碩人》)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唐風(fēng)·葛生》)
原隰/裒矣，兄弟/求矣(《小雅·常棣》)
物其/多矣，維其/嘉矣(《小雅·魚麗》)
東方/明矣(《齊風(fēng)·雞鳴》)
其實/三兮(《召南·摽有梅》)
齊子/庸止(《齊風(fēng)·南山》)
其儀/一兮(《曹風(fēng)·鸤鳩》)
總角/丱兮(《齊風(fēng)·甫田》)
齊子/歸止(《齊風(fēng)·敝笱》)
美目/揚兮(《齊風(fēng)·猗嗟》)
舞則/選兮(《齊風(fēng)·猗嗟》)
四矢/反兮(《齊風(fēng)·猗嗟》)
君子/至止(《秦風(fēng)·終南》)
勞心/悄兮(《陳風(fēng)·月出》)
中心/怛兮(《檜風(fēng)·匪風(fēng)》)
其子/七兮(《曹風(fēng)·鸤鳩》)
維其/棘矣(《小雅·出車》)
我心/寫兮(《小雅·蓼蕭》)
彤弓/弨兮(《小雅·彤弓》)
侯誰/在矣(《小雅·六月》)
方叔/涖止(《小雅·采芑》)
我友/敬矣(《小雅·沔水》)
爾牛/來思(《小雅·無羊》)
亂離/瘼矣(《小雅·四月》)
維塵/雝兮(《小雅·無將大車》)
曾孫/來止(《小雅·甫田》)
其葉/湑兮(《小雅·裳裳者華》)
君子/樂胥(《小雅·桑扈》)
維其/高矣(《小雅·漸漸之石》)
(2)偏正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召南·草蟲》)
未幾/見兮，突而/弁兮(《齊風(fēng)·甫田》)
不可/轉(zhuǎn)也(《邶風(fēng)·柏舟》)
不可/掃也(《鄘風(fēng)·墻有茨》)
不可/求思(《周南·漢廣》)
不可/畏也(《豳風(fēng)·東山》)
誰昔/然矣(《陳風(fēng)·墓門》)
式相/好矣(《小雅·斯干》)
如相/酬矣(《小雅·節(jié)南山》)
尚可/載也(《小雅·大東》)
亦可/息也(《小雅·大東》)
蕓其/黃矣(《小雅·裳裳者華》)
曰既/醉止(《小雅·賓之初筵》)
翩其/反矣(《小雅·角弓》)
不尚/息焉(《小雅·菀柳》)
胡然/厲矣(《小雅·正月》)
不遑/出矣(《小雅·都人士》)
維其/傷矣(《小雅·苕之華》)
(3)述賓
瞻望/父兮(《魏風(fēng)·陟岵》)
烝涉/波矣(《小雅·漸漸之石》)
不知/命也(《鄘風(fēng)·蝃蝀》)
不諒/人只(《鄘風(fēng)·柏舟》)
不為/虐兮(《衛(wèi)風(fēng)·淇奧》)
不如/叔也(《鄭風(fēng)·叔于田》)
不屑/髢也(《鄘風(fēng)·君子偕老》)
(4)并列
清揚/婉兮(《鄭風(fēng)·野有蔓草》)
抑若/揚兮(《齊風(fēng)·猗嗟》)
(5)述補
履之/卑兮(《小雅·白華》)
二、《詩經(jīng)》五言句的句法
《國風(fēng)》和《小雅》共有五言句225句。其中格式相同者甚多，句尾加語氣詞的較少，我們放在一起分析。
(一)二三式
1.主謂
君子/有徽猷(《小雅·角弓》)
兄弟/鬩于墻(《小雅·常棣》)
其人/美且仁(《齊風(fēng)·盧令》)
始者/不如今(《小雅·何人斯》)
其舊/如之何(《豳風(fēng)·東山》)
老馬/反為駒(《小雅·角弓》)
艷妻/煽方處(《小雅·十月之交》)
藝麻/如之何(《齊風(fēng)·南山》)
取妻/如之何(《齊風(fēng)·南山》)
曷月/予還歸哉(《王風(fēng)·揚之水》)
宛丘/洵有情兮(《齊風(fēng)·株林》)
遇人/之艱難矣(《王風(fēng)·中谷有蓷》)
2.偏正
間關(guān)/車之舝兮(《小雅·車舝》)
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谷(《小雅·正月》)
九月/筑場圃，十月/納禾稼(《豳風(fēng)·七月》)
風(fēng)雨/所漂搖(《豳風(fēng)·鴟鸮》)
何以/速我獄(《召南·行露》)
何不/日鼓瑟(《唐風(fēng)·山有樞》)
胡然/我念之(《秦風(fēng)·小戎》)
雜佩/以贈之(《鄭風(fēng)·女曰雞鳴》)
無庶/予子憎(《齊風(fēng)·雞鳴》)
其始/播百谷(《豳風(fēng)·七月》)
自我/人居居(《唐風(fēng)·羔裘》)
不敢/以告人(《唐風(fēng)·揚之水》)
不能/藝稷黍(《唐風(fēng)·鴇羽》)
不宜/空我?guī)?《小雅·節(jié)南山》)
不可/以簸揚(《小雅·北山》)
不慭/遺一老(《小雅·十月之交》)
是以/有袞衣兮(《豳風(fēng)·九罭》)
是以/有譽處兮(《小雅·裳裳者華》)
3.述賓
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鄭風(fēng)·甫田》)
摻執(zhí)/子之手兮(《鄭風(fēng)·遵大路》)
無折/我樹桑(《鄭風(fēng)·將中子》)
無害/我田稚(《小雅·車轄》)
無信/人之言(《鄭風(fēng)·揚之水》)
不如/我所之(《鄭風(fēng)·載馳》)
不如/子之衣(《唐風(fēng)·無衣》)
不如/我同父(《唐風(fēng)·杕杜》)
今云/不我可(《小雅·何人斯》)
雖無/德與女(《小雅·車轄》)
豈曰/無衣六兮(《唐風(fēng)·無衣》)
不如/死之久矣(《小雅·蓼莪》)
4.述補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鄘風(fēng)·桑中》)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衛(wèi)風(fēng)·木瓜》)
殊異/乎公路(《魏風(fēng)·汾沮洳》)
胡為/乎泥中(《邶風(fēng)·式微》)
俟我/于城隅(《邶風(fēng)·靜女》)
得罪/于天子(《小雅·雨無正》)
贈之/以勺藥(《邶風(fēng)·溱洧》)
益之/以霢霂(《小雅·信南山》)
宛在/水中央(《秦風(fēng)·蒹葭》)
送我/乎淇上矣(《鄘風(fēng)·桑中》)
寘之/河之干兮(《魏風(fēng)·伐檀》)
尚之/以瓊英乎而(《齊風(fēng)·著》)
5.連謂
并驅(qū)/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齊風(fēng)·還》)
上入/執(zhí)宮功(《豳風(fēng)·七月》)
蹙蹙/靡所騁(《小雅·節(jié)南山》)
6.兼語
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豳風(fēng)·九罭》)
使我/不能息兮(《邶風(fēng)·狡童》)
無使/尨也吠(《召南·野有死麇》)
有母/之尸饔(《小雅·祈父》)
7.主謂＋述賓
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邶風(fēng)·匏有苦葉》)
8.述(賓)＋述賓
之死/矢靡它(《鄘風(fēng)·柏舟》)
(二)三二式
1.主謂
正大夫/離居(《小雅·雨無正》)
2.偏正
一之日/觱發(fā)，二之日/栗烈。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豳風(fēng)·七月》)
河上乎/翱翔(《鄭風(fēng)·清人》)
如之何/勿思(《王風(fēng)·君子于役》)
3.述賓
唯酒食/是議(《小雅·斯干》)
4.兼語
毋教猱/升木(《小雅·角弓》)
至于己/斯亡(《小雅·角弓》)
(三)一四式
1.主謂
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小雅·北山》)
彼/有不獲稚，此/有不斂穧(《小雅·大田》)
予/王之爪牙(《小雅·祈父》)
予/授子之粲兮(《鄭風(fēng)·緇衣》)
我/獨不敢休(《小雅·十月之交》)
我/從事獨賢(《小雅·北山》)
誰/謂女無家(《召南·行露》)
誰/敢執(zhí)其咎(《小雅·小旻》
誰/從作爾室(《小雅·雨無正》)
爾/居徒幾何(《小雅·巧言》)
伊/寡婦之利(《小雅·大田》)
子/寧不嗣音(《鄭風(fēng)·子衿》)
民/今之無祿(《小雅·正月》)
鶴/鳴于九皋(《小雅·鶴鳴》)
右/招我由敖(《王風(fēng)·君子陽陽》)
2.偏正
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jīng)，維/邇言是聽，維/邇言是爭(《小雅·小旻》)
匪/東方則明(《齊風(fēng)·雞鳴》)
不/與我戌申(《王風(fēng)·揚之水》)
反/以我為讎(《邶風(fēng)·谷風(fēng)》)
昔/育恐育鞫(《邶風(fēng)·谷風(fēng)》)
胡/轉(zhuǎn)予于恤(《小雅·祈父》)
聊/與子同歸兮(《檜風(fēng)·素冠》)
以/介我稷黍，以/谷我士女(《小雅·甫田》)
此句可視為“以”后省略賓語“之”。
3.述賓
知/子之好之(《鄭風(fēng)·女曰雞鳴》)
樂/子之無知(《檜風(fēng)·隰有萇楚》)
甘/與子同夢(《齊風(fēng)·雞鳴》)
畏/人之多言(《鄭風(fēng)·將仲子》)
念/國之為虐(《小雅·正月》)
將/其來施施(《王風(fēng)·丘中有麻》)
謂/我士也驕(《魏風(fēng)·園有桃》)
遠/兄弟父母(《衛(wèi)風(fēng)·竹竿》)
遠/父母兄弟(《鄘鳳·蝃蝀》)
如/川之方至(《小雅·天?！?
如/南山之壽(《小雅·天保》)
如/匪行邁謀(《小雅·小旻》)
毋/金玉爾音(《小雅·白駒》)
毋/忝爾所生(《小雅·小宛》)
無/父母詒罹(《小雅·斯干》)
無/淪胥以敗(《小雅·小旻》)
4.介賓
在/南山之陽(《召南·殷其雷》)
《詩經(jīng)》五言句以二三、一四式居多，下兩句似可視為四一式：“思孌季女/逝兮”(《小雅·車舝》)、“如此良人/何”(《唐風(fēng)·綢繆》)。
《詩經(jīng)》中還有一些五個字構(gòu)成的詩句，其句首為一個或數(shù)個語助詞，實際可視為四言句、三言句甚至二言句，如：“維以不永傷”(《周南·卷耳》)、“于嗟乎騶虞”(《召南·騶虞》)。
第四節(jié) 《詩經(jīng)》中的倒置及其藝術(shù)追求
倒置，也稱“倒文”，是指作品中的語言單位(包括詞或句)不按照一般的語言組合常規(guī)而有意顛倒其次序。這里所說的倒置，不包括雖然不符合現(xiàn)代漢語語序習(xí)慣，但卻合乎上古漢語語法規(guī)律的現(xiàn)象。例如以下詩句：
天之生我，我辰安在？(《小雅·小弁》)
國既卒斬，何用不監(jiān)？(《小雅·節(jié)南山》)
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魏風(fēng)·碩鼠》)
將子無怒，秋以為期。(《衛(wèi)風(fēng)·氓》)
不顯成康，上帝是皇。(《周頌·執(zhí)競》)
以上“安在”、“何用”、“莫我肯顧”、“秋以為期”、“上帝是皇”中的賓語都置于動詞或介詞之前，或疑問句中的疑問代詞作賓語前置，或否定句中的代詞賓語前置，或介詞“以”的賓語無條件前置，或代詞“是”作賓語直接置于動詞之前。它們均符合上古漢語賓語前置的語法規(guī)律，在當(dāng)時屬正常的語序，不是倒置形式。
《詩經(jīng)》是韻文，具有藝術(shù)化的語言形式，為了押韻或特殊的表達需要，常常會改變正常的語序，以實現(xiàn)藝術(shù)追求?！对娊?jīng)》中的這種倒置現(xiàn)象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一、應(yīng)押韻之需而倒置
根據(jù)倒置成分的不同，可以分為句內(nèi)倒置和句間倒置兩種。
(一)句內(nèi)倒置
指某詩句內(nèi)部成分之間應(yīng)協(xié)韻之需而彼此易位，構(gòu)成倒置。
1.句法成分之間的倒置
(1)主謂倒置
《詩經(jīng)》中因押韻需要將主謂倒置的現(xiàn)象較多，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赜诖蟀睿l因誰極？(《鄘風(fēng)·載馳》)
“芃芃其麥”即“其麥芃芃”，意思是：田野的麥子蓬蓬勃勃?！胞湣薄ⅰ皹O”古音同在職部，詩中為了協(xié)韻，將謂語“芃芃”放在主語“其麥”之前。《詩經(jīng)》中類似這樣的句子比較常見，如“灼灼其華”(《周南·桃夭》)、“虺虺其雷”(《邶風(fēng)·終風(fēng)》)、“熠熠其羽”(《豳風(fēng)·東山》)等都是主謂倒置。再如：
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樂只君子，德音不已。(《小雅·南山有臺》)
“樂只君子”即“君子樂只”，意思是：君子快樂啊?！白印?、“母”、“已”古音同在之部。
王曰：于乎！何辜今之人？天降喪亂，饑饉薦臻。(《大雅·云漢》)
“何辜今之人”意思是：現(xiàn)在的人有什么罪？“人”、“臻”古音同屬真部。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邶風(fēng)·燕燕》)
“下上其音”謂燕子的叫聲時下時上?！耙簟薄ⅰ澳稀?、“心”古音同在侵部。
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衛(wèi)風(fēng)·氓》)
“二三其德”謂丈夫的德行反復(fù)無常?！八薄ⅰ靶小惫乓敉陉柌?；“極”、“德”同在職部。
穆穆文王，于緝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孫子。(《大雅·文王》)
“假哉天命”謂天命偉大?。〖?，大也?！爸埂?、“子”古音同在之部。
隰有萇楚，猗儺其枝。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檜風(fēng)·隰有萇楚》)
“猗儺其枝”，意思是“萇楚的枝條柔嫩”。“枝”、“知”古音同在支部。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既夷既懌，如相酬矣！(《小雅·節(jié)南山》)
“方茂爾惡”即“爾惡方茂”，意思是你的怒氣正盛。詩中以交韻的方式押韻，“惡”與“懌”協(xié)韻，古音同在鐸部；“矛”與“酬”協(xié)韻，古音同在幽部。
(2)述賓倒置
因押韻需要將述語和賓語倒置。例如：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小雅·雨無正》)
“辟言不信”即“不信辟言”，意思是不相信良言?！安恍拧敝糜谫e語“辟言”之后，為的是能與上句“天”字押韻?！疤臁?、“信”、“臻”古音同在真部。
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湯降不遲，圣敬日躋。(《商頌·長發(fā)》)
“帝命不違”即“不違帝命”，謂不違背上帝的命令。“違”，古音在微部；“齊”、“遲”、“躋”，古音同在脂部。上古微脂通韻。
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不敢戲談。(《小雅·節(jié)南山》)
“民具爾瞻”即“民具瞻爾”，意思是：百姓都看著你?！罢啊?、“惔”、“談”，古音同在談部。
捷捷幡幡，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既其女遷。(《小雅·巷伯》)
“既其女遷”即“既其遷女”，謂禍害將降及你自己?！搬Α?、“言”、“遷”，古音同在寒部。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龐龐，駕言徂東。(《小雅·車攻》)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即“既攻我車，既同我馬”，意思是：已經(jīng)整好我的車，已經(jīng)選齊我的馬。為了押韻，兩句的賓語都前置，句式結(jié)構(gòu)也正好整齊一致，可謂一石二鳥?！肮ァ?、“同”、“龐”、“東”，古音同在東部。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小雅·車舝》)
即“仰高山止，行景行止”，意思是：仰望高山，行走大路。“止”，襯音助詞?！把觥?、“行”，古音同在陽部。
《詩經(jīng)》里有些詩句中的賓語可以借助于某個襯音助詞，放在前面，把可以
用作韻腳的動詞置于襯音助詞后面。如：
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小雅·出車》)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陳風(fēng)·東門之枌》)
“于”，襯音助詞。“玁狁于襄”即“襄玁狁”，謂平定玁狁?！胺健薄ⅰ跋濉?，古音同在陽部。“谷旦于差”即“差谷旦”，謂選擇良辰?！安睢薄ⅰ奥椤?、“娑”，古音同在歌部；“原”，古音在寒部。上古歌韻與寒韻相通。再如：
駕彼四駱，載驟骎骎。豈不懷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諗。(《小雅·四牡》)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來求。(《大雅·江漢》)
“來”，襯音助詞?！皩⒛竵碚敗奔础罢攲⒛浮保馑际牵核寄铕B(yǎng)母?！绑V”、“諗”，古音同在侵部?！盎匆膩砬蟆奔础扒蠡匆摹?，意思是：討伐淮夷?！扒蟆?，誅討也?！案 薄ⅰ疤稀?、“游”、“求”，古音同在幽部。
九月肅霜，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豳風(fēng)·七月》)
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fā)功。(《小雅·賓之初筵》)
“斯”，襯音助詞?！芭缶扑桂嫛奔础梆嬇缶啤保馑际牵簩︼嬅谰?。“霜”、“場”、“饗”、“羊”，古音同在陽部。“弓矢斯張”“張弓矢”，謂拉開弓箭。“抗”、“張”，古音同在陽部；“同”、“功”，古音同在東部。
禮儀卒度，笑語卒獲。神保是格，報以介福，萬壽攸酢。(《小雅·楚茨》)
風(fēng)雨攸除，鳥鼠攸去，君子攸芋。(《小雅·斯干》)
“攸”，襯音助詞?！叭f壽攸酢”即“酢萬壽”，意思是：回報萬壽。“度”、“獲”、“格”、“酢”，古音同在鐸部?！帮L(fēng)雨攸除，鳥鼠攸去，君子攸芋”即“除風(fēng)雨，去鳥鼠，芋君子”，意思是：躲避風(fēng)雨，驅(qū)走鳥鼠，安居君子。“除”、“去”、“芋”，古音同在魚部。
(3)偏正倒置
用作修飾成分的定語、狀語一般放在中心語的前面，《詩經(jīng)》中為了押韻的需要，有時會將可用作韻腳的修飾語置于中心語之后。如：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劉，瘼此下民。(《大雅·桑柔》)
“桑柔”，即“柔?！?。詩中采用了交韻的形式?！叭帷?、“劉”，古音同在幽部；“旬”、“民”，古音同在真部。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商頌·玄鳥》)
“宅殷土芒芒”，即“宅芒芒殷土”?！吧獭?、“芒”、“湯”、“方”，古音同在陽部。
氓之蚩蚩，報布貿(mào)絲。匪來貿(mào)絲，來即我謀。(《衛(wèi)風(fēng)·氓》)
“氓之蚩蚩”，即“蚩蚩之氓”?！膀俊?、“絲”、“謀”，古音同在之部。
篤公劉，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積乃倉。(《大雅·公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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