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孜別克族

裂開山崖

從前，曾有過這么一對姐妹，姐姐的名字叫古麗娜萊，妹妹的名字叫阿依瑪麥。姐妹倆從小就失去了母親，一直跟著父親長大。由于她們的父親很忙，無法照料她們，姐妹倆就自己照料自己。白天，姐姐帶著妹妹高高興興地玩耍；晚上，姐姐就給妹妹講各種有趣的故事，哄妹妹睡覺。姐妹倆無論干什么都在一起，從不分離。

后來，她們的父親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就給她們?nèi)⒘藗€后娘?？珊竽飵е膬鹤訆W斯穆龍來到古麗娜萊家，進(jìn)門看到在家中玩耍的古麗娜萊和阿依瑪麥后，把臉一沉，劈頭一句話就是：“今后你們老實(shí)點(diǎn)！”

就這樣，姐妹倆在驚懼和惶恐中迎來了后娘。她們的后娘是一個既蠻橫，又狠毒的悍婦。自從她進(jìn)門后，姐妹倆就遭殃了，家中的一切活兒都落在了她倆的頭上。為了不讓年幼的妹妹受罪，古麗娜萊便擔(dān)當(dāng)了一切。她沒黑沒明地?fù)?dān)水、劈柴、做飯、洗衣、涮洗鍋碗、收拾房子，連歇一刻的時間都沒有。但是，后娘還不滿意，處處找茬子，稍不如意，輕則一頓臭罵，重則一頓痛打。古麗娜萊也不知受了多少罪，挨了多少打，可她從不吭一聲，只是乘后娘看不見時偷偷抹幾把淚，心中盼望著能早日離開這個家。

日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過去了。古麗娜萊也出落得一天比一天漂亮，就好像十五的圓月。阿依瑪麥也長到七歲了，宛若一朵剛綻開的花朵。

人們對古麗娜萊的美貌的贊揚(yáng)不脛而走，傳遍了遠(yuǎn)近地方。她的名字不時地出現(xiàn)在人們的嘴上。前來提親說媒的人絡(luò)繹不絕，把古麗娜萊家的門檻都快踏破了。可是，不管媒人的嘴如何能說，提親的人拿來多么貴重的聘禮，古麗娜萊的后娘都不動心，用種種借口一一回絕了。原來，古麗娜萊的后娘另有打算，她要把古麗娜萊嫁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奧斯穆龍。奧斯穆龍好吃懶做就不用說了，單單他那一副又丑又蠢的嘴臉也就夠瞧的了。另外他脾氣又極為暴躁，對人動輒拳打腳踢，別說是美貌出眾的古麗娜萊，就是長相平常的姑娘也不愿嫁給他。

古麗娜萊的后娘瞞著古麗娜萊，慢慢把成親所需的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只等日子一到就舉行婚禮。成親的日子終于到了?？墒沁@天天氣極壞，濃云密布，狂風(fēng)大作。古麗娜萊看到房中布置得煥然一新，擺著各種結(jié)婚用品，心中非常驚奇。她心想：這是給誰舉辦婚事呢？我怎么一點(diǎn)都不知道？……后來，她想到自己已到出嫁的年齡，不禁心跳了起來，她急忙把阿依瑪麥喊過來，問道：

“妹妹，家里為什么擺這些東西？”

阿依瑪麥答道：

“準(zhǔn)備舉行婚禮。”

“給誰？”

“爸爸和媽媽要把你嫁人。”

古麗娜萊一聽，急得一口痰塞住了嗓子，她咳了幾下吐掉痰，才又急忙問道：

“要把我嫁給誰？”

“聽媽媽和爸爸講，要把你嫁給哥哥?！?/p>

“天呀！這讓我怎么活……”古麗娜萊一聽狠心的后娘竟要把自己嫁給她的兒子，心中又急又氣，一時頭暈?zāi)垦＃璧惯^去。一會兒，她清醒過來了，悲慘地連哭帶喊地說道：“我受了這么多折磨，難道還不夠嗎？又逼著我嫁給她的兒子。我的天呀，我還有什么活頭呀！……”

古麗娜萊覺得自己已走投無路了，她不能再在這個家里呆下去了。她止住哭聲，下了最后的決心，說了聲：“我走！”接著，古麗娜萊把站在她身邊的妹妹阿依瑪麥一把拉進(jìn)懷里，緊緊摟著，使勁親吻了一陣，便開開窗子跳到街上，只身逃走了。

古麗娜萊逃走了，她家的人除了阿依瑪麥誰也不知道，直到打扮新娘的女人們進(jìn)到屋里，找不著古麗娜萊了，人們才慌了起來。他們四處尋找，但是哪兒也沒能找到。最后，發(fā)現(xiàn)開著的窗子，這才斷定古麗娜萊是從窗子逃出去了。于是，古麗娜萊的父親、后娘、后娘的兒子、請來的幫手、主婚人、大師傅，等等，急忙奔到街上，順著古麗娜萊的腳印追去。

再說，古麗娜萊從家里逃出以后，先跑到澡堂，又從澡堂奔到野外，然后徑直朝山里跑去。她原打算先跑到山里，找個洞藏起來，避過風(fēng)頭再說。不料，她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山里時，才發(fā)現(xiàn)山中全是陡峭光滑的山崖，別說是洞，就連一個裂縫也沒有。眼看著后邊的人就要追上來了，古麗娜萊氣得不知如何是好。繼續(xù)向前逃吧，山路崎嶇難行，再說也沒氣力了；束手就擒吧，豈不等于自己白逃了，更何況她寧死也不愿和奧斯穆龍成親。古麗娜萊急得趴在一塊大石頭上大哭了起來。這時，只見追趕的人們越來越近，他們的喊聲也越來越大了。古麗娜萊心中非常驚慌，她連忙爬起來拼出全身的力氣，披頭散發(fā)地朝一片較平坦的空地跑去。她朝著一座仿佛要敞開胸懷把她攬進(jìn)懷抱的神奇的山崖，悲憐地祈求道：

山崖呀山崖，

我求求你；

你睜開眼睛，

看看可憐人的悲慘境遇！

但是，山崖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而追趕的人們急促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了，古麗娜萊又急忙祈求道：

山崖裂開吧，

山崖裂開吧，

我是你的妻子，

我是你的妻子。

古麗娜萊剛閉口，天頓時黑了下來，隨即電光閃閃，雷聲大作，山崖頂上冒起了沖天大火。接著，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山崖突然裂開了一道石縫。

古麗娜萊看到山崖裂開了，高興極了，她連忙鉆進(jìn)山崖。又祈求道：

山崖呀山崖，

你瞧我多么高興！

山崖呀山崖，

你瞧我興奮得落淚！

合上吧，山崖，

合上吧，山崖。

我是你的妻子，

我是你的妻子。

說來也怪，古麗娜萊的話音剛落，山崖便緩緩合住了，連一絲縫隙都沒留下，就像根本沒裂開過似的。但是，古麗娜萊只顧急忙往山崖里鉆，忘記把頭發(fā)收進(jìn)去，結(jié)果山崖一合，把一截頭發(fā)夾在了山崖外面。山崖合住后，頓時風(fēng)停雷止，云開日出了。

這時，古麗娜萊的父親滿頭大汗地趕到了。他來到山崖前發(fā)現(xiàn)女兒不見了，心里非常奇怪，剛才分明看見她站在山崖前，怎么會突然不見了？他朝四周望了一下，也沒見女兒的蹤影，便把目光轉(zhuǎn)回山崖仔細(xì)搜索起來。他的目光落在了露在山崖外面的一截頭發(fā)上，仔細(xì)一看，是女兒的頭發(fā)，便對著山崖喊道：“我的女兒，我的心肝，你快出來吧！”可是，山崖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古麗娜萊的父親急了，他想找條路鉆進(jìn)山崖把女兒拉出來，但他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出一條路來。他束手無策，就大聲向山崖祈求道：

山崖裂開吧，

山崖快裂開吧；

我要看一下女兒，

讓我見她一面。

古麗娜萊生怕山崖在父親的祈求下裂開，等父親的話剛說完，她就連忙對山崖祈求道：

山崖別開，

山崖別開；

我不想見我的父親，

千萬不能放他進(jìn)來；

原先他是我的父親，

現(xiàn)在要做我的公公。

父親聽后，只得流著淚退了下去。接著后娘又走上前來，惺惺作態(tài)地向山崖祈求道：

山崖裂開吧，

山崖快裂開吧；

讓我看一下女兒，

讓我見她一面。

古麗娜萊一聽是后娘的聲音，趕忙對山崖祈求道：

山崖別開，

山崖別開；

我害怕可惡的后娘，

更不敢和她相見；

她不是我的親娘，

是個狠毒的后娘。

山崖沒裂開，后娘只得氣哼哼地退了下來。接著，奧斯穆龍大搖大擺地走到山崖前，那架勢仿佛他只要一喊，山崖就會應(yīng)聲而開似的，他扯著嗓門對山崖喊道：

山崖你快給我裂開，

山崖你快給我裂開；

我要看一下我的妹妹，

我要進(jìn)山崖和她相見。

他的喊聲剛落，古麗娜萊就祈求道：

山崖千萬別開，

山崖千萬別開；

我不愿和他相見，

更不愿和他說話；

他原來是我的哥哥，

現(xiàn)在卻妄想做我的丈夫。

山崖沒有裂開，奧斯穆龍也只好垂頭喪氣地退了下來。后來，他們束手無策了，又加之天色已晚，便都返回了。他們剛走不久，阿依瑪麥趕來了。她來到山崖前，對山崖說道：

山崖裂開吧，

讓我看一下姐姐；

我要找我的姐姐，

我有話要告訴她。

古麗娜萊聽到妹妹來了，心中非常高興，她用極愉快的聲調(diào)，對山崖祈求道：

山崖快裂開吧，

山崖快裂開吧；

我要見見我的妹妹，

我有許多話要告訴她。

話音剛落，山崖“轟隆”一聲裂開了。古麗娜萊走出山崖，驚喜地喊了一聲：“阿依瑪麥！”阿依瑪麥聽到姐姐的喊聲，也高興地喊了聲：“姐姐！”姐妹倆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早晨，太陽出來以后，姐妹倆翻過山，朝一片遼闊的草原走去。這天，天氣很熱，太陽火辣辣的，曬得人都透不過氣來。她們走了一會兒，阿依瑪麥就渴得不行了，對古麗娜萊說：

“姐姐，我渴得很，我要喝水?！?/p>

古麗娜萊向四周望了一下，連一個水泉都沒有，只得哄妹妹道：

“好妹妹，再忍耐一會兒，我們就會找到水的。”

古麗娜萊哄著妹妹又走了一陣，終于看到遠(yuǎn)處閃著一片水光，姐妹倆不由得一陣高興，便加快腳步朝水光走去。誰知，她們走到近前一看，大失所望，原來是一個狼池里的水。狼池的水是沒人敢喝的，因?yàn)檎l喝了狼池的水，誰就會變成狼。年幼的阿依瑪麥不懂得這些，只是一個勁地要喝。古麗娜萊見妹妹不聽話，便嚴(yán)厲地呵斥了一聲：

“阿依瑪麥，別喝！”

阿依瑪麥見姐姐生氣了，就央求道：

“姐姐，我實(shí)在渴得不行了，讓我喝一點(diǎn)吧！”

古麗娜萊望著妹妹可憐的樣子，和顏悅色地對妹妹解釋說：

“這是狼池里的水，不能喝。喝了就會變成狼的。”

阿依瑪麥聽了有些害怕，不敢喝了，跟著姐姐繼續(xù)朝前走。姐妹倆走了一段路，又碰到了一個水池。池里的水又清又亮，讓人看了不渴也想喝一口。阿依瑪麥沒等姐姐準(zhǔn)許，就跑過去蹲下掬了滿滿一捧往嘴邊送。古麗娜萊急忙喊道：

“別喝！那是熊池的水，喝了要變成熊的?！?/p>

阿依瑪麥以為姐姐在嚇唬她，仰起頭似信非信地說道：

“你騙我。”

古麗娜萊著急地說道：

“我的好妹妹，聽姐姐的話，姐姐不會騙你的，我說的全是真的?！?/p>

阿依瑪麥看姐姐那副著急的樣子，知道她說的是真話，沒有騙自己，便把手中的水潑回水池，站起來跟著姐姐繼續(xù)朝前走。后來，她們來到一棵孤零零的大榆樹下休息。這時，阿依瑪麥又說：“姐姐，我累得很，我要睡覺。”于是，古麗娜萊便背靠樹坐下，讓妹妹枕在自己的膝上睡。妹妹睡了不久，古麗娜萊看著一只只在樹上飛上飛下的云雀，也不知不覺地合上眼睡了。

古麗娜萊睡著了，做了個夢：在萬里無云的藍(lán)天上，一只雪白的母鴿正帶著一群小鴿子在歡樂地翱翔。突然，不知從何方竄來一只鷂子，向小鴿子撲去。母鴿為了保護(hù)自己的孩子，奮不顧身地迎上去和鷂子搏斗起來，但終因力氣太小，斗不過鷂子，被鷂子一翅膀打昏過去。昏迷的母鴿子栽著跟頭從空中掉在地下。她忙跑去把母鴿拾起來，抱在懷里，用手撫摸了幾下，母鴿才蘇醒過來。這時，她又突然看見鷂子在天上隨意追捕著四散的小鴿子，心中一急，便竭盡全力大喊了起來。鷂子驚跑了，小鴿子也得救了，而古麗娜萊自己也從夢中驚醒了。

她醒來一看妹妹不見了，只聽得四周一片嘈雜聲和喝叫聲，接著不知從何處“嗖”地飛來一支箭，射在她身后的大榆樹上。古麗娜萊心中慌了，忙高聲呼喚妹妹的名字：“阿依瑪麥！阿依瑪麥！……”隨著呼喚聲，一只小黃羊跑到她跟前，兩眼淚汪汪地望著她“咩咩”地叫著。古麗娜萊這才明白，小黃羊就是她妹妹變的。

原來，她們休息的那棵大榆樹緊靠著黃羊池。阿依瑪麥枕在姐姐的膝上睡了一會兒，渴醒了。她四處一望，看到不遠(yuǎn)有一個水池，便高興地跑過去痛飲了一頓。誰知，她剛喝完，就變成了一只小黃羊。真是禍不單行，阿依瑪麥剛變成小黃羊，卻又偏偏被一群獵人發(fā)現(xiàn)了。獵人們見了如獲至寶，當(dāng)即四下散開，遠(yuǎn)遠(yuǎn)地把小黃羊圈住了。剛才那一箭，就是獵人射向小黃羊而沒射中的一箭。

古麗娜萊一見獵人們收縮包圍圈，漸漸向她們逼來，急忙向小黃羊喊了一聲：“快跑！”它撒腿就跑開了。可她往哪兒跑也不成，四面都是人，最后只好又退回到大榆樹下。

再說那些獵人。那些獵人原來是一位國王和他的侍衛(wèi)，他們今天出來狩獵，見到的第一個獵物就是這只小黃羊。他們追失了小黃羊以后，便三三兩兩地坐在黃羊池邊休息。突然間，國王指著水池喊了起來：“你們看！”侍衛(wèi)們圍上前一看，水池中竟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和一只極為美麗可愛的小黃羊。國王當(dāng)即命侍衛(wèi)們跳下去，把姑娘連同黃羊都給他抓上來。可是，侍衛(wèi)們一跳下去，姑娘和小黃羊就消失了；他們一上來，水一平靜，姑娘和小黃羊又出現(xiàn)了。一連幾次都是如此，國王不禁暗暗心驚。后來，他登上一個高坡一望，才弄明白，原來水池中的姑娘和黃羊，是坐在一棵榆樹下的姑娘和黃羊的倒影。于是，他朝古麗娜萊喊道：

“喂，你是人，還是妖？”

古麗娜萊答道：

“我是人。”

“那只黃羊呢？”

“是我的陪伴！”古麗娜萊說完這句話，就閉口不言了。

國王見古麗娜萊不肯開口了，就帶上他的侍衛(wèi)來到了榆樹下。國王一見古麗娜萊，就愛上了她，并帶她回了王宮，舉辦了四十天的新婚大禮，納她為妃。

這個國王有一個王后，名叫畢嘎依慕。她也是一個心狠手毒、兇悍跋扈的女人。她見國王納古麗娜萊為妃，便醋意大發(fā)，很是嫉妒。她懼怕國王，只把滿腹的怨恨傾在古麗娜萊一個人的頭上。從第一天起，畢嘎依慕處處刁難古麗娜萊，事事欺侮古麗娜萊。她見古麗娜萊和小黃羊朝夕不離，便把小黃羊鎖起來，不讓它與古麗娜萊為伴。整天咒罵古麗娜萊，說她是魔鬼，是妖精。并經(jīng)常找茬子和國王大鬧特鬧。國王給古麗娜萊一點(diǎn)什么東西，她也爭著吵著要。古麗娜萊進(jìn)了王宮，就如同進(jìn)了地獄，悲傷極了。

幾個月過去了，畢嘎依慕的氣焰更加囂張，她對古麗娜萊的欺負(fù)也日甚一日。她一直都想生一個兒子，希望有一日自己登上太后寶座，獨(dú)攬大權(quán)，但始終未能如愿。而被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古麗娜萊，婚后不久，就有了身孕。

國王知道古麗娜萊有了身孕后，心中大喜，準(zhǔn)備舉辦一次空前盛大的麥西萊甫來慶賀。同時，又決定親自進(jìn)行一次大規(guī)模狩獵，獵獲一些野味以備慶典之用。

古麗娜萊懷孕的事和國王的決定，畢嘎依慕很快就得知了。這消息對她猶如晴天霹靂，使她又驚又懼。她覺得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得趕快設(shè)法把古麗娜萊除掉。她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了一個既能除掉古麗娜萊，又不暴露自己的計(jì)策。

畢嘎依慕等國王帶著人馬出獵去后，便命人在后花園湖邊的一株大榆樹上拴了一個秋千。然后，一反常態(tài)，裝成極為親熱的樣子邀古麗娜萊去蕩秋千玩。古麗娜萊雖然身子很不方便，但又不敢不聽從王后的話，再說，心地善良的古麗娜萊也沒有想到王后會有意害她，便高高興興地跟著王后，來到榆樹下，蕩起了秋千。畢嘎依慕在一旁為古麗娜萊喝彩叫好，逗引著她用力蕩。古麗娜萊越蕩越高，后來都快接近樹頂了，叫人看了都有些害怕。這時，畢嘎依慕偷偷拿出藏下的刀，乘秋千朝湖心蕩去時，用勁一刀砍斷秋千的繩子。只見古麗娜萊只喊了一聲：“哎呀！”就“咚”的一聲淹沒在湖心里了。這件事誰也不知曉，只有在一旁的小黃羊看見了。

畢嘎依慕害死古麗娜萊后，回到自己的寢宮便裝起病來。她又哭又叫，一會兒說自己活不成了，一會兒又喊著要和國王見最后一面。鬧騰得那些前來給她看病的醫(yī)生和服侍她的宮女，像車輪一樣進(jìn)進(jìn)出出跑個不停。王宮中一片慌亂，人們都提心吊膽，生怕王后有什么意外，國王回來不好交代。他們火急向國王派去了使者，稟報(bào)王后的病況。國王飛速趕回王宮，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來到王后的寢宮探視畢嘎依慕。畢嘎依慕見到國王來了，越發(fā)痛哭起來。她邊哭邊對國王說道：

“我，我，我快要死了！……”

國王驚問道：

“你說什么？”

“我說她是妖精，你不信，看，這就是你的好下場?！?/p>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她、她、她給我……毒藥……”畢嘎依慕裝著人臨死前有氣無力斷斷續(xù)續(xù)說話的樣子，說完，假裝昏了過去，躺倒在床上。這時，早就被畢嘎依慕買通的一個醫(yī)生，接著她的話說道：

“陛下，您的妃子給王后下了毒啦，她已逃走了?！?/p>

國王大怒，當(dāng)即命人帶兵去捉拿古麗娜萊。并對帶兵前去的人說：

“你們聽著，不論那個無恥的賤婦古麗娜萊跑到什么地方，你們都要給我捉來！”

于是，國王的全部兵馬都出動了。他們搜遍了所有的荒野、戈壁和山嶺，一句話，只要是能躲藏人的地方他們一處也沒漏掉，但是沒有找到。最后，只得撤兵回城稟報(bào)國王。國王聽了，也只得作罷。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自從古麗娜萊死后，平日活蹦亂跳的小黃羊不跳也不蹦了，常常獨(dú)自跑到湖邊流著淚久久地望著湖心。這情景被畢嘎依慕看到了，她異常不快，一心要把小黃羊也除掉。她跟那個被她買通的醫(yī)生一商量，便定出了一條計(jì)策。

一天，畢嘎依慕又裝作病勢沉重的樣子躺倒了。她不吃不喝，只是狠命地呻吟。當(dāng)國王牽著小黃羊來看她時，她也一句話不說，只是用兩眼瞅著國王，仿佛她就要告辭人世似的。這時，站在她身旁的那個醫(yī)生開腔了：

“王后的病很重。這種病只有一種藥才能治?！?/p>

國王邊撫摸著小黃羊的頭，邊說道：

“你說是什么藥，不管這種藥多么奇缺，我都能找來?！?/p>

醫(yī)生沒敢直說，只是用眼瞅了瞅小黃羊。國王一看，馬上明白了醫(yī)生的意思，他心一沉，神色緊張地說了句：“什么，小黃羊！”接著，忙把小黃羊拉到自己面前，好像有人要奪走似的。

醫(yī)生見國王說出了他的意思，便乘機(jī)直截了當(dāng)?shù)匕言捥糸_了。他說道：

“把它宰了，做個乃孜爾。病人吃了它的肉，病就會好的?！?/p>

國王愣住了。小黃羊也好像聽懂了醫(yī)生的話，也朝著湖“咩咩”地叫著。國王愣了一會兒，對醫(yī)生說道：

“我命令獵人，再找一只和這一模一樣的小黃羊不行嗎？”

醫(yī)生搖了搖頭，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

“陛下，實(shí)在是沒辦法呀！只有這只小黃羊才能治愈王后的病。”

國王舍不得小黃羊，心里非常難過，對醫(yī)生說道：“這可是一只世上難得的小黃羊呀！……”最后，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用拳頭砸了下膝蓋，說道：“好吧，既然非宰不可，那就宰吧！”

畢嘎依慕見自己的計(jì)策成功了，暗暗地露出了微笑。小黃羊見自己很快就要被人屠宰，兩眼淚汪汪地“咩咩”哀叫?？墒?，它的哀叫誰能聽懂呢？即使能懂，又有誰能救它呢？小黃羊無處傾訴自己的悲哀，只好跑到湖邊，望著湖心“咩咩”哀叫。

平日，在寂靜的晨曦或更深夜闌的時分，小黃羊來到湖邊，常常聽到從湖底傳出這樣一支歌：

寶貝，我的眼珠，

你是我黑夜中希望的明燈；

我的寶貝，我聽話的孩子，

睡吧，祝你做個好夢；

噢噢噢，我的孩子，

美麗可愛的小羔叫人多么心疼。

可是，她今天聽到的歌卻和往日不一樣，歌聲變成這樣了：

寶貝，你是天上的月亮，

兩道彎眉就像彎弓一樣；

你像一只矯健的小山鷹，

在我手中欲展翅翱翔；

噢噢噢，我的孩子，

可愛的寶貝叫我多么歡暢。

次日一大早，大師傅和屠夫就來到王宮，做乃孜爾前的準(zhǔn)備。大師傅壘起爐灶，架好大鍋，只等小黃羊一宰，就下鍋煮肉。屠夫把刀子磨得鋒利以后，在大榆樹上拴好吊羊剝皮的繩子，然后捉住小黃羊捺倒把四蹄綁了起來，只等全部客人一到就開宰。應(yīng)邀前來參加乃孜爾的賓客全部到齊了，屠夫當(dāng)眾念了一句：“阿門，奉大慈大悲安拉之名?！彪S即屠夫露出一副兇相，把尖刀對準(zhǔn)小黃羊的咽喉，就要往下捅。這時，小黃羊突然口吐人言，喊道：

“國王，你聽著！……我有一個請求要對你說?！?/p>

屠夫被這突如其來的怪事嚇了一跳，手一松，小黃羊就掙脫出來，飛速奔到湖邊，用人言向湖心祈求道：

我親愛的姐姐古麗娜萊，

你可憐的妹妹向你求救；

請你趕快從湖里出來，

要不我就難以在人世存留。

在場的人都被這聞所未聞的奇事驚呆了，他們都圍在湖邊等著看個水落石出。小黃羊的話音剛落，人們就聽到從湖中傳出了一個女人的清晰的聲音：

親愛的妹妹來找我，

可憐的妹妹遭危難；

我想走，全身無氣力，

我想飛，身上無雙翼。

小黃羊又朝湖邊靠近了點(diǎn)，哭道：

大鍋已架好，

屠刀已磨快；

親愛的姐姐快出來，

要不我就要把刀挨。

緊接著湖中又傳出了問答：

嶄新的地毯上，

兩個搖床旁，

一個艾山，一個玉山，

兩個孩子要我管，

親愛的妹妹，我怎么能出來。

這回答的人，正是古麗娜萊。在湖邊圍觀的人們一聽湖中有人，紛紛找來罐子和水壺舀湖中的水。正如俗話所說的：世上事難不住眾人手。人們你一罐，我一壺，終于把湖水舀干了。只見古麗娜萊坐在湖底一塊嶄新的地毯上，她依然和過去一樣美麗。她的兩旁各有一個金搖床，里面躺著兩個漂亮的男孩。人們急忙下去，把古麗娜萊和兩個孩子帶上了湖岸。

古麗娜萊上來后，把小黃羊緊緊地?fù)г趹牙?，激動地說道：“你讓我重見了天日，我的妹妹！”隨后，她掬了一捧水，灌進(jìn)小黃羊的嘴里，當(dāng)即小黃羊就像人一樣直立了起來，緊接著黃羊皮脫落了變成了阿依瑪麥。

人們的驚奇和高興就不用說了。當(dāng)國王弄清事情的全部真相以后，大為惱怒，他當(dāng)即怒氣沖沖地去找畢嘎依慕算賬。但是，畢嘎依慕連同那個醫(yī)生早已聞風(fēng)逃走了。國王立即命人把他們捉了回來，二話沒說，命令道：

“把他們拴在四十匹馬的馬尾上，拉到戈壁灘拖死！”

“若是這樣的話，我的國王。我們生則同生，死則同死！”畢嘎依慕冷笑了一聲，就撲向國王，把一柄短劍插進(jìn)了他的胸膛。國王大叫了一聲，當(dāng)時就倒地?cái)烂恕?/p>

這時，國王的臣民們擁上去，抓住畢嘎依慕和醫(yī)生，嚴(yán)厲懲處了他們。隨后，人們又一致呼喊道：“讓古麗娜萊做我們的國王吧！”于是，古麗娜萊便在人們的擁戴下做了國王。她和妹妹阿依瑪麥、兩個兒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選自蘇由譯《烏孜別克族民間故事》，新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科里契卡拉

過去，有三個人意氣相投，結(jié)拜成了異姓兄弟。大哥名叫尤勒吐孜沙納爾，二哥名叫岱爾亞巴厄拉，三弟就是科里契卡拉。

兄弟三人經(jīng)過商量，便決定離開故鄉(xiāng)到世界各地去游歷。他們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一天來到一座城前。只見城上站滿了人，一片亂哄哄的，感到很奇怪，就向附近的一個放羊的牧人打聽道：

“這兒發(fā)生了什么事？”

牧羊人見他們不像是本地人，就把事情的經(jīng)過從頭至尾給兄弟三人講了一遍：

“不久前，我們這兒突然竄來了一條巨大的惡龍。這條惡龍四處追吃人畜，弄得全城人人自危，家家遭難。我們逃無處逃，躲無處躲，最后只好和惡龍談判，答應(yīng)每天給它送一個小孩和一只羊，換得全城的安寧。就這樣，我們?nèi)堑娜思逸喠髦驉糊埆I(xiàn)小孩和羊。今天，輪到國王獻(xiàn)出他的獨(dú)生女了。所以，人們都登城觀望?！?/p>

牧羊人的敘述使科里契卡拉義憤填膺，他對兩個哥哥說道：

“你們到國王那兒去吧。我先去和惡龍斗一場。我要是勝了，功勞歸我們?nèi)耍晃乙撬懒?，你們也不必難過，是我命該如此?！?/p>

科里契卡拉登上城頭朝下一看，只見一個空曠的場子中間坐著一位姑娘，姑娘的身邊還有一只羊。他一縱身跳下城墻，朝姑娘走去。公主猛然間看到了一個外鄉(xiāng)年輕人朝自己走來，急忙喊道：

“喂，快走開，惡龍來了會把你吃掉的！”

科里契卡拉像沒聽見似的繼續(xù)朝公主走去。他來到公主面前，說道：

“你回去吧，讓惡龍來吃我?！?/p>

說完，便一屁股坐在公主坐的地方，等候惡龍。公主剛走不一會兒，就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隨著強(qiáng)烈的旋風(fēng)，惡龍來了。惡龍一見到科里契卡拉和羊，就張開血盆大口猛吸起來。這時，科里契卡拉也毫不示弱，只見他飛速抽出寶刀，雙手緊握著舉到頭前，借著惡龍巨大的吸力，朝惡龍口里撲了進(jìn)去。

站在城頭上觀望的人們，見科里契卡拉挺身而出，紛紛贊揚(yáng)他見義勇為?？墒强匆娝粣糊埼M(jìn)腹內(nèi)去了，又都不由自主地驚叫了起來。

但是，就在人們驚叫的那一瞬間，惡龍被劈成兩半，倒在血泊之中。人們一看惡龍被殺死了，懸著的心才放回胸膛里，接著城頭上頓時爆發(fā)出一片歡呼聲。人們只顧高興歡呼，卻忘記了殺死惡龍的科里契卡拉。等到他們想起，要找這個為他們除害的英雄時，科里契卡拉早已默默地回到了兩個哥哥的身旁。

我們回過來再說說公主。

公主離開空場后，并沒有回宮，她登上城頭看科里契卡拉跟惡龍相斗。直到科里契卡拉殺死了惡龍，她才下城轉(zhuǎn)回宮里。國王看到公主回來了又驚又喜。原來，國王并沒有到城頭去觀看，因?yàn)樗蝗绦挠H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去送死。他把女兒送出宮后，就獨(dú)自坐在宮中垂淚。所以，外面發(fā)生的一切，他一點(diǎn)都不知道。國王見女兒活著回來，忙問女兒道：

“你怎么回來了，惡龍沒來？”

公主答道：

“惡龍來了，被人殺死了?！?/p>

國王這下可吃驚不小，他沒料到還有人能殺死惡龍。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女兒道：

“什么，殺死了惡龍？是誰殺死的？”

公主答道：

“是一個外鄉(xiāng)來的年輕人殺死的。”

“你還能認(rèn)出他嗎？”

“只要見到就能認(rèn)出。”

國王大喜，說了一聲：“好！”就命人去王宮前搭起一座新樓。接著，國王又傳旨，命全城所有六至六十歲的男子，都必須從彩樓下一一走過。而公主則拿著蘋果坐在彩樓上，等候把科里契卡拉認(rèn)出來。

全城所有的男子，不論是本城的還是外鄉(xiāng)的，都遵照國王的旨意。來到了王宮前，從彩樓下一一走過?？评锲蹩ɡ退膬蓚€哥哥是最后從彩樓下走過的。坐在彩樓上的公主一眼就認(rèn)出了科里契卡拉，等他剛走到她眼前，就把手中的蘋果對準(zhǔn)他扔了下去，打在他的身上。早就守候在彩樓兩旁的侍役，一見蘋果打中了科里契卡拉，當(dāng)即擁上去把他放在白氈子上，抬上了彩樓。陪公主坐在彩樓上的國王，見到年輕英武的科里契卡拉不禁心中大喜，當(dāng)即決定舉行四十天的盛大婚禮，把公主嫁給科里契卡拉。等到舉行婚禮時，科里契卡拉問國王道：

“陛下，按照你們的習(xí)慣，禮袍是先從頭上穿起呢？還是先從腳下穿起呢？”

國王被科里契卡拉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問蒙了，沒聽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他心中覺得他這句話非常好笑，因此，連想也沒想就答道：

“當(dāng)然從頭上穿起呀！”

科里契卡拉正色地對國王說道：

“既是這樣，禮袍就應(yīng)讓我大哥穿，公主也應(yīng)屬于我大哥的?！?/p>

國王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科里契卡拉的用意。從而他更加喜歡和欽佩科里契卡拉。就這樣，國王便照科里契卡拉的意愿，把公主許配給了尤勒吐孜沙納爾，并委任他做了自己的宰相。

婚禮完畢后，科里契卡拉和二哥岱爾亞巴厄拉辭別國王、大哥和公主，又登程繼續(xù)旅游。

一天，兄弟倆正走著，忽然看到路旁有一扇磨盤?？评锲蹩ɡ朐囋囎约旱碾隽?，便走到磨盤跟前，拉開架勢準(zhǔn)備試舉。結(jié)果，他只稍一用力就把沉重的磨盤舉起來了。他把磨盤扔在了一旁。這時，他發(fā)現(xiàn)原來放磨盤的地方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只見一只蟻王從蟻群中爬出來，突然口吐人語對科里契卡拉說道：“好心人，你救了我們，我們非常感激你?！闭f著，用嘴咬下一支蟻翅，“你把這支蟻翅拿上。無論你走到什么地方，只要你遇到困難，就把它點(diǎn)燃，我就會馬上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笨评锲蹩ɡ舆^蟻翅收好，謝了蟻王，又和二哥上路了。兄弟倆又走了不知多少路，來到一個國家。這個國家的國王有一個女兒，已到了該出嫁的年齡，可是還未出嫁。這是因?yàn)?，凡是有人來提親，國王總要提出兩個既古怪又難辦的條件，并宣稱，只有能完成這兩個條件的人，才能娶他的女兒。結(jié)果，人們誰也不敢應(yīng)承，都紛紛帶著聘禮回去了。他那兩個條件是：一、他有一面祖?zhèn)鞯难蚱す?，提親的人必須一腳把鼓踢穿；二、他把兩麻袋只有駱駝才能馱起的小米撒在地上，提親的人必須一粒不漏地全部撿起來裝回麻袋?？评锲蹩ɡ牭搅诉@件事，便來到國王前，說道：

“陛下，我能完成您的兩個條件?！?/p>

聽到有人說能完成國王的兩個條件，城里的人都紛紛聚集在王宮里看熱鬧。只見國王把羊皮鼓安放在宮院中，叫科里契卡拉來踢?？评锲蹩ɡ认蚩礋狒[的人們鞠了一躬，然后走上前去，只一腳就把羊皮鼓踢穿了。隨即，響起了嗩吶聲，表示國王的一個條件已經(jīng)完成。接著，國王又把兩麻袋小米撒在地上，讓科里契卡拉去撿。這時，科里契卡拉點(diǎn)燃了蟻王給他的蟻翅，蟻王頓時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問道：

“你碰到了什么困難了，大力士？”

科里契卡拉說道：

“蟻王，請你幫我把地上的小米都撿起來，裝進(jìn)麻袋。”

蟻王聽完科里契卡拉的話，立即召來不計(jì)其數(shù)的螞蟻，沒用多大工夫，就把兩麻袋小米全部撿起裝回麻袋。

國王見了心中大喜，暗暗慶幸自己終于招了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婿。他當(dāng)即傳旨，舉行四十天的成婚大禮。臨到舉行婚禮時，科里契卡拉又向這位國王提出了老問題：

“陛下，按照你們的規(guī)矩，禮袍是先從頭上穿起，還是從腳上穿起？”

國王莫名其妙，他覺得科里契卡拉的問話太新鮮了，就笑著反問道：

“喂，年輕人，禮袍不從頭上穿起，難道還從腳下穿起不成？”

國王的話音剛落，科里契卡拉馬上接上說道：

“既是這樣，這禮袍就該歸我二哥穿，公主也應(yīng)嫁給我二哥?！?/p>

國王心中有些不樂意，但因科里契卡拉說得有理，只得招岱爾亞巴厄拉為婿，把女兒嫁給了他。

科里契卡拉等到婚禮完畢，便向眾人告辭，獨(dú)自一人上路了。他走了許多路程，穿過渺無人煙的荒野，一天，來到一座城堡前。他正在打算進(jìn)去，只見從城堡里走出了一個魔鬼。這個魔鬼身軀高大，臉上干癟無肉，長著巨锨般的牙齒，兩個鼻孔不斷往外流著血，長相像一個老太婆。魔鬼看到科里契卡拉，大笑道：“哈哈，我的食物來了?！闭f著，便向科里契卡拉撲過去?？评锲蹩ɡ林?zhèn)靜地和魔鬼拼搏起來。他們一連廝打了三天三夜，科里契卡拉終于砍下了魔鬼的頭，殺死了魔鬼。他走進(jìn)城堡，在城堡里他看到了一個名叫海麗切阿依的美貌姑娘。姑娘感激地對他說道：“感謝您，年輕的英雄，您把我從魔鬼的折磨下拯救了出來?！笨评锲蹩ɡ秃｛惽邪⒁澜Y(jié)成了夫妻，定居在城堡中，過起了幸福美滿的日子。

魔鬼被殺的消息，輾轉(zhuǎn)傳到了柯克鐵木耳國王的耳里。原來，柯克鐵木耳國王早就想占有美貌的海麗切阿依，只是因?yàn)閼峙履Ч?，才把這個欲望暫時壓了下去。現(xiàn)在聽到魔鬼死了，他的欲望又復(fù)燃了起來。他向所有的臣民宣布道：

“誰要是能把海麗切阿依給我弄來，我就給他從腳到頭那么高的一大堆金子?！?/p>

沒過多久，一個巫婆來到國王面前，說道：

“陛下，您給我一輛車，一個車夫，一只箱子，挖地道所需的工具以及三個月的干糧，我去給你把海麗切阿依弄來?！?/p>

柯克鐵木耳國王一聽大喜，當(dāng)即命人馬上把巫婆所要的東西備辦好，交給了她。

巫婆帶著東西，坐上車動身了。她走了很長時間，一天夜里來到了科里契卡拉和海麗切阿依居住的那座城堡前。巫婆命車夫停下車，說道：“你現(xiàn)在把我的手腳捆起來，丟在路上，然后把車趕到附近藏好，等候我的吩咐?！?/p>

就在這天夜里，科里契卡拉做了一個夢。他夢見有人對他說：“科里契卡拉，什么時候你的寶刀丟了，你的生命也就完結(jié)了?！笨评锲蹩ɡ@醒一看，屋中什么人都沒有，才明白原來是一場夢。但是，他再也睡不著了，只覺得心中煩躁，怎么也無法平靜下來。后來，他索性翻身坐起，穿好衣服，走出城堡去散心。他走了不遠(yuǎn)，就聽到一聲接一聲的“哎喲”“哎喲”的叫喊。他急忙循聲找了過去，發(fā)現(xiàn)有個老太婆被五花大綁著扔在路上?？评锲蹩ɡ瓎査窃趺椿厥?，巫婆嘆了口氣，說道：

“孩子，你別問了。提起這事，我的心都碎了。我只有一個兒子，我替他娶了媳婦成了家。沒想到，我那兒媳的心真狠毒，她威脅我兒子說：‘你要我，還是要你媽？要你媽，我就走。要我，就讓你媽滾！反正我是再不和她過了！’我那沒良心的兒子聽了媳婦的話，就把我綁起來扔到了這兒?！?/p>

她說完，就哭天喊地地大吼起來。科里契卡拉被巫婆這一番謊言打動了，替她松了綁，又問道：

“老人家，那么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呢？”

巫婆抹著淚說道：

“我還有什么活頭，只好在這荒野上等著喂狼了。除此，我再無路可走了。”

科里契卡拉見巫婆說得如此可憐，便產(chǎn)生了憐憫之心。他好言對巫婆說道：

“老人家，您若愿意，就到我家去吧。”

巫婆便馬上轉(zhuǎn)悲為喜道：

“你太好了，我非常愿意。你讓我干什么都成，我決不會有絲毫的怨言。我一切都聽從你的吩咐。你讓我吃，我就吃；你讓我死，我決不偷生?！?/p>

就這樣，科里契卡拉帶著巫婆來到自己家里。海麗切阿依見了巫婆，禁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评锲蹩ɡ柶拮樱?/p>

“你怎么了？”

海麗切阿依搖了搖頭，說了聲：“沒什么?！毖陲椓诉^去。等巫婆安歇去了以后，海麗切阿依不安地對丈夫說：

“我看那老太婆不像好人，我有些害怕?！?/p>

科里契卡拉安慰她道：

“別怕。要是災(zāi)難降臨了，最壞也不過是一死?！?/p>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這期間，巫婆不露聲色，一邊精心服侍著科里契卡拉夫婦，千方百計(jì)討取他們的歡心，一邊偷偷地從自己住的房里挖了一條地道直通科里契卡拉夫婦住的房里。科里契卡拉兩口子無論說什么話，巫婆都能聽到。

一天，巫婆裝著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問海麗切阿依道：

“科里契卡拉的命根在什么地方？”

海麗切阿依一點(diǎn)兒也答不上來。這時，巫婆便乘機(jī)挑唆道：

“看來，他還不是真心愛你呀！”

海麗切阿依雖然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認(rèn)為巫婆的話有道理，覺得科里契卡拉對她太不信任，便想問問丈夫。晚上，科里契卡拉回來后，妻子問道：

“你的命根在哪兒？”

科里契卡拉說他沒有命根，叫妻子別聽人瞎說。但是，海麗切阿依卻不肯信，她嘴一噘，滿臉?gòu)舌恋卣f道：

“你若是真心愛我，就應(yīng)該把你的全部秘密都告訴我！”

科里契卡拉只好說：

“我的命根在寶刀上。你可千萬不要對外人講?！?/p>

這些話，全被躲在地道中的巫婆聽見了。她乘科里契卡拉夫婦半夜熟睡之際，潛入他們的房間里偷出了寶刀，扔進(jìn)城堡附近的一條大河里。

等到天亮，海麗切阿依正要喚科里契卡拉起來時，發(fā)現(xiàn)丈夫已僵死了，連一點(diǎn)氣息都沒有了。她不禁嚇了一跳，急忙把巫婆叫來，讓她看看科里契卡拉是不是真死了。巫婆裝著關(guān)心的樣子看了看，便告訴她科里契卡拉的確是死了。海麗切阿依頓時就號啕痛哭起來。這時，巫婆對她說：

“行了，把他埋掉，咱們走吧！”

可是，海麗切阿依卻不愿意，她哭著說道：

“不行，我要守他四十天?！?/p>

巫婆見海麗切阿依不愿走，就哄騙她道：

“走，咱們到河邊上去看看，也許能找到他的命根?！?/p>

海麗切阿依聽說能找到丈夫的命根，就止住哭聲，把自己的戒指套在科里契卡拉的手指上，跟著巫婆到河邊去了。

車夫早就遵照巫婆的吩咐，在河邊等著。他見到海麗切阿依，不容分說就把她的手腳綁住裝進(jìn)箱子，趕著奔回柯克鐵木耳的王宮。

現(xiàn)在，我們再講講科里契卡拉的兩個異姓哥哥。

就在科里契卡拉出事的當(dāng)天晚上，大哥尤勒吐孜沙納爾看到夜空中星星亂飛，便覺得有些不吉祥，心想：我三弟可能遭到什么不幸，我得趕快去救他。于是，他連夜收拾了一下，告辭岳父和妻子，帶著四十個雄鷹般健壯的武士上路了。同一天，二哥岱爾亞巴厄拉也發(fā)現(xiàn)河里的水突然渾濁了，擔(dān)心三弟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他也告別岳父和妻子，帶著四十個壯士急忙出發(fā)了。

路上，兄弟倆遇上了。他們合兵一起，沿著科里契卡拉走過的路，急急向前趕去。一天，他們正趕路時，岱爾亞巴厄拉望著皓月高掛、群星璀璨的夜空，隨口問尤勒吐孜沙納爾道：

“大哥，你看一下，哪一顆星是三弟科里契卡拉的星?！?/p>

尤勒吐孜沙納爾抬頭一望，大吃了一驚。原來群星中根本沒有科里契卡拉的那顆命星。這一下，兄弟倆更著急了，他們快馬加鞭飛也似的朝前奔去。

他們一直奔到城堡附近的那條河邊才勒馬停下來。下馬后，尤勒吐孜沙納爾對岱爾亞巴厄拉說道：

“二弟，你把河水弄干。三弟的命根在河里。”

岱爾亞巴厄拉把河水弄干后，寶刀顯露了出來。尤勒吐孜沙納爾拿起寶刀，對岱爾亞巴厄拉說道：

“你看，這就是科里契卡拉的寶刀?！?/p>

于是，兄弟倆拿著寶刀，跨上乘騎，朝城堡急馳而去。進(jìn)了城堡，他們看到其他房門都鎖著，只有一間房門開著。兄弟倆走進(jìn)去一看，三弟科里契卡拉躺在那里已經(jīng)死了。他們急忙把寶刀放在弟弟懷里。不一會兒，只見科里契卡拉猶如大夢初醒似的伸展了一下胳膊，睜開了眼睛。這時，他看到兩個哥哥站在身邊，大為驚喜，忙喊海麗切阿依來招待客人。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沒人答應(yīng)。這時，他的兩個哥哥把他們來這兒的原因以及在河里找到寶刀并怎樣救活了他的經(jīng)過都講給他聽了。科里契卡拉這時一切都明白了，他對兩個哥哥說道：

“親愛的哥哥，請你們跟我走吧！”

于是，兄弟三人翻身上馬，撒開馬韁飛速朝柯克鐵木耳的王國奔去。他們馬不停蹄一連跑了四十天，終于到了柯克鐵木耳國王的京城。三個兄弟聽到了歡快的嗩吶聲和喜慶的鼓聲，看樣子這兒好像在舉行盛大的婚禮?？评锲蹩ɡ瓕蓚€哥哥說道：“走，咱們?nèi)⒓踊槎Y吧！”于是，三兄弟便順著嗩吶聲和鼓聲來到了王宮。在宮院里的水井旁邊，他們碰到一個宮女正在打水。科里契卡拉走上前去，很有禮貌地向?qū)m女打聽道：

“妹妹，你把水往哪兒提？”

宮女答道：

“海麗切阿依和我們國王今日成親，我打水給海麗切阿依沐浴?！?/p>

科里契卡拉聽后，乘宮女稍不留神，悄悄把手上的戒指脫下來丟進(jìn)水桶，然后拿出一塊金幣，對宮女說道：

“妹妹，你先把水給宮女倒一些，最后再把這桶水提到她跟前去，好嗎？我們到后花園去了?！?/p>

宮女接過金幣，說了聲：“好！”就高高興興地走了。隨后，兄弟三人也離開王宮到后花園去了。

宮女提著水回宮后，果真最后一個把水提到了海麗切阿依的面前。在她提起水桶給海麗切阿依澆水洗手時，戒指落在了海麗切阿依的手中。海麗切阿依看到戒指，大吃一驚，忙問宮女道：

“這是誰給你的？”

宮女看到戒指也嚇了一跳，不知這個戒指從何而來。她沒辦法，只得把剛才發(fā)生的事如實(shí)地告訴了海麗切阿依。海麗切阿依聽后，急忙朝后花園里跑去。來到后花園，看到三個騎著馬的英武青年，其中一個就是她的丈夫——科里契卡拉。海麗切阿依一下子撲到他的懷里，摟住他的脖子痛哭起來?？评锲蹩ɡ瓌褡∑拮樱阉錾像R，然后和兩個哥哥一起逃出京城，回到了自己的城堡。

正在歡天喜地地等著海麗切阿依成親的柯克鐵木耳國王，聽到海麗切阿依逃走的消息后，氣得張著大嘴呆在了那兒。后來，據(jù)人說，柯克鐵木耳國王就那樣被活活氣死了。

選自蘇由譯《烏孜別克族民間故事》，新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熊”力士

在遙遠(yuǎn)的一個年代里，統(tǒng)治塔什干的汗王是依朗夏合。

眼看著自己一年老似一年，可膝下仍無子女。為此，依朗夏合整日滿面愁云，悶悶不樂。后來，王后終于懷了孕，過了九個月零九天九小時，給汗王生了個兒子。依朗夏合汗王老年得子，那種高興就別提了。他除了舉行盛況空前的慶典外，特地費(fèi)心給兒子起了個吉祥的名字：吉凱瓦依。依朗夏合非常鐘愛兒子，把兒子視為自己的命根，無論去哪兒都帶上兒子，一刻不能離開。

一天，依朗夏合汗王帶著人馬到奇納斯山去行圍打獵，也和往常一樣把兒子帶去了。誰知，就在他帶著侍衛(wèi)和獵手們在森林里搜尋獵物時，突然不知從何處躥出一只長著獠牙的熊，搶過汗王的兒子跑走了。依朗夏合汗王一見，眼都急紅了，他大喊一聲，當(dāng)即帶著人馬拼命追了上去。但是，汗王追來追去，終究沒能把熊追上，最后，熊抱著汗王的兒子消失在密密的森林之中。汗王失去愛子，頓時昏倒過去。蘇醒后，便用拳頭砸著頭，尋死覓活地號啕大哭。雖然后來汗王又帶著人馬，找了四十個日日夜夜，但仍沒找到。最后，汗王斷定兒子恐怕早已被熊吃掉，只好死了心，帶著人馬悲痛地回去了。

卻說，熊抱著吉凱瓦依躲開汗王的追蹤，一直跑回了自己的洞穴，可是，并沒有吃掉他，而是喂養(yǎng)了起來。熊每天出去覓食，總要帶些東西回來喂吉凱瓦依。就這樣，一晃很多年過去了，吉凱瓦依長成了一個身粗腰圓的壯小伙。他渾身是勁，力氣和熊一樣大，千年的大樹，他毫不費(fèi)力就能連根拔起。由于過著野獸的生活，他身上長滿了毛，雖然還沒把人話忘掉，但說起話來那腔調(diào)也和熊叫差不多。吉凱瓦依認(rèn)熊為母，和熊非常親密，無論干什么都在一塊。

共同過了許多年。一天，依朗夏合汗王帶著人馬到齊里奇克森林里打獵時，碰到了一只大熊。汗王看到熊，當(dāng)即張弓搭箭，對準(zhǔn)它“嗖”的一箭射了過去，熊中箭后，嚎叫了一聲，倒在地上死去了。汗王剛想過去看一下，突然從一棵樹后走出一個手端長矛的年輕人來。這個年輕人就是吉凱瓦依。吉凱瓦依一看熊被人射死，大為憤怒。他端起長矛對準(zhǔn)汗王，大罵道：

“你這個混蛋，為什么殺死我母親？！”

汗王一見年輕人，心中不禁為之一驚，覺得他太像自己失去的兒子了。于是問道：

“喂，年輕人，人怎能認(rèn)野獸為母？”

吉凱瓦依氣哼哼地說道：

“熊把我養(yǎng)大了，當(dāng)然是我母親。”

吉凱瓦依說完，便怒沖沖地端著長矛向依朗夏合汗王刺去，要為他的熊母親報(bào)仇。汗王聽了年輕人的回答，心中完全明白了。原來眼前這位小伙子不是別人，正是他多年前被熊搶走的兒子——吉凱瓦依。他正想給吉凱瓦依訴說前情時，卻見吉凱瓦依端著長矛向自己刺來，心中大驚，忙喊了一聲：“住手！”跳到一邊躲過了長矛，說道：

“孩子，你是我的兒子呀！你怎么能殺你的父親呢？許多年前，我?guī)愠鋈ゴ颢C，不慎被熊把你搶跑了。你可知道，當(dāng)時，我是多么悲痛呀，差一點(diǎn)沒把眼睛哭瞎。孩子，我還以為你早已不在人世了，沒想到你還活著。來，孩子，快過來認(rèn)你的父王吧！”

吉凱瓦依并沒有過去，但卻抽回了對準(zhǔn)依朗夏合汗王的長矛。汗王的一席話，使他感到迷惘，但他定心一回憶又覺得好像有這么一回事。汗王見吉凱瓦依猶豫不定，知道事情有些轉(zhuǎn)機(jī)，便又把事情的經(jīng)過詳詳細(xì)細(xì)地給吉凱瓦依講了一遍。經(jīng)汗王這么一提醒，吉凱瓦依終于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況，知道面前這個人并沒有說謊，便走到汗王跟前，父子相認(rèn)了。汗王意外找回了失去多年的兒子，喜出望外，當(dāng)即中止打獵，歡天喜地地帶著吉凱瓦依回宮去了。回宮后，把王宮中最華麗、最舒適、最寬敞的一所宮殿撥給兒子專用，并給他派出了很多下人。隨后，又傳旨，命人舉辦了大規(guī)模的慶典，隆重慶祝他們父子團(tuán)圓。

但是，吉凱瓦依卻感到呆在這兒很孤獨(dú)，日夜為死去的熊而悲泣不止。無論依朗夏合汗王怎么勸解都無濟(jì)于事，也使得汗王好生不樂。后來，吉凱瓦依向汗王提出，要到他成長的山上去看看，請汗王允準(zhǔn)。汗王心想讓他出去散散心總比悶在宮中強(qiáng)，就爽快地同意了。

吉凱瓦依前腳走，汗王就派人后腳暗暗跟著一同前去。這些人一方面要暗中保護(hù)吉凱瓦依不出意外，一方面要替汗王看看他到山上干些什么。吉凱瓦依來到自己長大的熊洞，撲倒在死熊身上，放聲大哭了起來。死熊，是吉凱瓦依下山回宮前背到這兒來的。他一邊哭，一邊喊：“我可憐的熊媽媽呀，你怎么不說話！我要最后聽一次你的聲音呀！”

汗王派來的人見吉凱瓦依撲在死熊身上又哭又喊，急忙派一人火速回去稟知汗王。汗王聽了不禁大為兒子的安全擔(dān)心。他害怕兒子的哭聲引來猛獸，危害兒子。他當(dāng)即傳旨，命人到吉凱瓦依跟前去，說他要帶著王宮中的人到奇納斯山上去進(jìn)行一次空前的行圍打獵，讓吉凱瓦依帶人先去，并多準(zhǔn)備些柴火在野餐時好用。

古凱瓦依聽了父王的吩咐之后，便走出山洞，來到山頂，放聲一吼，就召來了成千上萬的虎、熊、狼、狐貍及各種鳥獸。鳥獸問道：

“熊孩子，你有什么吩咐？”

吉凱瓦依說道：

“你們給我準(zhǔn)備一堆山樣高的柴火?！?/p>

吉凱瓦依說完，鳥獸都散去了。不一會兒，一座山樣高的柴火堆就出現(xiàn)在吉凱瓦依的眼前。接著，吉凱瓦依騎上一只老虎，對其他鳥獸吩咐道：

“你們把柴火拿上跟我走?！?/p>

于是，鳥獸跟隨著吉凱瓦依浩浩蕩蕩出發(fā)了。但是，吉凱瓦依并沒有朝奇納斯山走去，而是向塔什干城走去。原來，吉凱瓦依打算乘此機(jī)會，讓他父王看看他的本領(lǐng)。吉凱瓦依帶著鳥獸快到塔什干城前時，守城的兵將被這從未見過的可怕景象嚇壞了，急忙來到汗王跟前，聲音顫抖地稟報(bào)道：

“汗王陛下，大事不好了。王子騎著一只老虎，帶著世上各種猛獸來到城前了?！?/p>

依朗夏合汗王一聽，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忙派自己身邊的一個大臣速去傳達(dá)他的旨意：叫吉凱瓦依別把野獸帶進(jìn)城。把柴火堆在城外，遣散野獸，火速回宮。

吉凱瓦依便讓鳥獸把柴火放下，向它們表示感謝，并吩咐它們路上不要傷害人畜，打發(fā)它們回去了。隨后，自己也轉(zhuǎn)身進(jìn)城回宮。

依朗夏合汗王見兒子的本領(lǐng)如此之大，不僅不高興，而且憂慮重重。他怕將來萬一有個一差二錯，這樣的兒子不好對付。他一連想了幾天，也沒想出好主意，便把全部大臣召集起來，商量對策。他對群臣說道：

“我的兒子如此不念父子之情，終日思念那只熊，將來萬一反目成仇，我該如何辦呢？望你們?yōu)槲页龀鲋饕?。?/p>

宰相聽后，走上前躬身說道：

“偉大的汗王陛下，臣有一計(jì)，不知圣意如何。奇米干城原屬你的治下，但一直被我們的敵人強(qiáng)占著。不如派王子前去收復(fù)此城。他若把城收復(fù)了，陛下就少了一個強(qiáng)敵；若是戰(zhàn)死了，陛下也就免去了心腹之患，望陛下三思?！?/p>

依朗夏合汗王沉思了一會兒，說聲“好”，就傳旨請來吉凱瓦依，說道：

“孩子，你已成人，也該揚(yáng)名天下了。你若有膽量的話，就去奇米干，替父親把此城奪回來?！?/p>

吉凱瓦依正在為整天無事呆在宮中不快活，聽到此話心中大喜，便一口答應(yīng)了，汗王又問他：

“你需要多少兵馬？”

吉凱瓦依鞠了一躬，說道：

“父王，孩兒不要一兵一卒，只需要兩件兵器。請父王為我打一把重六千帕特芒的大刀和一柄重一萬六千帕特芒的鐵錘。”

于是，依朗夏合汗王當(dāng)即傳下旨意，命他屬下各地把所有的鐵都集中到京城來。又傳旨把塔什干全部鐵匠集中起來打制大刀和鐵錘。鐵匠們?nèi)找共煌５剡B續(xù)干了四十天，才把大刀和鐵錘打造出來。這兩件兵器竟是這樣的沉重，汗王集中了他在京城的全部兵士，也沒能從地上抬起來。

吉凱瓦依走上前來，用一只手輕輕一提，就把大刀舉了起來，并連聲說道：“太輕了，太輕了?！闭f著，拿著大刀便舞了起來。他舞了一陣，把刀插在腰間，又拿起鐵錘在頭上連舞了七次，然后也插在腰間。隨后，吉凱瓦依告別父王，出城取路向奇米干城走去。

那個時候，守衛(wèi)奇米干城的是八萬名裝備精良的軍兵。這些軍兵異常剽悍兇猛，很少有人敢惹他們。吉凱瓦依來到奇米干城下，朝著城上大喊了第一聲，就有四萬名軍兵的膽被嚇破了；大喊了第二聲，就有三萬名軍兵的耳朵被震聾了；大喊了第三聲，就有一萬名軍兵被嚇?biāo)懒?。就這樣，吉凱瓦依沒費(fèi)一刀一槍，便搖搖擺擺地進(jìn)了奇米干城。他進(jìn)了城，才發(fā)現(xiàn)奇米干城早已被敵兵洗劫一空，到處是殘?jiān)珨啾?，城中連一個百姓也沒有，一片荒涼景象。吉凱瓦依轉(zhuǎn)遍全城連一個人也沒找見。最后，他來到城外，才在附近的一座山上，找到幾家避難的窮苦百姓。吉凱瓦依勸他們跟他回城去，可是這些飽受欺凌的百姓只是驚恐地望著他，誰也不肯向前邁步。吉凱瓦依一看，知道他們害怕上當(dāng)受騙，就把他來這兒的前后經(jīng)過對他們說了一遍，最后說道：

“別怕，回城去吧，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要讓你們擺脫苦難，家家都過上好日子?！?/p>

這幾家百姓看吉凱瓦依單槍匹馬，也沒有壞人那副兇狠的面孔，說話又很和氣，便半信半疑地跟著他回到了奇米干城。后來，他們見吉凱瓦依果真不欺壓百姓，而且還能體恤百姓，真心誠意地幫助百姓過好日子，就四處贊揚(yáng)他。一傳十，十傳百，吉凱瓦依公正賢明的名聲，很快就傳遍了四面八方。原先被欺壓不堪而出逃的人們一個接一個地都回來了。奇米干城在吉凱瓦依的治理下，又開始逐漸繁榮興旺起來。

消息傳到塔什干，依朗夏合汗王更加憂慮不安。他又把群臣召集起來，問他們該如何辦。這時，宰相又獻(xiàn)計(jì)道：

“照此看來，殿下確實(shí)難對付。他這樣不顧我們古老的傳統(tǒng)，會把百姓帶壞的。這樣吧，你下旨讓他到天山去吧。天山里有三個魔鬼，都是力大無窮、殘忍無比的家伙。它們一個叫塔西力士，一個叫黑爾斯力士，一個叫奇納爾力士。你讓吉凱瓦依去把這三個魔鬼生擒到塔什干來。這樣，吉凱瓦依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生還。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依朗夏合汗王大為贊賞宰相的妙計(jì)。他當(dāng)場命人按照宰相的話，寫了一道詔令，命人送到奇米干去。

吉凱瓦依接到父王的詔令后，二話沒說，當(dāng)即著手準(zhǔn)備行裝，打算馬上出發(fā)去捉拿三個魔鬼。這時，奇米干的百姓聞訊趕來了，說道：

“你不能走呀。你一走，就會來一個殘暴的汗王欺壓我們，沉重的苛捐雜稅也會接踵而來，我們的地就算白種了?！?/p>

吉凱瓦依安慰人們道：

“你們別怕，我抓住魔鬼后，就回來，我走后，如果有什么殘暴的汗王欺壓你們，我會馬上返回把他消滅。”

吉凱瓦依告別了奇米干的百姓，動身向天山走去。他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終于進(jìn)了天山。這天，吉凱瓦依正在山里走著，突然看到一個每只手各玩弄著一座重四十萬帕特芒的大山的魔鬼迎面走來了。等魔鬼走近后，吉凱瓦依問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魔鬼說道：

“我是塔西力士，到奇米干去。聽說那兒有一個叫吉凱瓦依的人，本事很大，人們到處夸贊他。我要去跟他較量較量，把他摔倒，奪取奇米干城?！?/p>

吉凱瓦依一聽，這個魔鬼就是他要找的塔西力士，心中大喜。他沒露聲色，朝著魔鬼笑了笑，說道：

“你先不要去奇米干了，我們先摔一下看。我是吉凱瓦依的徒弟。你若能摔倒我，也就能摔倒吉凱瓦依。那時，你再去奇米干也不晚?！?/p>

塔西力士一聽，他是吉凱瓦依的徒弟，二話沒說，扔掉手中玩著的大山，撲上去就要抓住吉凱瓦依摔。吉凱瓦依也早就拉開了架勢，他沒等魔鬼抓住自己，就乘魔鬼往前撲的一瞬間，瞅空抓住魔鬼的腰帶，用力往上一舉，然后原地轉(zhuǎn)了個圈，順勁一甩手，就把塔西力士扔到了七層山高的山上去，摔了個半死不活。接著，吉凱瓦依又上到山上，找著摔昏在地的塔西力士，給他灌了水，等他蘇醒過來，問道：

“現(xiàn)在你還去不去奇米干城找吉凱瓦依摔跤了？”

塔西力士一骨碌爬起來，朝著吉凱瓦依鞠了一躬，吻著吉凱瓦依的衣襟說道：

“徒弟都這樣厲害，師傅就更不用說了。你收下我做你的奴仆吧，我一定聽從你的吩咐。”

吉凱瓦依見魔鬼服輸了，便告訴魔鬼道：

“好吧，我老實(shí)告訴你，我就是吉凱瓦依。”

魔鬼一聽，害怕極了，只得乖乖地跟著他走。他們走著走著，又碰到一個每只手各玩著重五十萬帕特芒的大山的魔鬼。吉凱瓦依迎著魔鬼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到什么地方去？”

魔鬼答道：

“我是黑爾斯力士，到奇米干城去。我要找吉凱瓦依，讓他當(dāng)我的奴仆?！?/p>

吉凱瓦依聽后，笑著對魔鬼說道：

“你用不著到那么老遠(yuǎn)的地方去。我是吉凱瓦依的徒弟。來，咱們先較量一下，看到底誰當(dāng)誰的奴仆。你若能摔倒我，就能摔倒吉凱瓦依?！?/p>

黑爾斯力士見面前這個毛孩子，竟在自己跟前吹牛，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這下子可把吉凱瓦依氣惱了。他乘魔鬼正在哈哈大笑，冷不防沖上去，抓住他的身腰，一使勁把他連同他手中的兩座大山一塊拋上了天空。等快落地時，吉凱瓦依又接住，再拋上天空。就這樣，吉凱瓦依把黑爾斯力士一連朝天空拋了好幾次。最后，黑爾斯力士實(shí)在招架不住了，只得連聲告饒道：

“饒了我吧！吉凱瓦依的徒弟都這樣厲害，那我更不敢去奇米干了。你饒了我吧，我愿做你的奴仆，一切都聽你的吩咐?！?/p>

吉凱瓦依見魔鬼告饒了，就把它放了下來。于是，兩個嚇破了膽的魔鬼小心翼翼地服侍著吉凱瓦依繼續(xù)朝前走去。

他們走了不久，就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個魔鬼朝他們走來。這個魔鬼同前兩個魔鬼不一樣，他手里拿著一棵千年的奇納爾樹，一邊走一邊像玩掃地的笤帚一般舞弄著這棵千年大樹。等魔鬼走到近前，吉凱瓦依便先開口問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到哪兒去？”

魔鬼答道：

“我是奇納爾力士，到奇米干去。我手中的這棵千年大樹，就是我?guī)Ыo吉凱瓦依的見面禮。他若能拿動這棵樹，我就和他交個朋友。若拿不動，那就不客氣了，請他把奇米干城讓出來。”

吉凱瓦依對魔鬼說道：

“你別去奇米干了吧。吉凱瓦依不會接受你的禮物的。我是他的徒弟，咱們先較量較量吧?！?/p>

魔鬼聽來人是吉凱瓦依的徒弟，把手中的大樹扔在一旁，沖上去抓住吉凱瓦依就摔了起來。他用盡全力摔了半天，也沒能把吉凱瓦依摔倒。后來，吉凱瓦依抓住魔鬼的腰帶，提起輕輕一扔，就把奇納爾力士拋到天空，無影無蹤了。一直過了八個小時，奇納爾力士才從天上掉下來。這時，吉凱瓦依一伸手，接住奇納爾力士，問道：

“怎么樣，你還去不去奇米干找吉凱瓦依較量了？”

奇納爾力士嚇得連聲說道：

“不，不，我不去了。請你收下我，我情愿為你效力?！?/p>

就這樣，吉凱瓦依沒費(fèi)吹灰之力，就降服了三個魔鬼，帶著他們?nèi)÷烦哺勺呷?。這天晚上，他們一行四個，來到山腳下的一個荒廢了的山村里?？吹酱逯醒胍粋€場子上坐著七個老太婆，每人面前的大堆上都架著一口有四十個鍋耳的大鍋，每口鍋里都煮著四十只全羊。吉凱瓦依走上前去，向她們施禮問好道：

“老奶奶，你們好！”

誰知，七個老太婆聽了，非但不高興，還喝罵道：

“你若不問好的話，我們一口就把你們吞掉！”

原來，這七個老太婆是七個妖婆，她們正在煮搶來的羊吃。吉凱瓦依一聽妖婆們出口不遜，他一句話沒說，抽出鐵錘，“噗噗”幾下，把七個妖婆的頭砸掉了。這時，鍋里的羊也恰好熟了，吉凱瓦依便吩咐三個魔鬼道：

“你們餓了，就吃鍋里的肉吧。”

三個魔鬼放開肚子吃了好半天，也沒能把一口鍋里的羊肉吃完。吉凱瓦依笑著說道：

“你們?nèi)齻€就這么點(diǎn)本事？連一鍋的肉都吃不凈？看我的，我要把剩下的肉、湯，全部吃完喝光?！?/p>

吉凱瓦依坐下后，只用了還不到吸一口氣的工夫，就把剩下的肉和湯，全部吃喝了個一干二凈。三個魔鬼看到吉凱瓦依如此大的食量，一個個都驚呆在那兒，差點(diǎn)兒連自己的存在都忘記了。吉凱瓦依吃飽喝足后，對三個魔鬼說：

“我們在這兒休息幾天再走。從明天開始，我們每天留一個人做飯，其余的都上山打獵去?！?/p>

次日天亮，他們把塔西力士留下做飯，其他三人上山打獵去了。塔西力士生起火，架起四十只鍋耳的大鍋，添上水，放進(jìn)肉，守在鍋前煮起肉來。這時，一個老頭騎著一只山羊來到這座廢棄的山村里。老頭長得非常古怪，他個子只有一高，胡子倒卻有七長。老頭騎的山羊也很稀奇，每根毛上都掛著一個小鈴。別看鈴小，響起來聲音卻很大，只要山羊一走，整個山里都能聽到這響亮的鈴聲。老頭下了山羊，來到塔西力士跟前，說道：

“借給我一點(diǎn)火種。”

塔西力士答道：

“你隨便拿吧。”

誰知，老頭走到鍋前并不拿火種，卻伸出兩只小手，端起

大鐵鍋；只一口就把鍋里的肉連同滾著的肉湯全部喝光了。他放下鍋，把肉骨頭吐出來，對塔西力士說了聲：“謝謝！”就騎上山羊，大搖大擺地走了。

塔西力士被老頭的舉動驚嚇得臉色都變了，他連一聲大氣都不敢出，眼睜睜地看著老頭揚(yáng)長而去。老頭走后，塔西力士只得又往鍋里加了些水，把老頭吃剩的骨頭放進(jìn)鍋里，重新煮了起來。

吉凱瓦依他們打獵回來后，端起肉湯一喝，竟像白開水似的連一點(diǎn)肉味都沒有，再把鍋里的肉撈出來一看，全是骨頭。吉凱瓦依心中好生不快，他臉一沉，問塔西力士是怎么回事。塔西力士把老頭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吉凱瓦依不由得怒從心起，吩咐三個魔鬼道：

“明天你們?nèi)ゴ颢C，我留下做飯，我倒要看看那個老頭究竟有多厲害。”

第二天，三個魔鬼走后，那個老頭又騎著山羊來借火。吉凱瓦依說聲“好”，從火堆邊揀起一塊滾燙的石頭，狠命地朝老頭的頭砸去。結(jié)果，老頭的頭被砸掉了。老頭的頭落地后，自動地朝前滾去，并且一邊滾，還一邊高叫著：“我一定要讓你嘗嘗我的厲害！”吉凱瓦依原認(rèn)為把頭打下來，老頭就活不成了，哪里想到他的頭竟然還活著，還會說話。他急忙朝滾著的頭追去，想抓住砸個粉碎。誰知，等他追上了，剛要伸手去抓時，這個頭卻滾進(jìn)了一個又深又黑的洞里去了。吉凱瓦依無奈，只得作罷，等三個魔鬼回來再說。

三個魔鬼打獵回來了，吉凱瓦依對他們說道：

“從現(xiàn)在起我們不能再出去打獵了。那個老頭的頭被我用石頭砸下來以后，竟然還活著，還會說話。他叫嚷著要給我們點(diǎn)厲害看。我們趕快把老頭騎來的山羊的毛拔下來搓成繩，下到洞里去把老頭的頭找著?！?/p>

于是，吉凱瓦依和三個魔鬼一起動手，把山羊的毛拔下來，搓成了一根長一百六十檔子的毛繩。之后，吉凱瓦依帶著三個魔鬼，拿著毛繩，來到那個洞的洞口，把毛繩的一端拴在塔西力士的腰上，命他下洞去。塔西力士不敢不下，只得抓好毛繩，讓他們把他縋下去?？墒?，當(dāng)毛繩才放到七檔子時，他就在洞中喊了起來：“哎呀，太黑了，快把我拉上去！”吉凱瓦依聽后，只好把塔西力士拉了上來。接著，又換了黑爾斯力士下去，結(jié)果沒一會兒，他也照樣大喊了起來。他們又拉出黑爾斯力士，換奇納爾力士下去。誰知，奇納爾力士也和前兩個魔鬼一樣，沒下多深，就嚇得大喊大叫了起來。拉出奇納爾力士以后，吉凱瓦依把三個魔鬼狠狠地瞪了一眼，說了句：“膽小鬼，看我下！”就拿過毛繩，牢牢地拴住腰，命魔鬼把他縋下洞去。洞是那樣深，直到把一百六十檔子毛繩全部放完了，吉凱瓦依才落到洞底。

吉凱瓦依到了洞底，解下腰上的毛繩，貼著洞壁站定，用警惕的目光把整個洞都掃了一遍。他發(fā)現(xiàn)洞底有一個窩棚，窩棚里囚禁著一個畫一樣美貌的姑娘。那姑娘的眼睛一睜，就把漆黑如夜的洞底照得如同白晝；眼睫毛一合，洞中的光亮就急劇暗了下來，就像黃昏一般；眼睛一閉，洞里又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團(tuán)了。吉凱瓦依被這姑娘的美貌驚呆了，頓時覺得舌頭僵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姑娘睜開眼睛，抬頭看到呆若木雞的吉凱瓦依，便開口問道：

“喂，年輕人，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你知道嗎，這兒是陰間，鳥飛到這兒要燒掉雙翅，人到這兒要燒掉雙腿的。我真可憐你！”

聽到姑娘的問話，吉凱瓦依連忙答道：

“我是來找一個長胡子老頭的頭來的。”

姑娘一聽，心中大吃一驚，她著急地對吉凱瓦依說道：

“哎呀，你怎么碰見他了！你不知道，他是一個名叫賚孜共的大魔頭，有七萬個妖魔保衛(wèi)著他。他剛才才飛到洞里睡下了。你就是有本事把七萬個妖魔都?xì)⑺溃膊灰欢斢?。因?yàn)椋@些妖魔的每一滴血又能變成一千個妖魔，所以，妖魔只會越殺越多，而不是越殺越少?！?/p>

姑娘的話并沒嚇住吉凱瓦依，反倒使他想找妖魔廝殺的欲望更強(qiáng)烈了。他向姑娘問道：

“那些妖魔在哪兒？你快些告訴我！”

姑娘說道：

“就在洞中。他們現(xiàn)在正在睡覺。你趕快乘此機(jī)會，先把他們的頭砍下來再說。只有這樣你才可能戰(zhàn)勝他們?！?/p>

誰知，吉凱瓦依卻搖了搖頭，說：

“殺睡覺的妖魔，不是好漢做的事。我要叫醒他們，跟他們面對面地交手。”

隨即，他鼓足氣力大吼了一聲。這一聲吼非同小可，把洞壁上的小石子震得直往下掉，可是并沒有把妖魔叫醒。妖魔僅僅翻了個身，又調(diào)頭睡下了。吉凱瓦依又吼了第二聲。這一次聲音更大，洞壁上的大石塊都被震落了下來。然而，這只使妖魔把頭稍稍抬了抬。吉凱瓦依沒容妖魔再躺下，又竭盡全力吼了第三聲，直震得山搖地動，峰塌地陷。這時，七萬名妖魔才爬起，向四周張望，想看看是什么東西在大吼大叫，不讓他們安睡。就在妖魔剛發(fā)現(xiàn)吉凱瓦依時，老頭的頭突然從洞底的一個角落里滾出來，向妖魔喊道：

“快打死他，快把他給我打死！”

于是，七萬名妖魔遵照魔頭的命令，旋即把吉凱瓦依團(tuán)團(tuán)圍了起來。吉凱瓦依站在中間，毫無懼色，只見他掄起大刀使勁一揮，七萬名妖魔的頭都掉了下來。但是，妖魔并沒有被殺光。正如姑娘所說的，他們的每一滴血，果然變?yōu)橐磺€新妖魔，又層層把吉凱瓦依圍了個水泄不通。就這樣，吉凱瓦依和數(shù)不清的妖魔連著打了七天七夜。可是，妖魔非但未被殺光，反倒越殺越多。

吉凱瓦依與妖魔打了這七天七夜，那位被囚禁在窩棚中的美麗姑娘也沒袖手旁觀。她用自己的眼睛幫助吉凱瓦依奮戰(zhàn)。在吉凱瓦依與妖魔拼殺時，她就睜開雙眼，把洞底照得明亮；當(dāng)她看到吉凱瓦依疲累時，就把雙眼緊閉住，使洞底一團(tuán)漆黑。后來，吉凱瓦依嫌大刀殺起來不過癮，索性撇下大刀，抽出鐵錘向妖魔一頓狠砸。他一錘就把很多妖魔砸入地底下，使他們再也無法變成新的妖魔。就這樣，吉凱瓦依又與妖魔廝殺了七天七夜，才把全部妖魔一個沒剩地都砸進(jìn)了地下。最后，又使勁一錘，把那個一直叫喊著“殺死他，讓他嘗嘗我的厲害”的老頭的頭，砸進(jìn)了七層地下。

姑娘一見吉凱瓦依把妖魔全部殺光，非常高興，眼中也發(fā)出了比平日更加閃耀的光彩。她在窩棚中連連向吉凱瓦依道謝：“謝謝你，你救了我！”吉凱瓦依一見姑娘還囚禁在窩棚里，急忙走過去搗毀窩棚，放出了姑娘。姑娘獲得人身自由了，把吉凱瓦依帶到了賚孜共的寶庫。寶庫中堆滿了金、銀、寶石和各種奇珍異寶，金燦燦、光亮亮，耀人眼目。姑娘又幫吉凱瓦依找來許多袋子，把這些財(cái)寶一一全都裝進(jìn)了袋子。這時，吉凱瓦依從洞底大聲命令守候在洞口的三個魔鬼，讓他們把裝進(jìn)財(cái)寶的袋子往上吊。三個魔鬼一連吊了十四個晝夜，才把全部袋子吊上洞來。最后，吉凱瓦依又把毛繩拴在姑娘的腰上，讓姑娘先出洞去?？墒?，姑娘卻不愿意，她說：

“你和我一塊出去。要不，那三個魔鬼會把你扔在洞里的。”

吉凱瓦依覺得姑娘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他自信地說：

“你放心。他們非常怕我，不敢不聽我的?！?/p>

說完，就命魔鬼往上拉。三個魔鬼把姑娘拉了上來，又把毛繩放下去吊吉凱瓦依。誰知，果不出姑娘所料，他們剛把吉凱瓦依拉到半截，就停手不拉了。三個魔鬼商量道：“我們別費(fèi)勁拉他上來了。他上來后，我們就不自在了。還不如把他扔下洞，咱們帶上財(cái)寶和姑娘，占了奇米干自由自在地享福去?！庇谑牵齻€魔鬼砍斷毛繩，帶上財(cái)寶和姑娘，當(dāng)即朝奇米干奔去。

毛繩一斷，吉凱瓦依跌進(jìn)洞底，摔昏過去。他蘇醒以后，恨得直咬牙切齒。他爬起來，在洞底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出路。最后，他便下了決心，順著洞壁往上爬。他不知費(fèi)了多大的勁，也不知挨了多少次摔，終于爬出了洞。一看，魔鬼、姑娘和財(cái)寶都不見了，他在周圍找了一下，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便斷定三個魔鬼到奇米干去了。于是，他放開步子，日夜不停地朝奇米干走去。

吉凱瓦依走了很久，這天清早正當(dāng)他又饑又渴時，突然看到不遠(yuǎn)處有一位老農(nóng)民正在田里犁地。他便走上去向老農(nóng)民施禮，說道：

“請?jiān)徫业拿懊?。請你給我點(diǎn)東西吃吧，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進(jìn)一口東西了?！?/p>

老農(nóng)民聽后答道：

“行啊，可是我身邊沒帶著吃的東西。這樣吧，你先替我犁會兒地，我回去給你拿些吃的東西來。”

吉凱瓦依同意了，老農(nóng)民便把犁交給他，回家拿吃的東西去了，吉凱瓦依犁了一陣地，肚子餓得厲害，便張口大吼了一聲，想借此解解餓。沒想到他這一吼不要緊，卻把四周山里的熊都召來了。齊聲問道：

“熊孩子，有什么吩咐，請說吧！”

吉凱瓦依見自己隨便吼了一聲，竟把熊給召來了，便說道：

“你們替我犁一下地，我休息一下?！?/p>

于是，所有的熊便用尖銳的爪子刨地，一邊刨，一邊還把地里的大石塊清出來放在地邊，居然比人弄得還好。

這時，老農(nóng)民拿著吃的東西回來了。他一見到很多熊在他的地里亂刨亂挖，大吃一驚，急忙朝坐在地邊的吉凱瓦依喊道：

“喂，小伙子，快把熊趕開，不要把我的牛吃掉了?！?/p>

吉凱瓦依寬慰老農(nóng)民道：

“別怕，它們不會吃你的牛。它們是我叫來幫你犁地的。我讓它們干什么，它們就干什么，你放心好了?！?/p>

老農(nóng)民這才放下心，拿出早飯和吉凱瓦依一塊吃了起來。等他們吃完飯，熊也把地都刨好了。這時，吉凱瓦依便向老農(nóng)民道謝，準(zhǔn)備動身繼續(xù)去找魔鬼。臨走時，他又囑咐正要?dú)w山的熊道：

“你們不要傷害人畜。以后，這位老人叫你們時，你們就來給他幫忙?！?/p>

吉凱瓦依又走了好長時間，來到一座山村。他進(jìn)村一看，心中不禁納悶。村子里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他東找西找，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躲藏在深坑中的人。吉凱瓦依問道：

“你藏在這兒干什么？村子里的人都到哪兒去了？”

那人答道：

“你是外來的人吧！你不知道，四十天前，一條毒龍從山里飛到我們村里，四處吃人。村里的人，一部分嚇得逃走了，一部分都找地方藏了起來。因此，村中沒有人。”

吉凱瓦依又問道：

“從哪一條路能找到毒龍？”

那人說道：

“你直直往山上走，它就在山上?！?/p>

吉凱瓦依說：

“我去替你們除掉毒龍。記住，聽到我的喊聲后，你就把人們都叫出來。不要怕，那時，我已把毒龍殺死了?！?/p>

說完，吉凱瓦依轉(zhuǎn)身出村，朝山上走去。他來到山下，尋路爬上山頂，看到果然有一條巨大的毒龍臥在那里。吉凱瓦依乘毒龍不備，迅速抽出大刀，狠命地砍了毒龍一刀。毒龍冷不防挨了一刀，痛得一下子躥了起來，朝吉凱瓦依猛撲過去。吉凱瓦依一連和毒龍打了三天三夜，才把毒龍砍成了碎段，為當(dāng)?shù)匕傩粘袅艘缓?。他下山來到村邊，大喊了一聲。村中的人聽到喊聲，一個個忙從藏身的地方鉆出來，擁到吉凱瓦依身邊歡呼起來。他們設(shè)盛宴款待吉凱瓦依，感謝他為他們除了大害，希望他留下來和他們共同生活。吉凱瓦依婉言謝絕了他們的好意，對他們說：

“我不能留在這里。我還要去追趕魔鬼，把被他們劫走的善良的姑娘搭救出來?！?/p>

吉凱瓦依告別了這里的人們，繼續(xù)去追趕魔鬼。這天，他正在山路上向前趕，忽然看到一位老太婆趕著一只馱著褡褳的驢和一百只雞，迎面走來。那一百只雞在老太婆前面跑著，一邊跑，一邊下蛋。老太婆跟在后面，把蛋一個個揀起來裝進(jìn)驢背上的褡褳里。吉凱瓦依一看就明白了，這是一個無家可歸，四方流浪的孤苦老人。他等老太婆走近了，向她施了一禮，說道：

“你好，老奶奶！你有沒有吃的東西給我一點(diǎn)，我已餓了好幾天了?！?/p>

老太婆一聽吉凱瓦依說話的聲音那么大，忙“噓”了一聲，略帶埋怨地對吉凱瓦依說道：

“你輕一點(diǎn)說，行不行。要是山中的野獸聞聲趕來，我的驢和雞就遭殃了?！?/p>

吉凱瓦依聽了，心中好笑，他決定跟老太婆開個玩笑。他突然一聲長吼，須臾間，把山間林中的各種猛獸都召來了。這些猛獸張著嘴，舔著舌，氣喘吁吁地跑來，圍繞在老太婆和吉凱瓦依四周。起初，老太婆被吉凱瓦依的突然一吼，嚇了一大跳。繼而又看到許多猛獸跑來，嚇得渾身哆嗦，連忙向吉凱瓦依說道：

“你是人，還是魔鬼？雞和驢你都拿去，放我一條生路吧！”

吉凱瓦依笑著安慰老太婆道：

“老奶奶，別害怕。我是人，不是魔鬼。這些野獸是我叫來幫助你老人家的。”

隨即，吉凱瓦依向野獸吩咐道：

“這個可憐的老奶奶沒家沒房。你們馬上給她蓋一所上好的房院。”

野獸們聽了吉凱瓦依的吩咐，不敢怠慢，你抱我拖，沒用一頓飯的工夫，就用石頭給老太婆蓋了一所既有寬敞明亮的上房，又有草棚和院墻的高大結(jié)實(shí)的房院。隨后，吉凱瓦依又吩咐野獸：

“從今以后，你們誰也不準(zhǔn)傷害這位老奶奶和她的牲畜。老奶奶有什么難處，你們都要來幫忙?，F(xiàn)在，你們都回山去吧！”

老太婆真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樣的好運(yùn)氣，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等吉凱瓦依打發(fā)走野獸，熱情地招待了吉凱瓦依。吉凱瓦依臨走前，老太婆拿出一副弓箭，說道：

“謝謝你啦，好心腸的年輕人，我也有過一個和你一樣英雄的兒子，可惜他很早就死去了。這是他活著時常用的一副弓箭，我保存了多年了。弓箭留在我這兒也沒用，就送給你吧。這副弓箭，弓重一百帕特芒，每支箭重五十帕特芒。你把它拿上，會有用處的。祝你幸福！”

吉凱瓦依接過弓箭，謝過老太婆，又繼續(xù)上路了。他不顧辛勞，日夜兼程地向前趕路。這天，他來到一條河邊。河邊長著一棵又粗又高的梧桐樹，樹頂直插入云端。樹頂上有一個鳳凰巢，巢里有一群駱駝般大的小鳳凰。正當(dāng)吉凱瓦依抬頭仰望這棵大樹時，鳳巢里的小鳳凰突然一個個都驚叫起來。吉凱瓦依順著叫聲，再往上一看，只見一條飛龍從云端里向小鳳凰猛撲下來。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吉凱瓦依飛速取出弓，搭好箭，“嗖”的一箭就把飛龍射落在地。接著，他又抽出大刀，奔到飛龍前，一陣亂剁猛砍，把飛龍剁成了碎塊。而后，他又拿著龍肉爬上樹，去喂小鳳凰。一群小鳳凰得了救又吃到了肉，高興極了，它們口吐人言，對吉凱瓦依說道：

“喂，年輕人，我們的媽媽快回來了。她不明原由，會把你吃掉的。你快藏到我們的翅膀下，等我們告訴她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她會報(bào)答你的。”

吉凱瓦依剛鉆進(jìn)小鳳凰的翅下藏好，老鳳凰就飛回來了。她一來，就說道：

“這兒怎么有人味？”

小鳳凰七嘴八舌地說道：

“不，是龍肉味道?！?/p>

老鳳凰又仔細(xì)地聞了聞，肯定地說道：

“不是龍肉味，是人味。我們的巢里有人，他在哪兒？”

這時，一群小鳳凰向母親鞠了一躬，說道：

“媽媽，你每年都生孩子，可是每年都叫龍吃掉。要是有人殺了龍，你怎么報(bào)答他呢？”

老鳳凰連想也沒想，便一口說道：

“要是有人真殺死了吃我孩子的龍，我就滿足他的一切要求?！?/p>

小鳳凰一聽，馬上豎起翅膀，讓吉凱瓦依走出來，并指著龍肉說道：

“這不是。就是他把我們從龍嘴里救了出來?！?/p>

老鳳凰當(dāng)即向吉凱瓦依說道：

“謝謝你殺死了可惡的龍，救了我的孩子。我該怎樣報(bào)答你呢？”

吉凱瓦依說道：

“我沒別的要求，只希望趕快回到奇米干去。”

老鳳凰說：

“這好辦，你騎到我背上來，我會很快把你送到奇米干的?！?/p>

老鳳凰等吉凱瓦依騎穩(wěn)了，張開巨大的雙翅一扇，就飛上了天空，然后，又飛速向奇米干飛去。鳳凰飛得真快，沒過多久，就飛到了奇米干城的上空。三個魔鬼占據(jù)了奇米干以后，整日作威作福，橫行霸道。他們令奇米干的百姓交納五十多種捐稅，對奇米干的百姓百般欺壓蹂躪。同時，又逼著那個姑娘嫁給他們，姑娘不愿意，他們就把姑娘關(guān)進(jìn)了監(jiān)獄。吉凱瓦依騎在鳳凰背上，看到了三個魔鬼，心中的千仇百恨頓時沖到了頭頂。他拿出弓箭，首先一箭就穿透了塔西力士。當(dāng)他又搭好箭準(zhǔn)備射第二箭時，被黑爾斯力士發(fā)現(xiàn)了。黑爾斯力士抄起一柄重一千帕特芒的鐵錘，對準(zhǔn)吉凱瓦依扔去。但是，鐵錘還沒到吉凱瓦依的身前，就被鳳凰張開嘴一口吞掉了。與此同時，吉凱瓦依射出的第二支箭也到了，只見黑爾斯力士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就死去了。奇納爾力士一見情況不妙，嚇得急忙奪路跑出城朝山林里逃去。但是，他也沒能逃脫應(yīng)得的一箭，死在了荒野。

吉凱瓦依射死了三個魔鬼，鳳凰便送他落地，然后飛回去了。奇米干的百姓見吉凱瓦依回來了，都瘋狂般地?zé)崃覛g呼。吉凱瓦依當(dāng)即來到監(jiān)獄把姑娘放了出來。隨后，奇米干的百姓為他們倆舉行了規(guī)模盛大的婚禮，全城整整熱鬧了四十個晝夜。

正當(dāng)吉凱瓦依和奇米干的百姓歡聚時，突然從塔什干來了一個信使，帶來了紅頭國王攻打塔什干，塔什干危在旦夕的消息。信使還帶來了一封依朗夏合汗王寫給吉凱瓦依的信。信是這樣寫的：“孩子，你快來救我一下吧！紅頭國王非常厲害，我們快頂不住了，塔什干很快就要被他們攻下來了。你快來幫我打退他們，我將把王位讓給你，讓你統(tǒng)治全部塔什干?！?/p>

吉凱瓦依看完了信，對奇米干的百姓說道：

“我去救一下塔什干，很快就回來。我不稀罕那個王位，我是為了救塔什干的百姓?！?/p>

吉凱瓦依安排好奇米干城里的事務(wù)，帶上大刀、鐵錘和弓箭，到塔什干去。他來到塔什干，只大吼了一聲，就把紅頭國王嚇跑了。塔什干解圍了，依朗夏合高興得流下了眼淚，他打算實(shí)踐前言，把王位讓給吉凱瓦依。

但是，吉凱瓦依不愿做汗王，他又回到了奇米干，和自己的妻子、奇米干的百姓一塊過著幸福安寧的日子。從此，再也沒人敢侵犯奇米干，因?yàn)椋灰獎P瓦依站在奇米干的城頭一吼，世界上所有的猛獸都會趕來幫助他。

選自蘇由譯《烏孜別克族民間故事》，新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1. 麥西萊甫：群眾性的歌舞晚會。
2. 乃孜爾：喪后宴。
3. ·艾山、玉山：意為彩虹。烏孜別克婦女一胎生兩個男孩時，一個起名艾山，一個起名玉山，喻幸福。
4. 帕特芒：重量單位。一帕特芒等于五十七點(diǎn)三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