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奇妙的溫暖

我到美國是為了使印第安人轉(zhuǎn)變，但誰來讓我轉(zhuǎn)變？

——約翰·衛(wèi)斯理

1736年12月2日，查理的船靠近英國海岸，次日他從迪爾上岸，然后直奔倫敦。當月，他收到喬治·懷特菲爾德的信，信中說他已申請到佐治亞去傳教，并提出陪查理去殖民地。查理在日記里形容喬治·懷特菲爾德“懷著熾熱的心——堪稱提摩太[10]第二，神通過他喚醒了眾多原本將受第二次死[11]的人，前來聽他講道的人把教堂都擠爆了”。懷特菲爾德的熱心，加上自己身體和精神的康復(fù)，再次點燃了查理重回美國的夢想，這一次他將作為真正的傳教士，而不是作為奧格爾索普將軍的助理——這個他很快即將辭去的職位。在一次去威斯敏斯特的途中，他遭遇劫匪攻擊，卻幸免于難。他相信這是神恩惠的信號，于是更堅定了自己重返美國的決心。1737年1月，他去拜訪瑪麗·潘達維斯的時候，后者正在看一封信，信的內(nèi)容是報告查理已去世的消息。查理沮喪地說：“如果這消息屬實，那就為我高興吧！因為死能救我脫離痛苦的境地?！?/p>

查理還去倫敦郊外的普特尼拜訪了威廉·羅——他口口聲聲稱為“我們的施洗約翰”的圣公會牧師。不過，羅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荒謬，他甚至因認為睡眠是一種浪費的罪而不讓自己睡覺。羅給查理的唯一建議是“舍棄自我，不可急躁”。但是查理恰恰非常急躁，對他的建議并不滿意，于是再一次登門拜訪，卻遭其冷遇。羅對查理的問題，如此作答：“先生，我已經(jīng)把我的意見告訴你了。”后來，查理終于明白一個人首先要經(jīng)過單單因信稱義才能得著圣潔的道理以后，說：“我告訴他，他是我在學(xué)校時的老師，是他把我?guī)У交揭d里，但我遲遲未得神的恩典，是因我罪未被赦卻追求圣潔?！?/p>

不過，查理并未如愿重返美國。痢疾，另外可能還有瘧疾的發(fā)作使查理的身體虛弱，無法成行。1737年新年前夜，他送別了啟程前往佐治亞的懷特菲爾德?！拔抑胤底糁蝸喌挠媱澩蝗恢袛?，因為醫(yī)生說如果現(xiàn)在出發(fā)，我必死無疑?！?/p>

與此同時，約翰搭乘“塞繆爾號”返回英國，一路上他的內(nèi)心無法平靜，猜疑、不信，還有隱隱的挫敗感在心中糾纏交錯?！拔也煌５貑栕约菏菍€是錯，無法擺脫這困惑煩擾。”整個旅程中，他懷疑自己是否有信心，甚至不確定福音的真實性。他深受困擾：“我到美國是為了帶領(lǐng)印第安人轉(zhuǎn)變，但是，哦，誰能讓我轉(zhuǎn)變呢？誰能救我脫離這不信的邪惡之心呢？我的信仰如生活的調(diào)味品。我能侃侃而談。一帆風(fēng)順時，我相信，但是如果死亡臨近，我的靈魂就惶恐不安了?！比欢?，甚至在他靈魂陷于危機的時刻，他仍能寫道：“在這惶恐無力之時，我祈求神的保佑，因找到了盼望而得到安慰。找到盼望的喜悅，是這個世界給不了也拿不走的。我心中確信神有極大的能力，祂使我充滿力量和敬畏，將我高高舉起，勝過我自己，勝過所有理性的依據(jù)，讓我嘗到了神圣之美好。”

1738年2月1日，約翰從英國南部海岸的迪爾港登陸。當時夜幕尚未褪去，他的情緒相當消沉低落。他發(fā)現(xiàn)喬治·懷特菲爾德正搭乘“惠特克號”前往佐治亞與他會合。他猶豫不定，不知是該在迪爾港等候看看懷特菲爾德的船是否會耽延幾日以便能見他一面，還是該動身前往倫敦，于是決定抽簽。在客棧里，他把備選方案寫在紙條上，抽出一張，上面寫著“讓他回倫敦”。他把這張紙條和一張便條留在客棧給懷特菲爾德，以便懷特菲爾德來時能看到，然后自己匆匆趕往首都。懷特菲爾德的船確因天氣停靠在此，獲知約翰已經(jīng)離開去了倫敦后，他非常傷心。此事后來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頗有影響。

兩天后，約翰到達不列顛。查理聽說哥哥回來了感到非常吃驚。當夜，約翰出現(xiàn)在查理寄宿的哈頓家里。

1738年2月，約翰在自己的日記里寫道：“我想要的信心是‘信任神，對神有信心，通過主耶穌讓我罪得赦免，重新成為神所愛的’?！边@是通過意外的途徑得來的答案。1738年2月7日，約翰和查理·衛(wèi)斯理在一位名叫魏南茲的荷蘭商人家里見到一位名叫彼得·伯勒的日耳曼年輕人，當時伯勒正經(jīng)此前往南卡羅萊納去給非洲奴隸傳道。時年二十六歲的伯勒生于法蘭克福，曾在耶拿大學(xué)學(xué)習(xí)神學(xué)，是摩拉維亞兄弟教會的成員，受該教會創(chuàng)始人尼古勞斯·路德維?！J岑多夫按立成為牧師。后來，伯勒成為摩拉維亞教會主教，他生命中最后幾年是在約克郡富耐克的摩拉維亞區(qū)域度過的，1775年去世。約翰、查理與伯勒建立了親密的友情。那時伯勒不會講英語，他們用拉丁語交談。約翰和查理帶著伯勒到訪牛津，大學(xué)生們嘲笑伯勒衣著襤褸，他竟絲毫未受困擾，對約翰說：“弟兄，我們這次來的主題并不是著裝?！?/p>

伯勒認為，對基督的真正信心會結(jié)出兩種果子：“以寬恕勝過罪并得到恒久的平安?！奔s翰聽了很驚訝，把它看成一種新的福音。他想：“若真如此，很顯然我并沒有信心?！庇谑菢O力反對伯勒，爭辯說寬恕和平安必須通過不懈努力才能得到。伯勒反駁說：“我的弟兄，我的弟兄，你那套哲學(xué)應(yīng)該扔掉了。”伯勒緊跟著繼續(xù)給約翰施加壓力：“相信，你就能得救。用你的全心來相信主耶穌，則萬事都能成就。這樣的信心，就如它所帶來的救恩，是神白白給予的禮物。尋求就能尋見……把自己那些好聽的言辭和你所認為的公義，統(tǒng)統(tǒng)扔掉，啥也不要帶走，單單奔跑向祂。因為只要來到祂面前的人，祂決不趕走。”

伯勒寫信給欽岑多夫，談到他和衛(wèi)斯理兄弟相遇的事：“哥哥約翰是個性格溫和的人。他知道自己對救主的不信，愿意受教。他的弟弟目前正處于煩惱當中，不知從何開始認識救主。”

1738年2月下旬，查理得了嚴重的胸膜炎。他在日記中記錄了這一段：

十一點鐘，劇痛讓我從夢中醒來，我覺得我的身體和靈魂都快被這疼痛撕成兩半了。很快，彼得·伯勒來到我身邊。我請他為我禱告。他一開始似乎并不愿意，但，模模糊糊之中，他將他的聲音提高好幾度，開始為我的康復(fù)很有信心地禱告。然后他拉起我的手，平靜地說：“你現(xiàn)在不會死了?！蔽覂?nèi)心想：“若一直這么疼，我肯定撐不到早晨。若疼痛能減輕，我相信應(yīng)該能好起來?！彼麊栁遥骸澳阆Ｍ镁葐?？”“希望?！薄澳阏J為自己有何理由能得拯救？”“因為我盡了我的所能侍奉神了?！彼麚u頭，不再說話，我覺得他非常冷酷無情，心里暗暗說：“什么？難道我這么努力還不能讓自己的盼望有一點根基嗎？難道他要把我的這點努力都剝奪嗎？那我就再也沒有可信的了?！?/p>

3月5日星期天，約翰突然意識到伯勒是正確的。當他們一起學(xué)習(xí)希臘文圣經(jīng)時，經(jīng)上的話揭示了一個非常簡單而直接的道理：“我清清楚楚地認識到自己的不信，也明白了我們唯有渴慕這樣的信心，才能得拯救。”約翰回想起自己在牛津那些年認識的那個腳夫，他總是不斷地感謝主，盡管他“缺衣少食，連一張睡覺的床也沒有”。那個腳夫說：“我感謝祂是因為他給了我生命，給我一顆愛祂、渴慕服侍祂的心?！奔s翰記錄道：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xiàn)在我腦子里：“要先暫停講道。你怎么能向別人傳講自己都不信的道呢？”我問伯勒是否認為我應(yīng)該停止。他說：“完全不用?！蔽覇枺骸翱墒俏夷軅魇裁茨?？”他說：“要一直傳講信心的道，直到你得著信心。然后，既然你已經(jīng)得著信心，就當傳信心之道?！庇谑?，3月6日，星期一，我開始傳講這個新的教義，然而我的心里非常忐忑不安。

就這樣，3月6日，約翰·衛(wèi)斯理拜訪牛津監(jiān)獄，向一個名叫克里夫的死囚傳講“單單因信得救”的道。衛(wèi)斯理回憶說：“以前彼得·伯勒多次請我去跟他傳道，但是我無法說服自己去，因為多年以來我認為一個人直到快死了才悔改是不能得救的。”在克里夫行刑的當天，約翰又拜訪了克里夫，這回他的朋友查理·金琴同行。他們?yōu)榭死锓蚬虻囟\告。禱告之后他們起身，克里夫宣告：“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預(yù)備好赴死了。我知道基督已經(jīng)挪走我所有的罪，讓我不致受審判了?！彼粠У浇g刑架前的時候非常冷靜沉著。衛(wèi)斯理和金琴搭乘他的囚車一同來到行刑的地方。約翰后來說“在他最后的時刻，他得到了絕對的平安，相信自己已經(jīng)‘被慈愛的天父所接受’”。

伯勒更進一步，宣告信心可以即時得著，即便是罪惡極大的人，如果他們悔改自己的罪，單單靠信耶穌，就能立即得到拯救。這樣的信息使約翰深感震驚，他評論說：“我無法明白神怎么會在一瞬間給予這樣的信心：一個人怎能一下子從黑暗回轉(zhuǎn)向光明，從罪惡和痛苦回轉(zhuǎn)到圣靈光照下的公義和喜樂中?！?/p>

約翰研讀了《使徒行傳》，他“萬分驚訝地”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的回轉(zhuǎn)都在瞬間完成，“極少有像圣保羅歷經(jīng)三天的痛苦才得重生”。第二天晚上，伯勒帶了三個瞬間得救的人來探訪約翰，他還說如果需要可以帶來八位。衛(wèi)斯理不得不承認他沒法提出任何異議?！拔椅ㄓ懈吆簦骸鳎竽銓⑽业牟恍排踩??！奔s翰流著淚，又一次問伯勒自己是否應(yīng)該停止講道。伯勒回答說：“不用。不要把神所賜給你的能力埋在土里。”伯勒后來記錄此事說：“他是個可憐的罪人，他傷心欲絕，渴望得到公義，這公義要強于他此前所擁有的，換句話說，就是渴望得到主耶穌寶血里的公義?！?/p>

兩天后，約翰和弟弟查理，還有查理·迪拉莫一起，宣布了自己的新信仰。查理記錄說：“我們歌唱贊美，爭論著回轉(zhuǎn)是逐漸達成還是瞬間實現(xiàn)。我哥哥認為回轉(zhuǎn)是瞬間的，提到幾個大罪人瞬間回轉(zhuǎn)的例證，非常令人震驚。我覺得他這種糟糕的說法真是不可思議。迪拉莫夫人聽了他的話拂袖而去。我繼續(xù)留下來，堅持說一個人在初次相信的時候應(yīng)該事先是不知情的。他的說法簡直是胡說八道，令人生厭?！钡羌s翰對此嚴重不認同。查理回憶當時的情景說：“他固執(zhí)己見的態(tài)度最終逼我離開了房間?！奔s翰對于當時查理的反對也有自己的說法：“我的弟弟非常生氣，說我不知道自己如此言論造成了多壞的影響?！?/p>

1738年5月11日，英國摩拉維亞教會成員約翰·布萊拜訪查理，當時查理正準備搬到約翰·哈頓家住。布萊勸說查理住到自己家里來。查理的胸膜炎嚴重到根本無法走動，只能被抬到布萊的轎子上。查理在日記中記錄了當時的情形：

我正要搬到哈頓先生那里，上帝把布萊先生派到我身邊來。他是一位除基督以外對其他東西都懵懂無知的很機械的人。但是認識他卻讓我理解和認識了一切……布萊先生現(xiàn)在要代理伯勒先生的職務(wù)。我們一起為信心禱告。我被圣靈充滿，感動流淚，于是我知道神的旨意是讓我搬到他的家，而不是去哈頓先生的家。布萊先生也有同樣的判斷。

查理的胸膜炎繼續(xù)惡化，接下來九個日夜，他在肉體上要與病魔抗爭，在精神上也面臨爭戰(zhàn)，熱情時高時低。即將前往美國的彼得·伯勒也前來探訪他。查理說：“他緊挨著我，為我禱告，現(xiàn)在我至少可能明白了圣靈在久患重病的我身上所顯明的旨意。有個念頭在我腦里閃現(xiàn)：也許我該再思考伯勒先生關(guān)于信心的道理了?！?/p>

5月22日，他在自己的日記中記錄：“在神的祝福中醒來，帶著對神的渴慕，我開始讀《以賽亞書》，仿佛看到了神對我的應(yīng)許，這是能實現(xiàn)的應(yīng)許，因為基督愛我。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渴慕增加了，更確信我應(yīng)該相信祂?！彼苏惶鞎r間來禱告、讀圣經(jīng)、談?wù)撟约旱男判模诙焖窒萑霠帒?zhàn)。那晚，約翰來看查理，查理覺得他需要一點鼓勵：“晚上，我哥哥來了，情緒非常低沉。我強迫他（就像他經(jīng)常強迫我一樣）給基督唱一首贊美詩，感覺在我們唱贊美詩的時候，主耶穌會來，也確信他很快便會來。”第二天，當他剛醒來時情緒很低落，感覺“非常沉重、疲累、無力禱告，但那種渴慕很快回來了，我感覺在禱告和談話中得到許多安慰，我的雙眼被打開，能看到神的應(yīng)許并依靠它。我渴慕基督，想向全人類傳揚祂的道，贊美祂、愛祂”。

接下來的一天，一位朋友送給查理一本馬丁·路德的《加拉太書注釋》。書中路德因信稱義的領(lǐng)悟仿佛改變了查理自己的信心，他寫道：“從今開始，我要盡我所能，讓來看我的朋友認識這個基本真理，就是單單因著信心便能得拯救，不是指那種空洞的、死的信心，而是那種通過基督的愛而給予的信心、那種必能生出一切良善和圣潔的信心?！彼宄卣J識到基督愛他，為他而死?！拔易约号?，等候并禱告，希望能遇見那位‘愛我的主’，當我耗盡全力，不得不躺下時，我翻開圣經(jīng)，讀到‘因為主要地上施行祂的話，叫祂的話都成全，速速地完結(jié)’。確信了基督一定會來，絕不耽延，我才安然入睡。”

可是，查理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影響到他原本良好的精神狀態(tài)。5月19日他寫道：“我領(lǐng)受了圣餐，卻未得著基督?！钡诙欤榫w仍舊低落：“我在失望中醒來，灰心度過一整天，圣禮也絲毫沒能減輕我的沮喪?！?月12日是五旬節(jié)禮拜日（圣靈降臨節(jié)），查理在日記中記錄了這一天：

我正在準備入睡，在一片寂靜和安寧中，我聽到有人進來（根據(jù)聲音我判斷是穆斯格雷夫太太），說：“奉拿撒勒人耶穌之名，起來，只要信，你所有的疾病就會得醫(yī)治?！蔽液芤苫笏趺磿氲接眠@樣的方式說話。她的話直擊我的心。我嘆了一口氣，心里說：“哦，這話若是基督在對我說的就好了！”在無言和戰(zhàn)栗中，我轉(zhuǎn)頭想：“萬一真是祂呢？我至少要讓人看一看?！薄ㄌ丶{太太）下去看了，回來說：“穆斯格雷夫太太沒來過?！蔽业男目┼庖幌拢嫦Ｍ鞘腔綄ξ艺f話啊。無論怎樣，我讓她下去詢問清楚，同時感覺到自己的心有種奇妙的悸動。我說出自己不敢說的：“我相信！我相信！”她（穆斯格雷夫太太）又一次出現(xiàn)，說：“是我這個軟弱的罪人說的。但這些話是基督的話。祂命令我說出來，不許我壓著不說?！?/p>

盡管有約翰·布萊的鼓勵和禱告，查理仍然被自己精神上的矛盾所困擾：

我請布萊先生來，問他我是否真相信。他回答說我不應(yīng)該質(zhì)疑這一點。是基督對我說話，祂知道一切并讓我們一同禱告……我仍然感覺到自己在激烈爭戰(zhàn)，不愿相信。但是圣靈仍一直與我并那個邪靈爭戰(zhàn)，直到祂將我心里不信的黑暗逐漸驅(qū)趕出去。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信服了，于是立刻匍匐禱告，雖然無從得知自己是在何時、怎樣被改變的……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與神和好，并在盼望與主耶穌相愛中歡喜快樂。接下來的幾天，我的內(nèi)心因自己巨大的軟弱（這是之前完全沒有意識到的）而搖擺不定……但相信耶穌基督會保守一切。

周一，他醒來，宣告：“今天，我感受到祂的權(quán)柄，卻幾乎沒有感受到主耶穌被釘十字架的愛，也沒有覺得自己的罪被消除。然而，我謙卑地希望自己卑微，希望祂強大?！蹦侨胀硇r候，約翰來看他。查理把他們會面的情形寫進日記：“我哥哥來了，我們一起為他禱告。禱告當中，我?guī)缀跸嘈攀レ`降臨在他身上。晚上，我們一起歌唱并再次禱告。我的身體非常虛弱，但我認為自己既然是朋友中唯一的牧者，就應(yīng)該為朋友禱告。我一跪下，便立即得了力量，精神上和身體上都有了力量?！辈槔碚f自己這份新的信心使他感覺仿佛進入了“新天新地”。他透露說他現(xiàn)在感覺“在主耶穌的保守之下”，因為他將自己的“靈魂和身體”都已交給了祂?？墒钱斔?月24日和一些朋友領(lǐng)圣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習(xí)慣了死”的心重新回來了，因此深感不安。他接受了圣餐的餅和杯，卻“毫無有信心的感覺，如以往一樣”。

當天晚上，雖然并不情愿，但約翰還是同意陪伴詹姆斯·哈頓去倫敦市參加摩拉維亞教會的聚會。哈頓和約翰到了阿爾德斯蓋特街，在離查特豪斯還有幾米的地方，拐進了奈特頓場，這就是聚會的地點了。約翰聆聽了對馬丁·路德因信稱義的觀點的講解，接下來，歷史上最著名的一次回轉(zhuǎn)就發(fā)生了：

那天晚上我在不情愿的情況下參加了阿爾德斯蓋特街的集會，在那里有人讀了路德寫的《〈羅馬書〉序言》。大約八點三刻的時候，那人講到“通過對主耶穌的信心，神能使人心改變”，我感覺我的心涌起一股奇妙的溫暖。我感覺自己對主耶穌的確是有信心的，且相信單憑信心就能得到拯救。我得到了一個確據(jù)，就是祂已經(jīng)除去我的罪，甚至除去那個舊我，將我從罪和死的定律中拯救出來。

歷史學(xué)家威廉·萊基對此事評論說：“幾乎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阿爾德斯蓋特街那個小聚會中發(fā)生的那一幕開啟了英國歷史的新時代?！辈槔碓谌沼浿幸灿涗浟水斖戆l(fā)生的事：

八點鐘，我為愛禱告。有些感覺，并確認會有更多感動。將近十點的時候，我哥哥和一群朋友前來，宣告說：“我真相信?！蔽覀儜阎鴺O大的喜樂歌唱贊美詩。半夜，我將自己交托給主耶穌，確信自己或醒或睡，都有平安。不斷地經(jīng)歷了祂的大能勝過一切試探的事以后，我歡喜并驚訝地承認，祂所能給予我的遠超乎我所求所想。

而對于約翰而言，爭戰(zhàn)才剛剛開始：

回到家以后，試探來到。我大聲呼喊，它們就逃遁無形。它們一次又一次反復(fù)攻擊，我如往常一樣，舉目向祂祈求，祂“從祂的圣所降下了幫助”。在這過程中我看到了我現(xiàn)今和之前光景的不同。沒錯，無論在律法之下還是在恩典之下，我都努力過，而且都盡了我的所能。之前我有時候能得勝，而現(xiàn)在我總能得勝。

第二天，約翰在日記中記錄：“那一刻我醒來，我的口和心同聲呼求‘耶穌，我的主’。我發(fā)現(xiàn)我所有力量的源泉，在于我不斷地聚焦于祂的身上?！?/p>

并不是每個人都被約翰和查理的回轉(zhuǎn)經(jīng)歷所感動。這些人對那個五旬節(jié)主日發(fā)生的事情以及由此對其他人所產(chǎn)生的影響發(fā)出質(zhì)疑。1738年6月6日，約翰·哈頓的母親寫信給小塞繆爾·衛(wèi)斯理說：“你的弟弟約翰好像變得非常癡迷和狂熱，可惱的是我們的兩個孩子也深陷在這些荒唐的想法當中，極度推崇約翰的圣潔公義?！?/p>

最初的熱情消退以后，約翰和查理都陷入了對這種新信心的恐懼和疑惑中。在1738年6月的日記中，查理有三天記錄了自己靈里的“完全死亡”，感覺到“異常沉重和不愿禱告”。他寫道：“我不禁問自己：‘我現(xiàn)在和以前所相信的有何不同呢？’”

1738年的新年前夜，約翰記錄了自己和查理并大約六十名摩拉維亞信徒一起領(lǐng)受圣餐的情形：“早晨大約三點鐘，我們不住地迫切禱告，神的大能向我們傾倒而來，乃至于很多人極度喜悅得喊出聲來，還有人躺倒在地上。當我們從與主同在的敬畏和詫異中稍回過神來，我們齊聲說：‘贊美你，我們的神！我們承認你是我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