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有道理的?!?/p>
“而根據(jù)每一位領(lǐng)導(dǎo)人的性格和氣質(zhì)不同,他們所輻射出來的‘場’也是截然不同的。例如周博,他所輻射出來的‘場’的,就像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每一個人在為它運轉(zhuǎn)、反射他的光芒的同時,自己也獲得了滋養(yǎng),在發(fā)展壯大企業(yè)的同時,也在發(fā)展壯大著自己。而秦云瀚則不然,他是另一種領(lǐng)導(dǎo)人的代表,也許是因為他的能力太強的緣故吧,他所散發(fā)出來的‘場’是掠奪性的,人們在這種‘場’中,只能不斷地付出,而不會得到任何東西。所以人如果為這種領(lǐng)導(dǎo)效力,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不斷地退化。如果說能力的退化還可以容忍,那還有一樣更可怕的,就是人的個性被慢慢地凌遲消磨殆盡。所以像你我這樣過于個性鮮明,而且總想保持住自己的個性的人,實在不適合去做他的下屬?!?/p>
劉恒頻頻點頭:“很有道理。我倒是想出了一個人,像令表妹那樣的,就很適合給秦云瀚當(dāng)下屬。”
何歡也笑了:“明明一點心眼沒有,卻認為自己極有城府,而且錯把自己的枝杈當(dāng)成棱角,錯把家里大人溺愛慣出來的毛病當(dāng)成個性,錯把別人的恭維當(dāng)成自己真有能力……你是想這么形容她吧?”
劉恒笑了:“看來我的確不用為你擔(dān)心,你太了解她了?!?/p>
“劉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拒絕天海畫閣的聘請,除了因為我,還有別的原因嗎?”
“沒了,我跟他們就沒接觸,只是因為他們曾經(jīng)那樣對你,所以我不想答理他們。怎么問這個?”
“我是想對你說,如果你只是因為我的原因而拒絕天海畫閣,那大可不必。我和天海畫閣之間的恩怨在我離開深圳的時候,就已經(jīng)了結(jié)清楚了。你真的不用為了替我打抱不平,而放棄機會,那些往事,我都放下了,你也就放下吧?!?/p>
“對于那些事,你真的都放下了?”劉恒似乎有些不信,因為他現(xiàn)在仍無法忘懷,在那個酷暑中,何歡的凄涼悲苦。
“放下了?!焙螝g舒展了一下身體,輕輕地吁了一口氣,“覺著不可思議,是吧?!?/p>
“是有點。”劉恒很實在地說道。
何歡莞爾一笑,“世間的任何事情,壞事乃至災(zāi)難,它發(fā)生過了,就是發(fā)生過了,你對此念念不忘也好,耿耿于懷也罷,都改變不了它確實存在過的事實,也抹不掉它曾經(jīng)造成的影響和傷害。如果總是走不出它帶來的陰影,就等于把自己的生命永遠放置到了黑暗的陰影里。那樣就只能任憑歲月蹉跎,而自己終日郁郁?!?/p>
何歡接過劉恒遞給她的一杯熱茶,繼續(xù)說道:“從深圳回來以后,我就是因為走不出陰影,才一度深陷進抑郁癥的泥潭,不能自拔。那兩年多的日子,真的就像是陷到了地獄里,不得超生?!?/p>
何歡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窗戶前,拉開了厚重的窗簾,窗外是濃得化不開的夜色,玻璃像鏡子一樣,隱約地映出了何歡的倒影,還有何歡背后的大半間屋子,于是何歡跟這大半間屋子就都像裝到了玻璃盒子里一樣了。何歡默默地審視著鏡子中的自己,然后抬起手來,手指慢慢勾勒著鏡中人的剪影:“我記得有一個人曾經(jīng)說過,她不愛照鏡子,只愛照玻璃,因為鏡子太寫實了,把她的一切缺點都暴露無遺,而玻璃就不是這樣,玻璃里的人看上去比鏡子里的人漂亮得多?!?/p>
劉恒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何歡怎么會突然扯到這上面來,就站起來,來到何歡的身后,和她一起看玻璃里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