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你知道嗎?我從深圳回來這幾年的生活,就像是現(xiàn)在這塊玻璃里的這個女人?!?/p>
“什么?”劉恒感覺自己聽不懂。
何歡依靠在了窗臺上:“你看,現(xiàn)在鏡子里面也有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里也有一個女人,也是居室豪華,但這屋子卻像是浮動著的,人雖然五官俱全,卻又模糊不清,感覺是個人,可是又看不出具體的特點,無法分辨出究竟是誰。而且在玻璃中的這個世界里,人和這個環(huán)境都是平面的,即使有什么動作,都只是一個剪影。玻璃里面的這個世界也非常的冰冷,而且一片靜寂,如同鬼魅。不僅如此,你還能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影子,隨便你拿什么把玻璃輕輕一擋,這情景就不存在了,或者你拿塊布輕輕一抹,這幅情景就會蹤影皆無。這就是我這三年的生活。”
劉恒聽著何歡的話,只覺得一股寒意直透心肺,何歡描述的這幅畫面是如此的妖異,幸好是何歡在描述這幅畫面,要是換成一個陌生的女人,恐怕劉恒還沒有聽完,就已經(jīng)毛骨悚然,落荒而逃了。
現(xiàn)在何歡不說話了,可是劉恒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這番話,只好怔怔地站在何歡的背后。他不能自已地去看玻璃里的倒影,越看越覺得那里真的困住了一個生命。何歡偶爾動一下,玻璃里何歡的五官就會隨之晃動一下,就好像是一個被桎梏住的靈魂,想拼命掙脫出來,可是又無能為力。那薄薄的一片玻璃,就生生地把一個血肉之軀壓擠成了一張薄紙,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與其這樣生活,還不如索性死來得痛快……
劉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入了魔障一樣,思維已經(jīng)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一個勁地向著死角鉆!
他心中一凜,流出了一身冷汗。
劉恒閉住眼睛,穩(wěn)了穩(wěn)心神,走過去拉上了窗簾,“歡姐,你別再想這些了,對身體不好?!?/p>
劉恒一邊說著話,一邊扳過了何歡的肩膀,想扶何歡重新坐回到床上,本來他想好好勸慰何歡幾句,可當他看見何歡的臉,他驚異地發(fā)現(xiàn),何歡的臉色竟然很平和,甚至還帶著些暖人的笑容,反倒是何歡看見了劉恒仍舊有些青白的臉色,不由得莞爾一笑,反手扶住了劉恒:“怎么了,把你嚇壞了?”
劉恒看著何歡神色如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何歡給劉恒的茶杯里添上了些熱水,然后把茶杯遞到了他的手里,笑著問:“剛才是不是有些不好的想法?”
“是,一些挺可怕的想法?!眲⒑愕哪樣行┌l(fā)紅,“我是不是挺幼稚的?”
何歡含笑搖頭:“挺正常的,誰的心理都有脆弱的一面。”
“你原來看著玻璃也有過那些可怕的想法嗎?”
何歡笑得有些凄涼:“何止有過,這三年里,我?guī)缀趺恳惶於枷菰谀欠N求死的狀態(tài)里不能自拔?!?/p>
劉恒嚇了一跳:“每天?”他無法想象,自己只是想了一下,就好像去地獄里轉(zhuǎn)了一遭,要是每天都陷入到那種情緒之中,那還活著干嗎,真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是,每天,每時每刻。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曾經(jīng)陷入到了抑郁癥的深淵不能自拔。其實不能說是曾經(jīng),因為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能說已經(jīng)完全走出了陰影,只是能夠主動地,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不讓自己再一味地沉淪下去。說真的,我很慶幸我恢復了理性,否則,我可能只有自殺一條路了。”
“好像很多人都有些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