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自古美女話題多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詩經(jīng)·鄭風·有女同車》

看過《封神榜》的人對這段歷史都不陌生：武王姬發(fā)推翻了暴君紂王的統(tǒng)治，建立了周王朝。周武王得天下后論功行賞，“封師尚父于齊營丘”，這里的“師尚父”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子牙，也是齊國最早的君王。

小時候看電視劇版的《封神榜》，里面演姜子牙的老先生仙風道骨，年輕時肯定是位帥哥，就是不知道歷史上的太公到底長啥樣。不過，就憑齊國姜氏一族出了那么多有名的美女，身為祖先的太公應該也丑不到哪兒去。

姜家的姑娘中，除了《碩人》中手如柔荑的大美女莊姜外，最出名的當屬文姜和宣姜這對姐妹花了。姜家這三位美女的事跡，在《詩經(jīng)》中都有記載，比如《新臺》諷刺的是老色鬼衛(wèi)宣公強占兒媳宣姜的丑事，《有女同車》則是鄭國百姓為歌頌文姜而作，只可惜文姜辜負了他們最初的美好期望。

文姜和宣姜姐妹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放眼整個春秋，很難找出比她們更漂亮的姑娘了。這對姐妹花在當時惹出了不少事端，她們的婚姻甚至影響了東周很長一段時間的歷史。

當時，齊國是很強大的國家，而且有著越來越繁榮的趨勢。如此強大的國家的公主，長得又漂亮，各國諸侯自然紛紛前去提親。文姜的父親齊僖公挑中了鄭國年少英俊的公子姬忽。

鄭國百姓對這位未來的國母都很歡迎，還特意做了《有女同車》這首詩來歌頌她：

有個姑娘和我同坐一輛車，她的臉蛋好像盛開的木槿花。跑啊跑啊像在飛，身上佩戴著玉佩。姜家大姑娘不一般，真是美麗又漂亮。

有個姑娘和我一同出行，她的臉蛋像木槿花一樣水靈。跑啊跑啊像在飛，身上的玉佩叮當響。姜家大姑娘真漂亮，美好品德我們不能忘。

鄭人在作這首詩的時候，應該是融入很深的感情的，文姜的美在詩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想必他們也渴望著公子姬忽能夠早日把美麗的文姜公主娶回家吧。

清朝學者姚際恒在《詩經(jīng)通論》中指出，后世贊美美女的詩篇有很多受到了此詩的影響。比如曹植那篇有名的《洛神賦》，其中“翩若驚鴻”、“若將飛而未翔”兩句，還有宋玉《神女賦》中的“婉若游龍乘云翔”，靈感均來源于此。

就好比妹妹宣姜被許配給公子姬伋一樣，文姜和姬忽的這段婚姻也是天作之合?？墒沁@對難姐難妹也不知觸了什么霉頭，一個個婚姻全出岔子，妹妹被騙婚，姐姐則被退婚。

公子姬忽退婚的理由很牽強——齊大非偶。意思是說，你們齊國太強大啦，我高攀不上。這話一聽就知道是托詞，他退婚的真正原因，很可能是聽說了文姜不檢點的私生活：她和她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姜諸兒有私情。

為了避免兒女的不倫之戀敗露，齊僖公趕緊在文姜眾多求婚者中挑了一位對此事不怎么清楚且年紀又大的魯桓公，急著想把她嫁了。魯桓公不顧大臣的反對，歡天喜地答應了這門親事。

或許是為了在妹妹出嫁前最后和她親近一下，姜諸兒主動提出送妹妹去魯國。齊國民間流傳的《詩經(jīng)·齊風·南山》諷刺的就是姜諸兒和文姜的畸戀：

南山崔崔，雄狐綏綏。魯?shù)烙惺?，齊子由懷。既曰懷止，曷又懷止？

葛屨五兩，冠雙止。魯?shù)烙惺?，齊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從止？

藝麻如之何？衡從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

齊僖公真是可憐，兩個美麗的女兒都攤上這種事，偏偏兒子又不爭氣，居然跟自己的妹妹曖昧，靜下心來想想，難免心生郁悶。所以文姜嫁到魯國之后，齊僖公不許她回娘家，以免這兩兄妹見了面又生出什么事端。

文姜嫁到魯國的這段時間還算平靜，她一共給魯桓公生了兩個兒子，姬同和姬季友，姬同就是后來的魯莊公。

魯桓公十五年，齊僖公去世，姜諸兒順理成章繼承王位，成了齊襄公。三年后，齊襄公向周莊王求婚，周莊王答應將自己的妹妹嫁給他。齊襄公邀請和周莊王同姓的魯桓公為自己主持婚禮，魯桓公自然不會拒絕。

十八年沒跟哥哥見過面的文姜一聽這個消息，比誰都激動。魯國大臣們對文姜兄妹的私情有所耳聞，所以都不同意文姜同行。但是魯桓公拗不過美貌的妻子，他不顧大臣的反對，最終還是帶上了文姜。

齊襄公對文姜朝思暮想，一別十八年，文姜還是那么美麗動人，他們的舊情很快就復燃了，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地盤齊國，這對兄妹便更加肆無忌憚。文姜甚至深夜都不回魯國使者住處，直接住在了哥哥的寢宮。

魯桓公知道后大怒，對之前的傳聞不得不信。他狠狠責罵了文姜一頓，還懷疑姬同是文姜和齊襄公的兒子。文姜受了委屈，哭哭啼啼跑到哥哥面前去告狀。齊襄公一聽，氣得不行，心想這老頭子竟敢欺負我心愛的妹妹，把他解決了我就能跟妹妹長相廝守啦。

這一想法很快就被付諸行動。齊襄公宴請魯桓公，趁魯桓公喝醉的時候派手下彭生把他給殺了。魯國百姓要求懲治兇手，為了平息民怨，齊襄公就把彭生給處死了。彭生有苦難言，臨死前還發(fā)誓要化成厲鬼索命。

沒有了障礙，文姜兄妹便光明正大地過著屬于他們倆的纏綿日子?！对娊?jīng)·齊風·載驅(qū)》記載了他們一起乘車出游的情形：

載驅(qū)薄薄，簟茀朱鞹，魯?shù)烙惺?，齊子發(fā)夕。

四驪濟濟，垂轡沵沵，魯?shù)烙惺?，齊子豈弟。

汶水湯湯，行人彭彭，魯?shù)烙惺?，齊子翱翔。

汶水滔滔，行人，魯?shù)烙惺帲R子游敖。

魯國繼任國君是文姜的兒子——魯莊公姬同，他承受不住外界的輿論壓力，派人去接文姜回國，文姜沒辦法，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別了齊襄公。車子行至齊魯邊境禚地，文姜不想走了，她說：“這里非齊非魯，我住在這正好?！濒斍f公無法駁回母親的請求，就在禚地為文姜修了一座宮殿。齊襄公聽到此事，馬上在禚地附近修建了一座行宮，每每借打獵之名與文姜相會。

再后來，齊襄公被手下設計殺害了。關于齊襄公的死，還有一種說法是，當年枉死的彭生報仇索命來了，這多半是真兇散布的謠言。

丈夫死了，情人也死了，文姜沒有了精神寄托，就收了心，幫兒子處理政事。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文姜不是個光有美貌的繡花枕頭，她有著非常敏銳的政治嗅覺和軍事才能，處理起國家大事游刃有余。在她的幫助下，魯國迅速崛起成為了政治經(jīng)濟強國。

文姜去世后，魯莊公大赦天下，魯國的百姓對她心存感激，絲毫沒計較她年輕時候的那些荒唐事。就連鄭國的百姓也覺得，當年公子姬忽不該退了和文姜的親事，如果文姜成了鄭國的國母，如今強大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詩經(jīng)》中對文姜的事跡記載得比較詳細，主要還是因為她不怎么檢點的私生活。她那些風流韻事聽起來的確荒唐，但這沒有影響到她在百姓心中的完美形象。比起后世那些因為放蕩而被口誅筆伐的后妃們，風流的文姜要能干得多，因為她卓越的政治才能，她最終得到了百姓的認可和尊重。

什么是美女？真正的美女，話題再多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