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這個集子里的散文，有很大一部分是新作，沒有收入過其他的集子。我寫散文有近三十年了，寫了幾百篇，近百萬字，但我從來沒有回頭打量過自己的這些文字。我寫了這么多的散文，我的散文有什么特點呢？我又有什么散文觀呢？我都從來沒有考慮過。倒是去年在魯迅文學(xué)院進修，我的一個同學(xué)看了我的散文，非常驚奇，對我說：“你的散文，就感覺跟別人不一樣，你寫得好怪，我非常喜歡?！?/p>

可是怎么個怪法，他也說不出來。

前不久，與湖北大學(xué)周新民教授對談，參加他的60后作家系列訪談。在談到我的散文時，周教授問：“你的散文，意韻較強，語言也比較有特點。你的散文觀怎樣？”

我考慮了一下，是這么回答他的：我以小說家的視角寫散文，少不了要有一些小說筆法。我的散文絕少抒情。要說有什么特點，就是態(tài)度誠懇、文字誠實?？傮w說來，我的文字是通俗易懂的。通俗易懂不是簡單，它是一種文字風(fēng)格，也是要經(jīng)過訓(xùn)練的。其實說穿了，寫活了生活才是根本。生活是零碎的、片斷的、雜亂無章的。但你寫出一篇文章，就像一棵樹長成了。這棵樹是你完全虛構(gòu)的，或者是你內(nèi)心感受了的。你種下這棵樹之后，必須使它血脈流通，它就活了。你嫁接了生活，它活了，開花，結(jié)果。它就是另一個生命，文學(xué)的生命。

漢語是自帶神靈的，它自有一種美。就像中國書法和繪畫講究氣息一樣，好的字畫是有氣息之美的。書法有些術(shù)語，比如“屋漏痕”和“錐畫沙”，想想這些，都覺著美。不好的字，也有一種說法：死蛇掛樹。你想想吧，想想就想出那個樣子了。

我希望我的這些文字能有些生氣，能有一點兒所謂的中國氣派。不要都是死氣沉沉的，“死疙瘩”一堆，“死墨”一團，讓人讀后能感受到一點“氣息均勻”和“墨跡的呼吸”，讓人“舒服”。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是為序。

2019年5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