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瓶水之愛

愛的第100種語言

◆文/張祖文

我感覺我的整個臉都被淚水浸透了。一股暖流如一絲細細的天鵝絨，直飄進了我的身體。

我側身、低頭，默默地坐在一個角落里，視線所及，全是乳白色的墻。我將眼睛略略地抬了抬，看到了門后面的一個人影。

這個人影高高的，留著過時的齊耳短發(fā)。我的口很渴。我用力扭了一下身子，直了一下腰，喉嚨里就發(fā)出了一陣陣的“咕?！甭?。她回過頭，看著我，沒有說話，徑直走過來，端起我面前的杯子。我將頭稍微偏了偏，她把杯子放在了我的嘴邊，然后傾斜，水就流進了我的嘴里。

我和她無須用其他的方式交流，我們之間沒有語言，但哪怕是我的一個小小的動作或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她也能很準確地理解我的意思。我們這樣生活已經好多年了，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她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手里收拾的全是剛才被我弄得滿地都是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她拍手看了看表?？赐瓯恚肿呓?，將我的身體在輪椅上擺好，拍了拍我的衣服，然后從椅子的邊上拿出幾條鏈子，輕輕地套在了我的兩只手上。這樣，我的整個身體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椅子里。因為我的腳從來就沒有過知覺，用鏈子套住我的手，這也是好多年前就形成的習慣了。從我對這個房間有丁點兒的記憶開始，我就經常受到如此的待遇。

她把我的身體固定好了之后，照例又呆呆地站在我的身邊，癡癡地看著我。每次她這樣的時候，眼角都會流出一滴滴的淚。這次也不例外。我靜靜地坐著，還是一言不發(fā)，因為我不能說話。

良久，她用手擦了擦眼角，低下頭，在我的額頭上親了親。之后，她開門走了出去。

這樣的情景，每天至少要發(fā)生兩次，一次是早上，一次是中午。

我看著她走出去了，先是安靜了一會兒，然后我覺得手上的鏈子是那么不舒服。我討厭這玩意兒。像以往一樣，她一關上門，我就用力揮動著自己的手。

我不停地用著力。椅子在我身體的作用下不斷地轉換著方向，后來還向前滑動。我感覺自己的手隱隱作痛，但我顧不上這么多了。

椅子依然在滑動著。突然，我感覺自己的手得到了解放，一只手上的鏈子斷了！我有了一種被釋放的感覺。我一陣興奮，繼續(xù)揮動著另一只手。這時，椅子越滑越快，但我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就在我感覺自己的另一只手也快要擺脫束縛的時候，我突然感到自己的頭重重地撞在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上，然后我的耳邊就傳來了一陣轟隆巨響，我瞬間失去了知覺。

醒來后，一大群人圍在我的身邊，他們用毫不避諱的神情在說著什么事。他們說，就是這個傻子，他母親出去工作了，他卻在家里把煤氣罐弄翻，還引起了煤氣泄露。幸好隔壁鄰居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之后及時叫警察開了門，才沒有釀成大禍。我不知道他們說的“傻子”是誰，但我卻看到他們都在望著我。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渾身無力，周圍好多來來去去的人，都穿著白色的衣服。

一會兒，每天都用鏈子把我綁起來的那個人趕來了。她滿臉灰塵，神情倦怠，眼神卻很是焦急。她坐在我的旁邊，一下子抱住我的頭，泣不成聲。周圍的人都在搖著頭，好像很無奈。我聽到一個人說，不容易啊，15年，15年如一日地獨自照顧著自己的這個弱智兒子，還沒有正式工作，全靠打點兒零工、撿點兒破爛維持生計，難啊。其他的人都表情夸張地搖著頭走出了這間房子，甚至有的人走時臉上還滿是淚痕。

我發(fā)覺她摟著我的時候，我的鼻孔出不了氣，窒息得有點兒難受，好像那鏈子綁著我時的感覺。于是我便用力動了動，想掙脫那個懷抱。她卻更用力地將我攬在了懷里。我感覺到她臉上流出的那一行一行液體流到了我的臉頰上，暖暖的，澀澀的。

我很生氣。每次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時候，我都怕她那含著苦味的淚水流到我的嘴里。我害怕苦味，我用盡了全力想掙脫。

這時，我聽到她說話了，語氣似乎很悲傷，她說，小輝，我也不想把你綁起來啊，但媽要掙錢，又雇不起人照顧你，不這樣，媽也沒有辦法??！媽怕你一個人在家亂動會出事，才用鏈子把你綁起來的呀！

說完，她又用力抱了抱我，嘴里還在喃喃自語。我卻從她的自語中又一次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詞，這個名詞每天都要從她的嘴里說出來好多好多次。我有點兒困惑，張了張嘴，卻突然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我吃了一驚，我可是從來都沒有聽到過自己的聲音啊。莫非這聲音就是所謂的語言？我有點兒疑惑，我曾經想過語言的好多種形式，如果我會數數，我相信至少會有99種。但今天，我卻明顯感到，從我嘴里發(fā)出來的這種聲音，跟我曾經想過的那99種都不同！我聽到了那聲音，那聲音是我說的一句話，也是我記憶中自己說的第一句話，這句話是：“什么是媽啊？”

那個正流著淚緊緊抱著我的人一聽，猛然一怔，之后她就露出了極度驚喜的神情，然后將自己的臉緊緊地貼在了我的臉上，無一絲的空隙。

我感覺我的整個臉都被淚水浸透了。一股暖流如一絲細細的天鵝絨，直飄進了我的身體。

愛的天空

在我們成長的道路上，母愛為我們豎起了一塊永遠的豐碑。傷口流血了，總是母親來包扎；受到委屈了，總有溫暖的胸懷可以停靠。母親，在她付出愛的時候，從沒有想過是否有回報，因為母愛無私。

模特父子

◆文/楊福臣

父親就是那堅強的脊梁，在同樣無私的付出里可以讓你感受到生命的承擔與責任。

那一年，我考上了工藝美術學校。當我接到錄取通知書時，快樂得像只小鳥。但當爸爸看過“報到須知”后，眉頭上頓時刻上個“川”字，蹲在門邊“吧嗒吧嗒”地吸著旱煙。我知道每年4000元的學費把爸爸嚇傻了，對他，那可是一筆“巨款”呀！

以后的半個月，是我們家最沉悶的日子。常年生病、臥床不起的娘，整日以淚洗面。黝黑、憔悴的爸爸只顧默無聲息地刨土，對著土地發(fā)泄他的全部壓力和憂愁。

這天，爸爸悶悶地踏進了我的小屋。爸爸很無奈，也很遲疑，古銅色的臉上布滿了慚愧。猶豫再三，他終于喊了我的乳名：“勇敢，我知道你是個勇敢和懂事的孩子！我看這學就不上了，家里沒錢呀！”

什么？不念？雖然這是預料中的事，可是我仍然希望它是假的。

“唉，勇敢呀，不是爸爸不愛你，也不是娘不疼你，可這每年好幾千塊錢的學費，我是真的籌不齊吶！”爸爸緊緊地捏著旱煙袋，無可奈何地走出我那彌漫著憂傷空氣的小屋。

我跑到娘的床前，用力搖著娘那干柴似的雙手：“娘，我要讀書！不讀書，沒有知識，會窮一輩子的……”我失聲痛哭，好像娘就是兒永遠的彼岸。

“好，勇敢，不要哭了，我再想想辦法。”爸爸不知什么時候又進來了。

這時娘也坐了起來，用她那粗糙的手擦著我那憂傷的淚水。“勇敢爸，是不是再去給娃借一借?！蹦锫冻隽似笄蟮哪抗?。

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爸爸每天早出晚歸，到離家?guī)资锏逆?zhèn)上做泥瓦工，為我艱辛地籌措著學費。

開學這天清晨，爸爸輕輕地敲了敲我的門，“勇敢，快起來，收拾一下，上路了！”不一會兒，娘給我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雞蛋面。爸爸小心謹慎地遞給娘一個小紙包，“給孩子縫在腰帶里吧，路上不安全?！比缓?，回轉頭，對我說：“勇敢呀，爸爸只籌到2500塊，還差1500塊，你先去報到，過兩天，我送去！”看著爸爸和娘忙碌的身影，我哭著上了路。

來到學校，我向班主任說明了我家的情況，要求勤工儉學。班主任說和油畫系主任聯(lián)系一下，安排我到美術學院去當人體模特，一次可得200元。聽說當人體模特，我猶豫了，這要是讓同學們知道該多丟人呀。班主任看出了我的猶豫，說你是學繪畫的怎么還這么封建？

第二天，我硬著頭皮走進了美術學院。油畫系主任可能看出我有點兒不好意思，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小伙子不要害羞，這是一項崇高的工作，是純潔的藝術。為了讓你很快進入角色，第一節(jié)課，你先去觀摩一下，模特沒有什么特別的，你只要自然、樸實就行！”

跟著他，我忐忑不安地走進畫室，燈光下，那位模特背對著我，很自然地展示著自己的肌體。忽然，我心里一動，模特后背上一道疤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熟悉。

“爸爸……”我脫口而出。

模特一震，剛要轉過來的頭，又轉了過去。

“爸爸，爸爸……”我沖上前去，緊緊抱著爸爸的裸體。那撕心裂肺的哭聲，震撼了全體學生。他們紛紛站起來，舉起手中爸爸的畫像，慢慢地走近我們父子。忽然，他們齊聲喊道：爸爸，您是我們最偉大的爸爸！

原來，油畫系主任在了解父親為兒子籌措學費的情況后，突發(fā)靈感，組織學生舉辦以“父與子”為主題的油畫展，想不到的是，模特竟然是我們這一對真正的父子……

愛的天空

父親的愛如同一杯陳年老酒，歷經歲月而愈加淳厚。在兒女的記憶中，父親的音容是慈愛和嚴厲的疊加。如果說母親是那溫暖的懷抱，可以給你無微不至的呵護，那么父親就是那堅強的脊梁，在同樣無私的付出里可以讓你感受到生命的承擔與責任。

父愛

◆文/賀愛民

父親眼噙淚水，哽咽著對兒子說：“當我想你的時候，我就看看這張地圖上的兩個紅點兒和一條紅線！”

我有一位好朋友，很苦惱，因為他與父親的關系很僵，父子倆常面對面地坐著，一兩個小時沒一句話可說。朋友認為父親不理解他，換句時髦的話來說，就是父子之間存在著很深的代溝。

最近，朋友受公司派遣，要到南非的開普敦去工作。

他回到家里，吃完飯，父子倆又面對面地坐在沙發(fā)上，誰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兒子開口了：“爸，我想和您談一件事！”

“什么事？”父親平靜地問。

“我要到開普敦去工作了?！?/p>

“哦，我知道了?！?/p>

停了一會兒，父親問道：“什么時候走？”

“后天?！?/p>

“哦，我知道了?！?/p>

“那……什么時候回來？”父親身子往前挪了挪，急切地問。

“我不知道?！?/p>

“哦，我知道了。”父親說這句話時，兒子看見父親眼睛里噙著淚花。

房間里又沉寂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父親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搖晃著走向書房。兒子看著父親搖晃的背影，眼睛也有些濕潤，想喊住父親，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過了一會兒，父親從書房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本《世界地圖冊》和一支鋼筆。走到兒子面前，有些激動地問：“開普敦在哪里？”

兒子拿過地圖冊，指著說：“看，就在這里！”

“在這里……”父親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筆在開普敦所在的位置點了一個紅點，又在鎮(zhèn)江所在的位置點了一個紅點，然后畫了一條紅線，將鎮(zhèn)江和開普敦連接起來。

父親眼噙淚水，哽咽著對兒子說：“當我想你的時候，我就看看這張地圖上的兩個紅點和一條紅線！”

愛的天空

父愛樸實慈祥。它的外表并不華麗，卻擁有無比深邃的內涵；它并不像母愛那般和藹、寬容、細致，但它同母愛一樣無私，不求回報。父愛常常是寓于無形之中的一種感情，只有用心去生活的人才能體會到那其中濃濃的愛子情深。

紅糖餃子

◆文/佚名

吃飯的時候，我笑得很燦爛，但在低頭的一瞬，淚水滑到了碗里。紅糖餃子，真的很甜很甜……

我和一般人不一樣，打小，伙伴們在我身后喊“拐子妮，拐子妮，嫁給光棍當媳婦兒”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冬天，穿著厚棉衣的孩子們愛玩沙包，但我是孤單的，沒人愿意和我在一起玩兒。回到家，我纏著媽媽給我縫一個。媽媽摸著我的頭，淚珠兒就一顆一顆掉下來，掉進我的脖子里，冰涼冰涼的。

然后，我就拿著媽媽給我縫的新沙包，興沖沖地跑到街上。我學他們的樣子跳著往前踢，結果，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擦出了血，我也不停止，旁邊是伙伴們的嘲笑聲。

我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媽媽來了，她沖過來把我緊緊抱住。她的身子在急劇地顫抖。

我在她懷里掙扎著哭喊：“為什么我玩不成？為什么，為什么？是不是因為我是拐子？是不是？”

媽媽沒有回答，8歲的我，終于知道自己是個拐子，是個沒用的殘廢。

從此，我開始沉默。在學校，課余時間我除了看作文就是讀童話；回到家，就縮在自己的小屋里，用媽媽的碎布拼成美麗的房子、小樹和小女孩。我在封閉的空間里幻想著自己的未來能像白雪公主一樣。

媽媽破天荒包了一個紅糖餃子。她說，老家過年，總要包一個紅糖餃子，誰吃到誰就是最有福氣的人。我站在爐火旁，看媽媽把餃子下到鍋里。我想當那個最有福氣的人。

吃年夜飯時，媽媽一再叮囑：“小心點兒哦，紅糖餃子不知道在哪個碗里呢！”盡管這樣，我還是被紅糖餃子“甜甜”地燙了一下，我興奮地大叫：“我吃到紅糖餃子了！我是咱家最有福氣的人！”

媽媽笑，哥哥、姐姐也用近乎嫉妒的眼光看著我，我小小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也就是在同一年，我的成績穩(wěn)居年級前三名，我的手工制作得了全市三等獎，我的作文也在競賽中獲得一等獎……我開始忽略身體的缺陷。

有什么可怕的呢，我是一個最有福氣的人。于是，每一年、每一天我都自信地生活、學習，從小學、中學，直到大學。

大一寒假，媽媽和往年一樣包了一個紅糖餃子。往碗里盛餃子的時候，媽媽讓我去外面叫爸爸吃飯。我出了門，忽然想起有什么事兒忘了，便往回走。走到廚房門口時，我看到媽媽端著一盆餃子，就著燈光仔細尋找，神情慈祥而專注。過了一會兒，她從那堆餃子里夾出一個放到我的碗里，然后，把其余的餃子倒回鍋內……

剎那間，我明白了一切。

我知道，自己肯定又是那個最有福氣的人，因為我又會吃到一個與眾不同、有個小小缺口的紅糖餃子。

吃飯的時候，我笑得很燦爛，但在低頭的一瞬，淚水滑到了碗里。

紅糖餃子，真的很甜很甜……

愛的天空

總有一個人將我們支撐，總有一種愛讓我們流淚。這個人就是母親，這種愛就是母愛。母親是偉大的，沐浴著母愛的人是幸福的。正是因為母親那超常的堅韌和無聲的犧牲，才成就了我們快樂、健康的成長。

瓶水之愛

◆文/馬德

更多的時候，我們只把它簡單地看成了一瓶水，殊不如，在水的晶瑩中，蘊含著母親那顆玲瓏剔透的愛心。

一個不常出差的年輕人這次要出差，是去很遠的地方，而且途中還要輾轉好多個地方。

臨行前，母親在一旁為他整理行囊，不一會兒，便裝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東西。他一邊翻揀著背包一邊露出不以為然的笑意，因為里邊除了必要的物品之外可帶可不帶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他對母親說，出遠門，不需要拿這么多東西的。于是，他把母親裝進去的東西又一件一件地拿了出來。他怕傷了母親的心，每拿出一件的時候，都要簡單地解釋一下。

到后來，他翻出一瓶水，用很大的塑料瓶盛著的一瓶水，他隨即把這瓶水也拿了出來，心想帶這個實在沒必要，火車站、碼頭，到處有賣水的地方，一兩元一瓶的礦泉水，極便宜的。帶一瓶水，多重啊。雖然他依舊是笑著解釋不帶的理由，但看得出來，他心里多少有些責備母親在幫倒忙了。

在此之前，母親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任由兒子把她裝進去的東西，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但當兒子拿出這瓶水的時候，母親似乎并沒有聽兒子的解釋，便抓起那個瓶子，重新塞進背包里。嘴里念叨著，這個你一定得帶上，這個你一定得帶上。

母親還未放妥當，誰知兒子又一把把水瓶扔出來。水瓶落在床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帶這個干什么，這么重，誰愿意背！看來他有些不耐煩了。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母親打破了這片刻的沉悶，她有些蹣跚地走過去，把那瓶水又重新裝進了包里。說，還是帶上吧，重就重些。這次你去的地方遠，媽怕你水土不服，特意為你裝了一大瓶家鄉(xiāng)的水。

母親接著說，在你很小的時候，第一次帶你回東北的老家，你卻鬧起了肚子，那時候媽媽不懂，害得你鬧肚子鬧了好長一陣子，人也瘦了許多。后來，聽說這叫水土不服。老輩人講，到了一個生地方后先喝幾口家鄉(xiāng)水，情況就會好些，媽把這話牢牢地記在了心里。以后再帶你回爺爺家，媽在大背包中，總忘不了帶上一大瓶家鄉(xiāng)的水。別說，這一招還真管用?，F(xiàn)在你大了，水土不服的毛病早就沒有了?？蓩尯孟窀牟涣恕袄厦　保宦犝f你要出遠門，就又為你準備下了這瓶水，心想帶上終歸沒有壞處的。

這次兒子沒再拒絕，淚眼婆娑地看著母親為他所做的一切。

我們或許并不是每時每刻都能意識到，平淡的生活中其實蘊藏著許多愛的細節(jié)。它瑣碎、細小，像一絲風，似一縷霧，淡淡的，藏在生活不起眼的某個環(huán)節(jié)上。或者說，它更像是一滴水，早已默默地滲透在了生活的深處?？上В畹煤艽植诘奈覀?，往往感受不到。就像這瓶水，我們更多的時候只把它簡單地看成了一瓶水，殊不如，在水的晶瑩中，蘊含著母親那顆玲瓏剔透的愛心。

愛的天空

母愛在那悄悄掖緊的被角里，母愛在那密密縫綴的針腳里，母愛在那系緊的鞋帶上，母愛在那扣嚴的衣襟里……母親的愛就是這樣的點點滴滴，纖細微妙地滲入我們的生活和生命，如同空氣和陽光給予我們生命所需的給養(yǎng)與溫暖。

藏在背后的眼睛

◆文/王小艾

其實這么多年來，一直在背后支持著她的，一直在無形中給她勇氣和力量的就是他。

她和他整整相差兩個年輪，都是很暴躁的脾氣，一旦倔起來就誰也不讓誰。

那時，他是一個中學的老師，她的媽媽還在老家照顧爺爺，她就跟著他生活。每天都是他給她梳頭發(fā)，兩個歪歪的小辮，還戴兩朵大大的紅花。多年以后，她的童年能回憶起來的就是牽著他的衣角的那個怯怯的小女孩。

她7歲的時候，他是班主任，很忙。剛開學沒有時間送她去學校報名，就讓她和年紀大的女孩子一起去。她拿起錢就走了。輪到她的時候，老師怎么都不相信她已經有7歲了，“可是我就是已經7歲了??！”最后她被氣哭了。心里對他憤憤不平的，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送來的，憑什么你讓我一個人來報名！但是從那時起，在她懵懂的意識里有了自己做事情后獲得的成就感。

他以前成績很好，上清華大學都沒有問題，因為“文化大革命”而錯失了上大學的機會。因此她上學后，他對她抱有很大的希望。

上中學的時候，他已經做了學校的校長。而她擁有年級第一的好成績，加上校長女兒的身份，自然是引人注目。于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她早戀了。結果她的成績一點一點地下滑，從年級第一到十七，再到三十五，最后中考的時候上了二類高中。她心里有愧，倔強地不答應他把她安排到一類高中的決定。

但自此以后，她在心底下了決心：一定要考上重點大學給他看看。

填報志愿的時候，他和她的分歧很大。他一直想讓她報一個師范類的學校，以后做老師，可她怎么都不想做老師。于是，他們又爭吵起來，最后他火了：“我不管你了，你想怎么填就怎么填，以后后悔了別找我?！闭f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她一個人在校門口站著，看著他的背影，她想，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父親啊。這一次她沒有屈服，按自己的意愿填報了志愿。

大學后，她有了自己的天空。時不時寫點兒小東西發(fā)表。當她裝著無意間向他炫耀的時候，他總是在電話里不屑地說：“你那個刊物是什么級別的？你能在國家級的刊物上發(fā)表嗎？”她聽了后心里不平，原本以為遠離他了就能不受他的干涉，可是他還是像個指揮棒一樣要求著自己。

找工作的時候，很多同學都是找關系，忙得焦頭爛額。他說你自己去找吧，我給你出車費。結果她去了北京、上海、廣州等好幾座城市。

去上海一家單位應聘的時候，她落選了。在火車站給他打電話，聽到了他的聲音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在陌生的城市里大聲地哭了起來。結果他很平靜地說了一句話：“沒錄取沒關系，找不到工作也沒關系，大不了爸爸養(yǎng)你一輩子?！边@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在那個最無助的時候，讓她仿佛在干涸的沙漠里找到了一眼泉水，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真的要依賴他，但是他的話卻給了她莫大的力量。是的，還有他！不管怎么樣，他都會一直支持她的。

幾經波折，她終于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工作，雖然早就具備了獨立生存的能力，但是遇到什么困難時，還是會給他打電話，說著說著，就會委屈地哭起來。他就會在那邊激她：“丟人啊，那么大姑娘了還哭鼻子啊。咱就不信這點兒小困難會難倒英雄漢啊。那就不是咱的妞妞了啊！”她聽了后使勁地吸一下鼻子，然后破涕而笑，“哼”一聲又有了斗志。

放假了，她給他買了一套保暖內衣，花了300多元。他心疼地說：“花這些錢干嗎啊？這不是浪費嗎？”他還是愛和她抬杠。她看著他鬢角的白發(fā)和不再挺拔的身軀，嘴動了動卻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那一天，她幫著媽媽收拾房間，在一個陳舊的箱子里翻出了幾個厚厚的筆記本，好奇地打開，竟然是他的日記本，里面寫的全是與她有關的事。

“今天妞妞的作文在市里得了三等獎，幾千個人參加比賽，取得這樣的成績還不錯。但是這個丫頭容易驕傲，所以不能表揚她，要壓壓她的傲氣，才能有更好的成績。

“沒想到妞妞竟然早戀了，而我一氣之下，竟然打了她一巴掌。太沖動了！想給她道個歉。雖然她有錯，但畢竟還是個孩子，想想也許只有這樣對她，她才能真正地明白老爸的心情。

“妞妞要找工作了，我已經幫她聯(lián)系好了一所重點中學。但是不能告訴她，不能讓她有依賴心理，再說她的興趣不在這。我相信她有能力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的?！?/p>

在那個陽光燦爛的午后，她的淚水撲簌簌地淌下來。默默地和他斗了整整24年，認為他是個倔強、固執(zhí)、無情而又不可理喻的糟老頭兒，卻不知道他在這樣放手的背后，藏著怎樣的一雙眼睛。怕她摔，怕她疼，卻還要硬下心來讓她自己去面對。他的無情只是為了讓她自己去體會成長的意義，能更從容地面對生活。

模糊中，那個牽著他的衣角的小女孩走過來……多少年過去了，她在什么時候開始不再牽他的衣角，不再挽他的胳膊，甚至不曾好好地叫他一聲老爸；而其實這么多年來，一直在背后支持著她的，一直在無形中給她勇氣和力量的就是他。一定要等他回來后對他說一聲：“老爸，我愛你?！彼欢〞X得矯情而大笑起來的，但是一定要親口對他說，一定要。

愛的天空

年輕時，我們會因為父親的嚴厲而疏遠，會因為父親的少語而誤解。但慢慢地成長后，你會越來越覺得父愛是一潭深邃的湖水，波瀾不驚，但卻蘊涵著愛的深沉，我們看到的是深邃，卻永遠看不到底。

愛與恨的細節(jié)

◆文/儲勁松

那3年，我省吃儉用，仍然花了家里5000塊錢。那些錢，直到我參加工作兩年后才還清。但那3年里，我的口袋里從來沒斷過錢。

9歲那年。一個冬天。

天上飄著碩大的雪花，地上鋪著一層冰和雪水的混合物。我從離家有六七里地的鄉(xiāng)村小學放學回家，手上拎著一只火爐，腳上穿著母親做的千層底棉鞋。不出一里地，棉鞋就濕得沒了一根干紗，拖在腳上十分吃力。

半路上，遠遠望見父親打著家里唯一的那把大黃傘，提著我那雙舊解放鞋，急急地往我這邊趕。我心里頓時熱乎得像剛剛出籠的小麥粑，心想：父親怎么一下子變得如此關心我了？我上學的那些年，不管刮多大風下多大雨，也不管天上是掉雪花還是掉刀子，父親都絕對不會像村里的其他家長一樣給他兒子送傘送鞋，除了這次。

我興沖沖地奔向父親，一邊興奮地大聲喊著：“爸”可是離父親越近，我越發(fā)現(xiàn)父親的神色不對勁：他的四方大臉陰沉著，黑漆漆的一對劍眉冷冷地皺成兩把彎刀。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終于，在離他3米遠的地方怯怯地站住了。父親的臉讓我心驚肉跳。

父親一個箭步飛到了我面前，還沒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的兩邊臉就各挨了一記響亮的大耳光。緊接著，我和手上的火爐一起滾到了雪地里。父親一把拉起兩耳轟鳴的我，厲聲質問道：“哪個叫你穿著暖鞋踩雪水的？你看看，你看看，這鞋糟蹋得像個什么樣子？”父親又瞥了一眼地上摔成幾瓣的泥制火盆，更是心痛得直咧嘴，他的火氣呼呼地躥得更高了。他在路邊隨手折了一枝帶刺的灌木條，劈頭蓋臉就往我身上抽。末了，他喘著粗氣命令道：“把鞋給老子脫了，光腳板滾回去！”見我遲遲不動，他像拎崽豬一樣猛地把我拎起來，扒了鞋子，然后夾著暖鞋以及他帶來的解放鞋，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三四里地，我是光著腳板走回去的?；氐郊?，雙腳凍得失去了知覺。母親把我的腳按進滾燙的水里時，那個疼，鉆心。

13歲那年。一個夏天。

父親拉著裝滿石子的板車往一個建筑工地趕。我在車后面出著蠻力推。父親的腳一前一后，吃力地邁著“之”字步，尼龍繩子做的板車帶子勒進他肩上的肉里。他的身體則與地面呈30度角。我也不見得輕松，兩只手由于過分用力而青筋暴露，上半身幾乎與路面平行。我們臉上的汗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路過農貿市場那條商業(yè)街時，我突然聽到從前方一家店鋪里，傳來悠揚動聽的琴聲。父親顯然也聽見了，他緊趕幾步，在傳出琴聲的那家樂器行前放下了板車。他用臟兮兮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就一屁股坐在街道邊的臺階上，仰著脖子咕咚咕咚灌水。我站在琴行門口，看見一位美麗的少女，正端坐在店里，用纖纖玉指，彈著一架長條形的塑料琴。那架琴多么漂亮，那琴聲多么好聽。我幻想著自己要是有這么一架琴該有多好??！我呆呆地站了十幾分鐘。其間，因為我們的板車擋住了行人的路，兩個花枝招展的城里大小姐，用嫌惡而狠毒的大眼睛瞪了我和父親幾眼。

父親用眼角的余光觀察我。之后，他鼓起勇氣拉著我的手進了那家琴行。然而，當我們面對那架像圣物一樣的琴，以及中年店老板輕侮的眼光時，我畏縮了，父親突然也顯得有些怯場，他搓著骨節(jié)凸現(xiàn)的大手，心虛地問：“老……老板，請……請問這叫什么琴？要多少錢？”

店老板白胖的一張臉堆滿了不屑，他夸張地長長地“哦（上聲）”了好幾秒鐘，然后怪聲怪氣地說：“這叫電子琴，曉得不？要1000塊錢一架，你們鄉(xiāng)巴佬是買不起的！”我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逃也似的跑出了店門。父親也出了門，他像賭氣似的抄起板車繩子就往肩上勒。在正式起步之前，他回了一下頭，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給他自己打氣：“松伢，過些日子給你買一架！”

我知道他是在說笑話，或者說是在為他自己剛才的難堪解嘲：1000塊錢，天文數字??！拉板車要拉半年！

可是那年夏天快要結束時，有一天晚上，父親和母親鄭重地把我叫到了他們面前。父親像變戲法似的，從灶臺下面的貓洞里，掏出了一大沓錢。我正納悶兒，父親卻笑瞇瞇地說：“松伢，明朝我?guī)愕匠抢镔I電子琴！”母親則說：“伢啊，琴買回家了要好好練……”

第二天，父親真的帶我到城里的百貨大樓，選了一架1200塊錢的電子琴，是大樓里最貴的一個牌子。他還買了兩本學琴的書，叫《電子琴入門》和《初識五線譜》。

我洋洋得意地把那架琴背回家，來看稀奇的鄉(xiāng)親們差點兒擠破了我家的門。而我在那架琴上，完成了對音樂的自我啟蒙。

15歲那年。一個春天。

我出生時，母親就找算命先生算過，說我從出生一直到18歲都犯“深水關”，要是到池塘或者河潭子里游泳，就會有水鬼來收我。我怕鬼，所以雖然很想學游泳，卻從來沒敢下水試過。

可是那天，我被鄰居告密，說我放學后在鄰村的池塘里游泳。

回到家，父親已經像一尊黑煞一樣堵住了大門，手中提著一根很粗的棍子。我一見那陣勢，當場就嚇得尿濕了褲子。

父親指著他腳下事先準備好的那一堆刺猬一樣的板栗殼，罵道：“你這個侉腿！給老子跪下！”在我猶疑不定的當兒，父親手中的棍子已經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腿彎上，我控制不住地直直跪了下去，板栗殼那尖尖細細的密刺，立即深深地扎進我的膝蓋和小腿，鮮血一下子染紅了地面。

“講！哪個叫你游泳的？”

“爸，嗚，我沒游泳……”天地良心，同學游泳時，我只是在池塘邊上坐了一會兒。

“還敢跟老子犟嘴！”父親手中的棍子像冰雹一樣落在我頭上、身上、手上、腳上。

“我真的沒游泳……”

“你還犟嘴，下屋的二娘親眼望見的！”父親一邊打，一邊舉證。

我一聽，只覺腦袋里的血直往上沖。我猛地爬起來，往下屋跑，一邊跑一邊罵：“二娘你這個短命鬼，為什么冤枉我？”我想找那個多嘴的女人對質。

可是父親的棍子跑得比我還快，他一個秋風掃落葉，我就趴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16歲那年。一個秋天。

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一所建筑工程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一日之間，我家的門樓子突然高了八尺，我也一下子成了村里的紅人。父親和母親歡天喜地地辦了十來桌酒席，村里來恭賀的男女老少坐了一院子。鄉(xiāng)親們指著我，對自己的孩子說：“要向你松哥學，知道不？”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和我抬著一只老土的大木頭箱子，搭5點的早班車，去數百里之外的學校報到。

當夜，在陌生的校園里，我和父親睡在學校分給我的那張位于上鋪的單人床上。因為長途顛簸和暈車，我一會兒就睡著了。半夜里，我突然醒來，發(fā)現(xiàn)睡在另一頭的父親，正緊緊地抱著我的雙腳，他的身子在一抖一抖地動，而我的腳被什么東西弄得濕漉漉的。

凌晨4點左右，父親把我叫了起來。他帶著我來到學校的大操場上。路燈下，我看見父親的臉上全是淚水。父親哽咽著，又無比鄭重地對我說：“松伢，我要回去了?；丶腋銒屜朕k法搞錢……爸媽沒有用，但你要爭氣……你一個人在外地讀書，不像在家里有父母照看，冷要記得加衣，熱要記得脫衣，不要洗涼水澡……要和同學處好關系，莫與人爭短長……要好好念書……”

好長的一段話，聽得我直打哈欠。見我很不耐煩，父親搖著頭，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這伢……”然后他說：“你上樓睡覺吧，我走了?！?/p>

在三樓的樓梯口，從窗隙里，我望見父親仍站在樓下，他在不停地用手往臉上抹。幾分鐘過后，他瘦削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燈光深處，消失在那個繁華得叫人眩暈的城市里。

那3年，我省吃儉用，仍然花了家里5000塊錢。那些錢，直到我參加工作兩年后才還清。但那3年里，我的口袋里從來沒斷過錢。

愛的天空

父親的愛，是在你著急時為你東奔西走卻什么也不告訴你；父親的愛，是在你撒嬌時大聲地笑，犯錯誤時大聲地責罵；父親的愛，是在你緊張時的故作鎮(zhèn)定，是在你危險時的挺身而出；父親的愛，默默的，卻是最有男人氣概的愛。

美麗

◆文/彬彬

老三和他媳婦快回來了，讓他第一次上門的媳婦就看到我一個禿老太婆，老三會沒面子的。

母親的一生多苦難而堅強，10年4次大手術并沒能擊倒她。去年母親又得了乳腺癌，根治手術做了7個小時，看著母親虛弱地躺在那里被推出手術室，我使勁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母親努力地睜開眼睛擠出一絲笑容說：“沒事?！蹦且豢涛覝I流滿面。

手術很成功，母親又一次頑強地站了起來。按照治療方案，母親是一定要做化療的，沒想到這次母親說什么也不肯。主治醫(yī)生推了推眼鏡，信誓旦旦地說：“化療一點兒也不痛苦，副作用很小，也就是掉點兒頭發(fā)，這沒有關系，化療一停馬上會長出來?！钡赣H就是不答應。母親一定是多次生病，產生了恐懼。親戚朋友聚了一屋子做母親的工作，母親置之不理，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說多了就用拐杖把大家通通趕出去。親戚朋友走時嘆氣說，老太太一輩子都很好說話，現(xiàn)在怎么這樣子了？真是人一老就古怪。

夜深了，我們母子兩人相對而坐，母親欲言又止，遲疑了很長時間說：“你問問醫(yī)生能不能不掉頭發(fā)？掉了頭發(fā)很難看的?！蔽也挥傻眯α似饋?，母親真的有點兒古怪了，一輩子生活在農村，平時連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而現(xiàn)在……母親焦慮地說：“老三和他媳婦快回來了，讓他第一次上門的媳婦就看到我一個禿老太婆，老三會沒面子的。做也要等他們走后?！蔽乙幌伦鱼蹲×?，笑容凝固在我臉上。三弟在美國上學，結婚時只給家里寄過照片。母親對著陽光瞇眼看著照片上長發(fā)飄飄的女孩笑得合不攏嘴，說頭發(fā)長的女孩脾氣好。因為醫(yī)生向我保證過手術沒有危險，所以我才堅持讓三弟放寒假時再回來?；剡^神來，我抓起電話，撥通了老三，我大聲吼道：“娶了個華僑媳婦就了不起了，你一放假要么馬上回來，要么就不要回來了?！?/p>

10天后，三弟和他的媳婦進門時，我們看著總覺得不對勁兒，好一會兒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老三媳婦剛剃了個很短很短的板寸頭。在大家的笑聲中，母親摸著老三媳婦的頭說：“怎么像個男孩子？”

老三媳婦調皮地歪著頭說：“好看嗎？”

“好，好，好看?！蹦赣H連連說，一顆淚已從她深凹的眼里流出。

第二天，母親進了醫(yī)院開始做第一個療程的化療。

村里人說今年外面女孩子就流行板寸頭發(fā)，看起來精神。

愛的天空

母親，一個沒有浪漫色彩卻美麗無比的形象；母愛，一種最堅韌、最具有感召性的力量。世界上回報親情的方法有千種萬種，幾乎每一種都可以通過我們的主觀努力達到，而唯有這一種美麗，似乎永遠不可能實現(xiàn)，但真正實現(xiàn)起來卻最令人震撼與感動。

簽名

◆文/曹志星

多年以后，喬治成為一名出色的記者。有時，有人讓他介紹自己的成功之路，他就會重復父親的那句話：生活其實比什么都重要。

在喬治的記憶中，父親一直就是瘸著一條腿走路的，他的一切都平淡無奇。所以，他總是想，母親怎么會和這樣的一個人結婚呢？

他總覺得，父親那條瘸腿，帶給自己的是恥辱。

一次，市里舉行中學生籃球賽。他是隊里的主力，他找到母親，說出了他的心愿：他希望母親能陪他同往。在賽場上，只要看到母親的目光，他就能發(fā)揮出最好的水平。母親笑了，說，那當然。你就是不說，我和你父親也會去的。他聽罷搖了搖頭，說，我不是說父親，我只希望你去。母親很是驚奇，問這是為什么，他勉強地笑了笑，說，我總認為，一個殘疾人站在場邊，會使得整個氣氛變味兒。母親嘆了一口氣，說，你是嫌棄你的父親了？父親這時正好走過來，說，這些天我得出差，有什么事，你們商量著去做就行了。喬治舒了口氣，說，爸爸，祝你一路平安！父親慈愛地撫摸著他的頭，說，我祝你能賽出好的成績。

比賽很快就結束了，喬治所在的隊得了冠軍，喬治為此立下了汗馬功勞。在回家的路上，喬治很是興奮地說個不停。母親也很高興，說，要是你父親知道了這個消息，他一定會放聲高歌的。喬治沉下了臉，說，媽媽，我們現(xiàn)在不提他好不好？母親接受不了他的口氣，尖叫起來說，你必須要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喬治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不為什么，就是不想在這時提到他。母親的臉色凝重起來，說，孩子，這話我本來不想說，可是，我再隱瞞下去，很可能就會傷害到你的父親。你知道你父親的腿是怎么瘸的嗎？喬治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母親說，那一年你才兩歲，父親帶你去花園里玩兒，在回家的路上，你左奔右跑。忽然，一輛汽車疾馳而來，你父親為了救你，左腿被碾在了車輪下。喬治頓時呆住了，說，這怎么可能呢？母親說，這怎么不可能？不過這些年你父親不讓我告訴你罷了。

二人慢慢地走著。母親說，有件事可能你還不知道，你父親就是布萊特，你最喜歡的作家。喬治驚訝地蹦了起來，說，你說什么？我不信！母親說，這其實也是你父親不讓我告訴你，你不信可以去問你的老師。喬治把運動服塞在母親的懷里，說，你等著，就急急地向學校跑去。老師面對他的疑問，笑了笑，說，這都是真的，你父親不讓我們透露這些，是怕影響你的成長。但現(xiàn)在你既然知道了，那我就不妨告訴你，你父親是一個偉大的人。

喬治激動得不能自已，一陣風地跑回家中，父親卻不在。兩天以后，父親回來，一進門他就急不可待地說，爸爸，我問你一件事。父親放下手提包，說，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困難？他搖了搖頭說，爸爸，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父親笑了說，別說一句，就是一百句也沒問題。喬治說，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布萊特嗎？父親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說，孩子，你怎么想起了這個問題？喬治制止他問下去說，你得先回答我。父親點了點頭說，我就是寫小說的布萊特。喬治拿出一本書來說，那你先給我簽個名吧！父親看了他片刻，然后拿起筆來，在扉頁上寫道：“贈喬治，生活其實比什么都重要。布萊特。”然后放下筆，說，我其實比簽名更重要。然后，笑了起來。

多年以后，喬治成為一名出色的記者。當有人讓他介紹自己的成功之路時，他就會重復父親的那句話：生活其實比什么都重要。

愛的天空

你曾因父親嚴厲的訓斥而怨恨過他嗎？你曾因父親的落伍而輕視過他嗎？你曾因“代溝”而與父親產生過隔膜嗎？其實，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父親！親情無價，父愛無價。平凡的父親每天做著平凡的事，說著平凡的話，然而心中卻有著絕不平凡的愛！

存款

◆文/佚名

我把稿費遞給媽媽，讓她存進銀行的那筆存款上。媽媽停下手中的活兒，看著我笑了：“什么存款？我這輩從未進過銀行的大門??！”

每到星期六的晚上，我們全家人都會圍在飯桌邊，看媽媽分配爸爸一周微薄的薪水。

錢被分成幾部分放在飯桌上。“這是房租，”媽媽說，“這是給食品店的……”

“我的鞋壞了，補丁多得沒法再補了，能不能重新買一雙？”孩子們中有人說。媽媽考慮了一下，又取出了3個銀幣。

“這周我該買鉛筆了。”又有人說道。于是媽媽又皺著眉頭取出一個5分的硬幣。

這堆錢總是越變越少，最后爸爸說：“沒什么了吧？”媽媽點點頭，一邊把錢擱進柜子里，一邊說：“我想這些錢應該能夠對付下一周的生活，不必動用存款?！贝蠹也挥傻酶吲d地松了口氣。

一想到媽媽在銀行里有存款，我們就感到十分高興和驕傲，一種暖暖的、安全的感覺油然而生。在全家面臨困難時，它給了我們努力奮斗的動力和勇氣。

萊爾斯要進入商業(yè)學校學習，大家都表示同意。我們便又急迫地圍攏在桌子邊。媽媽取出一個紅色的小木盒擺在桌上，這是我們一家人的小小存款，每有緊急事情時媽媽便會打開它。記得以前爸爸生病買藥和約翰得了肝病請醫(yī)生時，都用里面的錢救了急。雖然我們在銀行里還有一筆大存款，卻還從來沒動用過。

萊爾斯已經列出了他上商校所需全部費用的清單，這次媽媽倒出了小木盒里所有的錢，一個銀幣一個銀幣地算了起來，但還是不夠。媽媽又緊鎖眉頭：“難道我們要動用銀行存款？”

于是全家人都焦急地想起了辦法。

“我可以去艾蒂大嫂家?guī)退湛磱雰?，這樣就能賺到一筆錢。”卡莉第一個說道。

“還有，我會去德倫的商店里干活?！惫鹁o接著說。

媽媽贊許地望了他們倆一眼，飛快地算了一番：“可是還差一點兒。”

大家沉默了。我突然想起以前曾幫加油站的史密斯先生擦過車，他還夸我能干呢，于是我忙說：“我想到史密斯先生那兒看看，希望他能給我一份擦車之類的活兒，那樣就可以掙許多錢?！?/p>

媽媽又低下頭算了一番，終于露出了笑臉：“我想現(xiàn)在應該夠用了?！?/p>

全家又一次避免了動用存款，太棒了，我們幾乎要歡呼起來。

日子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不知何時，我們一個個都工作、結婚了，爸爸似乎變矮了，媽媽的頭發(fā)也白了。

我們買下了現(xiàn)在居住的這套房子，生活也寬裕了。但我們從沒碰過媽媽的存款。前幾天我收到我發(fā)表的第一篇文章的稿費，我把它遞給媽媽，讓她存進銀行的那筆存款上。媽媽停下手中的活兒，看著我笑了：“什么存款？我這輩子從未進過銀行的大門啊！”

愛的天空

有一種愛不求回報，有一種愛奉獻到老，有一種愛大公無私，有一種愛無怨無悔，但它經常能締造出世界上最美麗的一種聲音，那便是母親善意的“謊言”，讓全天下作兒女的都可以在這個“謊言”里度過自己最完整并且是最完美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