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探索所有結局的可能性

一個故事就像房間墻上畫著幾扇假門；雖然有很多可供選擇的大門，但當作者將我們引向其中某一扇時，我們知道那是正確的，因為它被作者打開了。

——約翰·厄普代克，作家

原則的使用方法

有些作家認為，在講述故事的過程中，發(fā)掘出他們堅信的內(nèi)容，這才是創(chuàng)作的意義。而有些作者一開始就想到了結尾，因為他們有一個想法要表達，想要引導觀眾得出同樣的結論。不管你什么時候決定你的結局，你都要確保它是最具影響力和洞察力的。要做到這一點，請仔細考慮你的設定，觀眾期待著什么會發(fā)生，然后尋找一種方法能超出他們的預期。

如果一個服務員端著一大摞盤子弄得牛奶灑了出來，然后又把它擦干凈，這可能很有趣，但這也是任何人都能想到的。你不可能通過給出版商、制作人預料內(nèi)的內(nèi)容而獲得成功（我們將在第６章深入探討這一點）。但假如服務員順勢跳了個芭蕾，翻了個跟頭，或者弄翻了灶臺導致起火，或者擦干凈了牛奶后給出意料外的反應——笑得歇斯底里，然后哭得泣不成聲——你的故事就成功一半了。

對于每個設定——對話、動作、場景、章節(jié)和整個故事，天才作家都會找出顯而易見的結論，并把它們踢出考慮范圍。壞消息是，這樣做會增加你工作的難度。但正如作家托馬斯·曼1所說：“所謂作家，就是相比其他人，寫作對其更艱難的人?！焙孟⑹?，這將引導你充分發(fā)揮自己獨特的才能，并幫助你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的真相。你如何處理端盤子的服務員與潑出來的牛奶的情節(jié)，實際上揭示了你是誰。一個讓服務員打破所有盤子、撞破頭，然后被解雇的作家，與那個讓服務員的同事們，包括廚師、勤雜工、其他服務員撲倒在一起挽救了所有盤子的作家，他們有著不同的個性和世界觀。

想要選出最佳結局，你需要先定出“最佳”的標準。下面是完美結局的六個特質：有意義的、必然的、令人驚訝的、公正的、情緒化的和真實的。

有意義的

一系列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情，最終引出一個合乎邏輯的結論。因為Ａ和Ｂ發(fā)生了，它就意味著Ｃ會出現(xiàn)。在電影《大白鯊》中，布洛迪警長搬到了艾米蒂小鎮(zhèn)，因為他覺得自己在紐約闖不出名堂。當他殺死鯊魚后，我們意識到一個對生活感到無力的人想搬到另一個城市干一番大事——他確實做到了。因此，這意味著再不起眼的小人物也能干成大事。

必然的

你所創(chuàng)造的主角、反派、事件和你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的性質，決定了觀眾如何理解故事結局。每條線索都必須要接上，不能有邏輯上的瑕疵。優(yōu)秀的故事講述者會利用對話或圖像，營造一種必然如此的感覺。這種技巧可以被稱為“伏筆”，就是說你巧妙地暗示觀眾將會發(fā)生什么。鋪墊必須足夠有力度，讓你的觀眾注意到它，但又不會太生硬，以一種不經(jīng)意的方式讓結尾暴露出來。例如在《指環(huán)王》中，當主角們開始冒險時，甘道夫告訴弗羅多，他感覺到咕嚕將在摧毀魔戒的過程中擔當重要角色。當弗羅多遭遇危機時刻時，咕嚕果然發(fā)揮了拯救的作用。

當你完成一個故事時，你的大腦會快速回顧一遍，以確保一切合理。當咕嚕做出最后的動作時，你會想起甘道夫的臺詞。這種鋪墊有助于營造一種最后時刻必然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的感覺。

令人驚訝的

你是否有過這樣一種體驗，當聽別人講故事時，故事的結局和你預想的完全不一樣，而且讓你感到別扭？所以，如何寫出一個既是必然的又令人驚訝的結局，這件事沒那么容易。你不能隨便扔給觀眾一個廉價的驚喜，或借口“全是一場夢”，這是一種逃避責任的表現(xiàn)。

有兩種方法可以讓你的結局出人意料，而不需要依靠惡作劇或噱頭。你可以欺騙觀眾，讓他們以為別的事情會發(fā)生。或者你可以讓他們對它是如何發(fā)生的大吃一驚。再回到端盤子服務員的那個例子，他的牛奶要潑出來了。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或他如何應對，可以使結局出人意料？

公正的

你的結局應當具有正義性，意味著你的故事也應如此。但不代表發(fā)生在角色身上的事情一定是公平的。當然，生活充滿了不公正。但是故事的正義不同于傳統(tǒng)的正義，它更微妙。故事中的正義不僅要符合角色的設定，也得與讀者或觀眾的三觀相契合。舉個例子，假設周六早上，家庭頻道正在播出一部卡通片。媽媽一個人在廚房做感恩節(jié)晚餐，一只頑皮的小貓把玩著毛線團在她腳邊嬉鬧。她搔貓咪的肚子。貓咪嗅了嗅她手指上的火雞，然后抬起頭，看到了一只漂亮的火雞剛從烤箱出來。她警告貓咪：“不是給你的哦，貓咪?！必堖涠Y貌點頭表示理解。她說貓咪是個可愛的小家伙，然后離開了房間。貓咪跳到了柜臺上，險些失敗，他的小爪子掛在了窗臺上，一番折騰后終于爬了起來，咬了一口火雞，陶醉于美味中。當他又咬了一口時，他的頭被炸成碎片，血濺滿了墻壁。媽媽拿著一把AR-15步槍進來，冷冷地把貓咪扔進垃圾桶里。

這在三個層面上是不公正的。首先，這部卡通片將在周六早上播放于一個適合全家人一起收看的頻道。這意味著它必須適合所有年齡階段的觀眾，并且不包含圖像暴力。其次，這個故事并沒有讓我們相信這個女人會因為一點小過錯而殺死貓咪。最后，貓咪不應該因為本能的行為而被判死刑。作者可能會爭辯說:“但這就是生活。不好的事情總會發(fā)生?！边@顯然也是錯的，因為它違背了創(chuàng)作者的承諾——讓你的觀眾了解事情發(fā)生的前因后果。任何人隨便拿起報紙都能看到毫無邏輯的暴力行為，他們不需要從你的故事中得知。

情緒化的

想想你喜歡的任何一個故事，無論哪一種媒介。試著回憶一下你最后的感覺。你可能有強烈的感覺，喜悅、悲傷、憤怒、震驚、受傷、驚奇、寬慰或欣喜。當你從劇院走出來，合上書，或者關上游戲機，并不會像斯波克2那樣，冷冷地敘述你對故事的理解。相反，你會對故事產(chǎn)生一種共情。所以，作為一名作家，你應當在最后一刻傳達出一種強烈的情感沖擊，通過向觀眾或讀者傳遞一些內(nèi)容來延展他們在故事中的情感體驗。

真實的

真實性就像一股電流——它給故事增加了可信性和生命力。真實性來自作者、人物和創(chuàng)作時間的一致性。最重要的是，你必須相信你的結局反映了真實生活。如果你喜歡輕松喜劇，性格開朗，覺得每一天都是命運的饋贈，那么你不太可能寫一部與大屠殺有關的黑幫電影?；c時間想想你最喜歡的作家或導演，以及在你心目中最好的故事。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是誰，經(jīng)歷過什么，如何看待生活，與他們?nèi)绾伟才殴适陆Y局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

例如伊麗莎白·斯特勞特的小說《奧麗芙·基特里奇》中“小插曲”這一篇章的結局。一位母親，奧麗芙·基特里奇，在參加兒子婚禮時，因新兒媳的嘲諷而感到受傷。她躲進女廁所，掏出一件毛衣，用一支馬克筆，在毛衣上畫了一道線，然后將毛衣折疊整齊放回包里。在故事的結尾，奧麗芙緊握著手提包離開了婚宴，想象著她的心臟就像一塊“碩大的紅色肌肉，在她的花裙下砰砰作響”，這一幕相當寫實，一定來自真實的經(jīng)歷。

大師是怎么做的

《罪夜之奔》（2016）

理查德·普萊斯、史蒂文·澤里安

在HBO3播出的八集電視劇《罪夜之奔》中，納西爾·納茲·汗是皇后區(qū)杰克遜高地的一名高中生，一位巴基斯坦裔工薪階層的兒子。他的媽媽在一家服裝店工作，爸爸和兩個朋友合開一輛出租車。納茲成長于“9·11”恐怖襲擊期間，在學校里被嘲笑是“恐怖分子”。他有一雙巨大的憂郁的棕色眼睛，他也是個充滿書呆子氣的好學生。他給學校里最受歡迎的男孩輔導功課，一個英俊的非裔美國籃球運動員。為了表示感謝，男孩邀請了納茲和納茲的朋友去參加位于曼哈頓的派對。這對納茲他們來說很重要，不僅能提升他們在學校里的地位，也是一個認識漂亮姑娘的機會。

晚餐時，納茲的父母強烈反對他去參加派對，擔心他會惹上麻煩。納茲并沒有理會，在等朋友的間隙，他緊張地練習如何向女孩介紹自己。朋友突然打來電話說不去了。納茲于是決定偷他父親的出租車去參加。出租車從一個個想打車的路人面前飛馳而過，人們站在街邊咒罵。納茲把車停在路邊，想要找到“暫停載客”的指示燈。就在這時，一位年輕女孩跳上了后座。他趕忙解釋說自己不載客了。但當扭頭看到一個有著美麗黑發(fā)的、充滿神秘魅力的女孩時，他被迷住了。女孩叫安吉拉，她讓納茲帶自己去上西區(qū)的海灘。他們開車的時候，我們可以通過后視鏡來觀看出租車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安吉拉開始詢問納茲一些關于他的事，聽說納茲沒去派對，而是選擇送自己，安吉拉非常感動。然后她將頭探過去，靠在前排座位上看著納茲。納茲徹底淪陷了。

他們來到海灘，坐在喬治·華盛頓大橋下面。橋上燈光與滿月倒映在哈德遜河上，在漣漪中閃爍。安吉拉問起納茲的家庭和生活，耐心聽完他的回答后，安吉拉說起自己已故的父親。納茲談到了生活中的壓力，總覺得自己必須按照別人的想法行事。交談過程中他們深深愛上了對方。隨后，安吉拉告訴納茲，她不能一個人獨處。我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這句話的意思，她正在被一個可疑的人跟蹤，這個人管理著她已故父親的遺產(chǎn)。

納茲提出愿意開車送她去布魯克林。當他們來到安吉拉的家，一座由褐砂石筑成的豪宅，兩個白人男性經(jīng)過，詢問納茲身上有沒有炸彈。納茲只是傻笑，這兩個人覺得這是一種挑釁，其中一個男人充滿惡意地盯著他。納茲的周遭充斥著威脅和恐嚇。

納茲跟隨安吉拉走進她的家，這棟房子寬敞、漂亮，總共有四層，但只有她一個人住，房子里彌漫著隱秘的黑暗、孤獨之感。安吉拉放起音樂，倒了龍舌蘭酒，然后拿出一把刀。她把手指攤開在桌子上，猛地刺向手指中間，安吉拉說這是“刀刺手指”的游戲。她讓納茲也這么玩。納茲照做了。安吉拉讓他在自己的手上試一次，結果他不小心刺傷了安吉拉的手。鮮紅的血涌出，在兩人之間激發(fā)出了奇怪的情愫，他們擁吻在一起。

晚些時候，納茲一個人在廚房醒來，他穿著T恤和短褲。旁邊冰箱的門開著。他半睡半醒地回到昏暗的臥室，在床邊坐下，告訴安吉拉他必須走了。安吉拉沒有回答。他在床邊走動，然后打開了燈。他眼中突然充滿了恐懼。我們把鏡頭拉近，看到了安吉拉赤裸、鮮血淋漓的尸體，到處都是血。她被捅了無數(shù)刀。驚慌失措的納茲跑下樓，穿上外套，抓起他們之前玩過的帶血的刀。他飛出門，沖向父親的出租車。房子的大門在他身后自己鎖上了。但是他忘了帶車鑰匙。他不得不打碎門上的窗戶——一個正窺探窗外的鄰居發(fā)現(xiàn)了他。他打開門，找到鑰匙，跑了出來，坐上出租車離開。

尚未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在路口處拐彎時違反了交通規(guī)則，被警察攔了下來。他否認自己喝了酒，但警官聞到他呼吸中龍舌蘭的酒味。警官沒有心情聽他撒謊，讓他下車，把手放在車上。他發(fā)現(xiàn)車頂有一塊血跡，小心翼翼地用手輕輕地捂住。就在這時警察接到了一個電話——附近發(fā)生了一起謀殺案。警察把納茲放在后座，開車去案發(fā)現(xiàn)場調(diào)查。

當他們把車開到安吉拉的褐砂石房門前時，納茲睜大了眼睛，到處都是警察，在看著他們工作了一段時間后，納茲被帶到了警察分局。警察局已經(jīng)亂成一片，即使在冷酷無情的紐約，一個富有的白人女孩被殘忍殺害仍然是大新聞。納茲不斷調(diào)整自己，以確保藏在夾克里的刀不會露出來。最后警方終于騰出手來處理納茲，逮捕他的警官因為加了很久的班而心情不好。她摸了納茲身上每一寸地方，然后在大家震驚的注視下，拿出了那把帶血的刀。納茲慘叫著試圖逃跑，但他被拷住了。兇案組警探丹尼斯·博克斯是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他警告納茲說刀上驗出了他的DNA，犯罪現(xiàn)場、尸體上同樣發(fā)現(xiàn)了他的DNA，他身上也有受害者的DNA。他警告納茲最好坦白。納茲堅稱不是他干的，但他說服不了任何人，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確定。博克斯告訴他，他被指控犯下一級謀殺。這一事件讓我們對本劇的核心問題產(chǎn)生了疑問：“納茲會被判有罪嗎？”

現(xiàn)在，我們要花點時間來探索不同的結局，創(chuàng)作者最終選擇了哪種結局，以及這個結局為什么是最出彩的。當然，最有可能的兩種結局是，納茲被陪審團判定有罪或無罪。那么就可以產(chǎn)生如下幾種可能：

有罪：

• ◢ 陪審團認定納茲有罪，因為他確實有罪。
• ◢ 陪審團認定納茲有罪，但他可能無罪。
• ◢ 陪審團認定納茲有罪，但納茲確實無罪。

無罪：

• ◢ 陪審團認定納茲無罪，因為他確實無罪。
• ◢ 陪審團認定納茲無罪，雖然他可能有罪。
• ◢ 陪審團認定納茲無罪，但他確實有罪。

現(xiàn)在讓我們再來看一些難以預測的結局：

• ◢ 陪審團無法決定，納茲會被重審。
• ◢ 陪審團無法決定，納茲也不會被重審。
• ◢ 等待審判的納茲在監(jiān)獄中被殺。
• ◢ 納茲越獄，逃跑，并獲取了一個新的身份。
• ◢ 由于警察、檢察官證據(jù)不足，該案件被駁回。
• ◢ 一切都是納茲的一場夢。

現(xiàn)在讓我們來看看編劇的選擇及原因：

• ◢ 陪審團無法決定，納茲也不會被重審。

乍一看，這個選擇似乎沒有什么吸引力。但在我們對照著優(yōu)秀結局的標準分析后，你就會明白為什么他們的選擇是最有力量的。

有意義的

該劇的核心講述了美國刑事司法系統(tǒng)如何導致一個普通人的人性的扭曲。這種事情在現(xiàn)實中也時有發(fā)生。一個聰明、前途光明的年輕人被指控謀殺，在美國刑事司法系統(tǒng)的一番審判后，他變成了一個頑固的、有文身的癮君子，他剃著光頭，連他自己的母親都認不出他來。在電視劇最后一幕中，納茲獨自一人坐在一家商店里，看到一個當年指證他的老朋友。曾經(jīng)天真無邪的納茲用一種兇殘的目光盯著他。在納茲身上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種深刻而不可逆轉的變化。

必然的

作者讓人覺得這樣的結局是不可避免的，原因有三。

第一，一切強有力的證據(jù)都指向了納茲殺人。加上后來，他站在證人席上，看著陪審團的眼睛，承認了有可能是他干的。因為他對那件事沒有任何記憶。但他很喜歡安吉拉，沒有殺人動機。他用一種很有說服力的態(tài)度表示，他相信自己不會殺人。

第二，還有一個更有動機殺人的嫌疑人。跟蹤安吉拉的男人，他對她很有興趣，也想要她的錢。

第三，盡管檢方對他的指控非常有力，但仍然存在漏洞。而檢察官是一個厭世的現(xiàn)實主義者。她起初傾盡全力找他麻煩，但在庭審過程中，她對納茲的愧疚感不斷加深。在陪審團陷入僵局后，她必須做出決定，耗費精力重新審判納茲或放棄審判。如果這一次不能將他送進監(jiān)獄，那么下次就更沒可能了，所以她選擇放他走。這個決定符合邏輯，而且給人一種不可避免的感覺。

令人驚訝的

大多數(shù)人期待著一個更直接的結局——判決納茲有罪或無罪，所以這個結果出乎意料。

公正的

《罪夜之奔》是一部新黑色電影風格的劇集，但也是一個關于成長的故事。這部劇在HBO播出，所以觀眾潛意識里會認定它是黑暗、深刻的。加上劇本是由黑色偵探小說作家理查德·普萊斯，搭配黑色電影《漢尼拔》和《龍紋身的女孩》的編劇史蒂文·澤里安共同完成。劇名（The Night of）的完整含義是“謀殺當晚你在哪里”（Where were you on the night of the murder?），同樣指明了這是一部犯罪片。電視臺、編劇和劇名都告訴我們，這部劇將探索人性的陰暗面。

新黑色電影的核心是，主人公必須是一個看似正直的人，接著他被拉進了一個充滿罪惡的可怕世界，這不僅僅是由于命運的殘酷扭曲，也因為潛伏于他內(nèi)心深處的某種渴望。安吉拉是一個經(jīng)典的蛇蝎美人形象，誘惑且致命。倘若男主角沒有經(jīng)歷過種族歧視，也沒有因為“9·11”事件而遭受嘲笑，沒有因此而來的被壓抑的憤怒，那么他會在覺察到安吉拉的危險性后，主動避免與她糾纏在一起。

在安吉拉被殺的那晚，納茲犯下了一系列錯誤。他偷了他父親的出租車，勾搭上了一個既致命又危險的女孩；他在酒精作用下變得不清醒，玩“刀刺手指”，意外弄傷了安吉拉；他沒帶出租車鑰匙就跑了出去，繼而選擇了破窗而入，被鄰居發(fā)現(xiàn)；他開車時拐錯了彎，被警察攔下，然后對警察撒謊；在他發(fā)現(xiàn)尸體后，他應該立刻報警并說出真相，雖然很容易理解他為什么沒有這樣做，但事實是他之前一個又一個錯誤的決定導致了這個結局。

故事讓人感覺到公正，是因為編劇們做到了他們的承諾，通過一部有關刑事司法體系的新黑色電影，讓我們洞察人性的陰暗面。編劇在第一集中提出了一個充滿戲劇性的問題，且貫穿整部劇，最后在大結局給出了一個有意義的答案。他們做出承諾，然后兌現(xiàn)了。

情緒化的

我們最后一次見到納茲時，他如行尸走肉一般，用煙斗吸毒，遭到家人的疏遠。他走不出對安吉拉的回憶，時常獨自坐在橋邊的海灘上，就在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起坐著的地方，想象著她會出現(xiàn)在身邊。鏡頭由近拉遠，納茲看起來很小，獨自坐在橋下的水邊。他曾經(jīng)是一個天真的孩子，一個前途無量的好學生，一個充滿愛心和樂于奉獻的兒子，現(xiàn)在這一切都是不可能再現(xiàn)的過去。他將永遠背負殺人犯的嫌疑，前途只剩黑暗。

真實的

如果你看過對普萊斯和澤里安的采訪，他們都曾因為參與創(chuàng)作《辛德勒的名單》的劇本而獲得過奧斯卡獎，你可以感覺到他們身上蘊藏著一股非常沉重的能量。確定什么是真實的，什么是假的，更多的是一種藝術而不是科學。公平地講，這兩位特別喜歡探索黑暗面的創(chuàng)作者，他們寫的新黑色小說比輕喜劇好太多。

你如何執(zhí)行

• ◢ 你的目標是找到一個能給人啟發(fā)的結局。關注這6個基本特質：有意義的、必然的、令人驚訝的、公正的、情緒化的和真實的。一個真正鼓舞人心的結局滿足了所有這6個特質。令人驚訝的可能只是結局是如何發(fā)生的。例如，朱諾·迪亞茲的小說《奧斯卡·瓦奧短暫而奇妙的一生》，他在書名告訴你，男主角將會死去。所以，他必須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死亡。
• ◢ 用盡可能少的詞寫出你的核心戲劇問題。警察會抓住殺害他兒子的兇手嗎？馬林能找到尼莫嗎？這對戀人最終會在一起嗎？你的故事有三種基本的結尾方式：快樂的，悲傷的，或者混合的。你的主角實現(xiàn)了他們想要的目標（快樂的），失敗了（悲傷的），或者主角實現(xiàn)了他們想要的目標但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或者失敗了但獲得了有價值的教訓（混合的）。
• ◢ 對可能發(fā)生的結局做頭腦風暴。越多越好，不計后果地讓靈感迸發(fā)。探索“壞”的想法并沒有什么壞處。大膽去做，記住布魯斯·斯普林斯汀4說過的話：你最糟糕的想法和最好的想法中間只隔著一層薄紙。道理很簡單，你想出的點子越多，你就越有可能找到最佳的那個。
• ⊿ 以快樂結局為基礎不停探索
• ⊿ 以悲傷結局為基礎不停探索
• ⊿ 以混合型結局為基礎不停探索
• ◢ 仔細閱讀你的可能結局列表，同時相信自己的直覺，想清楚你內(nèi)心深處到底是誰，哪些想法觸動了你，哪些感覺不僅是真實的，而且是你必須去探索或面對的。如果不符合標準，那就繼續(xù)尋找。你需要那些能讓你心煩意亂的想法，能讓你隱約感到欣喜的想法，以及那些不可能行得通的想法……或許它能行得通呢？
• ◢ 一旦你覺得自己做到了，深呼吸，再檢查一遍。它是有意義的、必然的、令人驚訝的、公正的、情緒化的、真實的嗎？簡單來說，這個想法讓你感到吃驚嗎？如果沒有，它不符合哪一個標準？在這個想法上繼續(xù)努力，直到它達到標準為止。

延伸閱讀

2008年由馬克·鮑爾編劇、凱瑟琳·畢格羅導演的電影《拆彈部隊》中，美國士兵威廉·詹姆斯中士在伊拉克服役。他的工作是拆除炸彈。在他就職之前，這個崗位上的所有人都被炸成了碎片，無一幸免。當詹姆斯中士工作時，他完全沉浸其中，似乎很享受瀕死的感覺。事實上，他不怕危險，也不怕把自己和他的部隊置于危險之中。電影以一句引言開始：“戰(zhàn)爭是毒品。”

在電影的結尾，詹姆斯做出了一個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做出的決定。他決定了什么？這個決定與電影開頭的那句話有什么關系？當他在超市盯著谷物貨架的時候，他是如何做出這個決定的？你可以在看完這部電影后，根據(jù)這6條標準：有意義、必然、令人驚訝、公正、情緒化、真實，對電影結局進行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