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書總序
百年征程育華章 薪火相傳譜新曲
翻譯是文化之托命者。翻譯盛,其文化盛,如連綿數(shù)千年的中華文明;翻譯衰,則其文化衰,如早已隔世、銷聲匿跡的墨西哥瑪雅文化、印度佛教文化。文化傳承,猶如薪火相傳;靜止、封閉的文化,猶如一潭死水,以枯竭告終。
翻譯是思想的融通、心智的默契、語言的傳神。化腐朽為神奇是翻譯的文學性體現(xiàn),化作利器來改造社會與文化乃是翻譯的社會性體現(xiàn)。前者主要關注人性陶冶和慰藉人生,個性飛揚,神采怡然;后者主要關注社會變革和教化人倫,語言達旨,表述嚴謹。在清末的兩類譯者中,代表性人物是林紓和嚴復。林紓與他人合作翻譯了180余部西洋小說,其中不少為世界名著,尤其譯著《茶花女》贏得嚴復如下稱贊:“孤山處士音瑯瑯,皂袍演說常登堂。可憐一卷茶花女,斷盡支那蕩子腸?!?sup>[1]嚴復則翻譯了大量西方的社會學、政治學、經(jīng)濟學、法學、哲學等方面的著作,是中國近代重要的思想啟蒙家,其譯著《天演論》影響尤為深遠。該書前言中提出的“信、達、雅”翻譯標準對后世影響很大。嚴復本人也因此被譽為中國近代史上向西方國家尋找真理的“先進的中國人”之一。
此后百余年,我國出現(xiàn)了一大批優(yōu)秀文學翻譯家,如魯迅、朱生豪、傅雷、梁實秋、羅念生、季羨林、孫大雨、卞之琳、查良錚、楊絳等。他們的翻譯作品影響了一個時代,影響了一批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家,有力地推動了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
余光中先生有一段關于譯者的描述:“譯者未必有學者的權(quán)威,或是作家的聲譽,但其影響未必較小,甚或更大。譯者日與偉大的心靈為伍,見賢思齊,當其意會筆到,每能超凡入圣,成為神之巫師,天才之代言人。此乃寂寞譯者獨享之特權(quán)?!?sup>[2]我以為,這是對譯者最客觀、最慷慨的贊許,盡管今天像余先生筆下的那類譯者已不多見。
有人描述過今天翻譯界的現(xiàn)狀:能做翻譯的人不做翻譯,不做翻譯的人在做翻譯研究。這個說法不全對,但確實也是一個存在的現(xiàn)象。我們只要翻閱一些已出版的譯書就不難發(fā)現(xiàn)詞不達意、曲解原文的現(xiàn)象。這是翻譯界的一個怪圈,是一種不健康的翻譯生態(tài)現(xiàn)象。
作為學者、譯者、出版者,我們無法做到很多,但塑造翻譯經(jīng)典、提倡閱讀翻譯經(jīng)典是我們應該可以做到的事情,這是我們編輯這套叢書的初衷。編輯這套叢書也受到了漓江出版社的啟發(fā)。該社曾開發(fā)“當代著名翻譯家精品叢書”,出了一輯就停止了,實為遺憾。
本叢書遴選了12位當代有影響力的翻譯家,以自選集的形式,收錄譯文、譯著片段,集中反映了當代翻譯家所取得的成績。收錄譯文基本上是外譯中,目前,外國語種包括英語、俄語、法語、德語、西班牙語、日語。每本書均有叢書總序、譯者自序,每部分前有譯者按語或?qū)ёx。譯叢尤其推崇首譯佳作。本次入選的譯本叢書可以視為當代知名翻譯家群體成果的集中展示,是一種難得的文化記憶,可供文學和翻譯愛好者欣賞與學習。
如今,適逢中國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際,中譯出版社的領導高度重視,支持出版“我和我的翻譯”叢書,可以視為翻譯出版的薪火相傳,以精選譯文為依托,講述中國翻譯的故事,推動優(yōu)秀文化的世界傳播!
羅選民
2021年7月1日于廣西大學鏡湖齋
[1] 嚴復,《甲辰出都呈同里諸公》。
[2] 余光中,《余光中談翻譯》,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