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衣食住行

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貧窮還需要再說么？毋庸置喙了?？晌覍δ菢拥呢毟F并不敏感，是真的，再窮我都不敏感。我?guī)缀鯖]有控訴過我在童年與少年的貧窮。為什么呢？我生在那樣的時代，我生在那樣的地方，我一直以為生活就應(yīng)該是那樣的。誰能想到生活可以“不愁吃”“不愁穿”呢？一不“愁吃”、二不“愁穿”，你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你活著究竟是為了什么？那也太危險的。

電影《艷陽天》里有一個經(jīng)典的橋段。不知道是誰，在墻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富”字。結(jié)果呢？主人公肖長春舉起了他的鐵锨，奮力把它搗碎了、鏟平了，露天電影的廣場上響起了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是的，“富”是一個很丑陋的字，我在認識這個字的同時就認識到它的丑陋了，筆畫那么多，中間還有一張貪婪的嘴，下面還有“田”呢，一不小心就跑到田字格的外面去了。和“富農(nóng)”必須要打倒一樣，“富”這個字必須打倒。

當然了，愁也好，不愁也好，衣食住行終究是日常生活最為基礎(chǔ)的部分。我不能答應(yīng)那樣的衣食住行再一次回到我的生活里來，我活不下去的?？墒?，那樣的衣食住行離我們也不遙遠，才三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