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 祁子富帶女過活 賽元壇探母聞兇

粉妝樓全傳 作者:羅貫中


  話說程小姐見后樓墻下邊站立一只白虎,小姐在月臺上對準(zhǔn)了那虎頭,一箭射去,只聽一聲叫:“好箭!”那一只白虎就不見了,卻是一個人,把那一技箭接在手里。

  原來那白虎,就是羅琨的原神出現(xiàn)。早被程小姐一箭射散了原神,那枝箭正奔羅琨項(xiàng)上飛來,公子看得分明,順手一把接住,說道:“好箭!”小姐在上面看見白虎不見了,走出一個人來,吃了一驚,說道:“是誰人在此?!敝宦牭蔑Z的一聲響,又是一箭。羅琨又接住了,慌忙走向前來?!狈矫娲蛄艘还Вf道:“是小生?!蹦莻€小梅香認(rèn)得分明,說道:“小姐,這就是在我家養(yǎng)病的客人。”小姐聽了,心中暗想,贊道:“果然名不虛傳,真乃是將門之子?!边B忙站起身來,答禮道:“原來卻是羅公子,奴家失敬了。”公子驚道:“小生姓張,不是姓羅。”小姐笑道:“公子不可亂步,墻風(fēng)壁耳,速速請回。奴家得罪了?!闭f罷,回樓去了。

  公子明白話因,也回書房去了,來到書房,暗想道:“我前日見他的詩句,只道是個有才有貌的佳人,誰知今日見他的射法,竟是個文武雙全的女子。只可惜我父母有難,還有甚心情貪圖女色,更兼訂過柏氏,也不必作意外之想了?!碑?dāng)下自言自語,不覺朦朧睡去。

  至次日清晨起身,梳洗完畢,只見那個小丫鬟送了一部書來,用羅帕包了,雙手送與公子道:“我家小姐惟恐公子心悶,叫我送部書來,與公子解悶?!惫咏訒溃骸岸嘀x小姐?!泵废闳チ?,公子道:“書中心有原故。”忙忙打開一“肴,原來是一部古詩,公子看了兩行,只見里面夾了一個紙條兒,析了個方勝、打開一看,那方圖書上寫:“羅世兄密啟”。公子忙忙開看,上寫著:

  昨晚初識臺顏,誤放兩矢,勿罪!勿罪!觀君接箭神速,定然武藝超

  群,個人拜服:但妾聞有武略者必兼文事,想君詞藻必更佳矣,前奉五言

  一絕,如君不惜珠玉,敢求和韻一首,則受教多多矣!

  程玉梅端肅拜

  公子看了來字,笑道:“倒是個多情的女子,他既要我和詩,想是笑我武夫未必能文,要考我一考,也罷,他既多情,我豈無意!”公子想到此處,也就意馬難拴了,遂提筆寫道:

  多謝主人意,深寬客子憂。

  寸心言不盡,何處溯仙舟。

  后又寫道:

  自患病已來,多蒙尊公雅愛,銘刻肺腑,未敢忘之。昨仰瞻月下,不

  啻天臺,想桂樹瓊枝,定不容凡夫攀折,惟有展轉(zhuǎn)反側(cè)已耳,奈何,奈何!

  遠(yuǎn)人羅琨頓首拜

  寫成也將書折成方勝,寫了封記,夾在書中,仍將羅帕包好,只見那小梅香又送茶進(jìn)來,公子將書付與丫鬟道:“上覆小姐,此書看過了?!?br/>
  梅香接書進(jìn)去,不多一會將公子的衣包送將出來說道:“小姐說,恐相公拿衣裳,一時要換,叫我送來的。”公子說道:“多謝你家小姐盛意,放下來罷。”那小丫鬟放下包袱進(jìn)去了。公子打開包袱一看,只見行李俱全,惟有那口寶劍不見,另換了一個寶劍來了,公子一看,上有魯國公的府號,公子心下明白,自忖道:“這小姐不但人才出眾,抑且心靈機(jī)巧。他的意思分明是暗許婚姻,我豈可負(fù)他的美意?但是我身遭顛沛,此時不便提起,待等我父親還朝,冤仇解釋,那時央人來求他父親,也料無不允?!毕肓T,將寶劍收入行裝,從此安心在程府養(yǎng)病,不提。

  且說那胡奎自從在長安大鬧滿春園之后,領(lǐng)了祁子富的家眷,回淮安避禍,一路上涉水登山,非止一日,那一天到了山東登州府的境界。

  那登州府離城四十里,有一座山,名叫雞爪山。山上聚集有五六百嘍羅,內(nèi)中有六條好漢:第一條好漢叫做鐵閻王裴大雄,是裴元慶的后裔,頗有武藝:第二位叫做賽諸葛謝元,乃謝應(yīng)登的后裔,頗有謀略,在山內(nèi)拜為軍師;第三位叫做獨(dú)眼重瞳魯豹雄;第四位叫做過天墾孫彪,他能黑夜見人,如同白日;第五位叫做兩頭蛇王坤;第八位叫做雙尾蝎李仲。這六位好漢,都是興唐功臣之后,只因沈謙當(dāng)?shù)?,非錢不行,這些人祖父的官爵都壞了,問罪的問罪了:這些公了不服,都聚集在雞爪山招軍買馬,思想報(bào)仇,這也不在話下。

  且言胡奎帶領(lǐng)著祁子富、車夫等,從雞爪山經(jīng)過,聽得鑼鼓一響;跳出二三十個嘍羅,前來短路,嚇得眾人大叫道:“不好了!強(qiáng)盜來了!”回頭就跑,胡奎大怒,喝聲:“休走!”輪起鋼鞭就打,那些嘍羅那里抵得住,吶聲喊,都走了。胡奎也不追趕,押著車夫,連忙趕路。

  走不多遠(yuǎn),又聽得一棒鑼聲,山上下來了兩位好漢:前面的獨(dú)眼重瞳魯豹雄,后面跟著雙尾蝎王坤。帶領(lǐng)百十名嘍羅,前來攔路,胡奎大怒,輪起鋼鞭,前來迎敵。魯豹雄、王坤二馬當(dāng)先,雙刀并舉、三位英雄戰(zhàn)在一處;胡奎只顧交鋒,不防后面一聲喊,祁子富等都被嘍兵拿上山去了。胡奎見了,大吃一驚,就勇猛來戰(zhàn),魯豹雄、王坤他二人不是胡奎的對手,虛閃一刀,都上山去了。胡奎大叫道:“往那里走!還我的人來!”舞動鋼鞭,趕上山來。

  寨內(nèi)裴天雄聽得山下的來人利害,忙推過祁子富來問道:“山下卻是何人?!逼钭痈粦?zhàn)戰(zhàn)兢兢,將胡奎的來由細(xì)說了一遍。裴天雄大喜道:“原來是一條好漢?!眰髁睿骸安辉S交戰(zhàn),與我請上山來?!焙筇げ节s上山,來到寨門口,只見六條好漢迎接出來道:“胡奎兄請了?!焙粤艘惑@道:“他們?yōu)楹握J(rèn)得我?!闭诔烈?,裴天雄道:“好漢休疑,請進(jìn)來敘敘。”胡奎只得進(jìn)了寨門,一同來到聚義廳上。

  見禮已畢,各人敘出名姓家鄉(xiāng),都是功臣之后,大家好不歡喜。裴天雄吩咐殺牛宰羊,款待胡奎。飲酒之間,各人談些兵法武藝,真乃是情投意合。裴天雄開口說:“目下奸臣當(dāng)?shù)?,四?;艁y,胡兄空有英雄,也不能上進(jìn)。不嫌山寨偏小,就請?jiān)诖诵R,以圖大業(yè),有何不可。”胡奎道:“多蒙大哥見愛。只是俺現(xiàn)有老母在堂,不便在此,改日再來聽教罷?!迸c下裴大雄等留胡奎在山寨中住了兩日。胡奎立意要行。魯豹雄等只得仍前收拾車子,送胡奎、祁子富等下山。

  胡奎離了雞爪山,那一日黃昏時分,已到了淮安地界。離城不遠(yuǎn),只有十里之地,地名叫做五家鎮(zhèn),離胡奎家門不遠(yuǎn),只見,一個人拿著一面高腳牌來豎在鎮(zhèn)口,胡奎向前一看,吃了一驚。

  不知驚的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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