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八十五深寧學案(黃氏原本、全氏補定)

宋元學案 作者:清·黃宗羲


深寧學案(黃宗羲原本黃百家纂輯全祖望補定) 深寧學案表 王應麟(子)良學 (謙父子。)(子)昌世(孫)厚孫 (王潛齋、徐進 齋門人。)(孫)寧孫 (迂齋、節(jié)齋、真胡三省(子)幼文 西山再傳。)史蒙卿(別為《靜清學案》。) (晦翁、東萊、慈戴表元袁桷 湖、詹氏、蔡西黃叔雅(別見《東發(fā)學案》。) 山三傳。) (元城、龜山、譙鄭芳叔(子)覺民(孫)駒 氏、武夷、橫(孫)真 浦、白水、籍 溪、屏山、延 平、玉山、三 山、芮氏、象山 四傳。) 袁桷(見下《剡源門人》。) 王惟賢 (附弟惟義。) 王應鳳 韓性(別見《潛庵學案》。) (并深寧學侶。) 黃震(別為《東發(fā)學案》。) (深寧同調。) ---- 深寧學案序錄 祖望謹案:四明之學多陸氏,深寧之父亦師史獨善以接陸學。而深寧紹其家訓,又從王子文以接朱氏,從樓迂齋以接呂氏。又嘗與湯東澗游,東澗亦兼治朱、呂、陸之學者也。和齊斟酌,不名一師?!端问贰返淦滢o業(yè)之盛,予之微嫌于深寧者,正以其辭科習氣未盡耳!若區(qū)區(qū)以其《玉海》之少作為足盡其底缊,陋矣!述《深寧學案》。(梓材案:深寧原傳本附《真西山學案》,謝山始別立學案。謝山文集以深寧為呂學大宗,故標以樓氏之傳,而推原于呂氏。 ◆王徐門人(樓、真再傳。) 尚書王厚齋先生應麟 王應麟,字伯厚,慶元府鄞縣人。與弟應鳳同日生。九歲通六經,從王子文埜受學。淳佑元年第進士,先生曰:「今之事舉子業(yè)者,一切委棄,制度典故漫不省,非國家所望于通儒?!褂谑情]門發(fā)憤,誓以博學宏辭科自見,假館閣書讀之。寶佑四年中是科。其弟應鳳,開慶元年亦中是科,詔褒諭之,添差浙西安撫使干辦公事。帝御集英殿策士,召先生覆考。帝欲易第七卷置其首。先生讀之,乃頓首為得士賀,遂為首選。及唱名,乃文天祥也。歷太常寺主簿,面對,定修攘至計。時丁大全諱言邊事,于是先生罷。未幾,起通判臺州,遷至著作佐郎,守軍器少監(jiān)。又累遷起居舍人,兼權中書舍人。忤賈似道,以秘閣修撰奉祠。起知徽州,召為秘書監(jiān),兼史職,兼侍講。遷起居郎兼權吏部侍郎。時朝臣無以邊事言者,先生指陳成敗順逆之說,帝不懌。似道復謀逐之,適以憂去。及似道潰師江上,授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即引疏陳十事。進兼同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兼侍讀,遷禮部侍郎兼中書舍人。日食,應詔論消弭及備御之策,皆不及用。尋轉禮部尚書兼給事中。丞相留夢炎用徐囊為御史,擢江西制置使黃萬石等,先生繳奏。疏再上,不報。出關俟命,再奏,又不報,遂東歸。詔中使以翰林學士召,力辭。入元,不出。學者稱為厚齋先生。后二十年卒。所著有《深寧集》、《困學紀聞》、《玉?!返葧#ㄐ?。云濠案:《宋史》本傳,先生著有《深寧集》一百卷、《玉堂類■》二十三卷、《詩考》五卷、《詩地理考》五卷、《漢藝文志考證》十卷、《通鑒地理考》一百卷、《通鑒地理通釋》十六卷:《通鑒答問》四卷、《困學紀聞》二十卷、《蒙訓》七十卷、《集解踐阼篇》、《補注急就篇》六卷、《補注王會篇》、《小學紺珠》十卷、《玉?!范倬?、《詞學指南》四卷、《詞學題苑》四十卷、《筆?!匪氖?、《姓氏急就篇》六卷、《漢制考》四卷、《六經天文編》六卷、《小學諷詠》四卷。) 百家謹案:清江貝瓊言:「自厚齋尚書倡學者以考亭朱子之說,一時從之而變,故今粹然皆出于正,無陸氏偏駁之弊。然則,四明之學以朱而變陸者,同時凡三人矣:史果齋也,黃東發(fā)也,王伯厚也。三人學術既同歸矣,而其倡和之言不可得聞,何也﹖厚齋著書之法,則在西山真為肖子矣。」謝山《同谷三先生書院記》曰:「王尚書深寧獨得呂學之大宗。或曰:『深寧之學得之王氏埜、徐氏鳳。王、徐得之西山真氏,實自詹公元善之門,而又頗疑呂學未免和光同塵之失,則子之推為呂氏世嫡也,何歟﹖』曰:『深寧論學,蓋亦兼取諸家,然其綜羅文獻,實師法東萊,況深寧少師迂齋,則固明招之傳也。』」(梓材案:深寧少師迂齋,蓋因溫州而誤。說詳《麗澤諸儒學案》。) 困學紀聞(補。) 「修辭立其誠」。修其內則為誠,修其外則為巧。言《易》以辭為重,《上系》終于默而成之,養(yǎng)其誠也;《下系》終于六辭,驗其誠不誠也。辭非止言語,今之文,古所謂辭也。 潛龍以不見成德,管寧所以箴邴原也;全身以待時,杜襲所以戒繁欽也?!兑住吩唬骸咐覠o咎無譽。」 《同人》之《初》曰出門,《隨》之《初》曰出門,謹于出門之初,則不茍同,不詭隨。 冥于《豫》而勉其有渝,開遷善之門也;冥于《升》而勉其不息,回進善之機也。 召平、董公、四皓、魯兩生之流,士不以秦而賤也;伏生、浮丘伯之徒,經不以秦而亡也;萬石君之家,俗不以秦而壞也。《剝》之終曰:「碩果不食?!龟柗顷幹軇儭? 《易》于《蠱》「終則有始」,于《剝》「消息盈虛」,于《復》「反復其道」,皆曰天行也。然則,無豫于人事與﹖曰:「圣人以天自處,扶陽抑陰,盡人事以回天運,而天在我矣?!? 言行可以欺于人,而不可以欺于家,故《家人》之《象》曰:「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致命遂志,命可致而志不可奪;行法俟命,命可俟而法不可變。龜靈而焦,雉文而翳,是以衣錦尚絅。蘭熏而摧,玉剛而折,是以危行言孫。白《賁》素《履》,所以咎。 知止而后有定,故觀身于《艮》;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故觀心于《復》。君子無斯須不學也,黃霸之受《尚書》,趙岐之注《孟子》,皆在患難顛沛中,況優(yōu)游暇豫之時乎!《易》曰:「困而不失其所,亨。」 《頤》《初九》王輔嗣注云:「安身莫若不競,修己莫若自保。守道則福至,求祿則辱來?!怪猎?!斯言可書諸紳。 充善端于蒙泉之始,絕惡念于履霜之萌。 《大畜》為學,《賁》為文。能止健而后可以為學,文明以止而后可以為文。止者,篤實而已。不以篤實為本,則學不足以成德,文不足以明理。 天地未嘗一日無陽,亦未嘗一日無君子,故十月為陽,純《坤》稱龍。 《蒙》之養(yǎng)正察乎微,《頤》之養(yǎng)正先乎近。(以上《易》。)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易說》十九條,今移入《南軒學案》一條,移入《東萊學案》一條,移入《滄洲諸儒學案》一條。) 禹之告舜曰:「安汝止?!贡M天理而無人欲,得至善而止也。尹之告太甲曰:「欽厥止?!谷ト擞鴱吞炖恚笾辽贫挂?。 學,立志而后成,遜志而后得。立志剛也,遜志柔也。 《無逸》多言不敢,《孝經》亦多言不敢,堯、舜之兢業(yè),曾子之戰(zhàn)兢,皆所以存此心也。 「式和民則」,順帝之則,有物有則,動作禮義威儀之則,皆天理之自然,有一定之成法。圣賢傳心之學,唯一則字。 「乃命三后?!瓜热逶唬骸溉诵牟徽齽t入于禽獸,雖有土不得而居,雖有谷不得而食,故先伯夷而后及禹、稷?!勾苏f得孔子「去食」、孟子「正人心」之意。 「《小雅》盡廢」,其禍烈于洚水;四維不張,其害憯于阻饑。 「有言遜于汝志」,《艮》之不拯其隨也;「惟學遜志」,《謙》之卑以自牧也。遜一也,而善惡異。 舜之克艱,文之無逸,心也。后之勤政者,事為而已。 「我生不有命在天?!沟弥坏迷挥忻?,一為獨夫之言,一為圣人之言。(以上《書》。)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書說》十一條,今移入《滄洲諸儒學案》一條,移入《西山真氏》一條。) 「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棺谥芗葴?,哀痛深矣,猶以敬畏相戒,圣賢心學,守而弗失。中夏雖亡,而義理未嘗亡,世道雖壞,而本心未嘗壞,君子修身以俟命而已。 「不愧于人,不畏于天。」天人一也,不愧則不畏。 「神之聽之,終和且平?!古笥阎?,可質于神明?!干裰犞?,式谷以女?!拐敝?,無愧于幽隱。 《孝經》「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孟子》「服堯之服,圣賢之訓」,皆以服在言行之先,蓋服之不衷,則言必不忠信,行必不恭敬?!吨杏埂贰感奚怼梗嘞纫浴庚R明盛服」,《都人士》之「狐裘黃黃」,所以「出言有章,行歸于周也」。 「不顯亦臨。」慎獨者,齊家之本。 古之君子,剛中而柔外,仲山甫「柔嘉維則」,衛(wèi)武公「無不柔嘉」,隨會「柔而不犯?!梗ㄒ陨稀对姟?。)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詩說》七條,今移入《橫浦學案》一條。) 禮學不可不講。 《曾子問》于變禮無不講,《天圓篇》言天地萬物之理,曾子之學,博而約者也。 夏時《坤》、《干》何以見夏、殷之禮,《易象》、《魯春秋》何以見《周禮》,此三代損益大綱領也,學者宜切磋究之。 人者,天地之心也。仁,人心也。人而不仁,則天地之心不立矣。為天地立心,仁也。 「四十始仕,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构湃耸际艘讶?。「色斯舉矣」,去之速也;「翔而后集」,就之遲也,故曰:「以道事君,不可則止?!? 《學記》以「發(fā)慮憲」為第一義,謂所發(fā)之志慮合于法式也?!敢荒暌曤x經辨志」,一年者,學之始分別,其心所趨向也,慮之所發(fā)必謹,志之所趨必辨,為善不為利,為己不為人,為君子儒不為小人儒,此學之本也。 天理二字,始見于《樂記》。如《孟子》性善養(yǎng)氣,前圣所未發(fā)也。 哀公之問,非切問也,故孔子于問舜冠則不對,于問儒服則不知。 古者無一民不學也。二十五家為閭,閭同一巷,巷有門,門有兩塾。上老坐于右塾為右?guī)煟献谧筵訛樽髱?。出入則里胥坐右塾,鄰長坐左塾,察其長幼揖遜之序。余子皆入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所謂「家有塾」也。古道何時而復乎﹖(以上《禮》。)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禮說》十一條,今移入《安定學案》一條,移入《晦翁學案》一條。) 古者以德為才,十六才子是也。如狄之酆舒、晉之智伯、齊之盆成括,以才稱者,古所謂不才子也。 氣志有交勝之理,治亂有可易之道,故君相不可以言命;多福自我求,哲命自我貽,故圣賢可以言天。 邾文公之知命,楚昭王之知道,惠王之知志,其所知有在于卜祝史巫之外者。 漢士習于諂諛,而以汲長孺為戇、朱游為狂;晉士惑于曠達,而以卞望之為鄙。君子之所守,不以習俗移。 叔向為平公傅而不能諫四姬之惑,何也﹖曰:「正己可以格君,叔向娶于申公巫臣氏,自反而不縮矣。先儒有言,寡欲之臣,然后可以言王佐。(以上《左氏傳》。)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春秋傳說》六條,今移入《紫微學案》一條。) 思欲近,近則精;慮欲遠,遠則周。 沮、溺、荷筱之行,雖未能合乎中,陳仲子之操,雖未能充其類,然惟孔、孟可以議之。斯人清風遠韻,如鸞鵠之高翔,玉雪之不污,視世俗徇利亡恥饕榮茍得者,猶腐鼠糞壤也。小人無忌憚,自以為中庸,而逸民清士,乃在譏評之列,學者其審諸。 君子不因小人而求福,孔子之于彌子也。不因小人而避禍,叔向之于樂王鮒也。朱博之黨丁傅,??汕蠛酴t賈捐之之諂石顯,禍可避乎﹖故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 去惡不力,則為善不勇,故克己改過,皆斷以勿。(以上《論語》。) (梓材槿案:謝山所錄《論語說》六條,今移入《絜齋學案》一條,移入《新學略》一條。) 楊之學似老,墨之學似佛。 「仁,人心也。」「求其放心」,此孟子直指本心處。但禪學有體無用。 何德將嘆﹖習曰入時愈深則趨正愈遠。 「夫道一而已矣?!篂樯贫s于利者非善也,為儒而雜于異端者非儒也。 楊肩吾曰:「天下雖不治平,而吾國未嘗不治且平者,岐周是也。一國雖不治平,而吾家未嘗不治且平者,曾、閔是也。一家雖不治平,而吾身吾心未嘗不治且平者,舜與周公是也?!? 求在我者,盡性于己;求在外者,聽命于天。(以上《孟子》。)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孟子說》九條,今移入《南軒學案》一條,移入《水心學案》一條,移入《西山真氏》一條。) 虞溥厲學曰:「圣人之道,淡而寡味,故學者不好也。及至期月,所觀彌博,所習彌多,日聞所不聞,日見所不知,然后心開意朗,敬業(yè)樂群,忽然不覺大化之陶己,至道之入神也。」學者不患才不及,而患志不立。 任子曰:「學所以治己,教所以治人?!共磺趯W無以為智,不勤教無以為仁。(《說經》。) 楊倞注《荀子》曰:「天無實形,地之上空虛者,盡皆天也?!蛊湔f本于張湛,《列子注》謂:「自地而上,則皆天矣,故俯仰喘息,未始離天?!梗ā短斓馈贰#? 《世說》其言清以浮,有天下分裂之象;《中說》其言閎以實,有天下將治之象。 「吏者,民之本綱也,圣人治吏不治民。」斯言不可以韓非廢。(《諸子》。) 剛者必仁,佞者必不仁。龐萌為人遜順,而光武以托孤期之,其惑于佞甚矣,子陵所以鴻飛冥冥也。 《曲禮》、《少儀》之教廢,幼不肯事長,不肖不肯事賢。東都之季,風化何其美也!魏昭灑埽于郭泰,荀爽御于李膺,殷陶、黃穆侍衛(wèi)于范滂,闕里氣象,不過是矣。(以上《考史》。)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深寧考史》十二條,今移入《涑水學案》一條,移入《明道學案》一條,移入《上蔡學案》一條,移入《龜山學案》一條,移入《紫微學案》一條,移入《豫章學案》一條,移入《趙張諸儒》一條,移入《西山蔡氏》一條,移入《勉齋學案》一條。又一條云:「李誠之語真希元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此吾輩八字箴?!弧挂讶搿尔悵芍T儒學案》《李傳》中,刪之。) (梓材又案:謝山又錄《評文》二條,今歸入《慈湖學案》一條,《絜齋學案》一條。又錄《評詩》五條,今歸入《范呂諸儒》一條,《張祝諸儒》一條,《蜀學略》二條。其一條曰:「湯伯紀自警云:『《春秋》責備賢者,造物計較好人,一點莫留余滓,十分成就全身。』此老晚節(jié),庶幾踐斯言也?!挂讶搿度郎珜W案伯紀傳》中,刪之。) 王渙之曰:「乘車常以顛墜處之,乘舟常以覆溺處之,仕宦常以不遇處之,無事矣?!勾搜越谶_者。 尚志謂之士,行己有恥謂之士,否則何以異乎工商﹖特立獨行謂之儒,通天地人謂之儒,否則何以異乎老、釋﹖困而不學,則下民爾;待文王而興,則凡民爾。 群居終日,言不及義,而險薄之習成焉;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而非僻之心生焉,故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 儒之教以萬事為實,釋之教以萬法為空。(以上《雜識》。)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雜識》八條,今移入《元城學案》一條,移入《橫浦學案》一條,移入《止齋學案》一條。) 深寧文集(補。) 萬古一道,萬化一心。仁,人心也。人者,天地之心也。天有四時,風雨霜露,地載神氣,風霆流形,無一物而非仁。仁則清明虛靜,與天地同流。(《慈湖書院記》。) 以仁存心,以心合天。(《醫(yī)學記》。) 為政之本,自相在爾室始。千室之邑易治也,一室之自治為難,亦惟暗室之不欺而已。常上一笑嚬,堂下萬休戚系焉。(《重修鄞縣治記》。) 漢之經生守家法,唐之世族重宗譜,子弟彬彬,三代之流風猶存。然金籯之諺,城南之詩,識者謂誘以利祿,非天爵之貴。(《廣平書塾記》。) 庸敬在心,斯須之敬在祭。(《奉化社稷壇記》。) 三陳九卦,此涉變處難之法?!堵摹芬詽蔀榈轮?,《井》以水為德之地,基者德之積,地者德之厚,積則涵養(yǎng)為淵泉之溥,厚則和順為時雨之化。(《德潤齋記》。) 納鼎有諫,觀社有諫,申繻名子之對,里革斷罟之規(guī),御孫別男女之贄,管仲辭上卿之饗,柳下季之述祀典,單襄公之述夏令,魏絳之陳訓箴,郯子能言紀官,州鳩能言七律,子革倚相能誦祈招懿戒,觀射父之言祭祀,閔馬父之稱《商頌》,格言猷訓,粲然可睹,故齊虞人能守官,魯宗人能守禮。而劉子所云:「天地之中」,子產所云「天地之經」,胥臣敬德之聚,晏子禮之善物,皆能識其大者。此三代之禮所以扶持于未墜,豈一人之力哉!《漢制考序》。 人之心與天地山川流通,發(fā)于聲,見于辭,莫不系水土之風,而屬三光五岳之氣,稽風俗之薄厚,見政化之盛衰,匪徒辨疆域也。(《詩地理考序》。)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深寧文集》九條,今移入《存齋晦靜息庵學案》一條。) 附錄 咸淳元年七月,除著作郎時,湯文清公為太常少卿,與先生鄰墻居,朝夕講道,言關、洛、濂、閩、江西之同異,永嘉制度、沙隨《古易》、蔡氏《圖書經緯》、《西蜀史學》,通貫精微,剖析幽渺,湯公曰:「吾閱士良廣,惟伯厚乃真儒也?!? 謝山《宋王尚書畫像記》曰:「先生之學,私淑東萊,而兼綜建安、江右、永嘉之傳。生平大節(jié),自擬于司空圖、韓偓之間,良無所愧。顧所當發(fā)明者有二:其一則《宋史》之書法也。先生于德佑之末,拜疏出關,此與曾淵子輩之潛竄者不同。先生既不與軍師之任,國事已去,而所言不用,不去何待﹖必俟元師入城,親見百官署名降表之辱乎﹖試觀先生在兩制時,晨夕所草辭命,猶思挽既渙之人心,讀之令人淚下,則先生非肯恝然而去者。今與淵子輩同書曰遁,妄矣!其一則明儒所議,先生入元,曾為山長一節(jié)也。先生應元人山長之請,史傳家傳志乘諸傳皆無之,不知其所出。然即令曾應之,則山長非命官,無所屈也?;忧覒渫踔L,而況山長乎!予謂先生之拜疏而歸,蓋與馬丞相碧梧同科;即為山長,亦與家參政之教授同科,而先生之大節(jié)如清天白日,不可掩也。嗚呼!先生《困學紀聞》中有取于姚弋仲、王猛之徒,與楊盛之不改晉朔,并謝靈運臨難之詩,其亦悲矣。而謂士不以秦賤,經不以秦亡,俗不以秦壞,何其壯也!罵李德林之以事周者事隋,更足為興王用人之戒。今觀先生之像,須眉惆悵,端居不樂,其當杜門謝客之際乎﹖」 ◆深寧學侶 常博王默齋先生應鳳 王應鳳,字仲儀,深寧之弟。相與講學矻矻,忘寢食,劌心文囿,根柢左氏、班、馬。寶佑間,登文文山榜進士。廷對,披腹盡言,中甲科第九,賜第?;蛑^曰:「此麗澤先生名第也,盍以異科自見﹖」開慶元年,中博學宏辭科,歷淮西制置司參議官。未幾,文山薦其學宜在翰墨之選,除太常博士以終。所著有《默齋■》及《訂正三輔黃圖》諸書。(參《成化四明志》。) 莊節(jié)韓先生性(別見《潛庵學案》。) ◆深寧同調 文潔黃于越先生震(別為《東萊學案》。) ◆深寧家學(樓、真三傳。) 王先生良學 王良學,厚齋尚書長子,嘗從三江李氏游。 承務王靜學先生昌世 王昌世,字昭甫,深寧次子也。恩補承務郎,未及祿而宋社已墟。深寧杜門不出,朝夕取經史諸書講解論辯,先生甫十歲,聽受無倦。深寧所著述,先生搜輯考訂,贊助為多。蓄書萬余卷,毀于火,露鈔雪纂,至忘寢食,書以復完。尤精于《易》筮,占驗如神。(參《黃文獻集》。) 教授王遂初先生厚孫 隱君王先生寧孫(合傳。) 王厚孫,字叔載,深寧之孫。少侍大父左右,聞見充積,由是熟于職官典故、世冑譜牒,凡鄉(xiāng)里欲述其先世者,多諮問之。袁清容桷自翰林歸里,問所學,對曰:「世之學者,涉獵朱子書,自謂得其真?zhèn)?,輒譏干、淳諸老,不知諸老與朱子同時,博聞實踐,為朱子所推許。今人耳目有所不及,乃借口性理,以自文其寡陋,恐漸成虛誕之風?!骨迦菪恼壑R渣S文獻溍薦,為郡學訓導,后改授象山教諭,調浦江。甫閱月,即解官歸。李國鳳經略江南,以便宜舉用遺逸,有司以先生名上,李曰:「此危太樸所深敬者?!故疳橹萑鍖W教授。中書復有薦者,除邵武路教授福建分省,又升為副提舉,皆不赴。嘗誡其子曰:「承家不在名位,而在不失身。其有同流合污為通,患得患失以終其身者,吾所深惡也?!雇硖査斐趵先?。弟寧孫,字叔遠。初治《詩》。后治《春秋》,訂正各傳異同,必格其終始而止。其于文章制度,尤致意焉。未嘗一造場屋。僉憲戴東按浙東,民安其政,適被誣,叔遠奮然直之。戴復職,將薦,剡謝不與通,遂不仕而終。(參《寧波府志》。) ◆深寧門人 朝奉胡梅先生三省 胡三省,字身之,天臺人。(云濠案:一作寧海人。)博學能文章,尤篤于史學。宋寶佑進士。德佑元年,以賈似道辟,從軍蕪湖,言輒不用。及師潰,間道歸。宋亡,隱居不仕。著《資治通鑒音注》及《釋文辯誤》百余卷。史失其傳,不知卒于何時。據(jù)先生《自序》,德佑丙子,浙東始騷,避地越之新昌,遭亂失其書。是年宋亡。先生亂定反室,復購得他本為之注,以乙酉徹編,蓋至元二十二年也。(從黃氏補本錄人。) (梓材謹案:是傳從黃氏補本增入,原列《胡熊諸儒學案》??肌渡顚幠曜V》,弟子著名者:胡三省、戴表元、袁桷、黃叔雅、史晏卿、史蒙卿、趙孟、楊湲、王惟賢。知先生為王門首座云。又案:《臺州府志》載先生終朝奉郎。) 通鑒注釋自序 古者國有史以紀年書事,晉《乘》、楚《梼杌》雖不可復見,《春秋》經圣人筆削,周轍既東,二百四十二年事昭如日星。秦滅諸侯,燔天下書,以國各有史,刺譏其先,疾之尤甚。《詩》、《書》所以復見者,諸儒能藏之屋壁。諸國史記各藏諸其國,國滅而史從之,至漢時,獨有《秦紀》。太史公因《春秋》以為《十二諸侯年表》,因《秦紀》以為《六國年表》,三代則為《世表》。當其時,黃帝以來《牒紀》猶存,具有年數(shù),子長歷稽其譜牒、終始五德之傳,咸與古文乖異,且謂「孔子序《書》,略無年月;雖頗有,然多闕。夫子之弗論次,蓋其慎也」。子長述夫子之意,故其表三代也,以世不以年。汲?!都o年》出于晉太康初,編年相次,起自夏、殷、周,止魏哀王之二十年,此魏國史記,脫秦火之厄而晉得之,子長不及見也。子長之史,為紀、表、書、傳、世家,自班孟堅以下不能易,雖以紀紀年,而書事略甚,蓋其事分見志、傳,紀宜略也。自荀悅《漢紀》以下,紀年書事,世有其人。獨梁武帝《通史》至六百卷,侯景之亂,王僧辯平建業(yè),與文德殿書七萬卷俱西,江陵之陷,其書燼焉。唐四庫書,編年四十一家,九百四十七卷,而王仲淹《元經》十五卷,蕭穎士依《春秋》義類作傳百卷,逸矣。今四十一家,存者復無幾。乙部書以遷、固等書為正史,編年類次之,蓋紀、傳、表、志之書行,編年之書特備乙?guī)熘囟?。宋英宗命司馬光論次歷代君臣事跡為編年一書,神宗以鑒于往事,有資治道,賜名《資治通鑒》,且為序其造端立意之由。溫公之意,專取關國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為法,惡可為戒者以為是書。治平、熙寧間,公與諸人議國事相是非之日也。蕭、曹畫一之辯不足以勝變法者之口,分司西京,不豫國論,專以史局為事。其忠憤感慨不能自已于言者,則智伯才德之論,樊英名實之說,唐太宗君臣之議樂,李德裕、牛僧孺爭維州事之類是也。至黃幡綽、石野豬俳諧之語,猶書與局官,欲存之以示警,此其微意,后人不能盡知也。編年豈徒哉!世之論者率曰:「經以載道,史以記事,史與經不可同日語也?!狗虻罒o不在,散于事為之間,因事之得失成敗,可以知道之萬世無弊,史可少歟!為人君而不知《通鑒》,則欲治而不知自治之源,惡亂而不知防亂之術。為人臣而不知《通鑒》,則上無以事君,下無以治民。為人子而不知《通鑒》,則謀身必至于辱先,作事不足以垂后。乃如用兵行師,創(chuàng)法立制,而不知古人之所以得,鑒古人之所以失,則求勝而敗,圖利而害,此必然者也。孔子序《書》,斷自唐、虞,訖《文侯之命》而系之秦,魯《春秋》則始于平王之四十九年;左丘明傳《春秋》,止哀之二十七年趙襄子欺惎智伯事,《通鑒》則書趙興智滅以先事。以此見孔子定《書》而作《春秋》,《通鑒》之作,實接《春秋左氏》后也。溫公閱舊史,旁采小說,抉擿幽隱,薈萃為書,勞矣。而修書分屬,漢則劉攽,三國訖于南北朝則劉恕,唐則范祖禹,各因其所長屬之,皆天下選也,歷十九年而成。則合十六代一千三百六十二年行事為一書,豈一人心思耳目之力哉!公言:「修《通鑒》成,惟王勝之借一讀;他人讀未盡一紙,已欠伸思睡。」是正文二百九十四卷,有未能觀者。若《考異》三十卷,所以參訂群書之異同,俾歸于一?!赌夸洝啡恚杲泧?,不特使諸國事雜然并錄者粲然有別而已,前代歷法之更造,天文之失行,實著于《目錄》上方,是可以凡書目錄觀邪!先君素篤史學,每謂三省曰:「《史》、《漢》自服虔、應劭至三劉,注解多矣。章懷注范史,裴松之注陳壽史,雖間有音釋,其實廣異聞,補未備,以示博洽。《晉書》之楊正衡,《唐書》之竇蘋、董沖,吾無取焉。徐無黨注《五代史》,粗言歐公書法義例,他未之及也。《通鑒》先有劉安世《音義》十卷,而世不傳?!夺屛摹繁境鲇谑袷氛?,馮時行為之序,今海陵板本又有溫公之子康《釋文》,與照文大同小異。公休于書局為檢閱官,是其得溫公辟咡之教詔,劉、范諸公群居之講明,不應乖刺乃爾,意海陵《釋文》非公休為之。若能刊正乎﹖」三省捧手對曰:「愿學焉?!鼓舜笏亮τ谑菚?。依陸德明《經典釋文》,厘為《廣注》九十七卷;著《論》十篇,自周訖五代,略敘興亡大致。以《考異》及所注者散入《通鑒》各文之下;歷法、天文則隨《目錄》所書而附注焉。凡紀事之本末,地名之同異,州縣之建置離合,制度之因革損益,悉疏其所以然。若《釋文》之舛謬,悉改正之,別著《辯誤》十二卷。嗚呼!注班書者多矣:晉灼集服、應之義而辯其當否,臣瓚總諸家之說而駁以己見。至小顏新注,則又譏服、應之疏紊尚多,蘇、晉之剖斷蓋,訾臣瓚以差爽,詆蔡謨以抵牾,自謂窮波討源,構會甄釋,無復遺恨;而劉氏兄弟之所以議顏者,猶顏之議前人也。人苦不自覺,前注之失,吾知之,吾注之失,吾不能知也。又,古人注書,文約而義見;今吾所注,博則博矣,反之于約,有未能焉。世運推遷,文公儒師從而凋謝,吾無從取正?;蛎阋员睂W于中國,嘻,有志焉,然吾衰矣!(《通鑒音注序》。) 《通鑒釋文》行世,有史照本,有公休本。史照本,馮時行為之序;公休本刻于海陵郡齋,前無序,后無跋,直署公休官位姓名于卷首而已。又有成都府廣都縣費氏進修堂板行《通鑒》,于正文下附注,多本之史照,間以己意附之,世人以其有注,遂謂之善本,號曰:「龍爪《通鑒》」。要之,海陵《釋文》、龍爪《注》,大同而小異,皆蹈襲史照者也。■謬相傳,而海陵本乃托之公休以欺世,適所以誣玷公休,此不容不辯也。觀海陵所刊公休《釋文》,以「烏桓」為「烏丸」,按宋欽宗諱桓,靖康之時,公休歿已久,安得豫為欽宗諱桓字邪!又謂南、北史無地理志,是止見李延壽《南》、《北史》,不知外七史《宋書》、《魏書》、《蕭齊書》皆有志,而《隋書》有《五代志》也。溫公修《通鑒》,公休為檢閱文字官,安得不見諸書邪!海陵《釋文》、費氏《注》,雖視史照《釋文》為差略,至其同處則無一字異。費氏,蜀中鬻書家,固宜用照釋刊行;若公休,則在史照前數(shù)十年,照書既不言祖述公休,而公休書乃如剽竊史照者。又其書中多淺陋,甚至不考《通鑒》上下本文而妄為之說,有不得其句者,有不得其字者,《辯誤》悉已疏之于前,讀者詳之,其真?zhèn)慰梢娨?!又有《通鑒前例》者,浙東提舉常平茶鹽司板本,乃公休之孫伋所編,亦言「欲與《音釋》并行于世,此吾先人所疑,今人所依以為信者」??紒持?,溫公《與范夢得論修書》二帖,則得之三衢學官,《與劉道原》十一帖,則得之高文虎氏,伋取以編于《前例》之后,其網羅放失者僅如此!蓋溫公之薨,公休以毀卒,《通鑒》之學,其家無傳矣。汴京破,溫公之后曰樸者,金故以其世而敬之,盡徙其家而北,后莫知其音問。紹興,兩國講和,金使來問:「汝家復能用司馬溫公子孫否﹖」朝廷始訪溫公之后之在江南者,得伋,乃公之從曾孫也,使奉公祀。伋欲昌其家學,凡言書出于司馬公者,必鋟梓而行之,而不審其為時人附會也?!度蔟S隨筆》曰:「司馬季思知泉州,刻《溫公集》,有作中丞日彈王安石章,尤可笑。溫公治平四年,解中丞還翰林,而此章乃熙寧三年,季思為妄人所誤,不察耳!」季思,伋字也。以此證之,則伋以《音釋》出于其先,欲與所編《前例》并行,亦為妄人所誤也。今時有寶應謝玨《通鑒直音》,自燕板行,而南又有廬陵郭仲山《直音》,又有閩本《直音》。直音者,最害后學,未暇問其考據(jù),其書更不論四聲翻切,各自以土音為之音,率語轉而失其正音,亦有因土音而失其本,至于大相遠者,不特語轉而已。今《辯誤》為公林辯誣,以公休本為海陵本,龍爪本為費氏本。先舉史照之誤,二本與之同者,則分注其下曰同,然后辯其非而歸于是,如直音之淺謬,皆略而不錄云。(《通鑒釋文辯誤序》。) 謝山《胡梅藏書窖記》曰:「宋之亡,四方遺老避地來慶元者多,而天臺三宿儒預焉:其一為舒閬風岳祥,其一為先生,其一為劉正仲莊孫,皆館袁氏。時奉化戴戶部剡源亦在其中,與閬風、正仲和詩最富,而梅獨注《通鑒》凡三十年,其《自記》謂,寶佑丙辰既成進士,即從事于是書,為《廣注》九十七卷,《通論》十篇。咸淳庚午,從淮壖歸杭都,延平廖公見而韙之,禮致諸家,俾以授其子弟,為著《讎校通鑒凡例》。廖薦之賈相。德佑乙亥,從軍江上,言輒不用。既而軍潰,間道徒步歸里。丙子,避地浙之新昌,師從之,以孥免,失其書。亂定反室,復購得他本注之,訖乙酉冬,始克成編。丙戌始作《釋文辯誤》。梅以甲申至鄞,清容謂其日手鈔定注,己丑寇作,以書藏窖中得免。是時深寧方作《通鑒答問》及《通鑒地理釋》,亦居南湖,而清容其弟子也,顧疑梅是書未嘗與深寧商榷。此其故不可曉。豈深寧方杜門,而梅亦未嘗以質之邪﹖」 教授史果齋先生蒙卿(別為《靜清學案》。) 戶部戴剡源先生表元 戴表元,字帥初,奉化人。咸淳中,入太學,升上舍,登進士第,教授建康。后遷臨安教授,行戶部掌故,不就。元大德八年,以執(zhí)政薦,起家信州教授。遷婺州,以疾辭。初先生閔宋季文章萎薾,慨然以振起斯文為己任。時同郡王厚齋、天臺舒閬風并以文章師表一代,先生皆受業(yè)焉。至元、大德間,東南以文章大家名者,唯先生而已。晚年,翰林、集賢以修撰、博士二職論薦,老疾不起。其官建康教授,同郡袁洪,時通判建康,朝夕互往還。先生貧,洪每周之。轉國子主簿,遭德佑之變,避兵走鄰郡。明年,兵平歸里,寓居于鄞,授徒賣文,以活老稚。洪命其子桷師之。(參《寧波府志》。) 處士黃先生叔雅(別見《東發(fā)學案》。) 訓導鄭先生芳叔 鄭芳叔,字德仲,鄞縣人。本范氏子,后于鄭。宋亡,遍從遺老游,博學廣記。家貧無書,嘗假奧篇秘帙,躬自繕寫,積數(shù)十百卷。為文絕去浮靡之習,一根于理。兩任郡學訓導。敦厚嚴重,以道自尊。晚署郡學錄,未上,卒。(參《四明文獻錄》。) (梓材謹案:先生遍從宋之遺老游,深寧為遺老巨儒,當必從之游也。) 文清袁清容先生桷(見下《剡源門人》。) 王先生惟賢(附弟惟義。) 王惟賢,字思齊,鄞縣人。與弟惟義,皆以儒名。著《春秋指要》,本朱子直書善惡自見之說,不用夏時,冠周月,以周未嘗改月數(shù),孔子初非改周制,所書春王正月,正用夏時云。(補。) ◆梅家學(樓、真四傳。) 胡先生幼文 胡幼文,字德華,天臺人也。制幕三省之子,本堂(補。) ◆剡源門人 文清袁清容先生桷 袁桷,字伯長,鄞縣人,越公韶之曾孫也。為童子時,已著聲。部使者舉茂才異等,起為麗澤書院山長。大德初,閻復、程文海、王構薦為翰林國史院檢閱官。時建南郊,先生進十議曰:「天無二日,天既不得有二,五帝不得謂之天,作《昊天五帝議》,祭天歲或為九,或為二,作《祭天名數(shù)議》。圜丘不見于《五經》,郊不見于《周官》,作《圜丘非郊議》。后土,社也,作《后土即社議》。三歲一郊,非古也,作《祭天無間歲議》。燔柴見于古經,《周官》以禋祀為天,義各有指,作《燔柴泰壇議》。祭天之牛角繭栗,用牲于郊,牛二,合配而言之,增群祀而合祠,非周公之制矣,作《郊不當立從祀議》。郊,質而尊之義也;明堂,文而親之義也,作《郊明堂禮儀異制議》。郊用辛,魯禮也,卜不得常為辛,作《郊非辛日議》。北郊不見于《三禮》,尊地而遵北郊,鄭玄之說也,作《北郊議》?!苟Y官推其博,多采用之。升應奉翰林文字,兼國史院編修官,請購求遼、金、宋三史遺書,遷待制,拜集賢直學士。久之,移疾去官。后仍以直學士召入集賢,改翰林直學士、同修國史。至治元年,遷侍講學士。泰定初,辭歸家居。四年卒,年六十二。贈江浙行省參知政事,追封陳留郡公,謚文清。(參史傳。) 清容答問(高舜元問。) 問:「先儒謂《春秋》常事不書,凡書者皆非常也,非常者,見其不正也。又謂事之非常者志于冊。又謂有貶無褒。邵子謂錄實事而善惡形乎其中。愚竊謂如桓公以管仲九合諸侯以獎王室,孔子是之;如許叔入于許;又如葵丘之盟,同盟于幽;又如書有年,書大有年,公弟叔肸卒,豈皆非不善歟﹖若謂無褒,舉錄而罪之者,愚所未曉,邵子之說,是歟非歟﹖」 《春秋》書法,惟吾邵子知之,錄實事而善惡形乎其中者是也。又曰:「五霸功過不相掩,先褒其功,后貶其罪,夫是之謂褒貶?!蛊溲缘弥*毸^褒貶者,是啟后世紛紛之疑也。常事不書,其說得之,而謂非常者不正,則非矣。謂事之非常,有貶而無褒,亦非矣。會稽□□曰:「無褒之義,諸人皆知之;無貶之義,子何知之﹖」姑以隱、桓之事言之?;钢畯s兄,猶以公稱,何取乎其貶也﹖夫人姜氏,人皆丑之,會于禚,夫子不削其夫人,何言乎其貶﹖此直書而見其非常也。許叔入許,褒貶皆無之也。許絕十有五年,而直書之,何褒何貶焉﹖是直書而見其非常也???、幽、首止、召陵之盟,齊桓之尊王明矣,謂之貶邪,吾實不敢。以子糾葵丘之說考之,皆孔、孟之言也,貶何從而生與﹖季子來歸,吾不敢謂之貶也,褒其可乎﹖此皆書非常之例也。有年,大有年,因桓、宣之時而書之,亦非褒貶,此亦非常事也。宣公之螽蝝饑見于十五年,螽見于六年,大旱見于七年。自文公時,不雨之書不一,則其十六年之大有年,誠宜書,何褒貶焉!是非常而書,無疑矣。叔肸兄弟之義明矣,書之亦非常也。 問:「《易》有辭象變占,《太玄》以方州部家擬辭象變占,其《太玄》方州部家九首之說傳諸世者,請喻其所長。」 《太玄》以蓋天之法為之,方州部家在上,此地承天之說也,起于牛宿,隨天而左行也。方州部家者,以元而生三方,方為三州,州為三部,部為三家。其所謂八十一者,則棄其方州部而言之也。先儒多以辭象變占擬《玄》之方州部家,仆獨以為非。《易》成六十四卦之后,一卦之內,必有辭焉,有象焉,有變焉,有占焉,是四者,缺一不可也。揚氏之《玄》,既棄其方州部,而獨取家,而為八十一,復取八十一,而為七百二十九,以贊是方州部者,緣三以起,于家若無預者焉。先儒嘗言《太玄》與《卦氣圖》偶合,邵子亦言《易》之卦始于《干》而終于《未濟》,《玄》之首始于《中》而終于《養(yǎng)》,《中》者法于《中孚》,《養(yǎng)》者法于《頤》,此始終之異。自邵子、溫公、荊公尊《玄》之后,如二蘇譏《玄》之說,遂棄不道,然其中十有七卦,分而為二義,殊不可曉。所謂《卦氣圖》公辟侯卿大夫之定卦,亦不能通,執(zhí)事其詳思之。 問:「《易》有起于《中孚》者,未究其理?!? 易起《中孚》,先儒之說甚詳。 今錄其說,曰先儒言卦起《中孚》,非也,《中孚》復起于甲子耳。蓋由揚雄作《太玄》,以初卦準《中孚》,故先儒誤以為卦起《中孚》耳。夫六十四卦,首之以《干》、《坤》,何以言起于《中孚》邪﹖夫子分上下經,而上經三十卦,始于《干》、《坤》,終于《坎》、《離》,下經三十四卦,始于《咸》、《恒》,終于《既濟》、《未濟》。且《干》配甲而起于子,《坤》配乙而起于丑,故六十四卦,歷《干》之甲子,《泰》之甲戌,《噬嗑》之甲申,至《坎》、《離》凡三甲,而上經三十卦盡矣;又歷《咸》之甲午,《損》之甲辰,《震》之甲寅,至《節(jié)》而周。凡六十卦,為六六三百六十爻,一年之日周矣。而《中孚》、《小過》、《既濟》、《未濟》之四卦繼《節(jié)》之后,謂《中孚》復起甲子,可也,謂卦起《中孚》,不可也。且《干》為十一月之卦,而起甲子,《節(jié)》為十月之卦,而得癸亥,由是知上經三十卦,是為陽生于子而終于巳;下經三十卦,是為陰生于午而終于亥。至《中孚》而陽氣復生于子,故亦為十一月之卦。自《干》之起甲子,至《節(jié)》六十卦而終,是四其《河圖》十五之數(shù),為三百六十爻,爻當一日,而為六十卦,一年之候也。自《中孚》之起甲子,至《未濟》四卦而終,是四其六子之數(shù),凡二十四爻,而爻當一氣,為二十四氣,應一年之候也?;蛴衷唬骸负稳∮谒钠淞又當?shù)﹖」應之曰:「《中孚》《巽》上《兌》下,《小過》《震》上《艮》下,并《既濟》、《未濟》、《坎》、《離》互體為六子,少陽少陰六子之氣分布于四時,故四之以應二十四氣耳,亦應四其《河圖》十五數(shù)而日當一卦,凡六十日為六十卦,一年之候也。其淵妙如此?!? 問:「窮理盡性,以至于命,又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與公伯寮,其如命何﹖又知命者不立乎嚴墻之下,其義同否﹖」 命也者,稟于有生之初也。夫人之生,天所與者,有一定而不能移,先儒雖有理氣之分,以命言之,其實一也。天以命人者氣,人受于天者理。若仁義禮智則理也,貧賤壽夭則氣也,是豈命有二也哉﹖析之雖殊,命則一也。尚論古圣賢之言命者,其辭旨蓋有不同,亦各從其所由而發(fā)之,啟道德之門者有之,達微妙者有之,有不得已而言之者有之,又有有為而言之者有之,故《易》曰:「窮理盡性,以至于命。」孔子言知命,孟子亦曰知命。知其命者,夫是之謂君子。君子之所以知之者,修身成德,順其正而已。至若見危忘身,不茍去就,死宗廟社稷城郭封疆者,皆得其正者也;自罹刑戮,此以罪致,而不知命者矣。孔子曰:「公伯寮其如命何!」言公伯寮何預焉,在我者豈委而廢,在天者豈強以必。今之言命者悖于此,至若不保其身,死于巖墻之下,當在不吊之義。然所謂命者,乃天命之命,孟子之言詳矣。 問:「邵子謂天覆地,地載天,天地相函,故天上有地,地上有天?!? 邵子言天依乎地,先儒言地在其中,蓋如磨然,上下皆天。虛者為氣,只天之形;濁者為體,只地之形。所謂天上有地者,日月五星周行晝夜,日沒于地下。但認得地在其中,則天上天下,皆可通矣。 問:「邵子謂數(shù)起于午?!? 數(shù)起于午,微妙不可言。已生之數(shù),皆順天而行,復至于《干》也;未生之數(shù),皆逆天而行,《姤》至于《坤》也。非午不能起,陽盡于午,由靜而動,此知來之妙。邵子之秘,先儒未嘗言之。 問:「邵子謂天行不息,未嘗有晝夜,人居地上,以為晝夜,故以地上之數(shù),為人之用?!? 邵子曰:「先天學,心法也。圖從中起,萬化萬事生乎心。」又曰:「先天圖者,環(huán)中也。方圓之圖尤密?!顾^地上之數(shù),為人之用,方圖是也。用九環(huán)中,則依天而行,圓圖是也。合天而行,附地而生,故人為萬物之靈,而《干》之九三、九四,其功用尤可見。 (梓材謹案:此下有答邵子聲音之學及字母淵源條,加載《百源學案》。) ◆鄭氏家學 教諭鄭求齋先生覺民 鄭覺民,字以道,號求齋,鄞縣人,芳叔之子。積學累行,承其家學??づf有鄉(xiāng)飲酒禮,守王元恭與程敬叔議復之,屬其討論,鄰郡咸取以為法。性至孝,母嘗患目翳,日以舌舐之,即愈。后母病痱,至刲股和肉以進。父當葬,適病痁甚劇,人皆止其臨壙,泣曰:「幸后先人訖大事,即道死無憾?!狗刀艘詾樾⒏?。為龍游教諭,三月即棄官歸。經略使征遺逸,署婺州學職,后中書奏授處州教授,命下已卒。(參《四明文獻錄》。) 教授鄭先生駒 鄭駒,字千里,求齋覺民之長子也。持身修潔,為文溫潤縝密。洪武初,聘為郡庠訓導,升義烏教諭,皆能以道淑人。宋潛溪自翰林歸里,見即推重,以賓禮遇之。弟真、鳳,并以文學著名,人目為三驥。(參《成化四明志》。) 教授鄭先生真 鄭真,字千之,求齋覺民之子,研窮六籍,尤長于《春秋》,旁及百氏傳記,靡不究心。元季,科舉中廢,乃刻意古作。臨川吳草廬策問治道十二事,對者十不得一,先生答之,無疑滯。明洪武四年,鄉(xiāng)舉第一,授臨淮教諭。秩滿入見,太祖賜之宴,命賦菊綻西風、霜脂楓葉詩,稱旨,升廣信教授。嘗釆摭鄉(xiāng)先生言行文辭萃為一編,曰《四明文獻錄》。又嘗類聚諸家格言,著為《集傳》、《集說》、《集論》。(參《寧波府志》。) 謝山《榮陽外史題詞》曰:「鄭氏自德仲、求齋以來,一門以文獻世其家。其與深寧之孫遂初砥礪最切。先生兄弟并能文,而先生之文益篤。其時楊征君廉夫以文章起越中,先生從之學文,然楊氏之文奇而葩,先生之文質以厚,其于師門,稱為轉手。蓋先生最策心經學,嘗及見草廬吳文正公問道,其文平正通達,而不求異于時,此自宋干、淳而降,儒者之文皆然,而楊氏所傳,反稱別派,故先生雖討論其門,而其文不甚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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