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九 禮四(吉禮 )

明會(huì)要 作者:清·龍文彬


◎宗廟 吳元年九月甲戌朔,太廟成。四世祖各為一廟:中德祖、東懿祖、次仁祖、西熙祖、皆南向。每廟:東西有夾室,帝兩廡、三門、門設(shè)二十四戟,繚以周坦,如都宮之制。(《吾學(xué)編》。 ) 洪武元年正月,制太廟祭器。太祖曰:“近世泥古,好用古籩豆之屬,以祭其先。先既不用,死而用之,甚無謂也!其制宗廟器服御,皆如事生之儀。”于是造銀器,以金涂之。酒壺盂盞皆八,朱漆盤、碗二百四十,及軍施枕簟篋笥幃幔浴室皆具。后又詔:以金涂銀者,俱易以金。 八年七月辛酉,改建太廟。前正殿,后寢殿,殿翼皆有兩廡。寢殿九間,間一室,奉藏神主,為同堂異室之制。中室奉德祖,東一室奉懿祖,西一室奉熙祖,東二室奉仁祖,皆南向。 十五年,以孝慈皇后神主享太廟。其后皇后廟仿此。 建文即位,奉太祖神主廟。正殿:神座次熙祖,東向。寢殿:神主居西二室,南向。(已上《禮志》。 ) 永樂十八年,建廟北京,如南京之制。前正殿九間,翼以兩廡。后寢殿九間,間一室,皆南。(《春明夢(mèng)余錄》。 )十九年正月甲子朔,奉安五廟神主于太廟。(《本紀(jì)》。 ) 洪熙元年二月丙寅,太宗神主太廟。(同上。 )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憲宗將升,而九室已備,始奉祧懿祖。熙祖而下,皆以次奉遷。乃奉憲宗神主于寢殿西第四室,南向;正殿神座右第四位,東向。先期告憲宗幾筵。祭畢,奉遷懿祖神主衣冠于后殿,床幔儀物俱暫貯于神庫。(《會(huì)典》。 ) 弘治十七年三月癸未,定太廟各室一帝一后之制。(《本紀(jì)》。 ) 嘉靖五年七月壬午朔,享太廟,遣駙馬崔元代。給事中章僑言曰:“廟享重禮,無故不宜遣代。元雖親屬貴臣,終非氣煩相感,安能致祖宗之享?況臨時(shí)差遣,侖皇就位,誠敬何存?”上以僑妄言,奪俸三月。(《章僑傳》。 ) 十年正月甲午,更定廟祀,奉德祖于祧廟。(《本紀(jì)》。 )敕諭禮部,以太祖高皇帝重辟宇宙,肇運(yùn)開基,四時(shí)享祭,壓于德祖,不得正南向之位。命祧德祖,而奉太祖神主居寢殿中一室,為不遷之祖。太宗而下皆以次奉遷。每歲孟春特享,夏秋冬合享。改擇季冬中旬大裕。而以歲除為節(jié)祭,歸之奉先殿。特享,則奉太祖居中,太宗而下以次居左右,各設(shè)一幄,南向。合享,則奉太祖居中南向,太宗而下以次東西向。大,則奉德祖于太廟,居中,南向,懿祖而下皆以次東西向。(《會(huì)典》。 ) 十三年六月甲子,南京太廟災(zāi)。上以南京祖宗根本之地,令禮部擇日,上易服親詣太廟祭告,專遣大臣一人往南京祭告。先是,上欲更營(yíng)京師太廟,命夏言等相度規(guī)制。會(huì)南京太廟災(zāi),禮部尚書湛若水請(qǐng):權(quán)將南京太廟香火并于奉先殿,重建太廟,補(bǔ)造列圣神主。上召言會(huì)廷臣集議。言等言:“國有二廟,自漢惠始;神有三主,自齊桓始。周之三都三廟,乃遷國立廟,去國載主,非二廟二主也。子孫之身乃祖宗所依。圣子神孫既親奉祀事于此,則祖宗神靈自當(dāng)陟降于此。今日正當(dāng)專定廟議,一以此地為根體。南京原有奉先殿,其朝夕香火,當(dāng)合并供奉如常。太廟遣址當(dāng)仿古壇單遺意,高筑墻垣,謹(jǐn)司啟閉,以致尊嚴(yán)之義?!?王圻《續(xù)通考》。 )帝欲改建九廟。夏言又言:“京師宗廟將復(fù)古制,而南京太廟遽災(zāi)。殆皇天列祖啟佑默相,不可不靈承者?!钡蹛偅t春和興工。諸臣議:于太廟南,左為三昭廟,與文祖世室而四;右為三穆廟。群廟各深十六丈有奇,而世室殿寢稍崇。具圖進(jìn)。帝以世室尚當(dāng)隆異,令再議。言等請(qǐng)?jiān)鐾氐顚?,視群廟崇廣。報(bào)可。 十四年正月,諭閣臣:“今擬建文祖廟為‘世室’,則皇考‘世廟’字當(dāng)避。”張孚敬言:“世廟著《明倫大典》頒詔四方,不可改。文世室宜稱‘太宗廟’。其馀群廟不用‘宗’字,用本廟號(hào)。他日遞遷,更牌額可也?!睆闹?。二月己亥,作九廟。盡撤故廟更建之。諸廟各為都宮,廟各有殿有寢。太祖廟寢后有祧廟,奉祧主藏焉。太廟門殿皆南向。群廟門東西向;內(nèi)門殿寢皆南向。 十五年十二月辛卯,新廟成。乃奉安德、懿、熙、仁四祖神主于祧廟,太祖神主于太廟,太宗以下神主于群廟。(已上《禮志》。 ) 十七年九月辛巳,上太宗廟號(hào)成祖,獻(xiàn)皇帝廟號(hào)睿宗。(《本紀(jì)》。 ) 二十年四月辛酉,九廟災(zāi),毀成祖、仁宗主。上親祭告南北郊、宗廟;青服,御西角門親事。(《實(shí)錄》。 ) 二十二年十月壬戌,上以舊廟基隘,命相度規(guī)制。議三上,不報(bào)。久之,乃命復(fù)同堂異室之制。諭曰:“太祖肇基之初,首建四親廟。其后更制,特奉殷薦,同乎一堂。當(dāng)其始事,豈不博采遐觀?卒從同堂異室之規(guī),以示酌古準(zhǔn)今之義。暨我成祖定鼎于茲,廟寢之營(yíng),率遵其舊。百數(shù)十年以以享,緝于純嘏;則有由然。夫萃之為享,其則不遠(yuǎn)。曩因廷臣之議,咸稱七廟之文。是用創(chuàng)興,以從周典。乃所司討論不詳,區(qū)畫失當(dāng)。成祖以六世未盡之親,而遽遷世室,不獲奉于三昭。仁宗以穆位有常之主,而移就左宮,遂致紊于班。武宗,朕兄也,不得用為一世;顧居七廟之中,有妨十世之祀。揆之古義,斯為戾矣。往者回祿之警,天與祖宗實(shí)啟朕心。茲當(dāng)重建之辰,所宜厘正,以圖新制。又我皇考睿宗,廟于都宮之外。朕每事廟中,考廟未備。雖于祀同享,而奉主往來,深為瀆擾。茲禮官會(huì)議,欲奉處于孝宗同廟。雖為兄弟同世之義,然題扁各殊,終未為安。朕是究是圖,惟遵先制,其永無愆。夫禮非天降,乃起人情。祖考列圣惟聚一堂,斯實(shí)時(shí)義之順者。茲當(dāng)建立新廟,仍復(fù)舊制。前為太廟,后為寢,又后為祧,以藏遷主。太祖居中,群廟分為左右。每時(shí)祭享,奉太祖正位南向,而奉迎成祖及群廟及皇考廟神主俱同堂而序祭。祭畢,奉列廟主歸寢?!?《春明夢(mèng)余錄》。 ) 二十四年六月壬辰朔,新太廟成。禮部奏上奉安神主儀注,先期祭告。從之。御史周冕言:“大典初成,皇上宜于奉安之日,親致孝享。不宜更遣官代攝,以負(fù)神人之望?!钡叟略t獄。 七月辛酉朔,奉安太祖列圣神主于太廟。太祖居中;左四序:成、宣、憲、睿;右四序:仁、英、孝、武;皆南向。德、懿、熙、仁四祖為祧廟,亦南向。于是奉睿宗于太廟之左第四序,躋武宗上,而罷特廟之祀。 二十七年十一月丙子,詔議孝烈皇后廟,既而罷之。先是,部臣以后喪且期年,神主宜享,乃援孝潔皇后故事,請(qǐng)權(quán)奉先殿東夾室。上曰:“非正也。可即太廟?!庇谑菄?yán)嵩等請(qǐng)?jiān)O(shè)位于太廟東,皇妣睿皇后之次;后寢藏主,則設(shè)幄于憲廟皇祖妣之右;以從于祖姑之義。上曰:“安有享從此而主藏彼之禮?其祧仁宗,以新序,即朕位次,勿得亂禮?!贬栽唬骸隘谛滦颍浅枷滤已浴!鄙厦靡阎?,且俟再期以聞。二十八年十一月甲申,命藏孝烈神主于皇妣獻(xiàn)皇后之側(cè),而上終欲孝烈入廟,自為一世。二十九年十一月,復(fù)下禮部議。尚書徐階抗言:“女后無先入廟者,宜祀之奉先殿?!苯o事中楊思忠亦以為然。上大怒,階等惶恐謝罪。會(huì)孝烈忌日,請(qǐng)祭。上曰:“孝烈繼后,所奉者又入繼之君,忌不祭亦可?!庇谑请A等上祧儀注,如上指。遂祧仁宗,而孝烈于太廟之第九室。(已上《實(shí)錄》。 ) 隆慶元年正月,禮部尚書高儀等言:“孝潔皇后,肅皇帝元配也。太廟享,惟一帝一后,后惟元配。今孝烈先,若奉孝潔同,則二后并配,非制。若以孝烈先而孝潔遂不,舍元配而繼后,亦非制。請(qǐng)考潔享,移孝烈于宏孝殿?!睆闹?。(《會(huì)典》。 ) 六年八月,穆宗將廟,敕禮臣議當(dāng)祧廟室。部議:“宣宗世次尚近,祧之未這發(fā)。但于寢殿左右各增一室,則尊祖敬宗,并行不悖。”帝命如舊敕行,遂祧宣宗。(《禮志》。 ) 萬歷九年,禮科給事中丁汝謙奏:“列圣嘗君臨天下,睿皇帝北面事之,一旦與之并列,非禮。躋武宗之右,又非禮。且世廟常尊,百世不遷,宜以睿宗專祭于世廟?!?《太常紀(jì)》。 ) 天啟元年七月,光宗將廟。太常卿洪文衡請(qǐng)無祧憲宗而祧睿宗,不聽。(《禮志》。 ) 《通典》云:“按明廟制:太祖首建四親廟,世宗定太祖南向之位,皆得禮之正。其闕而未備者:建文祭享無聞,景泰廟號(hào)不立。神時(shí),禮科都給事中萬象春嘗上疏極言,未獲俞允。而?;实垡运接H躋武宗之上,終明之世,莫之或改,亦失禮之甚者矣?!?◎廟議 洪武元年,命中書省集儒臣議祀典。李善長(zhǎng)等言:“周制:天子七廟。而《商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瘎t知天子七廟,自古有之。太祖百世不遷,三昭三穆以世次,比至親盡而遷,此有天下之常禮。若周文王、武王以有功當(dāng)宗不祧,故皆別立一廟,謂之文世室、武世室,亦百世不遷。漢每帝輒立一廟,不序昭穆。又有郡國廟及寢園廟。光武中興,于洛陽立高廟祀高祖及文、武、宣、元五帝;又于長(zhǎng)安故高廟中祀成、哀、平三帝;別立四親廟于南陽舂陵,祀父南頓君以上四世。至明帝遺詔: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別室,后帝相承,皆藏于世祖之廟,由是同堂異室之制,至于元莫之改。唐高祖尊高曾祖考,立四廟于長(zhǎng)安。太宗議立七廟,虛‘太祖’之室。玄宗創(chuàng)制,立九室,祀八世。文宗時(shí),禮官以景帝受封于唐,高祖太宗創(chuàng)業(yè)受命,百代不遷,親盡之主,禮合祧遷,至則合享如常。其后以敬、文、武三宗為一代,故終唐之世,常為九世十一室。宋自太祖追尊僖、順、翼、宣四祖,每遇則以昭穆相對(duì),而虛東向之位。神宗奉僖祖為太廟始祖。至徽宗時(shí),增太廟為十室,而不祧者五宗。崇寧中,取王肅說,謂二祧在七世之外,乃建九廟。高宗南渡,祀九世。至于寧宗,始別建四祖殿,而正太祖東向之位。元世祖建宗廟于燕京,以太祖居中,為不遷之祖。至泰定中,為七世十室。今請(qǐng)追尊高曾祖考四代,各為一廟?!?《禮志》。 ) 孝宗即位,憲宗將升。時(shí)九廟已備。禮部尚書周洪謨言:“國家自德祖以上,莫推世次。德祖視周后稷不可祧,太祖、太宗視周文、武,百世不遷。憲宗升,當(dāng)祧懿祖。宜于太廟寢殿后,別建祧廟,如古夾室之制。歲暮,則奉祧主合享,如古祭之禮?!崩舨渴汤蓷钍仃愌裕骸啊抖Y》:‘天子七廟,祖功而宗德?!伦婵杀壬虉?bào)乙、周亞圉,非契、稷比。議者習(xí)見宋儒嘗取王安石說,遂使七廟既有‘始祖’,又有‘太祖’。太祖既配天,又不得正南向之位,非禮之正。今請(qǐng)并祧德、懿、熙三祖,自仁祖下為七廟。異時(shí)祧盡,則太祖擬契、稷,而祧主藏于后寢,祭行于前殿。時(shí)享尊太祖,祭尊德祖,則功德并崇,恩義亦備?!钡劬箯亩Y官議。(同上。 ) 楊守陳疏云:“往者欽蒙敕諭,以憲宗純皇帝將太廟,當(dāng)定九廟祧遷之制,命文武大臣下逮臣等會(huì)議。臣愚無識(shí),以為當(dāng)據(jù)古禮而定七廟。祧德祖、懿祖、熙祖三廟,以仁祖、太祖、太宗、仁宗、宣宗、英宗、憲宗為七廟。別為殿于太廟之后,以奉三廟神主。三歲一。以后,仁祖及仁宗以下,親盡而祧,皆祧于三祖之廟。而太祖、太宗皆百世不遷,庶無悖禮。臣議若此。眾議建別殿,以藏祧主,而行禮,與臣議同。唯以明詔言九廟,德祖當(dāng)為始祖不遷,但請(qǐng)祧懿祖,與臣議異。臣退而思之,竊以為詔書九廟,容或猶可;若德祖不祧,以為百世之祖,則有不可??鬃釉唬骸嬗泄Α⒆谟械?。’此萬世不易之論也。天子七廟:太祖之廟,百世不遷;余皆祧毀。此四代帝王之成法也。請(qǐng)?jiān)旉愔?。唐虞之文祖尚矣。夏之時(shí),顓項(xiàng)既帝,而鯀無功,故以禹為始祖。殷之始祖曰契,周之始祖曰稷,皆有大功,故號(hào)‘太祖’而郊祀配天,其廟不遷。漢及魏、晉上祖無功,皆以創(chuàng)業(yè)之君為‘太祖’。李唐祀四世,謚其高祖曰宣簡(jiǎn)公,曾祖曰懿王,祖曰元皇帝,而其考謚景皇帝,有功,實(shí)號(hào)‘太祖’。趙宋亦祀四世,號(hào)其高曾祖考為僖、順、翼、宣四祖,而以藝祖開國,廟號(hào)‘太祖’。凡號(hào)‘太祖’者必以配天。此皆據(jù)理以定名號(hào),以示當(dāng)祧與不遷之意矣。故魏、宋之廟,‘太祖’以上,親盡皆祧,而‘太祖’歷世不遷,時(shí)無議者。唐至中宗,既祧宣簡(jiǎn)于夾室,玄宗仍復(fù)宣簡(jiǎn)而謚為獻(xiàn)祖,并謚懿王為懿祖。至肅宗,并祧獻(xiàn)、懿。德宗又祧元帝,于是太祖居?xùn)|第一室矣。然至之時(shí),則獻(xiàn)祖居尊東向,而太祖在昭穆之列,當(dāng)時(shí)人心猶慊,議者紛然。卒遷獻(xiàn)、懿之祖于興圣廟,不與祭,而太祖正東向之位,為不遷之祖。終唐之世,無復(fù)議者。宋至神過,已祧僖祖于夾室。及王安石用事,仍復(fù)僖祖,且定之為始祖,而居累朝祭所虛東向之位,遷順祖于夾室。當(dāng)時(shí)名臣韓維、司馬光、孫固、王介、張師顏者,群議力爭(zhēng),莫能回也。哲宗既祧翼祖,徽宗又祧宣祖;而僖祖猶居尊位,太祖猶列昭穆,人心亦慊。故高宗以來,如董、王晉之倫,屢嘗論列。寧宗乃用趙汝愚、鄭僑、樓鑰、陳傅良諸臣之義,并祧僖、宣二祖,別建四祖殿以奉祧主。時(shí)唯一朱熹;爭(zhēng)之不勝。于是太祖始居第一室,而祭東向之位,終宋世不遷,無復(fù)議矣。此則凡號(hào)‘太祖’而配之者,必居尊位,而百世不遷,然后合乎典禮,協(xié)于人心,而無可議也。國初,追帝高曾祖考為德、懿、熙、仁四祖,亦但以為四親廟而已,初無祖功之意。故郊祀配天則以仁祖,亦唯取嚴(yán)父之義耳。固未嘗以德祖擬商、周之稷、契而輒以配天也。太宗嗣位,乃尊高皇帝為太祖而遂以配天,仁祖亦不得預(yù);則其意亦以四祖親盡當(dāng)祧,而太祖有功不遷,當(dāng)如夏之以禹為‘始祖’,漢以下以創(chuàng)業(yè)之君為‘太祖’者也。在禮:‘太祖’即始祖。高皇帝既號(hào)太祖,復(fù)號(hào)德祖為始祖,豈先王之禮祖宗之意哉?且古者一帝一廟,廟皆南向。后世同堂異室,亦皆南向。時(shí)享,則諸帝皆南面而各尊。唯祭則始祖獨(dú)尊,余則左右分向,皆卑也。我朝時(shí)享之禮,則惟德祖南面獨(dú)尊,余皆東西向而卑,已如之儀矣。今祧懿祖,則以德祖為始祖,而百世不遷,永成南面之位而常尊,太祖永居西向之位而常卑。后世臣子瞻之,孰無憾悵?必有博聞達(dá)禮之儒,昌言正議,而群臣和之,天子從之,卒祧德祖而尊太祖,然后已耳。唐、宋之事,是明鑒也。若祧德祖,則異日以次祧盡,而太祖可居南面之尊,以稱其名實(shí)。此天下人心之同愿,雖傳萬世,必?zé)o易也。況別殿密邇太廟,而祭則德祖猶居南面之位,太祖諸帝皆列左右,不失其尊。非若唐遷獻(xiàn)祖于興圣廟,宋遷僖祖于四祖殿,而遠(yuǎn)隔別享,伸孫之尊廢祖之祭也。亦何嫌哉!今之議者,率謂:德祖猶宋之僖祖,王安石嘗議尊僖祖為始祖,其后朱熹廟議實(shí)取之,今尚敢有異議乎?臣以為不然。安石謂:‘僖祖有廟,與稷、契疑無以異?!湟嘀^:‘莫若以僖祖為稷、契,而祭于太廟之初室?!弧伞弧簟?,則其意豈真以僖祖為稷、契而合于禮之祖有功者哉?蓋其說以為:若祧僖祖,不可于孫之夾室,又不可別立一廟,故為是不得已之詞耳!然宋亦卒祧僖祖于別殿,以藝祖為‘太祖’而后已。蓋祖有功之禮,終不可泯也。況時(shí)異制殊,尚有執(zhí)其說之不可行于宋者,而必欲行之于今乎?今太廟既無夾室,若執(zhí)其說,雖立別廟亦不可也。祧主將安置乎?今既立別殿以奉祧主,無所謂下于孫者,德祖之祧,何不可之有?而必強(qiáng)無功者以為始祖,而始有功之太祖乃不得如夏之禹,漢以下創(chuàng)業(yè)之君,何哉?孔子明言:‘祖有功宗有德?!彩摫窘y(tǒng),而不論功德,已戾乎孔子。而朱子有取之者,其說雖若得其要,亦但如前之所云者耳。今議者不察定禮,不從孔子,而猶以朱子為辭。廟祀不祖有功,而以無功者強(qiáng)擬。上不當(dāng)祖宗之意,下不愜臣子之愿。名與實(shí)乖,文與情乖。安可為典而垂世哉?陛下若姑存近制,則存九廟,祧德祖可矣。雖從今議,而每歲一,亦無不可。蓋古禮:四時(shí)畢三歲一。今四時(shí)之外,實(shí)多歲暮一祭。故僉議改歲暮時(shí)享為,乃禮之從宜而近理者,亦可從也。若務(wù)遵古典,則當(dāng)全用臣議,并祧三祖,但存七廟,三歲而一。乃協(xié)四代之典,足垂萬世之法也?!睍r(shí)不能用。(王圻《統(tǒng)通考》。 ) 文彬按:文懿此疏,詳明曲鬯,《明史本傳》不載其事?!抖Y志》所載止四五行,與此意同詞異,中有“退而思之”云云,想前疏不行,復(fù)為此疏。其謂“后世臣子必有博聞達(dá)禮之昌言正義,卒祧德祖而尊太祖然后已”焉者,至嘉靖十年,而其言果驗(yàn)。以是徵天理之不容終泯也?!抖Y志》書“吏部侍郎”,《通考》書“少詹事”,蓋兼官也。 弘治十七年,孝肅周太后崩。先是成化時(shí),預(yù)定周太后葬祭之議。至是,召輔臣議廟禮。劉健等言:“漢以前,一帝一后。二后,自唐始;三后,自宋始。曩時(shí)定議:慈懿太皇太后居左,今大行太皇太后居右,用唐、宋故事。”帝曰:“事當(dāng)師古,末世不足法。祖宗來,惟一帝一后;今若并,是變禮從朕始也。”乃援孝穆紀(jì)太后別祭奉慈殿為言,下廷臣議。英國公張懋等言:“《春秋》:‘考仲子之宮,’胡安國《傳》云:‘孟子入惠公之廟,仲子無祭所?!源擞^之,神廟無二配。而《周禮》有祀先妣之文,疏云:‘姜原也?!?、宋推尊太后,不配食者,皆別立廟祀之,亦得《宮》之義。宜仿故事,于奉先殿外建廟奉祀為宜?!钡廴恢⒔◤R,欽天監(jiān)奏:年月不宜。廷議:暫祀太皇太后于奉慈殿正中,徙孝穆居左。終明世皆用其制。(《三編》。 ) 正德十一年十月,御史徐文華條上宗廟禮儀:祧廟、、特享、出主、食凡五事。末言:“僖、懿二祖既祧,太廟享諸王宜罷祀?!苯钥甲C經(jīng)義可施行者。帝責(zé)其出位妄言,黜為民。(《徐文華傳》。 ) 嘉靖十一年,上欲復(fù)七廟制。議未決,會(huì)中允廖道南疏請(qǐng)建九廟,上喜,下廷議。禮官上言:“太廟垣外,左右隙地不盈數(shù)十丈。若依古制,昭穆六廟在太廟前,以次而南,則今太廟都宮之南至承天門墻不遠(yuǎn),即使盡辟其地為左昭右穆,猶恐勢(shì)不能容。若欲稍減規(guī)模,不必別門異寢,又恐禮未必協(xié)。況古七廟九廟,制度皆同;今太廟巍然宏壯,而群廟聵然湫隘,亦恐于義未安。議者欲就太廟兩廡即分群廟;不惟去尊即卑,不足以稱圣孝;而遷就一時(shí),裁損廟貌,尤非細(xì)故。且有廟無寢,神將安棲?諸王功臣,置之何所?議者又欲藏主夾室。夫夾室者,側(cè)室也。以藏祧主,可也;以藏親廟未毀之主,情理舛矣。至謂周人廟制約儉,宜仿為之。夫周廟門大扃七個(gè),闈門小扃三個(gè);則大門實(shí)容二丈一尺,小門實(shí)容六尺。其制過于今廟,烏在其為儉約也?今損于太廟、群廟,可又損于世廟乎?且太宗功業(yè),比隆太祖。憲宗,獻(xiàn)皇父也。又可減于世廟乎?今之廟主,太宗之下凡有七廟,將如古制三昭三穆而止六廟乎?抑如商、周以太宗為百世不遷之宗而加立七廟乎?即使廟宇既成,皇上冠冕佩玉,執(zhí)圭服袞,循紆曲之途,遍歷群廟,而行興俯拜起奠獻(xiàn)之禮。非獨(dú)筋力不逮,而日亦不給矣。古者‘宗伯代后獻(xiàn)’之文,謂在一廟中,而代后之亞獻(xiàn),未聞以一人而主一廟之祭者也。且古諸侯多同姓,今陪祀執(zhí)事者,皆可擬古諸侯乎?皇上仁孝誠敬,可以終歲舉祭止對(duì)越太祖之廟,而不一至群廟乎?且規(guī)制儀文既分為各廟,不得不降從簡(jiǎn)易,欲尊之而反卑,祗見其貶損,未見其隆重矣。大學(xué)士邱浚謂:‘宜一日間祭一廟,歷十四日而遍?!松w無所據(jù)而強(qiáng)為之說耳。夫自東都以來,同堂異室,未可盡以為非也?;噬弦曰士紝:袷缽R,而太祖,列圣乃不得專廟,以全其尊。然列圣同享太廟,已極尊崇,而皇考專居世廟,猶為遜避。若廟制大小不倫,行禮親攝或異,則尊卑厚薄之間,不足以稱皇上孝敬之誠?!笔枞氩辉剩箯牡滥献h。(《春明夢(mèng)余錄》。 ) 二十二年十月壬申朔,上欲更新太廟,詔廷臣會(huì)議廟制。廷議:孝宗、睿宗同居一廟,同為昭。帝責(zé)諸臣不竭忠任事,寢其議。已而左庶子江汝璧請(qǐng)遷皇考于穆廟,以當(dāng)將來世祖,與成祖廟并峙。明年四月,贊善郭希顏言:“周建四親廟,我太祖創(chuàng)造之初,因之。今宜立太廟以祀太祖,立世室以祀成祖。成祖世室居左;其右則但立四親廟,祀皇高祖以下,至皇考睿宗;而祧孝宗、武宗。”禮臣力斥其妄。上以希顏所陳,亦臣子之心,然廟制已定,毋庸更議。(《實(shí)錄》。 ) 隆慶元年三月,給事中王治言:“先帝追崇皇,大備尊稱,誠萬世不刊之典。至入廟稱宗,在今日當(dāng)議更正。蓋獻(xiàn)皇雖貴為天子父,實(shí)未嘗南面臨天下;雖親為武宗叔,然嘗北面事武宗。今與祖宗諸帝并列,設(shè)位于武宗右,揆諸古典,終為未協(xié)。臣以為獻(xiàn)皇帝太廟,不免遞遷;若專祀世廟,則億萬世不改。乞敕廷臣博議,務(wù)求至當(dāng),以光先帝大孝?!?《紀(jì)事本末》。 ) 萬歷二年五月,穆宗將廟,敕禮臣議當(dāng)祧廟室。禮科陸樹德言:“宣宗于穆宗僅五世,請(qǐng)仍睿宗于世廟,而宣宗勿祧。”(《禮志》。 )于慎行言:“古七廟之制,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劉歆、王肅并以高曾祖禰及五世、六世為三昭三穆。其兄弟相傳,則同堂異室,不可為一世。國朝成祖既為世室,與太祖俱百世不遷;則仁宗以下,必實(shí)歷六世,而后三昭三穆始備。孝宗與睿宗兄弟,武宗與世宗兄弟,昭穆同,不當(dāng)各為一世。世宗升,距仁宗止六世,不當(dāng)祧仁宗。穆宗升,當(dāng)祧仁宗,不當(dāng)祧宣宗。”引晉、唐、宋故事為據(jù),其言辨而核。(《于慎行傳》。 )并下禮部。部議:“宣宗世次尚近,祧之未安。因考古者以一世為一廟,非以一君為一世。故晉之廟,十一室而六世;唐之廟,十一室而九世;宋自太祖上追始祖,至徽宗始定為九世十一室之制,以太祖、太宗同為一世故也。其后徽宗,以與哲宗同一世;高宗,以與欽宗同一世;皆無所祧。及光宗升,增為九世十二室。今自宣宗至穆宗凡六世,上合二祖僅八世,準(zhǔn)以宋制,可以無祧。但于寢殿左右各增一室,則尊祖敬宗,并行不悖矣?!钡勖缗f敕行,遂祧宣宗。(《禮志》。 )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hào)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h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