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意
王柏心
任左右。尚姑息。爵及私昵。罰弛奸慝。是謂婦寺之政。納佞諛。務(wù)虛美。上違道以欺下。下矯誣以罔上。是謂聾瞶之政。刑賞虧替。禁防隳敗。情不足相系。制不足相維。是謂痿痹之政。科指備具。綱目繁猥?？煞癖鼗诜?。輕重必依于令。婦寺聾瞶痿痹之政。舉非所患。中主以下。率而行之?？梢詿o大縱軼。若夫英主。則在能旌吾嚴(yán)斷之意而已矣。法之必行者非嚴(yán)也。意之能行則嚴(yán)也。令之必行者非斷也。意之能行則斷也。且所謂嚴(yán)斷者。豈待峻刑黥之典。設(shè)斬劓之科哉。亦取夫相蒙相習(xí)者以吾意破除之已爾。意不可淆。淆則亂。意不可瀆。瀆則玩。英主當(dāng)有所縱舍。以蓄其果決之氣。有所略。以養(yǎng)其清明之體。一旦機括所在。則出吾意以震動之。無少濡回牽制。出乎法令之外。入乎民情之中。為揣摩遷避者所不能及。然后真才奮焉。詭隨詟焉。四方說焉。如日月之行乎中天。而無不瞻仰也。如雷雨之作解。而百果草木無不甲坼也。夫君者制法者也。非奉法者也。出令者也。非守令者也。應(yīng)龍之蜚騰變化者。頷必有尺木。猛虎之制伏百獸者。脅必有威骨。漢孝宣之世。吏多虛增戶口。所上風(fēng)俗。悉虛詞飾說。孝明之世。朝廷皆爭為嚴(yán)切以避誅責(zé)。以二帝之明。弊尚若此。豈非狃于法令。而意不伸歟?；蛟?。唐德宗宋神宗明世宗能伸其意矣。而嚴(yán)斷之弊。禍甚庸主。何哉。曰。三君者。仁不足。剛有余焉。明不足。愎有余焉。不善用其意。則又剛愎之過。而非嚴(yán)斷之過也。
王言
王柏心
王言者。敷治之鼗鐸。達化之樞機。擇其人以代言不可不慎也。書曰。出納惟允。詩曰。王之喉舌。唯得人也。虞夏商周之間。君臣兢業(yè)。圣賢相遇。其咨命陳謨。矢言誕告。莫不閎以遠(yuǎn)。典以則。由當(dāng)時代之言者。皆圣賢之徒也。繼是以降。其莫善于漢之詔令乎。有恤民之仁。有謙約之德。直而不僿。文而不靡。其策命則肅以正。其延訪則溫以麗。其戒厲則嚴(yán)以斷。其褒勉則和以裕。賈山曰。臣聞山東吏布詔令。民雖老羸癃疾。扶杖往聽之。愿須臾毋死。思見德化之成。第五倫為督掾。每讀詔書。常嘆息曰。此圣主也。一見決矣。蓋言之效如此。及東漢之季。尚書陳忠上疏曰。諸郎多文俗吏。罕有雅才。每為詔書。轉(zhuǎn)相求請。詞多鄙固。漢之文詞。自是少衰矣。唐宋皆中書職制誥。擇文學(xué)尤異者。使視草。時主好文。則益趨于浮侈。矯之者悉返以質(zhì)。或徒類乎律令。文者過矣。質(zhì)者亦未得也。然唐臣如楊綰陸贄李德裕輩。率能救過失。中機宜。雖阽危之際。而敕書所下。驕將悍卒。無不惕息感激。況施于政事修明之時者哉。由此觀之。言固未嘗無效也。天之所以章者象也。雷之所以詔者聲也。日之所以麗者光也。王之所以播者言也。象不著無以儀動。聲不奮無以震遠(yuǎn)邇。光不耀無以燭幽隱。言不修無以昭法守。夫經(jīng)國之本非系乎言。然王者有言將以決百代之嫌疑。定萬方之軌則。布之史策。垂之子孫。當(dāng)朝政方隆。動作可書于后。而代言者務(wù)擇其人。綸綍之美。豈惟追遠(yuǎn)乎漢唐之盛而已。
陳善閉邪論
姚學(xué)塽
人臣之敬其君者。未有不欲堯舜其君者也。堯舜之時。禹皋伯益之徒。相與議論于一堂之上。都俞吁咈。并行而不悖。傳之萬世。以為君臣法。何嘗一以將順為敬哉。孟子曰。陳善閉邪謂之敬。謹(jǐn)就其意而論之。夫所謂善者何也。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以精一之心。行執(zhí)中之政。善之至也。然非有臣焉為之反復(fù)開陳。使善端日充長而不自知。則雖有圣哲之資。亦無以成郅治。故臣之敬其君者。必取古人所行之善者而陳之。使知所效法。又取其君所行之善者而陳之。使知所擴充。孟子云。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于王前。又云。是心足以王矣。此陳善之說也。然人君處崇高之位。擁庶富之業(yè)。或邇聲色?；蛑池浝??；蜇澾吂??；虺绠惗恕＝运^邪也。邪之萌在心而其發(fā)在政事。使必待其發(fā)而力諍之則晚矣。閉邪者。絕之于將萌也。日親正士。聞古訓(xùn)。則邪之念無自生。故陳善者閉邪之要也。孟子云。唯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蓋嘗三見齊王而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此閉邪之說也。使其君有善而無邪。則為堯舜之君矣。人臣之敬。孰大于是。豈可慕將順之名。而蹈諂諛之實哉。
培國脈肅政體疏道光三十年
文瑞
竊惟總理天下之道。首在端本清源。而立綱陳紀(jì)。要期臻于一是。自古圣帝明王。兢兢業(yè)業(yè)。未有不憂勤惕厲。而能成郅治之休者也。語云。為君難。書云。后克艱厥后。蓋君人者。以一身而統(tǒng)天下。措施庶政。誠有其甚難者。古今治亂之機。每爭于忽微。必慎之又慎也。恭維我 皇上體元建極。錫福綏民。四海九州島。皆仰望而升平之治。然從古治功之極盛。皆由初政之始基。而揆其本源。亦不過數(shù)大端足扼其要。謹(jǐn)臚列四事。曰選賢才以資輔。明賞罰以昭勸懲。任聽納以察得失。謹(jǐn)調(diào)攝以 圣躬。請分晰為我 皇上言之。夫郅治以得人為先。有治法尤在有治人。人存而政斯舉。然大臣法則小臣廉。欲立政而序百官。必自大臣始。人君日夕不遑。于臣工優(yōu)劣。安能周知。大臣者。以道事君。進賢退不肖。實其專責(zé)。故內(nèi)而宰衡。外而督撫。足以總其成而收其效也。宰衡得人。斯能公忠體國。而黜陟攸宜。內(nèi)則賢臣日進矣。督撫得人。斯能清正愛民。而舉錯悉當(dāng)。外則循吏日多矣。如是中外安有不治者。然此尤賴我 皇上遴選而擢之也。是故善用人者。必先知人。知之深。斯用之當(dāng)耳。且人之流品不一。知之亦不易矣。輕躁者喜事。喜事則好為紛更。終必致于憤事。模棱者畏事。畏事則每涉因循。勢必致于誤事。其甚者則茍同諧俗。務(wù)為柔媚。當(dāng)利害得失之際。遇有籌劃。不曰拂上意。則曰礙人情。事事委過君上。而己博寬厚之名。緘默之外。無他長也。承順之外。無他術(shù)也。觀其似亦未見其顯然貽誤也。不知職事已為之漸廢。人心已為之漸壞。紀(jì)綱已為之漸弛。而天下陰受其禍矣。夫建大議。定大策。決大疑。非才能何以克濟。徒以將順為長。有事則一籌莫展。是上有勵精圖治之主。下無實心任事之臣。古今同此一慨也。伏望 皇上振興臣節(jié)。整飭官常。于專任之中。寓慎之意。庶良才日聚。輔得人矣。刑賞者。馭世之大權(quán)。賞一人而天下咸勸。罰一人而天下咸服。功必賞而過必罰。惟斷乃成也。自古立政大端。無踰于此。雖堯舜禹湯文武之圣。亦不能舍此以為治。后世未嘗無賞罰。而究不能勸懲者。賞不當(dāng)賞。而罰不必罰也。蓋賞不當(dāng)賞。則開臣下希冀之風(fēng)。而妄邀者有之。罰不必罰。則啟臣工輕忽之漸。而幸免者有之。夫如是即受寵榮者未必知恩。而脫法網(wǎng)者更無所忌。于以知立法之必宜信也。
雖然。賞固不宜過。而罰或鄰于苛。則適成刻薄之治。伏愿 皇上建中出治。斟酌合宜。一行惠而不遺不濫。一施威而無枉無縱。斯天下服教畏神。無不勸懲矣?！疑鬟x臺垣以資諫諍。原欲其啟迪匡也。伏讀天聰十年。恭奉 上諭。凡有政事背謬。及貝勒大臣有驕肆慢上貪酷不法無禮妄行者。許都察院直言無隱。即所奏涉虛。亦不坐罪。儻知情蒙蔽。以誤國論。 圣訓(xùn)煌煌。垂千古矣。近來官常。率皆因循。清操又所不講。凡在科道。豈無聞知。而緘默者居多。邇者恭奉 諭旨。令陳時事。仰見 圣懷若渴。葑菲不遺。中外無不相慶。然而進言者眾。則聽言尤難。疏逖小臣。各抒己見或言事過于切直?；蛘撊松嬗诩ち?。或瑣無關(guān)大體?；蜃R慮不免卑微。在 皇上如天之量。善則從之。否則置之而已。若乃以一己之愛憎。而進退夫人才。以一心之好惡。而議論夫政事?；螯h援是引。而涉夤緣?；蚺e劾失宜。而徇情面。亦有莊言正論。似忠誠。而言與行違。徒工欺飾。我 皇上聰明天亶。燭照無遺。又豈能稍有蒙惑。特恐浸潤之謀。萋菲之行。實有難于察者。伏望 皇上聽言觀行。鑒空衡平。嘉猷嘉謀。則見諸實事。假忠假信。則黜之當(dāng)前?！ 「删V獨斷。而權(quán)不下移。則良言日萃。而匪言無自入矣?；攀ベt學(xué)問。莫切于修身。正心誠意。皆修身之事也。經(jīng)云。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圣人垂訓(xùn)之意深矣。夫以凡民不過一身一家。猶以修身為要。若夫天子之身。上則宗廟社稷所倚賴。下則中外臣民所托命。承先裕后。關(guān)系非輕。故尤以修身為本圖焉。歷觀今古聽政之勤。我 朝為最矣。批答章牘。接見臣工。凡政務(wù)之大小巨細(xì)。皆上 宸衷。洎乎祀典朝儀。禮節(jié)繁重。無不躬親將事。是天下任事之勞。未有過于 皇上者。而天下用心之苦。亦未有過于 皇上者。雖 天體至健。原可措之裕如。而 圣躬持勞。允宜時加慎重。伏愿 皇上起居必適。寒燠必調(diào)。以敬身愛身。為修身之道。斯 圣體益臻康和。而庶政益昭美備。萬年有道之長。皆基于是矣。凡此數(shù)端。悉為要務(wù)。伏乞 皇上俯加采擇。不勝戰(zhàn)栗待命之至。
道光三十年三月十一日奉
上諭左副都御史文瑞奏陳四事朕詳加披閱所論剴切真摯深協(xié)朕懷并錄進乾隆元年左都御史孫嘉淦三習(xí)一弊疏其論為君之道洵屬切直精深堪為聽言臨政之助臺端為言路表率文瑞首進讜言朕虛懷納受諒九卿科道斷不緘默畏葸負(fù)朕諄切求言之意也欽此
勤求治理疏道光三十年
羅惇衍
奏為勤求治理。貴得要圖。請 皇上法 祖訓(xùn)以端本善俗事。臣竊惟古帝王立綱陳紀(jì)。根源祇在一心。檢攝此心。莫先于居敬窮理。居敬窮理。莫先于勤省察。勤省察。莫先于觀覽載籍?！ 』噬羡〉鋵W(xué)。無間寒暑。凡經(jīng)書之蘊。以古今懿行嘉言。皆資記誦。逮乎 親政以來。每日進呈 實錄。默識勤求。于 列圣危微精一之傳。洵若合符節(jié)矣。但師法 祖訓(xùn)。固宜總匯而兼賅。亦貴旁通而博采。臣恭讀 圣祖仁皇帝御纂性理精義。并 親制序文。有曰。朕自沖齡至今六十年來未嘗少輟經(jīng)書唐虞三代以來圣賢相傳授受言性而已宋儒始有性理之名使人知盡性之學(xué)不外循理也故敦好典籍于理道之言尤所加意臨日久玩味愈深體之身心驗之政事而確然知其不可易欽此。此書理該詞約。內(nèi)圣外王之功。無不畢備。其總論為學(xué)之方。立志之要。由存養(yǎng)省察致知力行。以及人倫性命。皆有程途可按。階級可循。至于總論治道君道臣道用人田賦學(xué)校宗廟禮樂兵政刑罰諫諍等類。尤足以端 主極而肅官方。惟在 皇上萬幾之余。講習(xí)討論。身體而力行之耳。昔孔子曰。明王有三懼。一曰處尊位而恐不聞其過。二曰得志而恐驕。三曰聞天下之至道而恐不能行。以此知躬行實踐。而后至道能體諸身。至道體諸身。而后能本身出治。以之整躬百度。宰制萬端。胥與此書相觸發(fā)。誠如董仲舒所云。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者。皆于是乎在矣。然欲興利而除弊?；蚧计洳荒苤苤?。欲察吏而安民。或患其不能盡善。求其明燭無窮。物來畢照。俾僚無所售其欺罔者。則莫如 世宗憲皇帝朱批諭旨。此書所載臣工奏折。凡二百二十三人。 恭錄 批答。使共知所陳之得失。非惟 神機莫測。明見萬里。為自古圣君之所無。即累牘連編。悉經(jīng) 丹毫甲乙。二帝三王以后。亦未聞如是之勤政也。今日災(zāi)異頻仍。盜賊竊發(fā)。民生日窘。吏治日隳。必 圣主大振干綱。然后可臻上理。敬祈 皇上于揆幾度務(wù)之暇。并將此書日閱一二事。凡督撫所奏。有能深謀遠(yuǎn)慮。措置得宜者。固蒙 褎答。若不實不盡。及飾詐懷私者。亦一一為之 指示周詳。庶大吏皆知所警戒。各思振刷精神。力除積習(xí)。則所以飭官常而維邦本者。實系于此焉。抑臣尤有進者。昔宋臣司馬光論人君修心之要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嫗煦姑息之謂。興教化。修政治。養(yǎng)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煩苛伺察之謂。知道誼。識安危。別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強亢暴戾之謂。惟道所在。斷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臣細(xì)繹其言。以為人君之道。既在于仁明武。則所戒在于不仁不明不武。夫不仁豈必盡由殘忍哉。賢不能進。邪不能遠(yuǎn)。氣節(jié)漸虧于士類。流禍且及于民生。是即近乎不仁矣。不明豈必盡由昏闇哉。偏聽生奸。獨任成亂。壅蔽將至于左右。善惡每易于混淆。即鄰乎不明矣。不武豈必盡由柔懦哉。嗜欲未清。心志偶懈。政務(wù)稍涉于因循。綱維遂形其廢弛。是即類乎不武矣。光又論致治之道有三。曰審官。曰信賞。曰必罰。又論養(yǎng)兵國。務(wù)精不侈多。其言皆切中治理。為今日之急務(wù)。實足與 御纂性理精義 朱批諭旨二書?；ハ喟l(fā)明者也。他如 御撰資政要覽?！ ⊥ビ?xùn)格言?！ ∮▓?zhí)中成憲。 御制日知薈說。 御制評鑒闡要諸書。皆本心法治法。而一以貫之。用能方軌六經(jīng)。垂模萬世。伏愿 皇上本法 祖之意以修己。推而至于知人安民。皆得其道。將賢否既判。教養(yǎng)日修。天下有不蕩平正直者哉。臣學(xué)識拘墟。未知當(dāng)否。不勝惶悚之至。伏乞 皇上圣鑒。
正本清源疏道光三十年
王慶云
竊惟我 皇上御極之初。特 諭臣于用人行政。據(jù)實直陳。此達聰明目之盛心也。臣學(xué)識谫陋。懼不足以仰承清問。伏念為治必澄其源。而后可以清其流。必正其本。而后可以治其末。所謂本者。在 皇上精微淵默之一心。而所以涵養(yǎng)此心以握用人行政之原者。學(xué)而已矣。臣嘗恭讀 圣祖仁皇帝文集。伏見 御制干清宮讀書記。津津乎言學(xué)之有得。又見 御制宮中日課記。孜孜乎言學(xué)之有恒。從古帝王論學(xué)。未有如斯二篇之親切而明者。臣知 皇上久已服膺而誦習(xí)矣。蓋學(xué)常有所得。而后存諸心者日益高明。措諸事者日益正大。臣伏愿 皇上遜志時敏。緝熙光明。雖幾務(wù)至繁。必求學(xué)之何以有恒。雖時世異宜。必思學(xué)之何以有得。本心法為治法。由知言以知人。正本清源。而所謂人存政舉者在是矣。臣管窺蠡測。謹(jǐn)就時務(wù)。臚舉四條。自知涓流撮壤。無補 高深。亦庶幾千慮一得之獻耳。臣不勝悚惶待 命之至。一曰通言路。 皇上虛己聽言。而臣以納諫之說進。是贅也。顧臣所喜者言路之宏開。所慮者即在言之競進。從來言官論事。易致人主之疑?；蛞约で袨楣撩?。或以指陳為干進?；蛞谎允崱６拍繛樘撜_?；蛞皇屡夹?。而遂指為威福。故始則樂聞。后乃厭聽者。往往有之。今 諭旨令言者虛公詳慎。毋偏毋私。臣以為 皇上以大公至正之心聽言。誰敢以偏私之說嘗試者。惟在 圣心推之以誠。使上德下情。常相通而無壅蔽耳。昔唐臣陸贄有言。諫者多。表我之能好。諫者直。示我之能容。此聽言不倦之要也。至朝廷好納諫。而幽隱未盡通者。其故有二。守令知民隱。能言而不得言?？频李櫷廪D(zhuǎn)。欲言又不敢盡言。其所以轉(zhuǎn)移于內(nèi)外之間者。在 皇上有以鼓舞之耳。謹(jǐn)按 國初之制。知縣每行取入為御史。后部議以升轉(zhuǎn)太速。罷之。然當(dāng)時如陸隴其彭鵬郭琇輩。清風(fēng)亮節(jié)。照耀古今。則行取得人之效也。今舊制未能驟復(fù)。若于州縣引 見之便。擇其清廉練達者?！ √財?shù)人。置之言職。庶幾吏治之清濁。民情之甘苦。愈得上聞?；蛞鄾Q壅蔽之一助乎。若夫獻可替否。當(dāng)責(zé)大臣。大臣朝夕論思。情親地近。不待政事闕失而可以匡救于幾先。不必文字條陳而可以轉(zhuǎn)移乎主聽。言路之通塞。人才之消長。恒必由之。臣未見上有虛懷納諫之君。下有集思廣益之相。而天下猶有未安未治者也。
一曰省例案。古者之治任人。后世之治任法。任法既久。則法所不及而奸生。夫古之周禮。今之禮部則例也。古之呂刑。今之刑部則例也。無如今日之例。愈修愈多。愈析愈歧。而愈不足于用。于是有例者用例。無例者用案。夫案者何也。偶辦一事而與例不符。非斟酌盡善而奏明立案者也。故不特堂官不能周知。即司官亦何嘗記憶。獨吏胥得以窟穴其中。高下其手。夫外省胥吏舞文。猶有部臣駁正。各部胥吏舞文。更誰復(fù)駁正者。此所謂城狐社鼠者也。臣竊計六部之案。散在各司。若由各堂官通飭司員將案卷盡數(shù)查明。凡為例之所無。而將來可以比照援引之案。悉行檢出。去其重復(fù)歧誤者。則為數(shù)諒亦無多。每件蓋用堂印。編冊摘由。臨用之時驗對。不許吏胥以冊外稿件。率行援引。由是以一司之員。習(xí)一司之例。即管一司之案。庶幾堂官易于責(zé)成。而胥吏無從鬻法。至吏兵二部例案。動涉處分。尤宜平恕以協(xié)人情。明以除蠹穴。夫國家法令所垂。處分雖嚴(yán)。人誰敢怨。無如例案多歧。奸巧之吏。消息通。雖有處分。夤緣避就。其莫逃吏議者。非悃愊而不善彌縫。即清廉而無可打點者耳。臣為人才惜。而兼為 國法惜。相應(yīng)請 旨飭下吏兵及各部力行厘剔。于案之歧誤者。不追既往。立即毀除。即例之苛細(xì)者。毋泥成規(guī)。速為更正。雖一時視為多事。而奉行畫一。所以省事者無窮矣。一曰寬民力。地方水旱偏災(zāi)。勢不能免?！翌弥?。惟期實惠及民。故雖費巨萬帑金而不惜。乃臣聞各省州縣。有于報災(zāi)之后。未奉文蠲免之先。盡力催征以圖肥己者。臣在衙門。見河南省奏銷文冊。道光二十七年。開封等屬蠲免錢糧款內(nèi)。有急公花戶。遞完解司銀四千余兩。應(yīng)抵次年正供。臣思報災(zāi)之處。一面停征。原有定例。災(zāi)荒之地。民力自必拮據(jù)。即一二良民。先期輸納。何至盈千累百之多。急公花戶之名。向所未聞。例亦不載。夫州縣巧立名色。以催科溢額為能。此風(fēng)已不可長。若 恩旨蠲免之款。私自催征。各以些少解司。為告發(fā)借口地步。則其罪尤在不赦。再據(jù)直隸冊報旗租項下。道光五年。減免重租案內(nèi)。有花戶長完之銀。應(yīng)抵六年正賦。乃直至道光二十七年。尚未抵納。是州縣所謂長完留抵者。大都虛語耳。近京如此。遠(yuǎn)省可知。應(yīng)請 敕下各該督撫嚴(yán)密訪查。既蠲免何以透完。既透完何不抵納。并請 旨通諭各直省。如有屯膏殃民者。立即從嚴(yán)參辦。并將急公花戶之名。永行革禁。庶民困少紓矣。
一曰重國計。今日上下。皆戚戚憂貧。臣以為貧不足憂也。亦別無生財之術(shù)也。但就 國家所自有之財而理之。而何貧之足患。今正供所入。地丁鹽課關(guān)稅三者為大宗。臣嘗取會典計之。三者歲額所入。蓋四千五百萬。至于歲出之?dāng)?shù)。合京中額支與各省經(jīng)費十二款。不過三千五六百萬。加以河工諸費。大抵歲出在四千萬以下。是每歲尚余四五百萬也。而臣見戶部山西司總冊。道光二十一二兩年。三項實征皆止三千八百余萬。即二十五年。亦止四千萬有奇。是每歲常不足一二百萬也。幸而時和年豐。尚且不足。若遇水旱偏災(zāi)。振貸之費。更何所出乎。臣嘗綜今昔出入大數(shù)計之。蓋今之視昔。絀于入者二。溢于出者一。各地丁歲額三千二百余萬。邇來實征。止二千八九百萬。夫地方旱潦。事之偶然。而歲歲輪流請緩。此何說也。鹽課歲額七百四十余萬。邇來實征常不及五百萬。生齒日繁。銷鹽日絀。此何說也。河工之費。嘉慶時祗一百余萬兩。當(dāng)時值錢一百余萬串。邇來增至三百五六十萬兩。而銀價倍加。是七百余萬串矣。四十年間。增至五倍。此又何說也。入者日少。出者日多。習(xí)為固然。置之不問。而思為一切茍且之計。何如取吾自有之財而理之。今理財者皆曰。銀貴錢賤。故地丁鹽課。征收不足。然河工歲料。無非用錢。未聞以銀貴而減修防之費者。則積習(xí)未除故也。應(yīng)請 旨責(zé)成戶部諸臣。就地丁鹽課河工三者。比較今昔情形。詳悉講求。地丁何以歲歲請緩。鹽務(wù)何以處處絀銷。河工何以年年報險。必得其弊之所在而革除之。夫古之理財者?；驗閲嫴??；驗闀嬩?。務(wù)使朝廷共見共聞。今每歲度支出入。除戶部外不得與知。賦役全書。只有從前歲額。故臣工雖眾口憂貧。而實不解所以致貧之故?？煞瘛 ‰废聭舨?。每歲取京外實入實支各款。編一總散明冊籍。照刑部秋審冊之例。進呈之后?？l(fā)九卿科道衙門。使正供出入乘除。灼然共見。庶幾策力。或有可匡司農(nóng)之不逮者。亦今日之急務(wù)也。抑臣更有請者。戶部事務(wù)。極重極繁。朝夕講求。尚憂不給。今滿漢尚書侍郎?；蛟谲姍C?；蛑薄?nèi)廷。堂屬頗相睽隔。遇事而欲調(diào)查案卷。同堂商酌。勢已不遑。財賦之準(zhǔn)駁。委于司官者半矣。司官清慎勤干者無多。既令坐司辦事。又須各處回堂。案卷之鉤稽。委于胥吏者又半矣。以 宮府內(nèi)外職掌繁多。勢不能不需人以兼攝。然部務(wù)緊要。事繁者必須三四人。事者亦須二人。時時入署。然后可期共濟。以責(zé)其成功。前者 欽派刑部侍郎周祖培為會試知貢舉。因刑部事繁。 特旨改派。仰見 皇上慎重部務(wù)之意。臣思刑部為刑名之總匯。戶部為度支之總匯。繁重相同。惟 皇上時時留意農(nóng)司。則 國計幸甚。民生幸甚。以上四條。廣諫諍以除隱蔽。省文法以滌繁苛。寬征斂則民留有余。謹(jǐn)度支則國無不足。芻蕘之獻。出自愚誠。伏乞 皇上圣鑒采擇。
敬陳時政四事疏道光三十年
呂賢基
二月初八日。奉 上諭。凡九卿科道有奏事之責(zé)者于用人行政一切事宜皆得據(jù)實直陳封章密奏等因欽此。仰見 宸衷博采。不遺芻蕘之至意。臣職列言官。敢安緘默。謹(jǐn)繹責(zé)難于君之義。為我 皇上敬陳之。一在懋 圣學(xué)。臣竊維 圣學(xué)之要。不在語言文字之間。而在明德新民之理。惟平日格物致知。研幾極深。而后用人行政。能灼然洞見其是非臧否。而不惑于世俗功利之言。我 皇上聰明天亶。在邸時。業(yè)已垂情典籍。今 宸居正位。天下咸仰 主德。而 主德之日新。實系于 圣學(xué)。竊聞宋臣程顥與其弟頤。深明先王之道。謂大學(xué)一篇。為學(xué)者所當(dāng)先務(wù)。臣愚以為大學(xué)之書。實備內(nèi)圣外王之道。尤為有天下者所不可須臾離也。昔朱子作大學(xué)章句。以發(fā)明其旨。繼此而真德秀之大學(xué)衍義。明臣邱浚之大學(xué)衍義補。一則探治平之原。一則著治平之。二書實與章句相表里。是欲求天下之治。不能外大學(xué)一篇。而欲明大學(xué)之道。不能外章句諸書也。欽惟 圣祖仁皇帝。以生知之質(zhì)。勤學(xué)士之修。生平所學(xué)。一以朱子為宗。故獨升祀朱子于十哲之次。并 御纂朱子全書?！ ∮菩蛭摹！ ∈ビ?xùn)精詳。久昭法守。是千古大學(xué)之道。明于朱子。而宗朱子之書。實法 祖訓(xùn)也。伏乞 皇上萬幾之暇。取大學(xué)章句。及大學(xué)衍義。大學(xué)衍義補。與朱子全書。分日進呈 御覽。覃精研究。以為治平之本。至朱子在朝所上諸書。皆發(fā)于忠愛之誠。而引君于當(dāng)?shù)?。凡用人行政之理。無不備具于其中。尤足為 皇上乙夜勤求之助。由是而探六經(jīng)之旨。參諸史之文。則度務(wù)揆幾。凡事之所難者。直以先王之道權(quán)之。將見 盛治所臻。必有比隆于唐虞三代者。則天下幸甚。一在正人心。管子曰。禮義廉恥。是為四維。四維者。人心之所系也。人心之邪正。系于四維之弛張。而風(fēng)俗之隆替。吏治之得失因之。今之人心。非不知向善也。然學(xué)校為風(fēng)俗之首。自正學(xué)不明。在學(xué)者僅究心于詞章之末。而于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未嘗措意于其間。尚望其能躬行實踐耶。況今日之校官。直為豢養(yǎng)衰庸之地。非頭童齒豁之士。即末學(xué)淺見之儒。至捐例開而校官一途。更不堪問。安能為郡邑師表耶。人心之所以日趨污下者此也。夫習(xí)俗敝而風(fēng)俗漓。以勸孝教忠為迂論。以鄉(xiāng)飲讀法為具文。民罔識尊親之大義。于是獄訟日繁。盜賊日熾。而奸宄之徒。乘隙滋事。此當(dāng)今之大患也。而其端皆由于心術(shù)之不正。伏愿 皇上主敬存誠。整躬率物。示天下以禮義廉恥之防。而又崇儒重道。首擇學(xué)校之官。上自成均。下逮各省府州縣學(xué)。皆精其選。一以興教勸學(xué)為務(wù)。使百官萬民。皆約束于四維。吏治豈難振興哉。
一在育人材。士必體用兼?zhèn)?。而后可謂之真才。非徒曲諒小謹(jǐn)。遂為有守。奉行成例。遂為有猷也。以此為才小。臣將受權(quán)于胥吏而習(xí)于便安。惟以無事為福。大臣將卸責(zé)于君上而巧于緣飾。惟以容悅為工。國家其何所恃。為今之計。必須以備儲人才為要務(wù)。而欲人才之振興。一在培養(yǎng)于平日。一在激勸于臨時。夫培養(yǎng)之原。首在學(xué)校。今日之士子。即異日卿大夫。當(dāng)在學(xué)校。未嘗講求明德新民之理。及在 朝廷。何以責(zé)其有致君治民之效。是必 國家學(xué)校之教。一本于大學(xué)之道。而師儒之官。皆堪表率。天下士相砥厲。斯禮義廉恥。曉然昭著于人心。而又研求經(jīng)史以擴其才識。一旦出身報 國。而忠愛之誠。已固結(jié)于心。自能上不負(fù) 君。而隨在可覘其建樹矣。激勸之方。則在臨時。惟視上之感召耳。自古來需才之世。孰不欲得真才而用之。乃上以實求。下以名應(yīng)。其故何耶。所求在敢言。而所好者阿諛。所求在持正。而所好者趨承。天下固不視其所求而視其所好。蓋欲下之直言無諱。必在上者先自絕其避嫌顧忌之隱。欲天下之公正不阿。必在上者先自杜其承歡希幸之緣。伏祈 皇上端本善則。顯示天下以好惡之正。使人人皆知 圣意之所向。而凡部院堂官封疆大吏。亦將精心察核。秉公舉劾。各思自致夫以人事君之義。庶幾進一人而天下勸。退一人而天下懲。人心皆鼓舞奮興。而真才輩出。足以儲楨干之用矣。一在。恤民隱。恭維 大行皇帝臨御三十年。宵旰焦勞。無不以民生為念。我 皇上御極之初。深恐民隱未能周知。而求言是急。仰見 宸衷勤恤之思。至周至備。臣愚以為國家多得循良之吏。則民被其福而邦本固。國家濫廁貪庸之吏。則民受其困而邦本危。蓋吏治與民生。相為維系。而吏治之所以日敝者。由于仕途之雜。比年來捐例頻開。實因河防積儲。兼之各省偏災(zāi)。為此權(quán)宜之計。以救目前之急。然約計捐項。已不下數(shù)千萬兩。而 國帑仍有絀無贏?？梢娋枥?。無裨 國計。而捐班之道府州縣。已居天下十分之半。竊思捐輸各員。豈果急公好義竭力輸忱。其心大抵以官階為利藪耳。若輩既有求利之心。則當(dāng)其候補之時。不免夤緣百出。其補官之日。又復(fù)朘削多方。小民之膏脂。幾何忍令其苛取以肥囊橐耶。其弊有不可勝言者?！ 』噬隙床齑吮?。于二月初一日。即停止順天籌振例?！ ≈I旨甫頒。人心翕然。惟外省捐米之例。尚未奉 旨即停。臣竊思江蘇等省捐米。原為籌振起見。今雨雪均調(diào)。豐穰有兆。閭閻可免饑寒之患。且聞?wù)闶∫曰I振為名。其實藉以填州縣虧欠之項。是取民間之資財以償官虧。復(fù)邀 朝廷之議敘以酬民捐。而 國與民均受其累。相應(yīng)請 旨敕下江浙等省督撫。即將捐米例停止。示以 天子不言有無之道。俾臣民皆知去利向義之公。而凡地方官之?dāng)_累民生者?！ ‰范綋釃?yán)查參劾。則吏治蒸蒸日上。而民困以蘇。民生以遂矣。以上數(shù)端。臣謹(jǐn)就管見所及。恭折奏聞。是否有當(dāng)。伏乞 皇上圣鑒。
慎始芻言疏咸豐元年
蘇廷魁
奏為敬陳慎始芻言。仰佐 新政事。臣聞君臣如天地。以交泰為理。必實意相孚。上無所疑。下無所隱。然后民情畢達。職業(yè)具舉。內(nèi)寇靖而外夷服。四序調(diào)而萬物和。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臣始補官。伏讀 上諭。有拾遺補闕朕所樂聞之言。竊幸唐虞三代君臣交儆之隆。將復(fù)見于今日。臣忝諫司。敢不竭愚以效一得之獻乎。謹(jǐn)案春秋書元年之意。欲人君慎始而正其本也?！ 』噬鲜バ灾列?。嗣服初元。必深思繼述之難。有非臣所能窺測萬一者。然自古圣人不以獨見為明。而以言為用。方今時勢頹壞。從而救之。非博詢眾智。力行善政。不足以聳天下之視聽。而激發(fā)其天良。說命曰。行之惟艱。王忱不艱。蓋聽言誠信。其效可立致也?！ 』噬嫌鶚O之初。允請舉行日講。以禮臣議奏停止。臣不敢贅言。但惜當(dāng)時大臣。不能和衷商搉。將順 盛美。致中外頗有 諭旨輕改之疑。易曰渙汗其大號。傳曰安危在出令。善令反汗。所關(guān)非小。若早慎之于始。當(dāng)必有以處此矣。臣愚不識忌諱。伏愿 皇上敬念德元。無忘典學(xué)。精求宏濟之道。允執(zhí)勞謙之義。豫防驕泰之萌?！ ∩罹友嚅e。則以兩廣盜賊未平。遠(yuǎn)方觀釁為儆。所謂任大守重。莫先于治心。心正則明盡。明盡則化至。更請以建元伊始。 特旨禮問致仕耆儒。如湯金釗等。以尊賢養(yǎng)老昭示天下。 飭各省督撫學(xué)臣舉孝廉方正。必嚴(yán)取真才以備采用。如有虛應(yīng)故事。名實不符。一經(jīng)查劾。即坐舉主。凡條陳籌備經(jīng)費。事屬專利。有損于民者。概予斥罷。使天下咸知 朝廷所尚。在德不在財。又擇翰詹中敦樸有識者為講官。與九卿分班值日。豫備 召見。準(zhǔn)其繕呈講義。論列時務(wù)?！ 』噬咸搼严聠?。誘使盡言。儀文無晉接之繁。而事體有贊襄之益。如是則 宸修日懋。圣智愈明。任賢去邪。當(dāng)機立斷。弊除其太甚。令出于必行。所以正綱紀(jì)。興教化。弭災(zāi)害。而長享太平者。皆本于此。若謂言易惑得人。尤難。恐非推誠接物之論。今天下不患無才?；际繗獠徽穸?。取舍慎于上。則名節(jié)重于下。凡屬臣子。親見 君父勵精圖治與人為善之誠。而尚敢因循茍且營私取利者。未之有也。宋臣司馬光曰。國家之事。言其大者遠(yuǎn)者。則失于迂闊。言其小者近者。則失于苛細(xì)。與其受苛細(xì)之責(zé)。不若取迂闊之譏。臣之獻愚有類于是。謹(jǐn)繕折密陳。伏乞 圣斷施行。
咸豐元年正月二十四日奉
上諭給事中蘇廷魁陳奏一折朕詳加披覽所稱求宏濟之道防驕泰之萌意在推誠任賢慎始圖治能見其大朕甚嘉之其論孝廉方正一條亦合循名責(zé)實之意著各省督撫學(xué)政認(rèn)真訪擇務(wù)將品學(xué)兼優(yōu)眾所推服之人切實保舉以備錄用毋得虛應(yīng)故事名實不符如所舉非人惟濫保之員是問其各慎之欽此
敬陳 圣德三端預(yù)防流弊疏咸豐元年
曾國藩
奏為敬陳 圣德。仰贊高深事。臣聞美德所在。常有一近似者為之淆。辨之不早。則流弊不可勝防。故孔門之告六言。必嚴(yán)去其六弊。臣竊觀 皇上生安之美德。約有三端。而三者之近似。亦各有其流弊。不可不預(yù)防其漸。請為我 皇上陳之。臣每于祭祀侍儀之頃。仰瞻 皇上對越肅雍。跬步必謹(jǐn)。而尋常事。亦推求精到。此敬慎之美德也。而辨之不早。其流弊為瑣碎。是不可不預(yù)防。人臣事君。禮儀固貴周詳。然茍非朝祭大典。難保一無疏失。自去歲以來。步趨失檢。廣林以小節(jié)被參。道旁叩頭。福濟麟魁以小節(jié)被參?！?nèi)廷接 駕。明訓(xùn)以微儀獲咎。都統(tǒng)暫署。惠豐以微儀獲咎。在 皇上僅予譴罰。初無苛責(zé)之意。特恐臣下誤會風(fēng)旨?；蛑?jǐn)于小而反忽于大。且有謹(jǐn)其所不必謹(jǐn)者。行禮有儀注。古今通用之字也。近來避 皇上之嫌名。乃改為行禮禮節(jié)。朔望常服。既經(jīng)臣部奏定矣。而去冬忽改為貂?！∮T常服掛珠。既經(jīng)臣部奏定矣。而初次忽改為補。以此等為尊 君。皆于小者。謹(jǐn)其所不必謹(jǐn)。則于國家之大計。必有疏漏而不暇深求者矣。夫所謂國家之大計果安在哉。即如廣西一事。其大者在位置人才。其次在審度地利。又其次在慎重軍需。今發(fā)往廣西人員不為不多。而位置之際。未盡妥善。姚瑩年近七十。曾立勛名。宜稍加以威望。令其參贊幕府。若泛泛差遣委用。則不能收其全力。嚴(yán)正基辦理糧臺。而位卑則難資彈壓。權(quán)分則易致牽掣。夫知之而不用。與不知同。用之而不盡。與不用同。諸將既多。亦宜分為三路。各有專責(zé)。中路專辦武宣大股。西路分辦泗鎮(zhèn)南太。東路分辦七府一州。至于地利之說。則 欽差大臣宜駐札橫州。乃可以策應(yīng)三路。糧臺宜專設(shè)梧州。銀米由湖南往者。暫屯桂林。以次而輸于梧。由廣東往者。暫屯肇慶。以次而輸于梧。則四方便于支應(yīng)。而寇盜不能劫掠。今軍興一載。外間既未呈進地圖。規(guī)畫全勢。而 內(nèi)府有康熙輿圖。乾隆輿圖。亦未聞樞臣請出。與 皇上熟視審計。至于軍需之說。則捐輸之局。萬不可開于兩粵。捐生皆從軍之人。捐資皆借之項。展轉(zhuǎn)挪移。仍于糧臺乎取之。此三者。皆就廣西而言。今日之大計也。即使廣西無事。而凡為臣子者。亦皆宜留心人材。亦皆宜講求地利。亦皆宜籌劃 國計。圖其遠(yuǎn)大。即不妨略其細(xì)微。漢之陳平。高祖不問以決獄。唐之房杜。太宗惟責(zé)以求賢。誠使我 皇上豁達遠(yuǎn)觀。罔苛細(xì)節(jié)。則為大臣者。不敢以小廉曲謹(jǐn)自恃。不敢以尋行數(shù)墨自取竭必且穆然深思。求所以宏濟于艱難者。臣所謂防瑣碎之風(fēng)。其道如此。
又聞 皇上萬幾之暇。頤情典籍。游藝之末。亦法前賢。此好古之美德也。而辨之不細(xì)。其流弊徒尚文飾。亦不可不預(yù)防。自去歲求言以來。豈無一二嘉謨至計。究其歸宿。大抵皆以無庸議三字了之。間有特被 獎許者。 手詔以倭仁。未幾而疏之萬里之外?！ ?yōu)旨以答蘇廷魁。未幾而斥為亂道之流。是鮮察言之實意。徒飾納諫之虛文。自道光中葉以來。朝士風(fēng)氣。專尚浮華。小楷則工益求工。試律則巧益求巧。翰詹最優(yōu)之途。莫如 兩書房行走。而保薦之時。但求工于小楷者。閣部最優(yōu)之途。莫如軍機處行走。而保送之時。但取工于小楷者。衡文取士。大典也。而考差者亦但論小楷試律。而不復(fù)計文義之淺深。故臣常謂欲人才振興。必使士大夫考古來之成敗。討 國朝之掌故。而力杜小楷試律工巧之風(fēng)。乃可以崇實而黜浮。去歲奏開日講。意以人臣陳說古今于黼座之前。必不敢不研求實學(xué)。蓋為此也。今 皇上于軍務(wù)倥傯之際。仍舉斯典。正與康熙年三藩時相同。然非從容 召見。令其反復(fù)辨說。恐亦徒飾虛文。而無以考核人才。目前之時務(wù)雖不可妄議?！”境蓱?。獨不可稱述乎?！ 』噬嫌谕夤賮砭?。屢次 召見。詳加考核。今日之翰詹。即異日之督撫司道也。甫脫乎小楷試律之間。即與以兵刑錢谷之任。又豈可但觀其舉止便捷。語言圓妙。而不深究其真學(xué)真識乎。前者臣工奏請刊布 御制詩文集。業(yè)蒙 允許。臣考 高宗文集刊布之年?！ ∈垡讯辛??！ ×惺ノ募贾辍＝栽谌氖院?。 皇上春秋鼎盛。若稍遲數(shù)年。再行刊刻。亦足以昭 圣度之謙沖。且明示天下以敦崇實政不尚虛文之意。風(fēng)聲所被。必有樸學(xué)興起。為 國家任棟梁之重。臣所謂杜文飾之風(fēng)。其道如此。
臣又聞 皇上娛神淡遠(yuǎn)。恭己自怡。曠然若有天下而不與焉者。此廣大之美德也。然辨之不精。亦恐厭薄恒俗而長驕矜之氣。尤不可不預(yù)防。去歲求言之 詔。本以用人與行政并舉。乃近來兩次 諭旨。皆曰黜陟大權(quán)。朕自持之。在 皇上之意。以為中無纖毫之私。則一章一服。皆若奉天以命德。初非自執(zhí)己見。豈容臣下更參末議。而不知天視自民視。天聽自民聽?！以O(shè)立科道。正民視民聽之所寄也。 皇上偶舉一人。軍機大臣以為當(dāng)。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臣等九卿以為當(dāng)。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必科道百僚以為當(dāng)。斯為國人皆曰賢。黜陟者?！ √熳右蝗顺种?。是非者?！ √熳优c普天下人共之?！ ″分詿o纖毫之私?？梢灾^之公。未可謂之明也。必國人皆曰賢。乃合天下之明以為明矣。古今人情不甚相遠(yuǎn)。大率戇直者少。緘默者多?！ 』噬显偃T之使言。尚且顧忌濡忍。不敢輕發(fā)。茍見 皇上一言拒之。誰復(fù)干犯 天威。如禧恩之貪黷。曹履泰之污鄙。前聞物論紛紛。久之竟寂無彈章。安知非畏雷霆之威。而莫敢先發(fā)以取罪哉。自古之重直臣。非特使彼成名而已。蓋將借其藥石。以折人主驕侈之萌。培其風(fēng)骨。養(yǎng)其威棱。以備有事折沖之用。所謂疾風(fēng)知勁草也。若不取此等。則必專取一種諧媚熟之人。料其斷不敢出一言。以逆耳而拂心。而稍有鋒铓者。必盡挫其勁節(jié)。而銷鑠其剛氣。一旦有事。則滿庭皆疲苶沓泄。相與袖手。一籌莫展而后已。今日 皇上之所以使賽尚阿視師者。豈不知千金之弩。輕于一發(fā)哉。蓋亦見在廷他無可恃之人也。夫平日不儲剛正之士。以培其風(fēng)骨而養(yǎng)其威棱。臨事安所得人才而用之哉。目今軍務(wù)警報。運籌于一人。取決于俄頃?！ 』噬溪毴纹鋭?。而臣等莫分其憂。使廣西而不遽平。固中外所同慮也。然使廣西遽平。而 皇上意中或遂謂天下無難辦之事。眼前無助我之人。此則一念驕矜之萌。尤微臣區(qū)區(qū)所大懼也。昔禹戒舜曰。無若丹朱傲。周公戒成王曰。無若殷王受之迷亂。舜與成王。何至如此。誠恐一念自矜。則直言日覺其可憎。佞諛日覺其可親。流弊將靡所底止。臣之過慮。實類乎此。此三者。辨之于早。祗在幾微之間。若待其弊既成而后挽之。則難為力矣。臣謬玷卿陪。幸逢 圣明在上。何忍不竭愚忱以仰裨萬一。雖言之無當(dāng)。然不敢激切以沽直聲。亦不敢唯阿以取容悅。伏惟 圣慈垂鑒。
咸豐元年四月二十六日奉
上諭曾國藩條陳一折朕詳加披覽意在陳善責(zé)難預(yù)防流弊雖迂腐欠通言尚可取朕自即位以來凡大小臣工章奏于國計民生用人行政諸大端有所裨補者無不立見施行即敷陳理道有益身心者均留置左右用裨省覽其或窒礙難行亦有駁斥者亦有明白宣諭者朕欲求獻納之實非沽納諫之名豈得以無庸議三字付之不論也所奏除廣西地利兵機已令查辦外余或語涉過激未能持平或僅見偏端拘執(zhí)太甚念其志在進言朕意不加斥責(zé)至所論人君一念自矜必至喜諛惡直等語頗為切要自惟藐躬德薄夙夜孜孜時存檢身不及之戒若因一二過當(dāng)之言遂不量加節(jié)取容納不廣是即驕矜之萌朕深思為君之難諸臣亦當(dāng)思為臣之不易交相咨儆庶坐言起行國家可收實效也欽此
敬陳時事艱難疏咸豐二年
陳壇
奏為時事艱難。請 皇上益自抑畏。以召 天和而固人心事。本月二十一日。奉 上諭。各部院大臣九卿科道等有言事之責(zé)者于政治得失民生利病有可補偏去弊力圖挽救之處各抒己見直陳無隱等因欽此。仰見 皇上虛己受人。博采周諮之至意。臣惟違陳善。責(zé)在臣鄰。而敬迓 天庥。身先億兆。尤先歸重于 主德?！ 』噬嫌鶚O以來。孜孜圖治。宵旰不遑。固宜四時順序。寰宇乂安矣。乃自上年以來。天象屢異。人事亦屢乖。其尤可異者。如上年二月初旬。連日日色黃赤而無光。本年二月十七日辰刻。日下傍側(cè)有黑子并出。逾時乃滅。查二月十七日。正永安州匪徒竄出之日也。方今廣西逆焰愈熾。省城被圍。則全省之震動可慮。聞馮云山系廣東教匪。李丹系衡州會匪。隔省句結(jié)。則廣東湖南之伏莽可慮。豐工尚未合龍。人夫數(shù)十萬。游手無食。則直隸江蘇山東河南之騷擾可慮。江蘇水手偪勒遣散。則沿河之滋蔓可慮。夫禍亂之生。天以警圣人。亦將以開圣人也。將欲紓多難而收心。必自 皇上遇災(zāi)而懼。益深惕厲。臣伏愿 皇上亟沛綸音。諭廣西廣東湖南三省。將前次之被臣工欺朦。及屢易將帥辦理未善。見在地方蹂躪。傷心慘目等情。躬自引咎。剴切宣示。并自軍營將士及本省鄰省紳民。如有能自相團練。保城池者。立予破格獎勵。其已陷賊中?；虮毁\裹脅。除著名逆匪。國法難宥。如能自拔來歸。或殺賊自效者。仍即予以懋賞。散賊黨而固人心。在事官民。捧 詔書而涕零。必當(dāng)感奮圖功。藉以仰酬 高厚。即別省不逞之徒。亦將聞而膽落?？上加谖疵纫?。抑臣更有請者?！ 』噬厦咳辙k事之暇。將各部院九卿滿漢大臣奏事者。輪流 召對?？计渌k之事。即審其人之公私。并可各詢其本省民生之疾苦。吏治之舉廢?？急娬撘则炃閭巍Ｋ埔嗉紡V益之一助也。唐臣陸贄有言曰?；谶^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詞。不得不盡。招延不可不廣。潤澤不可不宏。宣暢郁湮。不可不洞開襟抱。洗刷疵垢。不可不蕩去瘢痕。此數(shù)語者。似與今日時事頗為切近。臣愿 皇上先定厥志。開誠布公。事事與天下相見。此尤今日之急務(wù)。而感格 天人。其應(yīng)如響者也。臣愚昧之見。是否有當(dāng)。伏乞 圣鑒。
咸豐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奉
上諭昨降旨令各部院大臣九卿科道各進直言以匡時政本日據(jù)給事中陳壇遵旨陳言懇請遇災(zāi)而懼益深惕畏以召 天和而固人心披覽所奏頗合責(zé)難陳善之義深契朕衷朕承 皇考付托之重仰惟 列圣創(chuàng)業(yè)艱難天下億兆生靈撫綏懷保責(zé)在藐躬自登基二載以來無日不以敬 天愛民為念兢兢業(yè)業(yè)夙夜不遑曷敢稍存滿溢之志致開逸欲之萌思與中外臣工洗滌前非共圖上理乃因循疲玩積習(xí)相沿法令廢弛撫循無術(shù)以致盜賊橫行重?zé)┍ψ陨夏昊浳餍〕蟛痪刚{(diào)兵剿辦各屬盜匪漸次解散撲滅獨金田會匪尤為狡詐兇悍大兵節(jié)次進攻相持日久仍被突圍而出甚至挫師折將省城戒嚴(yán)前此破陷永安合城文武殉難捐軀迨賊他竄后州城及莫村水竇各處僅留瞽病數(shù)人是城內(nèi)居民或不得已而被其裹脅或不甘從逆而遭其屠戮者不知凡幾現(xiàn)又竄擾桂林省城城外及昭平荔浦陽朔一帶村墟居民諒無不受賊蹂躪焚燒擄掠傷心慘目不言可知赤子何辜毒罹鋒鏑興言及此寢饋難安回思前任疆吏粉飾因循深堪痛恨然勞師糜餉俾么小丑未能迅就蕩平皆予罪也而南河豐工漫口至今尚未堵合災(zāi)民蕩析離居更為可憫自惟薄德時切憂勤宵旰苦衷原難共喻亦不愿天下知惟有自省愆尤倍深刻責(zé)而已廣西軍務(wù)賽尚阿未能迅速奏功迭予薄懲望其力圖補救以贖前愆現(xiàn)在該大臣駐札陽朔與省城聲勢聯(lián)絡(luò)如能克日會合攻剿兼扼其南竄之路不難復(fù)振軍威滅此丑若再曠日無功朕亦豈能寬宥著再申諭賽尚阿及帶兵大員等務(wù)各激發(fā)天良勿致復(fù)蹈故轍國典具在朕非不能執(zhí)法之主也至廣西紳士居民人等于辛苦墊隘之中舉行團練各身家殊堪軫念現(xiàn)當(dāng)賊勢奔竄靡常其各一乃心力敵愾同仇或偶被妖賊煽惑或陷賊后革心悔悟自拔來歸者不惟予以自新且當(dāng)妥為撫恤有能殺賊自效者更當(dāng)加以恩獎廣東湖南與廣西壤地毗連迭經(jīng)諭令該督撫通飭所屬實力防堵仍當(dāng)妥諭士民團集保伍并宜加意綏徠無至驅(qū)良為匪用副朕除害安民之至意欽此
敬陳時務(wù)五事疏咸豐二年
勝保
奏為直陳愚悃事。竊臣性本顓愚。情殷獻納。蒙 皇上不加斥責(zé)。屢賜超遷。念 隆天重地之恩。難酬萬一。惟愛 君憂國之悃。仰答 九重。此心自信無他。所言容有可采。茍 圣明之俯納。雖斧锧以何辭。謹(jǐn)擬切于時務(wù)者五事。為我 皇上陳之。竊惟自古人君。父天母地。交感之機。捷于桴鼓。故自古帝王。莫不謹(jǐn)天戒而懔天威。修人事以回天變。著之史冊。歷歷可稽。凡人主憂勤惕厲。則天變往往不應(yīng)。我 朝 圣 圣相承。人事修而天休至。偶遇天變。則怵惕維厲。寢食不安。責(zé)躬省過。求言減膳。實心實政。一誠感孚。故能轉(zhuǎn)災(zāi)為福。弭天變于無形。 列朝圣訓(xùn)。炳若日星。此即 列圣之心法。亦 列圣之治法也。我 皇上天授英明。聰聽 彝訓(xùn)。即位以來。孜孜求治。宜足以感召祥和。乃臣默觀天意。一若重有所儆者。前年地震川西。傷人畜無數(shù)。去歲河決豐北。淹沒無慮千萬。聞本年冬月。又有日食之異。伏讀 圣祖仁皇帝圣訓(xùn)云。凡此皆陰盛之象。不得謂無與人事。又曰。自古帝王。皆因此而戒懼。蓋所以敬天變。修人事也。若庸主。則諉諸氣數(shù)矣。臣不習(xí)占驗。竊以理論之。夫日者。君象也。傳曰。天子當(dāng)陽。義取諸此。易曰。坤為地。地為陰。水附于地。亦陰類也。以靜順為德。其于人。則妻道也。臣道也?！m闈邃密。非臣所敢知。天其或者儆溺職而戒侵官乎。今春雨澤愆期。麥?zhǔn)涨副??！ 』噬翔幝匪?jīng)。實親見之。自 奉安大禮告成后。風(fēng)霾特甚。連日浹旬。寒燠不時。禾稼為損。安知非 成皇帝在天之靈。欲以是昭示我 皇上乎。初十以后。屢覺云合欲雨。輒被狂風(fēng)吹散。似天氣下降。地氣不能上騰之象。洪范恒風(fēng)曰蒙。恒寒曰急。蓋臣下蒙蔽。虛辭飾美。國事急迫。治理需人。故有是應(yīng)。在易天地交而君子道長為泰。不交而小人道長為否。蓋有是君。有是臣。則治象成而天和自至。使上有求治之君。而臣下不能稱職效能。以安社稷。獻可替否。以利國家。則圣主必鄙而薄之。天亦必厭而棄之。故曰人事起于下。則天變應(yīng)于上。變不虛生。必有所指。蓋天心仁愛。欲人知所儆也。夫自古極盛之世。豈無天變。然不為災(zāi)者。以君若臣平時已交相儆勉。遇災(zāi)益?zhèn)壬硇扌?。以消去之?！ ×凶妗 ×凶谝孕奘』靥熘隆２灰欢?。所謂人定勝天也。蓋人主之心。即天之心。亦即天下之心?！ 』噬锨f敬日強。敬天事神。尤昭雍肅。臣前備員光祿時。每于駿奔執(zhí)籩之際。仰見 皇上對越在天。儼恪精一。未嘗不私心欽佩。以為與圣人祭神如在之理。若合符節(jié)。祭如此。則平日 法宮端拱。昧旦丕顯。不卜可知已?！ ∈雷谥?xùn)曰。天道至近。時刻照臨于前后左右。舉首即是。動念即是。無須臾離也。大哉 圣言。垂貽無窮矣?！ 』噬鲜ビ商戾a。荷天之龍。而 嗣統(tǒng)之日。適時事之多艱。天錫 皇上以不世出之德。豈以是苦我 皇上哉。蓋將以玉成 圣德。懷永圖。受多福也。伏愿我 皇上懔旦明以永篤眷。
今天下急欲求治。必先求致治之人。廣西賊匪起事以來。未嘗挫衄。視官兵如兒戲。且聞潛蓄奸謀。久而后發(fā)。雖云烏合。實已鴟張。其始猶怵 天威。偶得城邑。旋即遁去。自李星沅出而賊始肆。周天爵出而賊更肆。賽尚阿出而賊益橫行無忌。公然署偽官。散偽檄?？胥Ｖ椤Ａ钊税l(fā)指。兵法曰。久暴師則國用不足。夫鈍兵挫銳。屈力殫貨。兵家之大忌也。今師老財匱。而賊勢未衰。自出永安。猖獗尤甚。桂梧平潯。在在堪虞。且以小丑跳梁。乘全盛之威。合天下之力。不足以制之。將何以伸撻伐而絕覬覦。此廣西之憂也。賊伏永安數(shù)月。養(yǎng)精蓄銳。謀定而后出。必有注意之所。非鋌而狂走。如從前川楚教匪比。梧州一府。為兩省咽喉。若賊據(jù)梧州。分掠桂平等處。俾我?guī)焸涠嗔Ψ帧摻Y(jié)東粵奸徒。直犯肇廣。旁煽南。遠(yuǎn)結(jié)漳泉。近糾?？堋t自嶺以東。將不可問。且粵東匪徒。狡然思逞者亦眾矣。此廣東之憂也。桂林接壤湖南。平日奸徒。本通聲息。若據(jù)桂林。浮湘水而下。盜衡山。犯長沙。即唐賊黃巢躪中原之路。此湖南之憂也。河決未復(fù)。數(shù)郡其魚。流離蕩析。所不待言。而數(shù)十萬赴工之人。非失業(yè)之徒。即游手無賴。入春以來。以工代振。故亦粗安。今工歇而田廬依然巨浸。窮無所歸。豈能待斃。見聞沿河饑民。人皆相食。兼之糧幫水手。素非善良。今歲南糧。半由海運。半阻河干。此輩資生無策。豈免冒死犯科。脫梟黠之魁。起而倡之。振臂一呼。豺狼四合?？帧〕㈥菏场Ｄ项櫜诲?。況該處風(fēng)氣頑悍。前代之亂。多起于是。此淮徐之憂也。?？苋ツ旮Q伺山東。逍遙閩浙。沿海兵將。未能扼其吭而蹙其勢。招撫之局。半屬羈縻。賊心未改。能保不翻然易轍乎。
近來營伍習(xí)氣。無事則燕雀處堂。有事則鳥獸駭散。水師尤甚。此海疆之憂也。直隸山東山西等省。春雨不時。糧價頓長。近聞盜賊猬起。搶掠頻仍。甚至都城內(nèi)外。公然械劫。儻賴 圣主如天之福。與格天之誠。此后雨澤應(yīng)時。秋成豐稔。則民心尚可漸就安帖。不然。從來大盜無不起于小盜者。明季張李之黨。悉屬饑民。此畿輔之憂也。今各大小官吏。未嘗不籌堵御。策撫循。然自 皇上御極以來。訓(xùn)飭督撫。無慮數(shù)十事。如果實力奉行。地方自有起色。乃始尚畏 皇上沈毅。不敢過懈。后則窺測漸深。泄沓如故。當(dāng)此事勢艱難。若不嚴(yán)切申警。使之各懷寅畏。必不能痛改叢脞積習(xí)。則堵御撫循。均無可恃。臣私慮廣西已成之禍猶小。而各省將萌之患恐滋。不可不早為之所也。伏愿 皇上嚴(yán)責(zé)成以弭禍患。
康熙初年。丕基肇造。反側(cè)未安?！ ∪驶实蹧_齡踐阼。是時中牟河決。臺灣用兵。加以三藩叛逆。關(guān)陜繼變。其勢岌岌不可終日。賴 圣祖天地之德。日月之明。雨露之恩。風(fēng)霆之威。制勝決策于廟堂之上。知人善任于帷幄之中。有功則賞。疏賤不遺。有罪則罰。親貴不貸。得策輒行。得人輒用。任賢勿貳。去邪勿疑。一時任事之臣。亦皆感激矢報。竭忠盡誠。用能殲除巨憝。奠安社稷。我 皇上善繼善述。動遵 成憲?！ ×惺ブ冇?xùn)。法守常昭。固無俟管窺之見。仰述 圣主之前矣。而發(fā)號施令。行政用人。似尚有未與 列圣若合符節(jié)者。得非以 皇上有堯舜之資。大臣無皋夔之佐歟。我 皇上孝思不匱。念大小臣工。皆 先皇帝貽留。往往曲加 恩禮。此即古帝王諒闇之道。與圣賢不改之義。臣何敢妄參末議。然予奪者人主之大柄也。寬猛者馭世之大權(quán)也。子產(chǎn)治尚嚴(yán)。而孔子以為惠。蓋人知畏法。則所全者多。故曰惠也。諸葛亮曰。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吾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寵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故圣王之治。賞罰不偏重。賞一人而天下勸者賞之。罰一人而天下懲者罰之。賞明罰信。故臣庶畏其威而懷其德。懷德則不忍負(fù)君。畏威則不敢負(fù)國。然后干綱振而大權(quán)尊。天下皆滌慮洗心。以效指臂之用。今如賽尚阿久任京秩。清勤公正。朝野共知。處之揆席。足以儀型。至于將略本非所長。以致師久無功。潰圍失利。然已使之典兵。似不宜廢軍紀(jì)。若以其人可惜?！易杂袡?quán)衡。但使待以不死?！ √於魃锌裳龀?。如 祖宗朝處置明珠勒保阿桂岳鍾琪諸人。成法具在。庶失律之軍。咸惕于 朝廷之法制。而不敢輕。以期奮勉圖功。迅速蕆事。豈不善歟。上年河決?！ 』噬咸貙捄訂T之罪。原冀其感奮知恩。乃至再誤事機。尚復(fù)飾辭委過。此次決口不合。該督等并未自請治罪。以為無罪耶。抑非其罪耶。宋臣司馬光上仁宗疏曰。致治之道。曰任賢。曰信賞。曰必罰。傳曰。日掌賞。月掌罰。無偏重也。伏愿 皇上明賞罰以振紀(jì)綱。
伏讀二十一日 諭旨。以雨澤愆期。命察滯囚。仰見 皇上敬天勤民。恫在抱之至意。但臣竊觀近來刑曹鞫獄。往往故為輕縱。以博寬厚之名。夫廷尉持天下之平?；蛑鼗蜉p。視其人之自取。而己不與焉。若意存輕重。則必有不得其平者矣?！ ×凶媸ビ?xùn)。諄諄諭刑部以平情執(zhí)法。勿存揣摩迎合之見。蓋人主之慶賞刑威。即天之雨露風(fēng)霆也。用當(dāng)其可。皆屬造化之仁。故非特風(fēng)霆足以殺物。即雨澤過多亦足為災(zāi)害。禮曰。春秋冬夏。風(fēng)雨霜露。無非教也。前年 皇上登極恩詔。所赦無數(shù)。果皆洗心革面乎。若平時又曲從寬貸。非所以儆兇頑也。且此輩干綱亂紀(jì)。被害者不一而足。被其所害。皆良懦也。奸盜尚思曲全。良民獨不當(dāng)愛護歟。即上年曹七一案。應(yīng)照光棍擬決。而僅照棍徒擬軍。光棍之例遂廢。又如上年錢局滋事。彼時若嚴(yán)辦一二。自當(dāng)小懲大戒。乃徒欲結(jié)之以恩?？址晷∪酥Ｕl知愈縱愈驕。今又公然生事矣。與其使之無所懼憚而卒罹重法。何如使之有所儆畏而免于大僇乎。至于搶劫重案。首從均應(yīng)大辟。乃近來僅坐為首一二人。余皆以接贓開脫。屢遣屢逃。仍為民害。盜風(fēng)日熾。由于法網(wǎng)太疏。但使情有可矜。自應(yīng)避重就輕。量從寬典。若果罪在不赦。安可壞法亂紀(jì)。以長兇殘。書曰。辟以止辟。鄭子產(chǎn)曰?；鹆?。民望而畏之。則鮮死焉。故寬難?！ 』噬现寥手潦?。以德服人。臣具有天良。曷敢以操切之說進。然竊嘗聞之孔子曰。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救弊補偏。當(dāng)權(quán)輕重。伏愿 皇上明敕法以肅典常。
臣又聞天不言而物生。圣不言而化成。然天不言而日月星辰著于兩間。圣不言而渙號文章炳于宇宙。臣竊見 皇上于臣工折奏。時或留中。臣亦明知 皇上必有深意?；蛄魝溆^覽。或徐俟施行。但此中流弊。有不可不防者。進言之人。豈必皆公忠。若逆知必留。則報私恨而中傷。沽直聲而攻訐?？炙幻狻Ｖ劣谔煜麓笥?。反不剴切指陳。意見已有偏私。毀譽豈無真?zhèn)巍４傂抑L(fēng)。每由此起。 皇上深居九重。即能明目達聰。欲求浸潤不行。是非有據(jù)。亦誠難矣。又見一切幾務(wù)。似 朱批多而 諭旨少。夫果事關(guān)機密。自不可預(yù)為傳布。若尋常 訓(xùn)誡之詞。似不妨明白宣示。以息猜疑而杜私揣。夫天子之所向。天下之所歸也?！ 』噬辖漕j靡。則人知振作。 皇上惡欺飾。則人矢公誠。自古人主一言一動。必使天下共見共聞。以成一道同風(fēng)之盛?！ 椈实壑炫?。萬代模楷。然明發(fā)之 旨。連篇累牘。四海傳誦。非好名也。所以一天下之心志也。伏愿 皇上布誠信以服中外。方今 國家多故之秋。正 皇上日昃不遑之會。然處高而聽卑者。天也。至愚而難欺者。民也。往往宮闈深秘。搢紳所未及知。里巷已播之齒頰。近日市井細(xì)民。時或私論 圣德。臣雖愚亦知其語出于無稽。況 皇上嗣統(tǒng)以來。清心寡欲。躬行節(jié)儉?！?nèi)廷無私耗之費?！『髮m鮮聲色之娛。耳目絕玩好之營。臺榭少游觀之飾。有斷非僉壬所能搖奪者。然人言如此。亦足見為君之難。而防川之不易也。昔大禹拜言。帝舜取善?！ ×惺ヌ撝约{諫。遂成 郅治?！ ∈ド先招掠中隆＿h(yuǎn)軼千古。今釋服在即。正古人一飛沖天一鳴驚人之候。伏愿 皇上以寬大和平養(yǎng)天下之福。以英明果斷濟天下之艱。以任賢簡能盡天下之才。以信賞必罰振天下之隳。勿狃于所安。勿怠于所忽。吏治日壞。思所以整之?；嫉溛雌健Ｋ妓远ㄖ?。天變未消。思所以弭之。兵威未立。思所以厲之。人才未盛。思所以培之。財用未裕。思所以生之?！ ∠然矢商柚?。思所以繼之?！ ∽孀诠α抑 Ｋ妓岳y之。急其所急。緩其所緩。樂民之樂。憂民之憂。數(shù)年之內(nèi)。朝野氣象不蒸蒸丕變者。未之有也。竊以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致其愛而愛焉。致其敬而敬焉。茍有瞻顧之心。即非愛敬之道。愛敬益深。顧不免鰓鰓過慮。是以數(shù)月來。仰觀天意。俯察物情。側(cè)聆輿論。寸衷輾轉(zhuǎn)。寢食難安。不言恐負(fù) 厚恩。言之又恐不能上達誠悃。古訓(xùn)曰。主圣臣直。然臣不敢自以為直。思人臣之義。茍利社稷。死生以之。況時事孔亟。若飾言太平。虛詞頌美。則臣之罪益大。是以不避斧鉞。冒昧進言。自維庸愚。無可報答。惟此忠愛血誠。畢生永矢。以是盟心。即以是仰酬 高厚。惟 皇上圣明。俯垂鑒察。臣幸甚。天下幸甚。
遵 旨直陳疏
勝保
竊微臣蒿目時艱。敬竭愚悃。乃蒙 皇上不遺菲葑。俯垂鑒納。并因詞語拙訥。未能曲宣?！ √孛姍C大臣傳 旨。指示折內(nèi)兩端。令再直陳無隱。仰見 皇上圣德謙沖。推誠待下。微臣?xì)J佩之余。益增慚感。若復(fù)稍存忌諱。何以仰副 圣主從諫如流之誼。微臣前折所謂 朱批多而 諭旨少者。竊以 朱批因事垂 訓(xùn)。內(nèi)外臣工。奉到 朱批。不過敬謹(jǐn)遵行。他人不能與聞。非若 諭旨之頒示天下。中外傳誦者。此在 皇上因物而付。無事鋪張。在臣庶分隔堂廉。殊難窺測。即如近日諸臣條款 飭交部議者。覆上時。或準(zhǔn)或駁。往往業(yè)經(jīng)奉 旨依議。原奏之人。尚不得知。其奉 旨交部重案。覆奏依議后。外人并不知作何發(fā)落。古者象魏懸書。俾眾人咸得屬目。似宜通行宣示。以昭 朝廷之申令。而杜胥吏之蔽欺。又如副都統(tǒng)慶璽因請假革職。緣未明申其故。以致紛紛猜疑。刑部尚書恒春緣事降級。臣僚未見 諭旨。忽見其更換三品頂帶。莫不駭然。給事中方允镮以保送掌印。奉 旨以后應(yīng)升應(yīng)保不準(zhǔn)開列。雖見諸 明發(fā)之旨。亦未言其自取之由。 皇上鑒空衡平。無意無必。凡有黜陟。悉本大公。但因 渙號未頒。遂致互相猜揣。凡若此類。似不妨 明示各該員所以不稱厥職并所以量予降黜之故。俾天下咸曉然于 圣天子進退操縱權(quán)衡至當(dāng)之意。微臣所謂 朱批多而 諭旨少者。謂此類也。至愚賤私論 圣德一節(jié)。微臣原不敢妄登奏牘。然既蒙 垂問。敢不 上陳?；蛑^ 皇上勵精之心。不如初政。或謂勤儉之德。未及 先皇。今游觀之所。煥然一新。釋服之后。必將有適性陶情之事?，F(xiàn)在內(nèi)府已有采辦園服飾以備進奉者。并傳聞楹聯(lián)有萬方歡樂入謠之句。以為于民間疾苦未能周知。甚至謂 萬幾之余。時或飲博。凡若此類。皆臣僚所未知。究其非議之端。不知何所自起。微臣竊思虞廷設(shè)謗木。夏書曰庶人謗。古圣王多借謗言以勖 宸修。 憲皇帝圣訓(xùn)曰。諸臣務(wù)須直言過失。使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方合古大臣責(zé)難于君之義?！ 』噬咸炜v生知。動合 彝訓(xùn)。一聞道路之言。即不憚?wù)佌佅聠?。以為借鑒之資。夫鼓樂田獵。何損盛德。然自古帝王。必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書曰。無于水監(jiān)。當(dāng)于民監(jiān)。又曰。用顧畏于民碞。 皇上謙德虛衷。圣不自圣。萬年有道。基諸此矣。微臣曷勝欣佩之至。
咸豐二年三月三十日奉
上諭勝保奏陳時務(wù)各條朕詳加披閱所論軍務(wù)河工明賞罰以振紀(jì)綱等語與給事中陳壇所奏大略相同昨已明降諭旨宣示中外其所稱近日朱批多而諭旨少又云市井細(xì)民時或私論主德朕因其語無確指令軍機大臣傳旨飭令據(jù)實回奏茲據(jù)勝保覆奏所云諸臣條奏及交部重案議覆上時奉旨依議發(fā)下外人不知似宜通行宣示此言未諳政體向來各部奏事有依所議行者即不另降諭旨此系 列圣成憲歷久遵行若每事必特降諭旨宣示無論勢不能行亦日不暇給矣至副都統(tǒng)慶璽系明降諭旨休致本非朱批又非革職勝保所言自系傳聞之誤恒春之降三品頂帶因其任刑部以來諸事廢弛是以姑示薄懲給事中方允镮則因王伯齡抗租一案上年曾風(fēng)聞入奏后經(jīng)欽差侍郎及盛京將軍查辦該給事中所奏情形未能確實是以批飭吏部以后應(yīng)升應(yīng)保不準(zhǔn)開列此皆朕黜陟權(quán)衡非臣下所能干預(yù)且恒春降三品頂帶之朱批發(fā)下軍機處交內(nèi)閣即日發(fā)抄人人皆見又何必特降諭旨而后能通示中外乎至所稱游觀之所煥然一新等語不為無因現(xiàn)在重華宮小有工作所云萬方歡樂入謠楹聯(lián)乃嘉慶年間舊句并非新撰若采辦園服飾以備進奉更無此事至飲博二端朕本無此好萬幾之余觀書習(xí)射游藝兼資又何暇為此無益之舉況時艱孔亟朕方宵旰焦勞豈敢稍耽安逸且我 皇考手諭聲色貨利之戒垂示后人朕惟拳拳服膺日懔憂勤惕厲于深宮獨處之中此闇修慎獨之本衷原不期人人共喻也古語云止謗莫如自修勝保采風(fēng)聞以入告朕即并無此事亦可引以為鑒惟勝保既有此傳聞即宜于原奏內(nèi)直陳無諱方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乃隱約其詞迨傳旨詰問始行臚列入奏殊失事君有犯無隱之道念其意存諷諫于朕修身勵行既不為無補即不必加以妄言之罪勝保著免其置議嗣后有言責(zé)者惟當(dāng)臚陳實事不得摭拾空談致負(fù)朕望欽此
直陳時弊四條疏咸豐二年
李菡
臣聞主治者君。佐治者臣。賢才輔則天下治。未有俊乂盈廷。庶事猶虞叢脞者。我 皇上自御極以來。孜孜求治。無時不以敬天勤民為念。近因天災(zāi)民變。憂患頻仍。采納直言。引咎自責(zé)。屬在臣僚。宜何如共深警惕。乃業(yè)業(yè)兢兢。 九重方切冰淵之懼。而泄泄沓沓。百爾莫分宵旰之憂。吏治日頹。庶官多曠。誠如 圣諭所云。朕知為君之難。諸臣亦當(dāng)思為臣之不易也。謹(jǐn)就管見所及。為我 皇上臚陳其弊焉。一臣工因循之習(xí)宜振作也。從來國家大事。莫不成于奮勉。墮于因循。因循之狀不一。以畏葸為謹(jǐn)慎。以遲緩為從容。以模棱兩可為無爭。以緘默不言為持重。因循之弊亦不一。興一利則滯礙難行。除一弊則委蛇不決。訊一案則葛藤不能斷。共一事則牽制不能平。積習(xí)相沿。中外一轍。用兵無可退之理。乃引疾歸田。抽身保位。則因循在軍旅矣。治水為難緩之功。乃自冬徂夏。漫口未合。則因循在河防矣。雍沙番案。琦善以總督大員。猶復(fù)語多狡飾。以至往返鞫訊。至再至三。累月經(jīng)年。甫將定讞。則因循在刑法矣。順天武清縣逃犯。竟敢窩藏匪徒。浙江奉化縣刁民。敢迫脅官長。則因循又在郡縣矣。夫起衰振靡。務(wù)在掃除而更張之。罪狀已著。而姑息明恩。得失顯然。而拘牽眾議。蓄疑敗謀。怠忽荒政。罕有能濟者也。伏愿我 皇上干綱獨振。力挽頹風(fēng)。聞嘉謨則立見諸施行。睹弊政則悉除其滋蔓。怠緩者責(zé)之。勇往者獎之。勤懇者登進之。顢頇者屏斥之。庶奮庸熙載。百廢俱修矣。一臣工欺飾之弊宜廓清也。曲禮曰有犯無隱。左氏曰臣無二心。事君之道。莫要于勿欺。假才智以結(jié)主知。偽忠信以邀寵眷。此巧為欺也。民隱壅于上聞。時難匿不遽報。此顯為欺也?；浳髂娣?。萌櫱在十?dāng)?shù)年之前。使撫臣早為奏聞。何難根株立絕。乃養(yǎng)癰成患。諱莫如深。比及有人指陳。勢已不可撲滅。年來勞師糜餉。迄無成功。禍?zhǔn)鬃锟?。實由欺始。欺之為害?？蓜傺栽铡７颢I可替否。宰相之責(zé)也。拾遺補闕。諫官之職也。宰相日贊綸扉。時親辰告。道隆師保。常備疇咨。既能默契 宸衷。自當(dāng)心關(guān)國事。伏望 皇上開誠布公。虛懷善納。導(dǎo)之使言。言之使盡。審酌乎理欲公私之界。而人才之賢否判然矣。商搉乎興衰治亂之原。而政體之得失了然矣。參考督撫之章奏。博覽卿貳之敷陳。執(zhí)兩用中。歸于至當(dāng)。至科道職司言責(zé)。尤朝廷耳目之官。一有所聞。自當(dāng)入告。即或誤會風(fēng)聞。所陳失實。茍屬可原之小過。終賴 圣主之包容。庶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戒。戇直得以效其愚。萋菲莫能行其罔。而 宸聰四達矣。
一臣工偏執(zhí)之私宜屏除也。尚書曰同寅協(xié)恭和衷。又曰推賢讓能。庶官乃和。惟其誠意相孚。乃能同舟共濟。無如人之氣質(zhì)。不能無偏。意見少有參差。議論遂多齟齬。相持不下。教令紛更。屬員既無所適從。宵小遂從而讒構(gòu)。嫌隙日深。乖氣致戾。刑部越獄一事。非其明驗乎。夫師克在和不在眾。兩粵會匪。湖南防堵。將帥不當(dāng)有諉罪爭功之見。督撫不可存此疆爾界之私。同德同心。策力。相助為理。好謀而成。茍無隙之可乘。定膚功之克奏。河漕本屬一體。未有河不治而漕治者。從前督臣漕臣。曾因參劾廳員。各執(zhí)己見。見在漫口不能合龍。漕船何由利濟。億萬姓饑民待振。數(shù)百萬帑項虛糜。正大臣憂患與共之時。此即屏除嫌怨。共秉公忠。猶恐難以濟時艱而拯民患。儻乃芥蔕未化?；I劃分歧。不知政厖。咎將誰執(zhí)。伏讀 仁宗睿皇帝御制和同論。諄諄以臣下偏私為戒。誠以是非自有定衡。意見不容偏執(zhí)。惟鑒空衡平。愛憎毫無成見。斯矜平躁釋。得失可以互明。劉向曰。眾賢和于朝。則萬物和于野。愿我 皇上一德交孚。與百僚共襄上理焉。一臣工玩法之漸宜預(yù)防也。周官以八馭臣。予奪之權(quán)。不容少假。當(dāng)寬而嚴(yán)。臣心咸習(xí)于刻察矣。當(dāng)嚴(yán)而寬。臣下益流于玩縱矣。見今軍務(wù)河工。貽誤諸臣。厥咎匪細(xì)。仰蒙我 皇上特從寬典。僅予薄懲。恕其既往之愆。責(zé)其將來之報。而且失伍之將弁。準(zhǔn)其帶罪立功。潰防之河員。許其留工效力?；趾甏蠖?。格外矜全。天下皆曉然于 圣人不得已之苦心。與夫通變權(quán)宜之計。然而赦過宥罪?！ ∫蝗四笾室病Ｃ髁P敕法。百世不易之則也。感而思奮。賢哲之臣。必不忍負(fù)恩。狎則玩生。宵小之心。將睯不畏法。該大臣等久蒙倚任。渥荷優(yōu)容。自無不感激圖功。竭忠矢報。第恐奔走御侮。難得賢員。幸澤恃恩。復(fù)萌故智。始猶懼罪之不可逭。一旦獲宥。遂謂罪有可原矣。初猶慮法之不能逃。幸而茍免。遂謂法止于是矣。既樂文網(wǎng)之疏。仍蹈偷安之習(xí)。久且以玩法者玩寇。而猖獗愈肆鸮張。以玩法者玩民。而流離莫究鴻澤。雖有一二大臣。不自暇逸。正未易挽回陋習(xí)。上答 天恩也。伏愿我 皇上寬猛兼施。恩威并用。奮 天錫之勇。播 神武之風(fēng)。俾知律設(shè)大法。國有常刑。寬大之詔。能發(fā)而即能收。希冀之恩?？梢欢豢稍?。則 德威惟畏。而玩縱之萌。不戢自止矣。以上四條。皆臣道之防。實切時之弊。而其本實由于得人。進英銳則因循者退矣。取誠篤則欺飾者鮮矣。舉公正則偏執(zhí)之私化矣。擢廉明則玩法之習(xí)戢矣。四海之大?？堌M無才。惟在我 皇上任賢勿疑。因材器使。俾朝無幸位。莫不圖易思艱。庶可挽天災(zāi)民變之窮。而上副 引咎納言之至意。
三漸宜防疏咸豐二年
徐繼畬
奏為敬獻芻言事。臣伏見近日雨澤愆期?！ 』噬显适汤蓞钨t基之奏。特頒 諭旨。使臣各進直言。又因御史陳壇之奏。而有引咎責(zé)躬之 諭。此誠禹湯之用心也。雨旸未能時若。事體猶屬尋常。至若兩粵匪徒。跳梁未已。南河大工。合龍未報。又值庫帑支絀。籌措維艱。宵旰憂勞。莫能稍釋。臣以此為 上天仁愛 圣主。使之宏濟于艱難。而增修夫德業(yè)也。自古帝王?；蚨嚯y以興邦?；蛞髴n而啟圣。逸豫者怠荒之由。艱危者修身之助。歷稽往古。大抵如斯。我 皇上自臨御以來。仁孝恭儉之德。遐邇同欽。靜穆淵深之度。臣鄰共仰。而且日勤萬幾。兢兢業(yè)業(yè)。不邇不殖。出于自然。以 徇齊敦敏之資。懋 緝熙光明之學(xué)。薄海臣民。所為欣欣拭目。觀 郅治之日隆者也。臣幼讀虞書。見禹之戒舜。有曰無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意嘗疑之。以為舜之大圣。何至有此。禹之陳謨。似乎過慮。然舜且傾心聽納。而曰師汝昌言。審思其故。乃知圣賢克治之功。至微至密。誠以人心惟危。嗜欲易縱。一失其閑。而其流遂無所底極。故以至圣至神。而恒取下愚之事以為炯戒。不敢謂斷不至此。而無庸措意也。見當(dāng)釋服禮成。事殊往日。有不得不變之起居。有不能不備之儀制。正情易涉鋪張之時。亦風(fēng)氣易于轉(zhuǎn)移之候。雖 圣人慎終如始。懋德日進無疆。而古人杜。漸防微。檢身常若不及。昔唐臣魏征十漸之疏。太宗嘉納。千古以為美談。夫漸者。已然之辭也。正之于已然。何如防之于未然。
臣謹(jǐn)師其意。衍為三防之說。極知迂陋。無補 高深。而葵藿微忱。不能自已。伏望 幾余。幸垂采納。一土木之漸宜防也。我 國家 列圣相承。崇尚儉樸。 大內(nèi)宮殿。一仍前明舊貫。無所改作。惟 圓明園為三時聽政之地?！”苁钌角f為秋狝駐蹕之所。兩處規(guī)模。至乾隆年間而大修。嘉慶年間有歲修而無增益。我 宣宗成皇帝風(fēng)崇儉素。力矯浮華。仿神堯之筑土階。法大禹之卑宮室。篤于孝思。暫停秋狝。熱河一切工程。悉行報罷。惟于 圓明園澄爽靜穆?！ ∈バ运?。自正月至十月。恒駐于此。然三十年中。未嘗增一堵一椽。其游觀不及之地。坐落或報應(yīng)修。輒令拆撤。以故 內(nèi)府之帑。前后撥出外庫者。凡一千數(shù)百萬。此節(jié)省之明效也。然無識之徒。乃謂乾隆年間。營繕多而財有余。道光年間。工程少而財愈不足。此等無稽之談。正亦不煩深辨。昔漢文帝惜中人十家之產(chǎn)。不筑露臺。史臣美之。唐太宗因宰相詢問北門小營繕。加以誚讓。魏征以正言爭之。隨即省悟。自古帝王。未有不以裁省土木為盛德者也?！ 』噬瞎?jié)儉性成?！ ∏盎赵式B。即今移蹕 園居。不聞有增修坐落之事?！ ∠仁ァ 『笫ブ峦瘛７苍诔济?。胥深欽仰。臣竊計數(shù)年以來。園亭久曠。所修之工。必應(yīng)不少。一切管理之人未必咸知大體?；蛞杂惺聻闃s。或以沾潤為念。必且謂黯淡無華。觀瞻未肅?；氖彶惠?。神爽未怡?；蛑^ 先朝堂構(gòu)不應(yīng)坐聽凋殘。九有富繁不必計較纖悉。方今軍務(wù)未完。河工未畢。人知帑藏之空虛。亦料無暇于及此。將來兩事告蕆。內(nèi)庫稍充。難保無以營繕之說。漸漸嘗試者。伏望 皇上堅持素志。概勿允從。茍非萬不得已之工程。一切停罷。至于裝修陳設(shè)之華。珍奇玩好之類?？墒〖词?。無取鋪張?！m廷內(nèi)有一分之損裁。軍民間即受一分之補益。使天下知 堯舜之用心。出于尋常萬萬也。臣所謂土木之漸宜防者此也。
一宴安之漸宜防也。臣嘗觀孔子說詩。以關(guān)睢為首。曰關(guān)睢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言其得性情之正也。興取睢鳩。因其摯而有別也。漢儒匡衡之說關(guān)睢也。曰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晏安之私。不形于動靜。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此綱紀(jì)之首。王教之端也。其言有別之義?？芍^深切著明矣。蓋主德之或昏或明。君身之或強或弱。政事之或怠或勤。民瘼之或通或隔。揆厥根原。皆肇于此。是故姜后脫簪珥。而周宣賴以中興。班姬辭同輦。而漢史嘉其知禮。自古圣帝明王。皆以是為修省最切之地。懲燕昵之過。嚴(yán)蠱惑之防。嚬笑不敢輕。詞色不妄假。務(wù)使清明之志氣。在宮無改于在廷。肅穆之中。天命流行。而盛德大業(yè)。胥于此審端焉?！ 』噬辖》ㄌ煨小Ｖ羷偀o欲。當(dāng)此釋服禮成。將備周官九嬪之制。衍大雅百男之祥。竊以為 圣德之日新又新?！ ∈フ冒查L治。皆將基之于此。臣謹(jǐn)臚往古之陳言。以當(dāng)瞽蒙之諷誦。所謂晏安之漸宜防者此也。
一壅蔽之漸宜防也。自古壅蔽之患。由于言路之不通。然言路既通。而壅蔽之患轉(zhuǎn)有生于不覺者。不可不防其漸也。何者。言事之人。學(xué)識不同。賢否亦異。其切中事理。有益于國計民生者。固不乏人。然亦有本無卓見。未悉事情。欲露姓名。勉陳剿說。又或意在沽名。故為噪聒。鼓其矜張之氣。不顧事理之安。甚至不肖之徒。隱藏欺詐?；驊褣蹲囋?。以公濟私?；蚴苋酥笓]。以言為市。諸如此類。難保必?zé)o。雖有納諫之君。將生厭薄之意。既生厭薄之意。即無采擇之心。而耳目之事。不能不別有所寄。疏遠(yuǎn)者不可信。不得不寄之親近。文墨者不可信。不得不寄之麤材。始則轉(zhuǎn)信而成疑。繼則廢明而用察。馴致以言為徒亂人意。而無事折中。以眾論為各挾私心。而每伸獨斷。如是則偏重之勢成。而壅蔽之患生矣。夫稂莠雖多。嘉禾不可棄也。駑駘雖眾。騏驥不可舍也。因稂莠而怠耕耘。嘉禾亦摧殘而不殖。因駑駘而倦芻牧。騏驥亦躑躅而不前。是故圣帝明王。有見于此。不以言事者多所乖紛。而遂疏于采擇也。我 皇上御極之初。即以開言路為務(wù)。自倭仁一疏。 手詔褒嘉。言事者紛紛而起?！ 』噬咸搼崖牸{。一言可采。立見施行?？v有謬談。亦不深責(zé)。臣以為空言塞責(zé)。事出庸愚。一覽擲之。無關(guān)輕重。激直沽名。由于器小。在其人客氣用事。難語學(xué)術(shù)之貞純。在 皇上大度優(yōu)容。適見 圣懷之淵邃。至于受人指使。涉營私。果其確有可憑。必當(dāng)明正其。總之言淆亂。衷諸 圣人。亦在乎我 皇上之權(quán)衡酌擇而已。臣竊計在京言事之人。約有三等。其以章奏陳者曰九卿科道。以章奏陳而兼得面陳者曰部院大臣。曰 內(nèi)廷王公。此三者。各有所優(yōu)。亦各有所蔽。九卿科道。員數(shù)眾多。爵秩未崇。少回翔之意。聞見較廣。多采訪之途。以風(fēng)節(jié)相磨。怯懦者。亦思奮起。以彈劾為職。貪縱者有所顧瞻。此其所優(yōu)者也。其有所蔽。則前之三蔽是也。部院大臣。久在朝列。既歷受乎 恩知。孰無效忠之微念。兼明習(xí)于時事。非比新進之迂疏。此其所優(yōu)者也。然而階級既崇。時虞蹉跌?！ √祛伻战Ｐ囊姹??；蛴兴櫦啥桓疑钛浴；蜻^于矜慎而不敢盡言。此則其所蔽者也?！?nèi)廷王公。日侍 禁近?；蛱幏胃??；蜮哞裰稹Ｍ鉄o私交黨援之患。內(nèi)無希幸爵賞之心。此其所優(yōu)者也。然 國家法制森嚴(yán)。例不與外人交接。采訪不越近侍。聽睹不及幽遐。其心可保無他。而其言不盡可據(jù)。此則其所蔽者也。臣以為聽言之道。以理為衡。揆之于理。而是芻蕘亦有可采。而況于臣工。揆之于理。而非親信亦難曲從。而況于疏逖。因所優(yōu)而忘其所蔽。慮莠言之雜陳。因所蔽而廢其所優(yōu)。亦虞嘉言之攸伏。臣所謂言路既通。而壅蔽之患轉(zhuǎn)生于不覺者此也。夫取士之道。拔十得五不為少也。求言之道。聞十得一不為虛也。伏愿 皇上聽納之勤。長如今日。則言路永無壅蔽之患。而直言極諫之士。接踵而起矣。
以上三事。皆載籍?dāng)?shù)見之談。亦古人熟陳之義。仰維 圣德。如日方升。并無纖翳之可指。何慮塵埃之或侵。顧臣嘗聞古之人存理遏欲。不待其端之已兆也。陳善閉邪。不待其機之已萌也。端未兆而閑之。雖凡庸亦易為功。機已萌而折之。即圣哲亦難為力。臣本書迂。毫無知識。上年奉職無狀。自蹈愆尤。荷蒙 皇上曲予矜全。改補京秩。自念犬馬之齒。已迫遲暮。?？制蚜人ァ＝K無以仰酬 高厚。夫才力由于天賦。盤根錯節(jié)。非臣之所能勝也。愚戇性生。拾遺補闕。猶臣之所可勉也。惟 皇上鑒其迂愚。而俯賜采納焉。臣曷勝幸甚。
咸豐二年四月十八日奉
上諭太仆寺少卿徐繼畬奏陳釋服之后三漸宜防一曰土木之漸一曰晏安之漸一曰壅蔽之漸援古證今深切事理于朕修身制行聽言用人之道裨益良多現(xiàn)將移蹕園居僅飭所司照例繕葺并未特興工作每念 貽謀儉德昭示后人夙夜兢兢無敢逸豫至晏安之漸每起于隱微王化之原必基于宮壸朕恪遵家法平日讀書窮理闇修慎獨自勵操存茲該少卿所奏杜漸防微意深詞婉實與朕心契合其末條所論言路既通而壅蔽轉(zhuǎn)生于不覺尤為切中時獘朕思聽言不可不廣擇言不可不精惟以理為權(quán)衡以見諸行事為符驗則是非可否灼然不淆乃有合于敷奏明試之義嗣后有言責(zé)諸臣惟當(dāng)竭誠匡朕亦虛懷受納上以實求下以實應(yīng)庶幾宏濟艱難俾治理蒸蒸日上也徐繼畬此奏朕當(dāng)置之座右用資省覽昨據(jù)副都御史李菡陳奏因循積習(xí)等獘四條所論亦不為無見著并存之以備采擇欽此
敬陳治本疏咸豐二年
倭仁
奏為敬陳治本。以提萬事之綱事。伏見我 皇上踐阼以來。敬以飭躬。寬以御眾。求賢納諫。勤政愛民?！ ∈サ赂墟?。固宜治臻美備矣。乃中外之玩愒如故。人才之委靡依然。寰海望治之心。猶未能暢然滿志者。何哉?；蛟弧７e重難反也。輔乏人也。固也。而非本原之論也。志不期于遠(yuǎn)大。政以茍且而自安。意不極于肫誠。事以虛浮而鮮效。則欲濟當(dāng)今之極弊。而轉(zhuǎn)移一世之人心。亦在 朝廷而已矣。臣請進一說曰。愿 皇上立心為堯舜之志。夫志始于思。辨于學(xué)。發(fā)端甚微。而為效固甚巨也。 皇上端居淵默之時。深察密省。事事與唐虞互證。危微辨與。執(zhí)中允與。知人哲與。安民惠與。必有歉然不自足。而皇然不自安者。由是因愧生奮。因奮生厲。必期如放勛重華而后已。此志既定。然后擇同心同德之臣。講求治道。切劘身心。由窮理修身。以至于治平天下。此其機操之 圣心而有余。即推之四海而無不足。所謂志定而天下之治成也。承艱巨之任。值多事之時。使非困心衡慮。以激發(fā)大有為之氣。其何以宏濟艱難哉。志切有為。尤期虛懷樂善。后世人君。往往恥聞己過。臣下遂唯諾成風(fēng)。吁咈都俞。不可復(fù)。以唐太宗從諫如轉(zhuǎn)圜。猶積怒于魏征。蓋克己之難也。舜命禹曰。予違汝。汝無面從。夫舜豈尚有違道之舉。禹亦何至如讒諂面諛者流。顧兢兢焉惟恐有違。且恐禹面從者。誠以人心至危。修省密故惕厲深。而求助于臣工者益切。于是禹以傲戒。益以怠荒戒。皋陶以逸欲戒。惟君樂聞直諫。故臣咸進讜言。不然臣方緘口之不遑。亦孰以不入耳之言。干雷霆之怒哉。伏讀 高宗純皇帝諭旨。爾九卿中能責(zé)難于君者何人。陳善閉邪者何事。 高宗純皇帝之心。即虞帝取人為善之心也?！ 』噬弦苑ā ∽嬲叻▓蛩?。則智亦大矣。理財為今日急務(wù)。節(jié)用尤理財要圖。比見禮部議覆通政使羅惇衍崇儉禁奢一折。刊刻明禮儀。頒示遵行。奉 旨允準(zhǔn)。誠正德厚生之本計也。抑臣更有進者。政貴實。不貴文。民從好。不從令。以文告之虛辭。挽奢華之積習(xí)?？茥l雖設(shè)。誰其聽之。伏愿 皇上以身作則。力行儉約。為天下先?！∩曛I廷臣。將一歲度支出入之?dāng)?shù)。通盤籌劃。自宮府大小衙門。凡可裁者。概行裁省。勿狃虛文。勿沿故套。勿避嫌怨。勿畏煩難。量入以為出。勿因出而輕入。服色器用。既已明示限制。必須令行禁止。有犯必懲。使朝野臣民。共曉然于恐懼修省。以實不以文之意?！ ∫蝗苏饎鱼」в谏?。庶司百僚實力奉行于下。自足挽回風(fēng)氣。移易人心。昔漢文帝身衣弋綈。后宮衣不曳地。遂至海內(nèi)從風(fēng)。人民富庶。況我 皇上秉堯舜之姿。體堯舜之德。躬行節(jié)儉。天下有不率從者哉。至若人情嗜利。廉恥道虧。宜杜言利之門。獎潔清之士。以及學(xué)校不修。人材多廢。無人之患甚于無財。尤宜講明正學(xué)。興賢育德。以儲楨干。此皆政教大端。所當(dāng)及時修舉者。惟 圣志斷以不疑。斯庶績可次第而理。臣身雖在外。心無日不在 闕廷。極知淺陋。無補高深。然區(qū)區(qū)愛 主之心。不能自已。惟 皇上恕其狂愚。俯賜鑒察。天下幸甚。
咸豐二年五月十二日奉
上諭倭仁奏敬陳治本一折意在責(zé)難陳善其言尚無不合惟朕特授倭仁為葉爾羌幫辦大臣原使其歷邊疆俾資練習(xí)今觀所奏仍系統(tǒng)論治道并未及邊陲切要情形豈忽近圖遠(yuǎn)轉(zhuǎn)以職守為無關(guān)輕重耶嗣后總宜留心邊務(wù)實力講求于任內(nèi)應(yīng)辦事件毋稍疏忽如有地方要務(wù)切實敷陳朕亦可驗其學(xué)識毋得徒托空言致負(fù)委任欽此
請慎行賞罰疏咸豐二年
宋晉
奏為瀝陳因循積習(xí)難挽。請 皇上慎行賞罰。以厲人心而承 天貺事。竊軍興三載。到處攻剿。未能收復(fù)?！缕D危。不堪設(shè)想。而連年歲收。多屬豐稔。無賊之地。民氣安恬。漢臣賈山所云。天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者。殆在是矣。惟 天心之眷佑。未嘗少差。人事之因循。實難自解。計自用兵以來。各領(lǐng)兵大臣貽誤之咎。固不待言。即如近畿兩帥。不能合力。賊踞獨流數(shù)月。仍然四竄。赴援廬州之師。遷延不進。坐視城陷。以致江忠源遽爾身殉。又如賊自去春入江。孰不云肅清江面為急。乃張亮基請帑造船。葉名琛雇覓廣艇。迄今一載。未聞有一船入江。湖北安徽江西江南。賊氛肆突。職此之由。軍情孔急。如振溺救焚。而到處遷延玩誤。忍聽潰敗諸臣之有負(fù)委任。其罪尚可言乎。夫因循之習(xí)。莫挽于下。震懾之端。先宜自 上。所謂震懾者。亦惟我 皇上于賞功罰罪。獨伸 干斷而已。有功之賞。賞不逾時。但有初次之奏報可憑。則恩可立沛。如必待查核覆奏。則實有功績者未必薦牘盡登。而善于夤緣者。轉(zhuǎn)可連名并上。有罪之罰。罰在不宥。但有貽誤之實據(jù)難掩。則威可立加。如僅予革職自效。則原官無恙者。固屬不失尊榮。即聲罪勒歸者。更可優(yōu)游自便。而且同一守城。同一兼轄處分。河南守四五日。而司道均邀升賞。湖南守八十余日。各官照例降調(diào)。江西守九十余日。功罪議以相抵。是賞之未盡信也。同一帶兵貽誤。而罰不當(dāng)罪。是罰之未盡信也。賞未信而賞不勸矣。罰未信而罰不懲矣。天下將何自而震懾乎。且一人之延誤。動關(guān)國計民生。如沖要省郡失陷。官紳兵勇荼毒?！ 』噬系o覽其奏報大略。為之咨嗟悼惜而已。而被賊戕害之家。慈父孝子孤臣寡婦之哭聲?！ 』噬喜坏枚勔?。被賊蹂躪之地。流離死亡。毀家破產(chǎn)。鬻賣男女。折臂斷趾。相率自盡之狀?！ 』噬喜坏枚娨?。如令 皇上親見親聞。將有痛恨諸臣貽誤之罪。謂其死不足贖者矣。臣伏讀上年春間兩次 手詔。痛戒因循。幾于垂涕而道。凡在血氣之倫。宜無不驚心觸目。而現(xiàn)在中外大局。因循乎。不因循乎。似難逃 圣明之鑒也。臣聞 圣祖仁皇帝聽政時。以三藩及漕務(wù)河務(wù)為三大事。夙夜廑念。書而懸之宮中柱上。用是削平禍亂。底定漕河。治紀(jì)之隆。同于堯舜。臣伏愿我 皇上仰法 圣祖。躬為倡率。亦以逆賊一事。書之宮柱。晨夕瞻對。慎將帥。而勿遺后來之悔。信用賞罰。而必伸速斷之權(quán)。省翰墨之勞。而時讀 祖訓(xùn)。略耳目之玩。而時詢民艱。庶幾中外臣工。共知震懾。振因循而挽積弊。于以益承 天眷?？酥率幤健ⅰ ∈プ嬷?。復(fù)見于今。此天下臣民。所延企而望者也。臣仰蒙 知遇。目擊時艱。不勝切膚之憂。敢避犯顏之罪。不揣冒昧。具折瀝陳。伏乞 皇上圣鑒訓(xùn)示。
時危勢迫請 干綱大振疏咸豐二年
鮑源深
粵匪肆擾。二年有余矣。糜餉勞師。迄無成效?！ 』噬辖箘趶浧?。大小臣工。各攄悃陳言。上紓 宸慮。臣渥被生成。涓埃未報。目擊時艱。不敢避越俎之嫌。自安緘默。謹(jǐn)就管見所及。敬為 皇上陳之。竊惟軍法尚嚴(yán)者。所以警玩怠之志。詔令必一者。所以杜幸免之心。我 朝康熙初年。三藩肆逆。嘉慶初年。川楚用兵。其時賊勢猖獗難制。視今日何如。而卒就殲擒者。我 圣祖 仁宗天威震奮。賞罰嚴(yán)明。令有必行。法無少貸。是以諸臣肅慎將事。用告成功。今賊氛起自一隅。蔓延數(shù)省。不能撲滅。反益猖狂。豈真賊之難制歟。悉由在事諸臣。不認(rèn)真攻剿。不實力防堵。雖迭奉 諄諄諭旨。視為具文。既不知恩。復(fù)不畏法。玩怠因循。上下一轍。以致軍務(wù)廢弛。若斯之極也。夫積習(xí)相沿。久而難返。非我 皇上大振天威。非常懲創(chuàng)。使咸知畏懼。欲以挽回積習(xí)。勢有不能?！ 』噬嫌鶚O以來。勵精圖治。有所采納。立見施行。凡明降諭旨。前后無慮數(shù)十百條。為問疆吏廷臣。實力奉行者曾有幾事?；洺熍d日久?！ 』噬蠈蚁聡?yán)切之詔。申誡諸臣。乃或玩而不遵。或遵而不力。諭以速剿。剿者竟畏賊不前。諭以嚴(yán)防。防者反棄城先避。諭以毋誤事機?？v寇者失機如故。諭以軍法從事。幸生者玩法如前。在諸臣敢于如此者?？偸盐摇 』噬先蚀葘捤 ３蹼m有嚴(yán)切之詔。后必加曲宥之恩。以故玩怠成風(fēng)。毫無警懼。昨自岳州失守。連陷漢陽?！ 』噬鲜级聪ぼ娗?。赫然震怒。將棄城而逃之胡方谷等悉寘重典。而于赴援不力之福興等姑宥余生。諭嗣后如有玩誤軍令等情。奏聞即行正法?！ √煺Z煌煌。使執(zhí)事行間者。咸懔然于恩之不可幸邀。法之不能屢貸。不特文武員弁。各懷震迭。即統(tǒng)兵大臣等。當(dāng)亦懔遵指授。不敢遲延怠緩。致誤機宜。轉(zhuǎn)敗為功。在此一舉。自今以往。敬請 皇上干綱獨斷。成命無移。凡諭旨所頒。嚴(yán)飭實力奉行。毋任視為具文。仍前玩誤。文武員弁。敢有干犯軍令者。即如前諭施行。該大臣等不能整飭戎行。以致喪師失律。及遇事含忍姑容。扶同掩飾。請一并從嚴(yán)懲辦?？偲诹畛鑫┬小Ｊ冀K如一。庶人知警畏。積習(xí)可回矣。
抑臣更有請者。人主臨御百寮。喻之以言。不如喻之以心。人主之心。內(nèi)外大小臣工之心所視為轉(zhuǎn)移者也。 國家承平日久。文恬武嬉。百凡廢弛。不值有事。其弊不彰。今賊氛久未蕩平。以籌餉。餉則日就空虛。以兵。兵則多形孱弱。以厲士氣。士氣則靡而不振。以求人材。人材則平而無奇。由今之勢處今之時。何一足恃。所恃者 皇上憂勤與振厲之心耳?！〕r值艱危。原賴左右廷臣。艱難共濟。如果該大臣等竭誠靖獻。何至以疆場之事。獨煩 圣主憂勞。無如該大臣等。平時將順者多。獻替者少。今雖艱危已迫。諸患叢生。猶或知而不言。言而不盡。即偶有獻納。亦多為茍安旦夕之謀。鮮能作慮遠(yuǎn)憂深之計。觀其暇豫優(yōu)游。依阿含忍。幾若克艱之任。獨在 圣主一人。故臣以為今日之事。未敢遽望諸臣竭眾心以匡一心。全賴我 皇上奮一心以轉(zhuǎn)移眾心也?！ 』噬险辍：稳詹粦n勤。何事不振厲。第當(dāng)時艱孔亟之秋。諸臣沓泄之日。尤愿 圣心勤益加勤。振益加振。遠(yuǎn)思 祖宗創(chuàng)造之艱難。近念 先皇付托之重大。兢兢業(yè)業(yè)。安不忘危。而且念逆賊狂悖披猖之狀。則殲擒不容一日稍稽。思黎民流離屠戮之哀。則拯救何忍須臾少緩。念財賦有日虛之勢。不速求蕆事?？只I撥難繼于將來。思寇盜有迭起之形。不迅責(zé)成功?？终髡{(diào)難支于各省。凡此艱危情狀。日系 圣廑。惕然憂深。自勃然意奮。由是朝夕與廷臣左右。萃其精神智慮于整軍經(jīng)武之中。謀必策夫萬全。功必期其速就。選能不拘夫成格。廣益兼集乎眾思。功與罪不任欺蒙。刑與賞立憑 宸斷。疆圉一日不靖。宵旰一日不安。如是九重之 圣心日與內(nèi)外大小臣工相見。彼臣者具有天良。 皇上憂勤。孰敢玩怠?！ 』噬险駞?。孰敢因循。相與殫精竭慮。奮迅圖功。何弛不張。何弱不振。蠢茲丑類。奚足久羈無敵之師哉。臣梼昧無似。罔識忌諱。冒瀆陳言。不勝悚惶戰(zhàn)栗之至。
請修省以回天變疏咸豐二年
羅惇衍
奏為此次日食。與尋常不同。敬請 嚴(yán)飭廷臣實力修省。以回天變事。竊日食為災(zāi)異之大。載在圣經(jīng)。非同誣罔?！ ∈プ嫒驶实壑I。日月食雖可豫推。然自古帝王。皆因此而戒懼。蓋所以儆天變。修人事也。若庸主則諉諸氣數(shù)矣。是日食鮮不為災(zāi)。而災(zāi)咎之重輕。視食限之長短。查順治元年至乾隆五十年。日食四十有八。逾九分者止七次?；虿划?dāng)正午之時?；虿恢导冴幹?。此次食至九分五十一杪。幾于食既。又巳初初虧。午正復(fù)圓。正當(dāng)南離向明之位。又在十一月十一日冬至以前。為剝盡純陰之候。而月望日又值月食?！ 「咦诩兓实鬯^一月之間。雙曜薄蝕。災(zāi)莫大焉。我君臣當(dāng)動色相戒。側(cè)席修省者。
敬查康熙雍正乾隆年間。歷屆日食。皆先期特降 諭旨。戒飭廷臣。共圖修省。臣伏見我 皇上御極以來。惓惓愛民。孳孳圖治。求言求才之 詔旨屢下。而盜賊未平。干戈未息。國用未足。民困未蘇。公私交絀。表里受病。當(dāng)此之時。必我 皇上憂勤惕厲。振作有為于上。而內(nèi)外大小臣工。各矢天良。力除積習(xí)。乃能轉(zhuǎn)危為安。無如在廷諸臣。非不循分供職。而遲回慎重之意多。奮發(fā)振興之意少。因而官行政。鹵莽粗疏之弊少。而游移遷就之弊多。執(zhí)持不定。則號令之頒忽行而忽止。擔(dān)當(dāng)不足。則補救之術(shù)愈合而愈離。行一事牽制而不前。發(fā)一議觀望而不決。廷臣首尾兩端。而疆臣亦互相推諉。大員委蛇容悅。屬員亦專務(wù)趨承。所爭在勢要。而遇事學(xué)為退讓。所急在身謀。而辦公惟事因循。人才日卑。國事日壞。此賈誼所為有庴火積薪之嘆也。敬請我 皇上因日食修省。特頒 訓(xùn)諭。嚴(yán)飭廷臣。將平日取巧之積習(xí)。一旦悚然改悔。勿貪戀祿位。勿顧惜身家。悉屏拘牽瞻徇之私。共圖扶危持顛之策。事可行則行。勿泥成例。費可節(jié)則節(jié)。勿避眾怨。人可舉則舉。勿限資序。法可改則改。勿憚更張。易曰。大蹇朋來。當(dāng)此之時。決非蹈常襲故。安靜無為。所能了事。總期合力振作。銳意奮興。略浮華而一本肫誠。破情面而大彰公道。深究利害。確定是非。人人有實心。斯事事有實效。而天災(zāi)可弭矣。抑臣更有請者。天文示譴。正 天心仁愛人君。而諸臣之振興。尤賴 皇躬之率作。從前 圣祖仁皇帝親政后。即以藩河漕三大事。大書于宮中楹柱。出入觀覽。康熙二十五年以前。無日不命儒臣進講。單日講經(jīng)。雙日講史。覿面辨論。無稍間斷。逐日御門聽政。與內(nèi)閣六部諸臣商搉政事。每逾午刻。是以能武定禍亂。文致太平。臣愿我 皇上勤政親賢。上法 圣祖。恭敬撙節(jié)。近法 宣宗。道光三十年間停土木。裁貢獻。撤三山陳設(shè)。罷一切游觀。廣儲司蓄積盈余。內(nèi)務(wù)府絕無興作?！ ⌒诔苫实邸ＸM不欲于萬幾之暇。為一日之歡哉。誠以今昔異勢。廣狹殊規(guī)。非豐亨豫大之時。而為潤色鋪張之舉。甚不可也。
且人情偶有所偏。即有所溺。逸欲之萌。初不在大。魏征之論十思。蘇軾之陳三事。皆防微杜漸。意至深遠(yuǎn)。蓋崇高之地。萬姓具瞻。天生民而立之君。實以至難任之。非以為可安之地而娛之也。愿 皇上動心忍性。居安思危。戒游觀。卻玩好。有以宴安逸樂之說進者。立斥其人而暴其罪。使天下曉然于 圣主清凈淡泊之一心。而后延訪臣。勤恤國事。夫萬幾甚繁。人主一身。原不可躬親瑣。然幾務(wù)之大者。必經(jīng) 圣心確加考察。洞悉其中曲折。而后與二三大臣審定而斷行之。若倉猝裁決。取必立談之間。則不能無率誤者勢也。至用人黜陟之權(quán)。操之自 上。然古稱刑罰與眾共之。采公論而加以精詳。而但以兩平為平。猶為不平。所謂執(zhí)中無權(quán)。猶執(zhí)一也。賢否忠佞之分途。辨之不可不早。斷之不可不速。知其忠矣。必顯任之。使得行其志。知其佞矣。必顯斥之。使不得售其奸。未可并容而姑置也。并容姑置。一旦受其欺而不覺。未有不伸彼而絀此者也。因武備之不修。而留意戎行。不可使人見有重武輕文之意。因臣下之多蔽。而別寄耳目。不可使人得售其逢迎揣測之私。詩曰。考慎其相。輔相之職。當(dāng)助人主出謀發(fā)慮。故須委任責(zé)成。使得展布其心力所能致。而后可責(zé)其效。否則大臣箝口結(jié)舌為得計。轉(zhuǎn)可諉過于君。而其后將有叢脞之患。周任有言曰。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故欲知宰相賢否。視天下安危。今天下安耶危耶。漢臣汲黯亦云。天子置公卿輔之臣。豈令慫承意而已乎。且既居其位?？v愛身。奈辱朝廷何。是大臣必以匡救為能。不徒以將順為事。故陸贄之疏論時弊有曰。諂諛顧望畏。此三者臣下之弊也。唐憲宗惡李吉甫迎合意旨。而以李絳為真宰相。此則和同所由判。直枉所由殊。誠不宜取唯諾茍容。而忘繩愆糾謬之職也。且扼腕而嘆無人。非無人也。求之不誠耳。棘手而嘆無法。非無法也。茍非其人。則法亦虛行耳。今日天下。壞在廢人任法。欲議改法。先務(wù)得人。未可忽不加意。坐嘆無人無法。而茍安歲月也。臣又聞帝王之學(xué)。不類儒生。風(fēng)云月露之詩。偶然涉筆。書畫藝能之末。聊以陶情。皆非為治所先。略與勵精相左。臣愿我 皇上恭覽 實錄之余。多讀有益之書。如上年儒臣所錄朱子全書。系故大學(xué)士李光地承修。經(jīng) 圣祖仁皇帝逐條斟酌。內(nèi)圣外王。性理無不貫。必須息心靜觀。切己體察。方為有益。又聞故大學(xué)士杜受田曾為 皇上講解資治通鑒。首尾二周。舊業(yè)既不稍荒。此書尤切于實用。凡治亂興衰之故。賢奸忠佞之情。以古準(zhǔn)今。無微不照。臣伏見我 皇上眷懷舊學(xué)。于杜受田身后飾終之典。有加無已。則必于杜受田生前啟沃之言。紬繹不忘。但使 圣學(xué)日進于高明。則 圣治日臻于上理矣。臣賦性迂愚。語言戇率。不勝區(qū)區(qū)圖報之誠。伏望 圣明俯賜觀覽。而加詳察焉。天下幸甚。
天時人事危迫日深疏咸豐六年
王茂蔭
竊臣伏見天象。今年以來。雨雪陰霾。為日既多。即見晴霽。日旁亦若時有云氣。精彩非復(fù)如常。而二月初十與三月二十五日黎明時。天氣尤異。臣雖不識天文。然私心過慮。竊以為此殆天之所以垂警也。又讀日鈔。見 盛京奏上年臘月金州地震四十四次。金州雖屬海濱。實近根本之地。震動至此。竊又過慮。以為此殆天之所以告警也。京城銀價。貴至八吊以外。百貨轉(zhuǎn)運不來。旗民日起愁嘆?？嗖涣纳４藘?nèi)之危迫也。各路賊勢。有增無減。警報日至。勇將被傷。餉或待發(fā)年余。兵或時聞潰散。此外之危迫也。夫以天時人事至于如此。而欲起而挽救之。頭緒萬端。亦幾無從措手矣。然臣以為此皆天之降亂而未有以轉(zhuǎn)也。誠得天心一轉(zhuǎn)。則賊匪自滅。天下自平。是此時致力之方。惟在求天心之早轉(zhuǎn)矣。然而欲轉(zhuǎn)天心。必求盡力人事。欲盡人事。必求務(wù)協(xié)民心。何則。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也。夫民之視聽。果何在哉。臣以為一在省己。一在用人。二者皆本于一心。而其樞則系乎聽言。伏見粵匪竄擾以來?！ 』噬陷F念民生。勤求治術(shù)。以期仰慰 昊蒼?！ 〗級箪搿Ｖ戮唇哒\。虎尾春冰。常存謹(jǐn)畏。應(yīng)天以實不以文。夕惕朝干。天下共見。而效顧未著。何也。昔者太戊修德而妖孽消。宋君一言而熒惑退。感應(yīng)之機。捷于影響。豈至今而有異。臣愚以為天之愛人主。如父母之愛子。人主事天。亦如子事父母。親意未回。惟咎孝敬有未至。天心未轉(zhuǎn)。惟念修省有未盡。愿 皇上之更益深思而內(nèi)省也。今日之民苦至極矣?？噘\苦兵苦水災(zāi)。捻匪轉(zhuǎn)徙無常。存亡莫保。流離窮迫。莫罄形容?！ 』噬险\憫民生之苦。念切恫瘝至誠惻怛。深自咎責(zé)。于隨時隨事。皆深視民若同胞。而有灼艾與為分痛之意。使民聞之而感泣。則天聽之而意回者其一也。昔魯君以民服為間。而孔子對以舉直錯枉。夫舉錯何關(guān)于民。乃一直舉而民快然若所親。一枉錯而民快然若所讎。豈必嘗有德怨哉。蓋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故大學(xué)言平天下。惟在公好惡。漢高祖封雍齒而斬丁公。于當(dāng)賞者。雖素所不喜亦必用。當(dāng)罪者。雖素所甚喜亦必誅。正以收人心也?；噬险\察民之所好者好之。則好一人可得千萬人之心。察民之所惡者惡之。則惡一人亦可得千萬人之心。斯人心翕然順應(yīng)。即天心因之以感格者。又其一也。顧臣以為二者皆本于一心。而其樞則在聽言。何也。舜。古大圣人也。而臣進戒。一則曰罔游于逸。罔淫于樂。再則曰無若丹朱傲。唯慢游是好。非舜深見人心之惟危而不以為迂。安能有此。知人則哲。自古為難。故虞書紀(jì)辟四門。必繼以明目達聰。蓋誠慮耳目有未周。即用人有未當(dāng)。而欲合天下之聰明。為一人之聰明也。是省己與用人。固非虛衷聽言不為功。且不獨此也。苗民逆命。以不矜不伐之禹。而益贊之言。但曰滿招損。謙受益。齊威王令臣吏民能面刺過者受上賞。上書諫者受中賞。謗譏以聞?wù)呤芟沦p。諸國聞之皆來朝。當(dāng)時謂之戰(zhàn)勝于朝廷。則凡所以平逆命而求戰(zhàn)勝者。亦在是矣。
皇上御極以來。屢詔求言。并有言不逆耳不可謂諫之諭。凡有裨于用人行政之言。無不仰邀采納。既而言或無當(dāng)。乃有奉 旨明斥者。斥之第以其無當(dāng)。初非禁之使勿言也。然前之言者見多。今之言者則見少。蓋人臣敬畏 天威。非誘之使言。即多有不敢言者。今無論其它。即如各路軍營。某也將不勝。某也將必敗。道路傳聞。往往應(yīng)驗。而無敢以為言者。或則慮無實據(jù)也。或則慮有據(jù)而查時化為子虛也?；騽t慮言之不行而徒招怨也?；騽t謂權(quán)衡自在 圣心也。是以皆不敢言也。儻傳聞將敗之軍。人早言之。而去之。何至有敗壞之事。至于敗壞而后加罪。所失多矣。是以孔子稱舜大智。不獨好問好察。必曰隱惡揚善。蓋非好問察而人不敢言。即問察而惡不為隱。猶恐善不敢言也。且用人進退之際。臣子有難言之隱。蓋懼干 圣怒而見斥者意猶淺。懼激 圣心而難回者意實深。進言獻納之際。臣子又有難言之隱。蓋獲聽則人皆翕然而歸美于上者喜固深。不獲聽則人將嘩然而歸美于下者懼尤深。用人聽言。著乎視聽而關(guān)乎民心者至大。往往有因其用而民愈望之。因不聽而民愈稱之者。誠察乎此而所以得民心者可知矣。 皇上披覽章奏。纖悉有誤。必邀 批示。天下臣民。無不仰聰明之天亶。宵旰之勤勞。然臣以為精神之用。貴乎不紛。竊愿務(wù)其遠(yuǎn)大而舍其近小。各督撫軍帥之奏。務(wù)在察其才之能否。與心之誠偽。儻有見為不能而多偽者。豫為去之。不待僨事之既見。則所保實多。且去一當(dāng)去之督撫。而全省之人心皆感動。所以收人心者尤甚大也。抑臣聞明主勞于求賢。而逸于用人。故堯以不得舜為憂。舜以不得禹皋陶為憂。楚莊王見臣之不若己而有憂色。今天下才實不足。諒久在 圣鑒中。此誠可憂之事也。然莫謂天下無才也。天生才以供世用。不在上則在下。如羅澤南者。今皆知為將才矣。初則一歲貢耳。且湖南一省。有江忠源兄弟。又有羅澤南師弟。則他省可知。第少有留意人才如曾國藩駱秉章者耳。惟賢知賢。惟才愛才?！ 』噬蠂L諭令各督撫廣為諮訪矣。誠恐督撫有見而不能知。知而不能用者。嘉言罔伏。斯野無遺賢。是尤全賴 圣心之誠求耳。收一良將之才而人心感奮。收一良吏之才而人心尤感奮。所以收人心者又甚大也。天下以人心為主。臣之所陳皆欲得人心之大同。以冀天心之速轉(zhuǎn)。見在武昌未下。而江西又復(fù)危急。向聞該二處之人。皆力與賊為仇。而近聞賊眾甚多?？謴闹咭嗖簧?。此中人心轉(zhuǎn)移之故。宜深思也。 列圣深仁厚澤。人心斷不能遽忘。然不于此時急設(shè)法以維系之。任賊出其假仁假義以為市。則人心恐遂為所搖而難挽。伏見 宸衷淵密。不顯惟德。有定靜而安之神。必有能慮而得之妙。非淺識所能窺測。臣實心迫憂危。遂不禁言之難已。自顧一身。毫無可念。第念受 恩深重。無可為報。是用竭其區(qū)區(qū)之愚。敬行陳奏。是否有當(dāng)。伏乞 圣鑒訓(xùn)示。
謹(jǐn)推陳致理之原疏咸豐九年
郭嵩燾
奏為挽回世運。端本 圣心。推陳致理之原事。伏見軍興以來。宵旰焦勞。日求戡定。時逾數(shù)載。未有轉(zhuǎn)機。臣竊以為 皇上天也?！ 』噬弦酝旎厥肋\為心。政事日修。人才日出。天心未有不隨以轉(zhuǎn)移者。所慮上下之情太格。名實之?dāng)?shù)太淆。欺罔之風(fēng)。成為積習(xí)。其患不可勝言。臣請舉其大端言之。天下政事。分隸部院。而總攝于軍機?！ 』噬蠐癫吭捍蟪肌？耙赃\籌決策者。俾當(dāng)此任。使各竭其心思智慮。以贊襄至計。意見同異。不為嫌也。期折衷以求一是而已。自頃軍機 召對。惟班次首列者。得陳奏 上前。余皆委蛇旅進。取充陪位。此非有隨班例奏之條。越職言事之譴也。而積久成習(xí)。莫敢踰越。 國家大計。取決俄頃之間。又以一人獨對。臣慮其無兼營之智。而多貽誤之舉也。軍機若此。部院何莫不然。偶有持異議單銜具奏者。又輒先得處分。于是相與模棱遷就。以為和衷。政務(wù)大小。取決 上裁。使 皇上一人獨任其勞。而諸臣退安于逸以茍幸無過?！ 』噬鲜ッ魈炜v。俯視諸臣智慮懸隔。遂亦無有倚畀信任之大臣。經(jīng)曰。敬大臣也。體臣也。人臣以責(zé)難于君為敬其君。人君亦以責(zé)難于臣為敬其臣。臣愿 皇上召對大臣。責(zé)令直攄意見。其間學(xué)識具備。閱歷有得。及依人為俯仰者。精神意氣。迥不相侔?！ 』噬嫌诖?。略其文而詳其實。寬其小而務(wù)其大。使情意足以相通。而才自然思奮。間遇疑難。相顧唯諾。得一人謇諤其間?！ ∈バ闹畽?quán)衡。必有以處此矣。臣所謂通上下之情者此也。 國家深仁厚澤二百余年。小民何所怨咨。何所憤激。而競起從逆。實緣吏治隳壞。銷磨善氣。以有今日。而積習(xí)相仍。瞻徇揜護。略無變計。臣見御史糾參府州縣。交督撫提訊。無不巧為開脫。天下之大。一二貪污劣跡。經(jīng)科道舉發(fā)。蓋亦僅矣。而終無一能正其罪者。紀(jì)綱廢弛。已非一日?；浳麽劦?zhǔn)嗄?。積成巨患。捻匪之起。又復(fù)似之。去歲河南山東。京控殺人縱掠巨案。輒以賄通胥吏。捕得復(fù)釋。習(xí)為固然。 朝廷以名相求。曰察吏。曰安民。督撫之能以實應(yīng)者。天下幾人。夫禍亂初起。一州縣治之有余。迨其既成。竭兵力剿之不足。要當(dāng)盜賊橫決之時。推求政本。仍以整飭吏治為首務(wù)。吏治不清。雖日克一城。日破一賊無益。蓋地方之緩急不能籌。則此城得而彼地先失。閭閻之疾苦不能問。則前賊滅而后賊復(fù)興。正本清源。莫要于是。至于領(lǐng)兵大員。屯駐地方。行至?xí)r日。距賊之遠(yuǎn)近。當(dāng)賊之眾寡。種種情形。皆當(dāng)有成算在心。先了然于 朝廷之上。使無所張皇遁飾。乃可推求實際以責(zé)成效。間者內(nèi)外臣工。相戒以 國家多故。慮增 圣心憂念。專務(wù)粉飾彌縫。無取征實。不知寇亂之起。根本欺誣。善醫(yī)者首察受病之原。善治者先攻致亂之本。循常守故。踵事虛浮。長使當(dāng)官樂便給。而遠(yuǎn)忠直之士。遇事工回護。而輕干濟之才。非所以弭禍亂而厲人心也。臣愿 皇上申明嘉慶五年 上諭。以剿捕責(zé)成領(lǐng)兵將帥。以守御責(zé)成督撫?！〕⑺⒁饪疾煺?。惟此十?dāng)?shù)大員。觀其舉措之當(dāng)否。而節(jié)操可知。辨其奏報之誠偽。而功效可知。事事認(rèn)真體察。使天下曉然于 圣心之所注措。萬事萬務(wù)。自然就理。臣所謂核名實之?dāng)?shù)者此也。漢黃瓊言。天者務(wù)剛其氣。王者務(wù)強其政。求自強之術(shù)。不以盜賊為憂。而憂耳目之多所蔽。不以艱難為懼。而懼積習(xí)之未能除。 皇上灑然振興于上。天下臣民精神俱奮。區(qū)區(qū)寇亂。不足平也。臣以為挽回世運。存乎 皇上一心之用而已。臣以愚頑待罪翰林。仰蒙 特達之知。入直 南齋。涓埃之效。未有萬一。今當(dāng)荷戈從征。瞻望 天顏。倍增依戀。稍有得于一隅之見。而不竭誠盡言。則臣為負(fù)此心以負(fù) 圣恩。獲咎滋大。是以卒忘其愚賤而備言之。伏乞 皇上圣鑒。
請早定大計疏咸豐十年
趙樹吉
為時勢艱危。吁請早定大計。以振積習(xí)而固邦本。恭折仰祈 圣鑒事。臣聞事變之作。將以開圣人也。從古無無事之國。要視人主之自為。故宣王有玁狁之亂。而周室中興。高帝有平城之危。而炎祚轉(zhuǎn)盛。我 朝康熙中。三藩煽逆。海內(nèi)動搖?！ ∈プ嫒驶实哿ε疟娮h。獨運廟謨。宵旰憂勤。卒平大難。此豈獨運會使然哉。誠奮于志而圖其也。方今小丑跳梁。已踰十載。師老財匱。久無成功。秋間復(fù)構(gòu)?？苤肌７Q兵犯順。肆擾京畿?！ ∈ヱ{巡幸木蘭?？茯T益無忌憚。近者撫議已成?？鼙h(yuǎn)退。此正天與 皇上發(fā)憤經(jīng)營之時。宗社安危之所關(guān)。中外觀聽之所系。而回 鑾之請。既未奉 俞旨。側(cè)聞庶政。亦未有以大異乎安常處順之為。臣誠不勝過慮。謹(jǐn)條舉要事。敬為我 皇上披瀝陳之。一曰拔人材。自古戡亂之君。必先得人以為之用。今時事孔亟矣。臣以為非得人不足有為。欲得人材。則宜自大臣始?！页衅饺站谩４蟪贾卸嗨ビ龟`之人。利弊不知。獻替不聞。奉行文書。便謂盡職。查照例案。則曰經(jīng)綸?？计渌鶠?。數(shù)書吏足以辦之。雖名為大臣。實與小臣無異。甚者至結(jié)認(rèn)師生以相援引。交通外官以取賄賂。如此之類。不過藉榮利以便利圖。一旦所欲既遂。有乞身而去耳。是以京營缺額而不知。器械朽鈍而不問。財用竭乏而不能足。其它政務(wù)。概亦相同。且如今秋?？茏虜_。當(dāng)時茍有一二可倚如宋臣寇準(zhǔn)李綱之流。則事變之興。當(dāng)不至是。而乃敵騎充斥。敢肆猖狂。焚燒我園居。擄掠我珍寶。蹂躪我土地。拆毀我城垣。使畿輔之民。肝腦膏于郊原。財產(chǎn)蕩于灰燼。其存者。流離骨肉。饑餓無歸。幸賴 皇天眷佑之深?！ ∈ブ鞲５轮瘛９适贡俗寤诘?。金甌無缺耳。不然倉卒之際。尚堪復(fù)問乎。然而寇退之后。泄沓如常。方且紛紛保舉。譬如人為其主守舍。一旦竊盜壞垣而入。席卷而去。彼童仆養(yǎng)。反詡?cè)蛔砸詾楣?。此豈其理也哉。而況徇情冒濫。物議沸騰者乎。隳忠義之心。貽敵人之笑。莫此為甚。此則朝無人材之明驗也。臣愚以為宜因此時于大臣先加選擇。其衰庸阘者。聽其罷去。而別 外任中剛正練達素有聲望者代之。又以時 召對咨訪。授之筆札。使條上時政。薦舉賢能。而考其成效。則人材自出。庶政自理。至于武臣。尤號乏人。宜令曾國藩等營。各選得力鎮(zhèn)將二三員。分任京外重地。以資訓(xùn)練而備緩急之用。然后由內(nèi)而外。以次得人。而天下四夷。庶無輕量 朝廷之心矣。一曰固結(jié)人心。國之所恃以圖存者。人心而已。聚則易安。散則易危。故昔人比之木之有根。鐙之有膏。其間聚散之機。間不容發(fā)。甚可畏也。比年以來。圜法獘壞。京師之人。多至失業(yè)。餓莩日增。八旗兵民。尤為窮困。人心亦稍不悅矣。然自 圣駕北巡。歷今四月有余。安然無事。自古外患憑陵。而內(nèi)憂不作。求之史冊。實所罕聞。此皆我 國家厚澤深仁。涵育二百年之久。而下之心。諒 皇上之不得已也。且彼族不敢遽逞其欲者。亦豈不以人心之服我者深。而不直彼乎。臣嘗采訪輿論。皆延頸企踵。日望 鑾輿之速還。及聞暫緩回鑾。眾情憂疑。頗形失望。誠恐來春再行展期。則京師蕭條。必倍今日。人心一散。勢不復(fù)聚。臣竊惜之。且 御園器玩。檢拾頗多。轉(zhuǎn)賣已非一人。誰復(fù)詰其所自。若必究治?？植粍俑F。而官吏藉此為名。肆行搜捕?？接嵰伤啤］氜D(zhuǎn)株連。茍非證據(jù)確然。往往嚴(yán)刑偪認(rèn)。邀功生事。遠(yuǎn)近驚惶。臣恐小民自此愈不安生矣。若有不逞?？蔀楹?。不知 朝廷何以善其后也。臣愚以為宜 諭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及巡防處。如有檢拾官物者。聽民自繳。勿復(fù)窮治。并下 詔安撫中外。深自引咎。其畿輔被難之民。令地方官量為收恤。毋使失所?！《骶]所至。軍民等必當(dāng)感激。而眾志自有成城之固矣。
一曰培養(yǎng)元氣。今之時勢。譬如人之一身。無尺寸之膚不病。幸而元氣未至盡耗。茍有扁鵲為之醫(yī)。以參蓍為之藥。則猶可及治也。自 祖宗以來。務(wù)崇寬大。國之元氣?？芍^厚矣。而比年世事日多。外或傷于征求之急。內(nèi)或傷于刑獄之繁。蓋軍興數(shù)年。雖未嘗一日加賦。而津貼勸捐抽厘。所以取之者。百倍于正供。其它無名之費。尚不止此。加以官紳中飽。胥吏婪索?！〕o加賦之名。而民已破家蕩產(chǎn)矣。且東南被寇。兵火倉皇。郡縣流亡。十恒六七。而上年何桂清王有齡等。辦理海運。至一百六十萬石之多。并有預(yù)運之米。作為商捐者。實為近歲漕務(wù)所未有。此非州縣鞭撻追呼所得。何能若是。而脂膏既竭。則蘇常之淪陷隨之。乃知聚斂之臣所得至微。而所害至大。由此類推。則直省概可知矣。此外之損傷元氣者也。至于京師。屢多重案。雖罪戾皆由自取。然除獘過急。遂有流于苛刻而不覺者。其間牽連人證。輾轉(zhuǎn)查抄。則似危邦之政刑?？址鞘コ朗?。傳曰。月食修刑。計自戊午至今。纔三載耳。而月食之異。至凡四見。其毋乃刑法過當(dāng)之所致歟。此內(nèi)之損傷元氣者也。臣愚以為津貼抽厘之類。雖不能盡去。亦當(dāng)擇其可已者罷之。并令各督撫嚴(yán)定核實章程。毋使為貪吏所侵蝕。其克復(fù)州縣。則量蠲一二年賦稅以紓其力。至前戒嚴(yán)時。刑部暫釋各案人犯。無一逃匿者。似宜寬其既往。予以自新。以昭 圣主尚德緩刑。感召天和之至意。庶內(nèi)外交修。而元氣可漸復(fù)矣。以上三條。皆國家之至計。近今之急務(wù)。而其要則尤在惕厲 圣心。以為施行之本?！ ∈バ囊粖^。則雖難必易。雖弱必強。伏見 皇上御極之初。勵精圖治。天下想望。庶幾復(fù)見全盛。其后兵革既興。所遣將帥。持久無成效。疆事日急。帑藏日虧。而左右任使之臣。又皆不能稱 上意。于是始有倦勤之志矣。近聞道路相傳。皆云 圣駕駐蹕木蘭。頗以射獵飲酒為樂。愚民無知。遂以為有不思回京。將遷陜西之意。臣惟楚以蠻之叛。欲遷阪高。蒍賈以為我能往?？芤嗄芡x以蘇峻作亂。議遷豫章。又議遷會稽。而王導(dǎo)以為寇方強盛。不宜示弱。以 皇上之明。臣固知必不如此。然當(dāng)臥薪嘗膽之秋。而久無以饜服望。亦何怪人言之疑慮也。且 皇上以撫議為可恃乎。不可恃乎。如知其難恃也。則亦求所以自強之術(shù)而已。夫彼族以區(qū)區(qū)舟楫之國。而稱兵于數(shù)萬里之外。曠野平原。舍其所長。用其所短。然自去夏敗衄。招兵買馬。日謀深入。車馬隊。數(shù)月畢具。而況堂堂中國。顧不能有所振作哉。在 皇上一念之間耳。誠能日夜祗懼。奮發(fā)有為。使天下曉然知 圣意之所在。將智者效謀。勇者畢力。則是秋間一變乃天所以甚彼族驕悖之疾。而警我數(shù)十年因循之弊。因災(zāi)而致福。化弱而為強。此中國無疆之慶。非彼族之利也。伏愿 皇上念 先朝付托之重。勿圖目前旦夕之安。及早還宮。講求實用。 宗社靈長。庶基于此。若乃無大振作。而望有益于時。則非臣之所敢知也。臣賦性愚戇。罔知忌諱。干冒 宸嚴(yán)。不勝戰(zhàn)栗。伏乞 皇上圣鑒
王柏心
任左右。尚姑息。爵及私昵。罰弛奸慝。是謂婦寺之政。納佞諛。務(wù)虛美。上違道以欺下。下矯誣以罔上。是謂聾瞶之政。刑賞虧替。禁防隳敗。情不足相系。制不足相維。是謂痿痹之政。科指備具。綱目繁猥?？煞癖鼗诜?。輕重必依于令。婦寺聾瞶痿痹之政。舉非所患。中主以下。率而行之?？梢詿o大縱軼。若夫英主。則在能旌吾嚴(yán)斷之意而已矣。法之必行者非嚴(yán)也。意之能行則嚴(yán)也。令之必行者非斷也。意之能行則斷也。且所謂嚴(yán)斷者。豈待峻刑黥之典。設(shè)斬劓之科哉。亦取夫相蒙相習(xí)者以吾意破除之已爾。意不可淆。淆則亂。意不可瀆。瀆則玩。英主當(dāng)有所縱舍。以蓄其果決之氣。有所略。以養(yǎng)其清明之體。一旦機括所在。則出吾意以震動之。無少濡回牽制。出乎法令之外。入乎民情之中。為揣摩遷避者所不能及。然后真才奮焉。詭隨詟焉。四方說焉。如日月之行乎中天。而無不瞻仰也。如雷雨之作解。而百果草木無不甲坼也。夫君者制法者也。非奉法者也。出令者也。非守令者也。應(yīng)龍之蜚騰變化者。頷必有尺木。猛虎之制伏百獸者。脅必有威骨。漢孝宣之世。吏多虛增戶口。所上風(fēng)俗。悉虛詞飾說。孝明之世。朝廷皆爭為嚴(yán)切以避誅責(zé)。以二帝之明。弊尚若此。豈非狃于法令。而意不伸歟?；蛟?。唐德宗宋神宗明世宗能伸其意矣。而嚴(yán)斷之弊。禍甚庸主。何哉。曰。三君者。仁不足。剛有余焉。明不足。愎有余焉。不善用其意。則又剛愎之過。而非嚴(yán)斷之過也。
王言
王柏心
王言者。敷治之鼗鐸。達化之樞機。擇其人以代言不可不慎也。書曰。出納惟允。詩曰。王之喉舌。唯得人也。虞夏商周之間。君臣兢業(yè)。圣賢相遇。其咨命陳謨。矢言誕告。莫不閎以遠(yuǎn)。典以則。由當(dāng)時代之言者。皆圣賢之徒也。繼是以降。其莫善于漢之詔令乎。有恤民之仁。有謙約之德。直而不僿。文而不靡。其策命則肅以正。其延訪則溫以麗。其戒厲則嚴(yán)以斷。其褒勉則和以裕。賈山曰。臣聞山東吏布詔令。民雖老羸癃疾。扶杖往聽之。愿須臾毋死。思見德化之成。第五倫為督掾。每讀詔書。常嘆息曰。此圣主也。一見決矣。蓋言之效如此。及東漢之季。尚書陳忠上疏曰。諸郎多文俗吏。罕有雅才。每為詔書。轉(zhuǎn)相求請。詞多鄙固。漢之文詞。自是少衰矣。唐宋皆中書職制誥。擇文學(xué)尤異者。使視草。時主好文。則益趨于浮侈。矯之者悉返以質(zhì)。或徒類乎律令。文者過矣。質(zhì)者亦未得也。然唐臣如楊綰陸贄李德裕輩。率能救過失。中機宜。雖阽危之際。而敕書所下。驕將悍卒。無不惕息感激。況施于政事修明之時者哉。由此觀之。言固未嘗無效也。天之所以章者象也。雷之所以詔者聲也。日之所以麗者光也。王之所以播者言也。象不著無以儀動。聲不奮無以震遠(yuǎn)邇。光不耀無以燭幽隱。言不修無以昭法守。夫經(jīng)國之本非系乎言。然王者有言將以決百代之嫌疑。定萬方之軌則。布之史策。垂之子孫。當(dāng)朝政方隆。動作可書于后。而代言者務(wù)擇其人。綸綍之美。豈惟追遠(yuǎn)乎漢唐之盛而已。
陳善閉邪論
姚學(xué)塽
人臣之敬其君者。未有不欲堯舜其君者也。堯舜之時。禹皋伯益之徒。相與議論于一堂之上。都俞吁咈。并行而不悖。傳之萬世。以為君臣法。何嘗一以將順為敬哉。孟子曰。陳善閉邪謂之敬。謹(jǐn)就其意而論之。夫所謂善者何也。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以精一之心。行執(zhí)中之政。善之至也。然非有臣焉為之反復(fù)開陳。使善端日充長而不自知。則雖有圣哲之資。亦無以成郅治。故臣之敬其君者。必取古人所行之善者而陳之。使知所效法。又取其君所行之善者而陳之。使知所擴充。孟子云。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于王前。又云。是心足以王矣。此陳善之說也。然人君處崇高之位。擁庶富之業(yè)。或邇聲色?；蛑池浝??；蜇澾吂??；虺绠惗恕＝运^邪也。邪之萌在心而其發(fā)在政事。使必待其發(fā)而力諍之則晚矣。閉邪者。絕之于將萌也。日親正士。聞古訓(xùn)。則邪之念無自生。故陳善者閉邪之要也。孟子云。唯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蓋嘗三見齊王而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此閉邪之說也。使其君有善而無邪。則為堯舜之君矣。人臣之敬。孰大于是。豈可慕將順之名。而蹈諂諛之實哉。
培國脈肅政體疏道光三十年
文瑞
竊惟總理天下之道。首在端本清源。而立綱陳紀(jì)。要期臻于一是。自古圣帝明王。兢兢業(yè)業(yè)。未有不憂勤惕厲。而能成郅治之休者也。語云。為君難。書云。后克艱厥后。蓋君人者。以一身而統(tǒng)天下。措施庶政。誠有其甚難者。古今治亂之機。每爭于忽微。必慎之又慎也。恭維我 皇上體元建極。錫福綏民。四海九州島。皆仰望而升平之治。然從古治功之極盛。皆由初政之始基。而揆其本源。亦不過數(shù)大端足扼其要。謹(jǐn)臚列四事。曰選賢才以資輔。明賞罰以昭勸懲。任聽納以察得失。謹(jǐn)調(diào)攝以 圣躬。請分晰為我 皇上言之。夫郅治以得人為先。有治法尤在有治人。人存而政斯舉。然大臣法則小臣廉。欲立政而序百官。必自大臣始。人君日夕不遑。于臣工優(yōu)劣。安能周知。大臣者。以道事君。進賢退不肖。實其專責(zé)。故內(nèi)而宰衡。外而督撫。足以總其成而收其效也。宰衡得人。斯能公忠體國。而黜陟攸宜。內(nèi)則賢臣日進矣。督撫得人。斯能清正愛民。而舉錯悉當(dāng)。外則循吏日多矣。如是中外安有不治者。然此尤賴我 皇上遴選而擢之也。是故善用人者。必先知人。知之深。斯用之當(dāng)耳。且人之流品不一。知之亦不易矣。輕躁者喜事。喜事則好為紛更。終必致于憤事。模棱者畏事。畏事則每涉因循。勢必致于誤事。其甚者則茍同諧俗。務(wù)為柔媚。當(dāng)利害得失之際。遇有籌劃。不曰拂上意。則曰礙人情。事事委過君上。而己博寬厚之名。緘默之外。無他長也。承順之外。無他術(shù)也。觀其似亦未見其顯然貽誤也。不知職事已為之漸廢。人心已為之漸壞。紀(jì)綱已為之漸弛。而天下陰受其禍矣。夫建大議。定大策。決大疑。非才能何以克濟。徒以將順為長。有事則一籌莫展。是上有勵精圖治之主。下無實心任事之臣。古今同此一慨也。伏望 皇上振興臣節(jié)。整飭官常。于專任之中。寓慎之意。庶良才日聚。輔得人矣。刑賞者。馭世之大權(quán)。賞一人而天下咸勸。罰一人而天下咸服。功必賞而過必罰。惟斷乃成也。自古立政大端。無踰于此。雖堯舜禹湯文武之圣。亦不能舍此以為治。后世未嘗無賞罰。而究不能勸懲者。賞不當(dāng)賞。而罰不必罰也。蓋賞不當(dāng)賞。則開臣下希冀之風(fēng)。而妄邀者有之。罰不必罰。則啟臣工輕忽之漸。而幸免者有之。夫如是即受寵榮者未必知恩。而脫法網(wǎng)者更無所忌。于以知立法之必宜信也。
雖然。賞固不宜過。而罰或鄰于苛。則適成刻薄之治。伏愿 皇上建中出治。斟酌合宜。一行惠而不遺不濫。一施威而無枉無縱。斯天下服教畏神。無不勸懲矣?！疑鬟x臺垣以資諫諍。原欲其啟迪匡也。伏讀天聰十年。恭奉 上諭。凡有政事背謬。及貝勒大臣有驕肆慢上貪酷不法無禮妄行者。許都察院直言無隱。即所奏涉虛。亦不坐罪。儻知情蒙蔽。以誤國論。 圣訓(xùn)煌煌。垂千古矣。近來官常。率皆因循。清操又所不講。凡在科道。豈無聞知。而緘默者居多。邇者恭奉 諭旨。令陳時事。仰見 圣懷若渴。葑菲不遺。中外無不相慶。然而進言者眾。則聽言尤難。疏逖小臣。各抒己見或言事過于切直?；蛘撊松嬗诩ち?。或瑣無關(guān)大體?；蜃R慮不免卑微。在 皇上如天之量。善則從之。否則置之而已。若乃以一己之愛憎。而進退夫人才。以一心之好惡。而議論夫政事?；螯h援是引。而涉夤緣?；蚺e劾失宜。而徇情面。亦有莊言正論。似忠誠。而言與行違。徒工欺飾。我 皇上聰明天亶。燭照無遺。又豈能稍有蒙惑。特恐浸潤之謀。萋菲之行。實有難于察者。伏望 皇上聽言觀行。鑒空衡平。嘉猷嘉謀。則見諸實事。假忠假信。則黜之當(dāng)前?！ 「删V獨斷。而權(quán)不下移。則良言日萃。而匪言無自入矣?；攀ベt學(xué)問。莫切于修身。正心誠意。皆修身之事也。經(jīng)云。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圣人垂訓(xùn)之意深矣。夫以凡民不過一身一家。猶以修身為要。若夫天子之身。上則宗廟社稷所倚賴。下則中外臣民所托命。承先裕后。關(guān)系非輕。故尤以修身為本圖焉。歷觀今古聽政之勤。我 朝為最矣。批答章牘。接見臣工。凡政務(wù)之大小巨細(xì)。皆上 宸衷。洎乎祀典朝儀。禮節(jié)繁重。無不躬親將事。是天下任事之勞。未有過于 皇上者。而天下用心之苦。亦未有過于 皇上者。雖 天體至健。原可措之裕如。而 圣躬持勞。允宜時加慎重。伏愿 皇上起居必適。寒燠必調(diào)。以敬身愛身。為修身之道。斯 圣體益臻康和。而庶政益昭美備。萬年有道之長。皆基于是矣。凡此數(shù)端。悉為要務(wù)。伏乞 皇上俯加采擇。不勝戰(zhàn)栗待命之至。
道光三十年三月十一日奉
上諭左副都御史文瑞奏陳四事朕詳加披閱所論剴切真摯深協(xié)朕懷并錄進乾隆元年左都御史孫嘉淦三習(xí)一弊疏其論為君之道洵屬切直精深堪為聽言臨政之助臺端為言路表率文瑞首進讜言朕虛懷納受諒九卿科道斷不緘默畏葸負(fù)朕諄切求言之意也欽此
勤求治理疏道光三十年
羅惇衍
奏為勤求治理。貴得要圖。請 皇上法 祖訓(xùn)以端本善俗事。臣竊惟古帝王立綱陳紀(jì)。根源祇在一心。檢攝此心。莫先于居敬窮理。居敬窮理。莫先于勤省察。勤省察。莫先于觀覽載籍?！ 』噬羡〉鋵W(xué)。無間寒暑。凡經(jīng)書之蘊。以古今懿行嘉言。皆資記誦。逮乎 親政以來。每日進呈 實錄。默識勤求。于 列圣危微精一之傳。洵若合符節(jié)矣。但師法 祖訓(xùn)。固宜總匯而兼賅。亦貴旁通而博采。臣恭讀 圣祖仁皇帝御纂性理精義。并 親制序文。有曰。朕自沖齡至今六十年來未嘗少輟經(jīng)書唐虞三代以來圣賢相傳授受言性而已宋儒始有性理之名使人知盡性之學(xué)不外循理也故敦好典籍于理道之言尤所加意臨日久玩味愈深體之身心驗之政事而確然知其不可易欽此。此書理該詞約。內(nèi)圣外王之功。無不畢備。其總論為學(xué)之方。立志之要。由存養(yǎng)省察致知力行。以及人倫性命。皆有程途可按。階級可循。至于總論治道君道臣道用人田賦學(xué)校宗廟禮樂兵政刑罰諫諍等類。尤足以端 主極而肅官方。惟在 皇上萬幾之余。講習(xí)討論。身體而力行之耳。昔孔子曰。明王有三懼。一曰處尊位而恐不聞其過。二曰得志而恐驕。三曰聞天下之至道而恐不能行。以此知躬行實踐。而后至道能體諸身。至道體諸身。而后能本身出治。以之整躬百度。宰制萬端。胥與此書相觸發(fā)。誠如董仲舒所云。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者。皆于是乎在矣。然欲興利而除弊?；蚧计洳荒苤苤?。欲察吏而安民。或患其不能盡善。求其明燭無窮。物來畢照。俾僚無所售其欺罔者。則莫如 世宗憲皇帝朱批諭旨。此書所載臣工奏折。凡二百二十三人。 恭錄 批答。使共知所陳之得失。非惟 神機莫測。明見萬里。為自古圣君之所無。即累牘連編。悉經(jīng) 丹毫甲乙。二帝三王以后。亦未聞如是之勤政也。今日災(zāi)異頻仍。盜賊竊發(fā)。民生日窘。吏治日隳。必 圣主大振干綱。然后可臻上理。敬祈 皇上于揆幾度務(wù)之暇。并將此書日閱一二事。凡督撫所奏。有能深謀遠(yuǎn)慮。措置得宜者。固蒙 褎答。若不實不盡。及飾詐懷私者。亦一一為之 指示周詳。庶大吏皆知所警戒。各思振刷精神。力除積習(xí)。則所以飭官常而維邦本者。實系于此焉。抑臣尤有進者。昔宋臣司馬光論人君修心之要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嫗煦姑息之謂。興教化。修政治。養(yǎng)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煩苛伺察之謂。知道誼。識安危。別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強亢暴戾之謂。惟道所在。斷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臣細(xì)繹其言。以為人君之道。既在于仁明武。則所戒在于不仁不明不武。夫不仁豈必盡由殘忍哉。賢不能進。邪不能遠(yuǎn)。氣節(jié)漸虧于士類。流禍且及于民生。是即近乎不仁矣。不明豈必盡由昏闇哉。偏聽生奸。獨任成亂。壅蔽將至于左右。善惡每易于混淆。即鄰乎不明矣。不武豈必盡由柔懦哉。嗜欲未清。心志偶懈。政務(wù)稍涉于因循。綱維遂形其廢弛。是即類乎不武矣。光又論致治之道有三。曰審官。曰信賞。曰必罰。又論養(yǎng)兵國。務(wù)精不侈多。其言皆切中治理。為今日之急務(wù)。實足與 御纂性理精義 朱批諭旨二書?；ハ喟l(fā)明者也。他如 御撰資政要覽?！ ⊥ビ?xùn)格言?！ ∮▓?zhí)中成憲。 御制日知薈說。 御制評鑒闡要諸書。皆本心法治法。而一以貫之。用能方軌六經(jīng)。垂模萬世。伏愿 皇上本法 祖之意以修己。推而至于知人安民。皆得其道。將賢否既判。教養(yǎng)日修。天下有不蕩平正直者哉。臣學(xué)識拘墟。未知當(dāng)否。不勝惶悚之至。伏乞 皇上圣鑒。
正本清源疏道光三十年
王慶云
竊惟我 皇上御極之初。特 諭臣于用人行政。據(jù)實直陳。此達聰明目之盛心也。臣學(xué)識谫陋。懼不足以仰承清問。伏念為治必澄其源。而后可以清其流。必正其本。而后可以治其末。所謂本者。在 皇上精微淵默之一心。而所以涵養(yǎng)此心以握用人行政之原者。學(xué)而已矣。臣嘗恭讀 圣祖仁皇帝文集。伏見 御制干清宮讀書記。津津乎言學(xué)之有得。又見 御制宮中日課記。孜孜乎言學(xué)之有恒。從古帝王論學(xué)。未有如斯二篇之親切而明者。臣知 皇上久已服膺而誦習(xí)矣。蓋學(xué)常有所得。而后存諸心者日益高明。措諸事者日益正大。臣伏愿 皇上遜志時敏。緝熙光明。雖幾務(wù)至繁。必求學(xué)之何以有恒。雖時世異宜。必思學(xué)之何以有得。本心法為治法。由知言以知人。正本清源。而所謂人存政舉者在是矣。臣管窺蠡測。謹(jǐn)就時務(wù)。臚舉四條。自知涓流撮壤。無補 高深。亦庶幾千慮一得之獻耳。臣不勝悚惶待 命之至。一曰通言路。 皇上虛己聽言。而臣以納諫之說進。是贅也。顧臣所喜者言路之宏開。所慮者即在言之競進。從來言官論事。易致人主之疑?；蛞约で袨楣撩?。或以指陳為干進?；蛞谎允崱６拍繛樘撜_?；蛞皇屡夹?。而遂指為威福。故始則樂聞。后乃厭聽者。往往有之。今 諭旨令言者虛公詳慎。毋偏毋私。臣以為 皇上以大公至正之心聽言。誰敢以偏私之說嘗試者。惟在 圣心推之以誠。使上德下情。常相通而無壅蔽耳。昔唐臣陸贄有言。諫者多。表我之能好。諫者直。示我之能容。此聽言不倦之要也。至朝廷好納諫。而幽隱未盡通者。其故有二。守令知民隱。能言而不得言?？频李櫷廪D(zhuǎn)。欲言又不敢盡言。其所以轉(zhuǎn)移于內(nèi)外之間者。在 皇上有以鼓舞之耳。謹(jǐn)按 國初之制。知縣每行取入為御史。后部議以升轉(zhuǎn)太速。罷之。然當(dāng)時如陸隴其彭鵬郭琇輩。清風(fēng)亮節(jié)。照耀古今。則行取得人之效也。今舊制未能驟復(fù)。若于州縣引 見之便。擇其清廉練達者?！ √財?shù)人。置之言職。庶幾吏治之清濁。民情之甘苦。愈得上聞?；蛞鄾Q壅蔽之一助乎。若夫獻可替否。當(dāng)責(zé)大臣。大臣朝夕論思。情親地近。不待政事闕失而可以匡救于幾先。不必文字條陳而可以轉(zhuǎn)移乎主聽。言路之通塞。人才之消長。恒必由之。臣未見上有虛懷納諫之君。下有集思廣益之相。而天下猶有未安未治者也。
一曰省例案。古者之治任人。后世之治任法。任法既久。則法所不及而奸生。夫古之周禮。今之禮部則例也。古之呂刑。今之刑部則例也。無如今日之例。愈修愈多。愈析愈歧。而愈不足于用。于是有例者用例。無例者用案。夫案者何也。偶辦一事而與例不符。非斟酌盡善而奏明立案者也。故不特堂官不能周知。即司官亦何嘗記憶。獨吏胥得以窟穴其中。高下其手。夫外省胥吏舞文。猶有部臣駁正。各部胥吏舞文。更誰復(fù)駁正者。此所謂城狐社鼠者也。臣竊計六部之案。散在各司。若由各堂官通飭司員將案卷盡數(shù)查明。凡為例之所無。而將來可以比照援引之案。悉行檢出。去其重復(fù)歧誤者。則為數(shù)諒亦無多。每件蓋用堂印。編冊摘由。臨用之時驗對。不許吏胥以冊外稿件。率行援引。由是以一司之員。習(xí)一司之例。即管一司之案。庶幾堂官易于責(zé)成。而胥吏無從鬻法。至吏兵二部例案。動涉處分。尤宜平恕以協(xié)人情。明以除蠹穴。夫國家法令所垂。處分雖嚴(yán)。人誰敢怨。無如例案多歧。奸巧之吏。消息通。雖有處分。夤緣避就。其莫逃吏議者。非悃愊而不善彌縫。即清廉而無可打點者耳。臣為人才惜。而兼為 國法惜。相應(yīng)請 旨飭下吏兵及各部力行厘剔。于案之歧誤者。不追既往。立即毀除。即例之苛細(xì)者。毋泥成規(guī)。速為更正。雖一時視為多事。而奉行畫一。所以省事者無窮矣。一曰寬民力。地方水旱偏災(zāi)。勢不能免?！翌弥?。惟期實惠及民。故雖費巨萬帑金而不惜。乃臣聞各省州縣。有于報災(zāi)之后。未奉文蠲免之先。盡力催征以圖肥己者。臣在衙門。見河南省奏銷文冊。道光二十七年。開封等屬蠲免錢糧款內(nèi)。有急公花戶。遞完解司銀四千余兩。應(yīng)抵次年正供。臣思報災(zāi)之處。一面停征。原有定例。災(zāi)荒之地。民力自必拮據(jù)。即一二良民。先期輸納。何至盈千累百之多。急公花戶之名。向所未聞。例亦不載。夫州縣巧立名色。以催科溢額為能。此風(fēng)已不可長。若 恩旨蠲免之款。私自催征。各以些少解司。為告發(fā)借口地步。則其罪尤在不赦。再據(jù)直隸冊報旗租項下。道光五年。減免重租案內(nèi)。有花戶長完之銀。應(yīng)抵六年正賦。乃直至道光二十七年。尚未抵納。是州縣所謂長完留抵者。大都虛語耳。近京如此。遠(yuǎn)省可知。應(yīng)請 敕下各該督撫嚴(yán)密訪查。既蠲免何以透完。既透完何不抵納。并請 旨通諭各直省。如有屯膏殃民者。立即從嚴(yán)參辦。并將急公花戶之名。永行革禁。庶民困少紓矣。
一曰重國計。今日上下。皆戚戚憂貧。臣以為貧不足憂也。亦別無生財之術(shù)也。但就 國家所自有之財而理之。而何貧之足患。今正供所入。地丁鹽課關(guān)稅三者為大宗。臣嘗取會典計之。三者歲額所入。蓋四千五百萬。至于歲出之?dāng)?shù)。合京中額支與各省經(jīng)費十二款。不過三千五六百萬。加以河工諸費。大抵歲出在四千萬以下。是每歲尚余四五百萬也。而臣見戶部山西司總冊。道光二十一二兩年。三項實征皆止三千八百余萬。即二十五年。亦止四千萬有奇。是每歲常不足一二百萬也。幸而時和年豐。尚且不足。若遇水旱偏災(zāi)。振貸之費。更何所出乎。臣嘗綜今昔出入大數(shù)計之。蓋今之視昔。絀于入者二。溢于出者一。各地丁歲額三千二百余萬。邇來實征。止二千八九百萬。夫地方旱潦。事之偶然。而歲歲輪流請緩。此何說也。鹽課歲額七百四十余萬。邇來實征常不及五百萬。生齒日繁。銷鹽日絀。此何說也。河工之費。嘉慶時祗一百余萬兩。當(dāng)時值錢一百余萬串。邇來增至三百五六十萬兩。而銀價倍加。是七百余萬串矣。四十年間。增至五倍。此又何說也。入者日少。出者日多。習(xí)為固然。置之不問。而思為一切茍且之計。何如取吾自有之財而理之。今理財者皆曰。銀貴錢賤。故地丁鹽課。征收不足。然河工歲料。無非用錢。未聞以銀貴而減修防之費者。則積習(xí)未除故也。應(yīng)請 旨責(zé)成戶部諸臣。就地丁鹽課河工三者。比較今昔情形。詳悉講求。地丁何以歲歲請緩。鹽務(wù)何以處處絀銷。河工何以年年報險。必得其弊之所在而革除之。夫古之理財者?；驗閲嫴??；驗闀嬩?。務(wù)使朝廷共見共聞。今每歲度支出入。除戶部外不得與知。賦役全書。只有從前歲額。故臣工雖眾口憂貧。而實不解所以致貧之故?？煞瘛 ‰废聭舨?。每歲取京外實入實支各款。編一總散明冊籍。照刑部秋審冊之例。進呈之后?？l(fā)九卿科道衙門。使正供出入乘除。灼然共見。庶幾策力。或有可匡司農(nóng)之不逮者。亦今日之急務(wù)也。抑臣更有請者。戶部事務(wù)。極重極繁。朝夕講求。尚憂不給。今滿漢尚書侍郎?；蛟谲姍C?；蛑薄?nèi)廷。堂屬頗相睽隔。遇事而欲調(diào)查案卷。同堂商酌。勢已不遑。財賦之準(zhǔn)駁。委于司官者半矣。司官清慎勤干者無多。既令坐司辦事。又須各處回堂。案卷之鉤稽。委于胥吏者又半矣。以 宮府內(nèi)外職掌繁多。勢不能不需人以兼攝。然部務(wù)緊要。事繁者必須三四人。事者亦須二人。時時入署。然后可期共濟。以責(zé)其成功。前者 欽派刑部侍郎周祖培為會試知貢舉。因刑部事繁。 特旨改派。仰見 皇上慎重部務(wù)之意。臣思刑部為刑名之總匯。戶部為度支之總匯。繁重相同。惟 皇上時時留意農(nóng)司。則 國計幸甚。民生幸甚。以上四條。廣諫諍以除隱蔽。省文法以滌繁苛。寬征斂則民留有余。謹(jǐn)度支則國無不足。芻蕘之獻。出自愚誠。伏乞 皇上圣鑒采擇。
敬陳時政四事疏道光三十年
呂賢基
二月初八日。奉 上諭。凡九卿科道有奏事之責(zé)者于用人行政一切事宜皆得據(jù)實直陳封章密奏等因欽此。仰見 宸衷博采。不遺芻蕘之至意。臣職列言官。敢安緘默。謹(jǐn)繹責(zé)難于君之義。為我 皇上敬陳之。一在懋 圣學(xué)。臣竊維 圣學(xué)之要。不在語言文字之間。而在明德新民之理。惟平日格物致知。研幾極深。而后用人行政。能灼然洞見其是非臧否。而不惑于世俗功利之言。我 皇上聰明天亶。在邸時。業(yè)已垂情典籍。今 宸居正位。天下咸仰 主德。而 主德之日新。實系于 圣學(xué)。竊聞宋臣程顥與其弟頤。深明先王之道。謂大學(xué)一篇。為學(xué)者所當(dāng)先務(wù)。臣愚以為大學(xué)之書。實備內(nèi)圣外王之道。尤為有天下者所不可須臾離也。昔朱子作大學(xué)章句。以發(fā)明其旨。繼此而真德秀之大學(xué)衍義。明臣邱浚之大學(xué)衍義補。一則探治平之原。一則著治平之。二書實與章句相表里。是欲求天下之治。不能外大學(xué)一篇。而欲明大學(xué)之道。不能外章句諸書也。欽惟 圣祖仁皇帝。以生知之質(zhì)。勤學(xué)士之修。生平所學(xué)。一以朱子為宗。故獨升祀朱子于十哲之次。并 御纂朱子全書?！ ∮菩蛭摹！ ∈ビ?xùn)精詳。久昭法守。是千古大學(xué)之道。明于朱子。而宗朱子之書。實法 祖訓(xùn)也。伏乞 皇上萬幾之暇。取大學(xué)章句。及大學(xué)衍義。大學(xué)衍義補。與朱子全書。分日進呈 御覽。覃精研究。以為治平之本。至朱子在朝所上諸書。皆發(fā)于忠愛之誠。而引君于當(dāng)?shù)?。凡用人行政之理。無不備具于其中。尤足為 皇上乙夜勤求之助。由是而探六經(jīng)之旨。參諸史之文。則度務(wù)揆幾。凡事之所難者。直以先王之道權(quán)之。將見 盛治所臻。必有比隆于唐虞三代者。則天下幸甚。一在正人心。管子曰。禮義廉恥。是為四維。四維者。人心之所系也。人心之邪正。系于四維之弛張。而風(fēng)俗之隆替。吏治之得失因之。今之人心。非不知向善也。然學(xué)校為風(fēng)俗之首。自正學(xué)不明。在學(xué)者僅究心于詞章之末。而于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未嘗措意于其間。尚望其能躬行實踐耶。況今日之校官。直為豢養(yǎng)衰庸之地。非頭童齒豁之士。即末學(xué)淺見之儒。至捐例開而校官一途。更不堪問。安能為郡邑師表耶。人心之所以日趨污下者此也。夫習(xí)俗敝而風(fēng)俗漓。以勸孝教忠為迂論。以鄉(xiāng)飲讀法為具文。民罔識尊親之大義。于是獄訟日繁。盜賊日熾。而奸宄之徒。乘隙滋事。此當(dāng)今之大患也。而其端皆由于心術(shù)之不正。伏愿 皇上主敬存誠。整躬率物。示天下以禮義廉恥之防。而又崇儒重道。首擇學(xué)校之官。上自成均。下逮各省府州縣學(xué)。皆精其選。一以興教勸學(xué)為務(wù)。使百官萬民。皆約束于四維。吏治豈難振興哉。
一在育人材。士必體用兼?zhèn)?。而后可謂之真才。非徒曲諒小謹(jǐn)。遂為有守。奉行成例。遂為有猷也。以此為才小。臣將受權(quán)于胥吏而習(xí)于便安。惟以無事為福。大臣將卸責(zé)于君上而巧于緣飾。惟以容悅為工。國家其何所恃。為今之計。必須以備儲人才為要務(wù)。而欲人才之振興。一在培養(yǎng)于平日。一在激勸于臨時。夫培養(yǎng)之原。首在學(xué)校。今日之士子。即異日卿大夫。當(dāng)在學(xué)校。未嘗講求明德新民之理。及在 朝廷。何以責(zé)其有致君治民之效。是必 國家學(xué)校之教。一本于大學(xué)之道。而師儒之官。皆堪表率。天下士相砥厲。斯禮義廉恥。曉然昭著于人心。而又研求經(jīng)史以擴其才識。一旦出身報 國。而忠愛之誠。已固結(jié)于心。自能上不負(fù) 君。而隨在可覘其建樹矣。激勸之方。則在臨時。惟視上之感召耳。自古來需才之世。孰不欲得真才而用之。乃上以實求。下以名應(yīng)。其故何耶。所求在敢言。而所好者阿諛。所求在持正。而所好者趨承。天下固不視其所求而視其所好。蓋欲下之直言無諱。必在上者先自絕其避嫌顧忌之隱。欲天下之公正不阿。必在上者先自杜其承歡希幸之緣。伏祈 皇上端本善則。顯示天下以好惡之正。使人人皆知 圣意之所向。而凡部院堂官封疆大吏。亦將精心察核。秉公舉劾。各思自致夫以人事君之義。庶幾進一人而天下勸。退一人而天下懲。人心皆鼓舞奮興。而真才輩出。足以儲楨干之用矣。一在。恤民隱。恭維 大行皇帝臨御三十年。宵旰焦勞。無不以民生為念。我 皇上御極之初。深恐民隱未能周知。而求言是急。仰見 宸衷勤恤之思。至周至備。臣愚以為國家多得循良之吏。則民被其福而邦本固。國家濫廁貪庸之吏。則民受其困而邦本危。蓋吏治與民生。相為維系。而吏治之所以日敝者。由于仕途之雜。比年來捐例頻開。實因河防積儲。兼之各省偏災(zāi)。為此權(quán)宜之計。以救目前之急。然約計捐項。已不下數(shù)千萬兩。而 國帑仍有絀無贏?？梢娋枥?。無裨 國計。而捐班之道府州縣。已居天下十分之半。竊思捐輸各員。豈果急公好義竭力輸忱。其心大抵以官階為利藪耳。若輩既有求利之心。則當(dāng)其候補之時。不免夤緣百出。其補官之日。又復(fù)朘削多方。小民之膏脂。幾何忍令其苛取以肥囊橐耶。其弊有不可勝言者?！ 』噬隙床齑吮?。于二月初一日。即停止順天籌振例?！ ≈I旨甫頒。人心翕然。惟外省捐米之例。尚未奉 旨即停。臣竊思江蘇等省捐米。原為籌振起見。今雨雪均調(diào)。豐穰有兆。閭閻可免饑寒之患。且聞?wù)闶∫曰I振為名。其實藉以填州縣虧欠之項。是取民間之資財以償官虧。復(fù)邀 朝廷之議敘以酬民捐。而 國與民均受其累。相應(yīng)請 旨敕下江浙等省督撫。即將捐米例停止。示以 天子不言有無之道。俾臣民皆知去利向義之公。而凡地方官之?dāng)_累民生者?！ ‰范綋釃?yán)查參劾。則吏治蒸蒸日上。而民困以蘇。民生以遂矣。以上數(shù)端。臣謹(jǐn)就管見所及。恭折奏聞。是否有當(dāng)。伏乞 皇上圣鑒。
慎始芻言疏咸豐元年
蘇廷魁
奏為敬陳慎始芻言。仰佐 新政事。臣聞君臣如天地。以交泰為理。必實意相孚。上無所疑。下無所隱。然后民情畢達。職業(yè)具舉。內(nèi)寇靖而外夷服。四序調(diào)而萬物和。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臣始補官。伏讀 上諭。有拾遺補闕朕所樂聞之言。竊幸唐虞三代君臣交儆之隆。將復(fù)見于今日。臣忝諫司。敢不竭愚以效一得之獻乎。謹(jǐn)案春秋書元年之意。欲人君慎始而正其本也?！ 』噬鲜バ灾列?。嗣服初元。必深思繼述之難。有非臣所能窺測萬一者。然自古圣人不以獨見為明。而以言為用。方今時勢頹壞。從而救之。非博詢眾智。力行善政。不足以聳天下之視聽。而激發(fā)其天良。說命曰。行之惟艱。王忱不艱。蓋聽言誠信。其效可立致也?！ 』噬嫌鶚O之初。允請舉行日講。以禮臣議奏停止。臣不敢贅言。但惜當(dāng)時大臣。不能和衷商搉。將順 盛美。致中外頗有 諭旨輕改之疑。易曰渙汗其大號。傳曰安危在出令。善令反汗。所關(guān)非小。若早慎之于始。當(dāng)必有以處此矣。臣愚不識忌諱。伏愿 皇上敬念德元。無忘典學(xué)。精求宏濟之道。允執(zhí)勞謙之義。豫防驕泰之萌?！ ∩罹友嚅e。則以兩廣盜賊未平。遠(yuǎn)方觀釁為儆。所謂任大守重。莫先于治心。心正則明盡。明盡則化至。更請以建元伊始。 特旨禮問致仕耆儒。如湯金釗等。以尊賢養(yǎng)老昭示天下。 飭各省督撫學(xué)臣舉孝廉方正。必嚴(yán)取真才以備采用。如有虛應(yīng)故事。名實不符。一經(jīng)查劾。即坐舉主。凡條陳籌備經(jīng)費。事屬專利。有損于民者。概予斥罷。使天下咸知 朝廷所尚。在德不在財。又擇翰詹中敦樸有識者為講官。與九卿分班值日。豫備 召見。準(zhǔn)其繕呈講義。論列時務(wù)?！ 』噬咸搼严聠?。誘使盡言。儀文無晉接之繁。而事體有贊襄之益。如是則 宸修日懋。圣智愈明。任賢去邪。當(dāng)機立斷。弊除其太甚。令出于必行。所以正綱紀(jì)。興教化。弭災(zāi)害。而長享太平者。皆本于此。若謂言易惑得人。尤難。恐非推誠接物之論。今天下不患無才?；际繗獠徽穸?。取舍慎于上。則名節(jié)重于下。凡屬臣子。親見 君父勵精圖治與人為善之誠。而尚敢因循茍且營私取利者。未之有也。宋臣司馬光曰。國家之事。言其大者遠(yuǎn)者。則失于迂闊。言其小者近者。則失于苛細(xì)。與其受苛細(xì)之責(zé)。不若取迂闊之譏。臣之獻愚有類于是。謹(jǐn)繕折密陳。伏乞 圣斷施行。
咸豐元年正月二十四日奉
上諭給事中蘇廷魁陳奏一折朕詳加披覽所稱求宏濟之道防驕泰之萌意在推誠任賢慎始圖治能見其大朕甚嘉之其論孝廉方正一條亦合循名責(zé)實之意著各省督撫學(xué)政認(rèn)真訪擇務(wù)將品學(xué)兼優(yōu)眾所推服之人切實保舉以備錄用毋得虛應(yīng)故事名實不符如所舉非人惟濫保之員是問其各慎之欽此
敬陳 圣德三端預(yù)防流弊疏咸豐元年
曾國藩
奏為敬陳 圣德。仰贊高深事。臣聞美德所在。常有一近似者為之淆。辨之不早。則流弊不可勝防。故孔門之告六言。必嚴(yán)去其六弊。臣竊觀 皇上生安之美德。約有三端。而三者之近似。亦各有其流弊。不可不預(yù)防其漸。請為我 皇上陳之。臣每于祭祀侍儀之頃。仰瞻 皇上對越肅雍。跬步必謹(jǐn)。而尋常事。亦推求精到。此敬慎之美德也。而辨之不早。其流弊為瑣碎。是不可不預(yù)防。人臣事君。禮儀固貴周詳。然茍非朝祭大典。難保一無疏失。自去歲以來。步趨失檢。廣林以小節(jié)被參。道旁叩頭。福濟麟魁以小節(jié)被參?！?nèi)廷接 駕。明訓(xùn)以微儀獲咎。都統(tǒng)暫署。惠豐以微儀獲咎。在 皇上僅予譴罰。初無苛責(zé)之意。特恐臣下誤會風(fēng)旨?；蛑?jǐn)于小而反忽于大。且有謹(jǐn)其所不必謹(jǐn)者。行禮有儀注。古今通用之字也。近來避 皇上之嫌名。乃改為行禮禮節(jié)。朔望常服。既經(jīng)臣部奏定矣。而去冬忽改為貂?！∮T常服掛珠。既經(jīng)臣部奏定矣。而初次忽改為補。以此等為尊 君。皆于小者。謹(jǐn)其所不必謹(jǐn)。則于國家之大計。必有疏漏而不暇深求者矣。夫所謂國家之大計果安在哉。即如廣西一事。其大者在位置人才。其次在審度地利。又其次在慎重軍需。今發(fā)往廣西人員不為不多。而位置之際。未盡妥善。姚瑩年近七十。曾立勛名。宜稍加以威望。令其參贊幕府。若泛泛差遣委用。則不能收其全力。嚴(yán)正基辦理糧臺。而位卑則難資彈壓。權(quán)分則易致牽掣。夫知之而不用。與不知同。用之而不盡。與不用同。諸將既多。亦宜分為三路。各有專責(zé)。中路專辦武宣大股。西路分辦泗鎮(zhèn)南太。東路分辦七府一州。至于地利之說。則 欽差大臣宜駐札橫州。乃可以策應(yīng)三路。糧臺宜專設(shè)梧州。銀米由湖南往者。暫屯桂林。以次而輸于梧。由廣東往者。暫屯肇慶。以次而輸于梧。則四方便于支應(yīng)。而寇盜不能劫掠。今軍興一載。外間既未呈進地圖。規(guī)畫全勢。而 內(nèi)府有康熙輿圖。乾隆輿圖。亦未聞樞臣請出。與 皇上熟視審計。至于軍需之說。則捐輸之局。萬不可開于兩粵。捐生皆從軍之人。捐資皆借之項。展轉(zhuǎn)挪移。仍于糧臺乎取之。此三者。皆就廣西而言。今日之大計也。即使廣西無事。而凡為臣子者。亦皆宜留心人材。亦皆宜講求地利。亦皆宜籌劃 國計。圖其遠(yuǎn)大。即不妨略其細(xì)微。漢之陳平。高祖不問以決獄。唐之房杜。太宗惟責(zé)以求賢。誠使我 皇上豁達遠(yuǎn)觀。罔苛細(xì)節(jié)。則為大臣者。不敢以小廉曲謹(jǐn)自恃。不敢以尋行數(shù)墨自取竭必且穆然深思。求所以宏濟于艱難者。臣所謂防瑣碎之風(fēng)。其道如此。
又聞 皇上萬幾之暇。頤情典籍。游藝之末。亦法前賢。此好古之美德也。而辨之不細(xì)。其流弊徒尚文飾。亦不可不預(yù)防。自去歲求言以來。豈無一二嘉謨至計。究其歸宿。大抵皆以無庸議三字了之。間有特被 獎許者。 手詔以倭仁。未幾而疏之萬里之外?！ ?yōu)旨以答蘇廷魁。未幾而斥為亂道之流。是鮮察言之實意。徒飾納諫之虛文。自道光中葉以來。朝士風(fēng)氣。專尚浮華。小楷則工益求工。試律則巧益求巧。翰詹最優(yōu)之途。莫如 兩書房行走。而保薦之時。但求工于小楷者。閣部最優(yōu)之途。莫如軍機處行走。而保送之時。但取工于小楷者。衡文取士。大典也。而考差者亦但論小楷試律。而不復(fù)計文義之淺深。故臣常謂欲人才振興。必使士大夫考古來之成敗。討 國朝之掌故。而力杜小楷試律工巧之風(fēng)。乃可以崇實而黜浮。去歲奏開日講。意以人臣陳說古今于黼座之前。必不敢不研求實學(xué)。蓋為此也。今 皇上于軍務(wù)倥傯之際。仍舉斯典。正與康熙年三藩時相同。然非從容 召見。令其反復(fù)辨說。恐亦徒飾虛文。而無以考核人才。目前之時務(wù)雖不可妄議?！”境蓱?。獨不可稱述乎?！ 』噬嫌谕夤賮砭?。屢次 召見。詳加考核。今日之翰詹。即異日之督撫司道也。甫脫乎小楷試律之間。即與以兵刑錢谷之任。又豈可但觀其舉止便捷。語言圓妙。而不深究其真學(xué)真識乎。前者臣工奏請刊布 御制詩文集。業(yè)蒙 允許。臣考 高宗文集刊布之年?！ ∈垡讯辛??！ ×惺ノ募贾辍＝栽谌氖院?。 皇上春秋鼎盛。若稍遲數(shù)年。再行刊刻。亦足以昭 圣度之謙沖。且明示天下以敦崇實政不尚虛文之意。風(fēng)聲所被。必有樸學(xué)興起。為 國家任棟梁之重。臣所謂杜文飾之風(fēng)。其道如此。
臣又聞 皇上娛神淡遠(yuǎn)。恭己自怡。曠然若有天下而不與焉者。此廣大之美德也。然辨之不精。亦恐厭薄恒俗而長驕矜之氣。尤不可不預(yù)防。去歲求言之 詔。本以用人與行政并舉。乃近來兩次 諭旨。皆曰黜陟大權(quán)。朕自持之。在 皇上之意。以為中無纖毫之私。則一章一服。皆若奉天以命德。初非自執(zhí)己見。豈容臣下更參末議。而不知天視自民視。天聽自民聽?！以O(shè)立科道。正民視民聽之所寄也。 皇上偶舉一人。軍機大臣以為當(dāng)。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臣等九卿以為當(dāng)。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必科道百僚以為當(dāng)。斯為國人皆曰賢。黜陟者?！ √熳右蝗顺种?。是非者?！ √熳优c普天下人共之?！ ″分詿o纖毫之私?？梢灾^之公。未可謂之明也。必國人皆曰賢。乃合天下之明以為明矣。古今人情不甚相遠(yuǎn)。大率戇直者少。緘默者多?！ 』噬显偃T之使言。尚且顧忌濡忍。不敢輕發(fā)。茍見 皇上一言拒之。誰復(fù)干犯 天威。如禧恩之貪黷。曹履泰之污鄙。前聞物論紛紛。久之竟寂無彈章。安知非畏雷霆之威。而莫敢先發(fā)以取罪哉。自古之重直臣。非特使彼成名而已。蓋將借其藥石。以折人主驕侈之萌。培其風(fēng)骨。養(yǎng)其威棱。以備有事折沖之用。所謂疾風(fēng)知勁草也。若不取此等。則必專取一種諧媚熟之人。料其斷不敢出一言。以逆耳而拂心。而稍有鋒铓者。必盡挫其勁節(jié)。而銷鑠其剛氣。一旦有事。則滿庭皆疲苶沓泄。相與袖手。一籌莫展而后已。今日 皇上之所以使賽尚阿視師者。豈不知千金之弩。輕于一發(fā)哉。蓋亦見在廷他無可恃之人也。夫平日不儲剛正之士。以培其風(fēng)骨而養(yǎng)其威棱。臨事安所得人才而用之哉。目今軍務(wù)警報。運籌于一人。取決于俄頃?！ 』噬溪毴纹鋭?。而臣等莫分其憂。使廣西而不遽平。固中外所同慮也。然使廣西遽平。而 皇上意中或遂謂天下無難辦之事。眼前無助我之人。此則一念驕矜之萌。尤微臣區(qū)區(qū)所大懼也。昔禹戒舜曰。無若丹朱傲。周公戒成王曰。無若殷王受之迷亂。舜與成王。何至如此。誠恐一念自矜。則直言日覺其可憎。佞諛日覺其可親。流弊將靡所底止。臣之過慮。實類乎此。此三者。辨之于早。祗在幾微之間。若待其弊既成而后挽之。則難為力矣。臣謬玷卿陪。幸逢 圣明在上。何忍不竭愚忱以仰裨萬一。雖言之無當(dāng)。然不敢激切以沽直聲。亦不敢唯阿以取容悅。伏惟 圣慈垂鑒。
咸豐元年四月二十六日奉
上諭曾國藩條陳一折朕詳加披覽意在陳善責(zé)難預(yù)防流弊雖迂腐欠通言尚可取朕自即位以來凡大小臣工章奏于國計民生用人行政諸大端有所裨補者無不立見施行即敷陳理道有益身心者均留置左右用裨省覽其或窒礙難行亦有駁斥者亦有明白宣諭者朕欲求獻納之實非沽納諫之名豈得以無庸議三字付之不論也所奏除廣西地利兵機已令查辦外余或語涉過激未能持平或僅見偏端拘執(zhí)太甚念其志在進言朕意不加斥責(zé)至所論人君一念自矜必至喜諛惡直等語頗為切要自惟藐躬德薄夙夜孜孜時存檢身不及之戒若因一二過當(dāng)之言遂不量加節(jié)取容納不廣是即驕矜之萌朕深思為君之難諸臣亦當(dāng)思為臣之不易交相咨儆庶坐言起行國家可收實效也欽此
敬陳時事艱難疏咸豐二年
陳壇
奏為時事艱難。請 皇上益自抑畏。以召 天和而固人心事。本月二十一日。奉 上諭。各部院大臣九卿科道等有言事之責(zé)者于政治得失民生利病有可補偏去弊力圖挽救之處各抒己見直陳無隱等因欽此。仰見 皇上虛己受人。博采周諮之至意。臣惟違陳善。責(zé)在臣鄰。而敬迓 天庥。身先億兆。尤先歸重于 主德?！ 』噬嫌鶚O以來。孜孜圖治。宵旰不遑。固宜四時順序。寰宇乂安矣。乃自上年以來。天象屢異。人事亦屢乖。其尤可異者。如上年二月初旬。連日日色黃赤而無光。本年二月十七日辰刻。日下傍側(cè)有黑子并出。逾時乃滅。查二月十七日。正永安州匪徒竄出之日也。方今廣西逆焰愈熾。省城被圍。則全省之震動可慮。聞馮云山系廣東教匪。李丹系衡州會匪。隔省句結(jié)。則廣東湖南之伏莽可慮。豐工尚未合龍。人夫數(shù)十萬。游手無食。則直隸江蘇山東河南之騷擾可慮。江蘇水手偪勒遣散。則沿河之滋蔓可慮。夫禍亂之生。天以警圣人。亦將以開圣人也。將欲紓多難而收心。必自 皇上遇災(zāi)而懼。益深惕厲。臣伏愿 皇上亟沛綸音。諭廣西廣東湖南三省。將前次之被臣工欺朦。及屢易將帥辦理未善。見在地方蹂躪。傷心慘目等情。躬自引咎。剴切宣示。并自軍營將士及本省鄰省紳民。如有能自相團練。保城池者。立予破格獎勵。其已陷賊中?；虮毁\裹脅。除著名逆匪。國法難宥。如能自拔來歸。或殺賊自效者。仍即予以懋賞。散賊黨而固人心。在事官民。捧 詔書而涕零。必當(dāng)感奮圖功。藉以仰酬 高厚。即別省不逞之徒。亦將聞而膽落?？上加谖疵纫?。抑臣更有請者?！ 』噬厦咳辙k事之暇。將各部院九卿滿漢大臣奏事者。輪流 召對?？计渌k之事。即審其人之公私。并可各詢其本省民生之疾苦。吏治之舉廢?？急娬撘则炃閭巍Ｋ埔嗉紡V益之一助也。唐臣陸贄有言曰?；谶^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詞。不得不盡。招延不可不廣。潤澤不可不宏。宣暢郁湮。不可不洞開襟抱。洗刷疵垢。不可不蕩去瘢痕。此數(shù)語者。似與今日時事頗為切近。臣愿 皇上先定厥志。開誠布公。事事與天下相見。此尤今日之急務(wù)。而感格 天人。其應(yīng)如響者也。臣愚昧之見。是否有當(dāng)。伏乞 圣鑒。
咸豐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奉
上諭昨降旨令各部院大臣九卿科道各進直言以匡時政本日據(jù)給事中陳壇遵旨陳言懇請遇災(zāi)而懼益深惕畏以召 天和而固人心披覽所奏頗合責(zé)難陳善之義深契朕衷朕承 皇考付托之重仰惟 列圣創(chuàng)業(yè)艱難天下億兆生靈撫綏懷保責(zé)在藐躬自登基二載以來無日不以敬 天愛民為念兢兢業(yè)業(yè)夙夜不遑曷敢稍存滿溢之志致開逸欲之萌思與中外臣工洗滌前非共圖上理乃因循疲玩積習(xí)相沿法令廢弛撫循無術(shù)以致盜賊橫行重?zé)┍ψ陨夏昊浳餍〕蟛痪刚{(diào)兵剿辦各屬盜匪漸次解散撲滅獨金田會匪尤為狡詐兇悍大兵節(jié)次進攻相持日久仍被突圍而出甚至挫師折將省城戒嚴(yán)前此破陷永安合城文武殉難捐軀迨賊他竄后州城及莫村水竇各處僅留瞽病數(shù)人是城內(nèi)居民或不得已而被其裹脅或不甘從逆而遭其屠戮者不知凡幾現(xiàn)又竄擾桂林省城城外及昭平荔浦陽朔一帶村墟居民諒無不受賊蹂躪焚燒擄掠傷心慘目不言可知赤子何辜毒罹鋒鏑興言及此寢饋難安回思前任疆吏粉飾因循深堪痛恨然勞師糜餉俾么小丑未能迅就蕩平皆予罪也而南河豐工漫口至今尚未堵合災(zāi)民蕩析離居更為可憫自惟薄德時切憂勤宵旰苦衷原難共喻亦不愿天下知惟有自省愆尤倍深刻責(zé)而已廣西軍務(wù)賽尚阿未能迅速奏功迭予薄懲望其力圖補救以贖前愆現(xiàn)在該大臣駐札陽朔與省城聲勢聯(lián)絡(luò)如能克日會合攻剿兼扼其南竄之路不難復(fù)振軍威滅此丑若再曠日無功朕亦豈能寬宥著再申諭賽尚阿及帶兵大員等務(wù)各激發(fā)天良勿致復(fù)蹈故轍國典具在朕非不能執(zhí)法之主也至廣西紳士居民人等于辛苦墊隘之中舉行團練各身家殊堪軫念現(xiàn)當(dāng)賊勢奔竄靡常其各一乃心力敵愾同仇或偶被妖賊煽惑或陷賊后革心悔悟自拔來歸者不惟予以自新且當(dāng)妥為撫恤有能殺賊自效者更當(dāng)加以恩獎廣東湖南與廣西壤地毗連迭經(jīng)諭令該督撫通飭所屬實力防堵仍當(dāng)妥諭士民團集保伍并宜加意綏徠無至驅(qū)良為匪用副朕除害安民之至意欽此
敬陳時務(wù)五事疏咸豐二年
勝保
奏為直陳愚悃事。竊臣性本顓愚。情殷獻納。蒙 皇上不加斥責(zé)。屢賜超遷。念 隆天重地之恩。難酬萬一。惟愛 君憂國之悃。仰答 九重。此心自信無他。所言容有可采。茍 圣明之俯納。雖斧锧以何辭。謹(jǐn)擬切于時務(wù)者五事。為我 皇上陳之。竊惟自古人君。父天母地。交感之機。捷于桴鼓。故自古帝王。莫不謹(jǐn)天戒而懔天威。修人事以回天變。著之史冊。歷歷可稽。凡人主憂勤惕厲。則天變往往不應(yīng)。我 朝 圣 圣相承。人事修而天休至。偶遇天變。則怵惕維厲。寢食不安。責(zé)躬省過。求言減膳。實心實政。一誠感孚。故能轉(zhuǎn)災(zāi)為福。弭天變于無形。 列朝圣訓(xùn)。炳若日星。此即 列圣之心法。亦 列圣之治法也。我 皇上天授英明。聰聽 彝訓(xùn)。即位以來。孜孜求治。宜足以感召祥和。乃臣默觀天意。一若重有所儆者。前年地震川西。傷人畜無數(shù)。去歲河決豐北。淹沒無慮千萬。聞本年冬月。又有日食之異。伏讀 圣祖仁皇帝圣訓(xùn)云。凡此皆陰盛之象。不得謂無與人事。又曰。自古帝王。皆因此而戒懼。蓋所以敬天變。修人事也。若庸主。則諉諸氣數(shù)矣。臣不習(xí)占驗。竊以理論之。夫日者。君象也。傳曰。天子當(dāng)陽。義取諸此。易曰。坤為地。地為陰。水附于地。亦陰類也。以靜順為德。其于人。則妻道也。臣道也?！m闈邃密。非臣所敢知。天其或者儆溺職而戒侵官乎。今春雨澤愆期。麥?zhǔn)涨副??！ 』噬翔幝匪?jīng)。實親見之。自 奉安大禮告成后。風(fēng)霾特甚。連日浹旬。寒燠不時。禾稼為損。安知非 成皇帝在天之靈。欲以是昭示我 皇上乎。初十以后。屢覺云合欲雨。輒被狂風(fēng)吹散。似天氣下降。地氣不能上騰之象。洪范恒風(fēng)曰蒙。恒寒曰急。蓋臣下蒙蔽。虛辭飾美。國事急迫。治理需人。故有是應(yīng)。在易天地交而君子道長為泰。不交而小人道長為否。蓋有是君。有是臣。則治象成而天和自至。使上有求治之君。而臣下不能稱職效能。以安社稷。獻可替否。以利國家。則圣主必鄙而薄之。天亦必厭而棄之。故曰人事起于下。則天變應(yīng)于上。變不虛生。必有所指。蓋天心仁愛。欲人知所儆也。夫自古極盛之世。豈無天變。然不為災(zāi)者。以君若臣平時已交相儆勉。遇災(zāi)益?zhèn)壬硇扌?。以消去之?！ ×凶妗 ×凶谝孕奘』靥熘隆２灰欢?。所謂人定勝天也。蓋人主之心。即天之心。亦即天下之心?！ 』噬锨f敬日強。敬天事神。尤昭雍肅。臣前備員光祿時。每于駿奔執(zhí)籩之際。仰見 皇上對越在天。儼恪精一。未嘗不私心欽佩。以為與圣人祭神如在之理。若合符節(jié)。祭如此。則平日 法宮端拱。昧旦丕顯。不卜可知已?！ ∈雷谥?xùn)曰。天道至近。時刻照臨于前后左右。舉首即是。動念即是。無須臾離也。大哉 圣言。垂貽無窮矣?！ 』噬鲜ビ商戾a。荷天之龍。而 嗣統(tǒng)之日。適時事之多艱。天錫 皇上以不世出之德。豈以是苦我 皇上哉。蓋將以玉成 圣德。懷永圖。受多福也。伏愿我 皇上懔旦明以永篤眷。
今天下急欲求治。必先求致治之人。廣西賊匪起事以來。未嘗挫衄。視官兵如兒戲。且聞潛蓄奸謀。久而后發(fā)。雖云烏合。實已鴟張。其始猶怵 天威。偶得城邑。旋即遁去。自李星沅出而賊始肆。周天爵出而賊更肆。賽尚阿出而賊益橫行無忌。公然署偽官。散偽檄?？胥Ｖ椤Ａ钊税l(fā)指。兵法曰。久暴師則國用不足。夫鈍兵挫銳。屈力殫貨。兵家之大忌也。今師老財匱。而賊勢未衰。自出永安。猖獗尤甚。桂梧平潯。在在堪虞。且以小丑跳梁。乘全盛之威。合天下之力。不足以制之。將何以伸撻伐而絕覬覦。此廣西之憂也。賊伏永安數(shù)月。養(yǎng)精蓄銳。謀定而后出。必有注意之所。非鋌而狂走。如從前川楚教匪比。梧州一府。為兩省咽喉。若賊據(jù)梧州。分掠桂平等處。俾我?guī)焸涠嗔Ψ帧摻Y(jié)東粵奸徒。直犯肇廣。旁煽南。遠(yuǎn)結(jié)漳泉。近糾?？堋t自嶺以東。將不可問。且粵東匪徒。狡然思逞者亦眾矣。此廣東之憂也。桂林接壤湖南。平日奸徒。本通聲息。若據(jù)桂林。浮湘水而下。盜衡山。犯長沙。即唐賊黃巢躪中原之路。此湖南之憂也。河決未復(fù)。數(shù)郡其魚。流離蕩析。所不待言。而數(shù)十萬赴工之人。非失業(yè)之徒。即游手無賴。入春以來。以工代振。故亦粗安。今工歇而田廬依然巨浸。窮無所歸。豈能待斃。見聞沿河饑民。人皆相食。兼之糧幫水手。素非善良。今歲南糧。半由海運。半阻河干。此輩資生無策。豈免冒死犯科。脫梟黠之魁。起而倡之。振臂一呼。豺狼四合?？帧〕㈥菏场Ｄ项櫜诲?。況該處風(fēng)氣頑悍。前代之亂。多起于是。此淮徐之憂也。?？苋ツ旮Q伺山東。逍遙閩浙。沿海兵將。未能扼其吭而蹙其勢。招撫之局。半屬羈縻。賊心未改。能保不翻然易轍乎。
近來營伍習(xí)氣。無事則燕雀處堂。有事則鳥獸駭散。水師尤甚。此海疆之憂也。直隸山東山西等省。春雨不時。糧價頓長。近聞盜賊猬起。搶掠頻仍。甚至都城內(nèi)外。公然械劫。儻賴 圣主如天之福。與格天之誠。此后雨澤應(yīng)時。秋成豐稔。則民心尚可漸就安帖。不然。從來大盜無不起于小盜者。明季張李之黨。悉屬饑民。此畿輔之憂也。今各大小官吏。未嘗不籌堵御。策撫循。然自 皇上御極以來。訓(xùn)飭督撫。無慮數(shù)十事。如果實力奉行。地方自有起色。乃始尚畏 皇上沈毅。不敢過懈。后則窺測漸深。泄沓如故。當(dāng)此事勢艱難。若不嚴(yán)切申警。使之各懷寅畏。必不能痛改叢脞積習(xí)。則堵御撫循。均無可恃。臣私慮廣西已成之禍猶小。而各省將萌之患恐滋。不可不早為之所也。伏愿 皇上嚴(yán)責(zé)成以弭禍患。
康熙初年。丕基肇造。反側(cè)未安?！ ∪驶实蹧_齡踐阼。是時中牟河決。臺灣用兵。加以三藩叛逆。關(guān)陜繼變。其勢岌岌不可終日。賴 圣祖天地之德。日月之明。雨露之恩。風(fēng)霆之威。制勝決策于廟堂之上。知人善任于帷幄之中。有功則賞。疏賤不遺。有罪則罰。親貴不貸。得策輒行。得人輒用。任賢勿貳。去邪勿疑。一時任事之臣。亦皆感激矢報。竭忠盡誠。用能殲除巨憝。奠安社稷。我 皇上善繼善述。動遵 成憲?！ ×惺ブ冇?xùn)。法守常昭。固無俟管窺之見。仰述 圣主之前矣。而發(fā)號施令。行政用人。似尚有未與 列圣若合符節(jié)者。得非以 皇上有堯舜之資。大臣無皋夔之佐歟。我 皇上孝思不匱。念大小臣工。皆 先皇帝貽留。往往曲加 恩禮。此即古帝王諒闇之道。與圣賢不改之義。臣何敢妄參末議。然予奪者人主之大柄也。寬猛者馭世之大權(quán)也。子產(chǎn)治尚嚴(yán)。而孔子以為惠。蓋人知畏法。則所全者多。故曰惠也。諸葛亮曰。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吾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寵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故圣王之治。賞罰不偏重。賞一人而天下勸者賞之。罰一人而天下懲者罰之。賞明罰信。故臣庶畏其威而懷其德。懷德則不忍負(fù)君。畏威則不敢負(fù)國。然后干綱振而大權(quán)尊。天下皆滌慮洗心。以效指臂之用。今如賽尚阿久任京秩。清勤公正。朝野共知。處之揆席。足以儀型。至于將略本非所長。以致師久無功。潰圍失利。然已使之典兵。似不宜廢軍紀(jì)。若以其人可惜?！易杂袡?quán)衡。但使待以不死?！ √於魃锌裳龀?。如 祖宗朝處置明珠勒保阿桂岳鍾琪諸人。成法具在。庶失律之軍。咸惕于 朝廷之法制。而不敢輕。以期奮勉圖功。迅速蕆事。豈不善歟。上年河決?！ 』噬咸貙捄訂T之罪。原冀其感奮知恩。乃至再誤事機。尚復(fù)飾辭委過。此次決口不合。該督等并未自請治罪。以為無罪耶。抑非其罪耶。宋臣司馬光上仁宗疏曰。致治之道。曰任賢。曰信賞。曰必罰。傳曰。日掌賞。月掌罰。無偏重也。伏愿 皇上明賞罰以振紀(jì)綱。
伏讀二十一日 諭旨。以雨澤愆期。命察滯囚。仰見 皇上敬天勤民。恫在抱之至意。但臣竊觀近來刑曹鞫獄。往往故為輕縱。以博寬厚之名。夫廷尉持天下之平?；蛑鼗蜉p。視其人之自取。而己不與焉。若意存輕重。則必有不得其平者矣?！ ×凶媸ビ?xùn)。諄諄諭刑部以平情執(zhí)法。勿存揣摩迎合之見。蓋人主之慶賞刑威。即天之雨露風(fēng)霆也。用當(dāng)其可。皆屬造化之仁。故非特風(fēng)霆足以殺物。即雨澤過多亦足為災(zāi)害。禮曰。春秋冬夏。風(fēng)雨霜露。無非教也。前年 皇上登極恩詔。所赦無數(shù)。果皆洗心革面乎。若平時又曲從寬貸。非所以儆兇頑也。且此輩干綱亂紀(jì)。被害者不一而足。被其所害。皆良懦也。奸盜尚思曲全。良民獨不當(dāng)愛護歟。即上年曹七一案。應(yīng)照光棍擬決。而僅照棍徒擬軍。光棍之例遂廢。又如上年錢局滋事。彼時若嚴(yán)辦一二。自當(dāng)小懲大戒。乃徒欲結(jié)之以恩?？址晷∪酥Ｕl知愈縱愈驕。今又公然生事矣。與其使之無所懼憚而卒罹重法。何如使之有所儆畏而免于大僇乎。至于搶劫重案。首從均應(yīng)大辟。乃近來僅坐為首一二人。余皆以接贓開脫。屢遣屢逃。仍為民害。盜風(fēng)日熾。由于法網(wǎng)太疏。但使情有可矜。自應(yīng)避重就輕。量從寬典。若果罪在不赦。安可壞法亂紀(jì)。以長兇殘。書曰。辟以止辟。鄭子產(chǎn)曰?；鹆?。民望而畏之。則鮮死焉。故寬難?！ 』噬现寥手潦?。以德服人。臣具有天良。曷敢以操切之說進。然竊嘗聞之孔子曰。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救弊補偏。當(dāng)權(quán)輕重。伏愿 皇上明敕法以肅典常。
臣又聞天不言而物生。圣不言而化成。然天不言而日月星辰著于兩間。圣不言而渙號文章炳于宇宙。臣竊見 皇上于臣工折奏。時或留中。臣亦明知 皇上必有深意?；蛄魝溆^覽。或徐俟施行。但此中流弊。有不可不防者。進言之人。豈必皆公忠。若逆知必留。則報私恨而中傷。沽直聲而攻訐?？炙幻狻Ｖ劣谔煜麓笥?。反不剴切指陳。意見已有偏私。毀譽豈無真?zhèn)巍４傂抑L(fēng)。每由此起。 皇上深居九重。即能明目達聰。欲求浸潤不行。是非有據(jù)。亦誠難矣。又見一切幾務(wù)。似 朱批多而 諭旨少。夫果事關(guān)機密。自不可預(yù)為傳布。若尋常 訓(xùn)誡之詞。似不妨明白宣示。以息猜疑而杜私揣。夫天子之所向。天下之所歸也?！ 』噬辖漕j靡。則人知振作。 皇上惡欺飾。則人矢公誠。自古人主一言一動。必使天下共見共聞。以成一道同風(fēng)之盛?！ 椈实壑炫?。萬代模楷。然明發(fā)之 旨。連篇累牘。四海傳誦。非好名也。所以一天下之心志也。伏愿 皇上布誠信以服中外。方今 國家多故之秋。正 皇上日昃不遑之會。然處高而聽卑者。天也。至愚而難欺者。民也。往往宮闈深秘。搢紳所未及知。里巷已播之齒頰。近日市井細(xì)民。時或私論 圣德。臣雖愚亦知其語出于無稽。況 皇上嗣統(tǒng)以來。清心寡欲。躬行節(jié)儉?！?nèi)廷無私耗之費?！『髮m鮮聲色之娛。耳目絕玩好之營。臺榭少游觀之飾。有斷非僉壬所能搖奪者。然人言如此。亦足見為君之難。而防川之不易也。昔大禹拜言。帝舜取善?！ ×惺ヌ撝约{諫。遂成 郅治?！ ∈ド先招掠中隆＿h(yuǎn)軼千古。今釋服在即。正古人一飛沖天一鳴驚人之候。伏愿 皇上以寬大和平養(yǎng)天下之福。以英明果斷濟天下之艱。以任賢簡能盡天下之才。以信賞必罰振天下之隳。勿狃于所安。勿怠于所忽。吏治日壞。思所以整之?；嫉溛雌健Ｋ妓远ㄖ?。天變未消。思所以弭之。兵威未立。思所以厲之。人才未盛。思所以培之。財用未裕。思所以生之?！ ∠然矢商柚?。思所以繼之?！ ∽孀诠α抑 Ｋ妓岳y之。急其所急。緩其所緩。樂民之樂。憂民之憂。數(shù)年之內(nèi)。朝野氣象不蒸蒸丕變者。未之有也。竊以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致其愛而愛焉。致其敬而敬焉。茍有瞻顧之心。即非愛敬之道。愛敬益深。顧不免鰓鰓過慮。是以數(shù)月來。仰觀天意。俯察物情。側(cè)聆輿論。寸衷輾轉(zhuǎn)。寢食難安。不言恐負(fù) 厚恩。言之又恐不能上達誠悃。古訓(xùn)曰。主圣臣直。然臣不敢自以為直。思人臣之義。茍利社稷。死生以之。況時事孔亟。若飾言太平。虛詞頌美。則臣之罪益大。是以不避斧鉞。冒昧進言。自維庸愚。無可報答。惟此忠愛血誠。畢生永矢。以是盟心。即以是仰酬 高厚。惟 皇上圣明。俯垂鑒察。臣幸甚。天下幸甚。
遵 旨直陳疏
勝保
竊微臣蒿目時艱。敬竭愚悃。乃蒙 皇上不遺菲葑。俯垂鑒納。并因詞語拙訥。未能曲宣?！ √孛姍C大臣傳 旨。指示折內(nèi)兩端。令再直陳無隱。仰見 皇上圣德謙沖。推誠待下。微臣?xì)J佩之余。益增慚感。若復(fù)稍存忌諱。何以仰副 圣主從諫如流之誼。微臣前折所謂 朱批多而 諭旨少者。竊以 朱批因事垂 訓(xùn)。內(nèi)外臣工。奉到 朱批。不過敬謹(jǐn)遵行。他人不能與聞。非若 諭旨之頒示天下。中外傳誦者。此在 皇上因物而付。無事鋪張。在臣庶分隔堂廉。殊難窺測。即如近日諸臣條款 飭交部議者。覆上時。或準(zhǔn)或駁。往往業(yè)經(jīng)奉 旨依議。原奏之人。尚不得知。其奉 旨交部重案。覆奏依議后。外人并不知作何發(fā)落。古者象魏懸書。俾眾人咸得屬目。似宜通行宣示。以昭 朝廷之申令。而杜胥吏之蔽欺。又如副都統(tǒng)慶璽因請假革職。緣未明申其故。以致紛紛猜疑。刑部尚書恒春緣事降級。臣僚未見 諭旨。忽見其更換三品頂帶。莫不駭然。給事中方允镮以保送掌印。奉 旨以后應(yīng)升應(yīng)保不準(zhǔn)開列。雖見諸 明發(fā)之旨。亦未言其自取之由。 皇上鑒空衡平。無意無必。凡有黜陟。悉本大公。但因 渙號未頒。遂致互相猜揣。凡若此類。似不妨 明示各該員所以不稱厥職并所以量予降黜之故。俾天下咸曉然于 圣天子進退操縱權(quán)衡至當(dāng)之意。微臣所謂 朱批多而 諭旨少者。謂此類也。至愚賤私論 圣德一節(jié)。微臣原不敢妄登奏牘。然既蒙 垂問。敢不 上陳?；蛑^ 皇上勵精之心。不如初政。或謂勤儉之德。未及 先皇。今游觀之所。煥然一新。釋服之后。必將有適性陶情之事?，F(xiàn)在內(nèi)府已有采辦園服飾以備進奉者。并傳聞楹聯(lián)有萬方歡樂入謠之句。以為于民間疾苦未能周知。甚至謂 萬幾之余。時或飲博。凡若此類。皆臣僚所未知。究其非議之端。不知何所自起。微臣竊思虞廷設(shè)謗木。夏書曰庶人謗。古圣王多借謗言以勖 宸修。 憲皇帝圣訓(xùn)曰。諸臣務(wù)須直言過失。使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方合古大臣責(zé)難于君之義?！ 』噬咸炜v生知。動合 彝訓(xùn)。一聞道路之言。即不憚?wù)佌佅聠?。以為借鑒之資。夫鼓樂田獵。何損盛德。然自古帝王。必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書曰。無于水監(jiān)。當(dāng)于民監(jiān)。又曰。用顧畏于民碞。 皇上謙德虛衷。圣不自圣。萬年有道。基諸此矣。微臣曷勝欣佩之至。
咸豐二年三月三十日奉
上諭勝保奏陳時務(wù)各條朕詳加披閱所論軍務(wù)河工明賞罰以振紀(jì)綱等語與給事中陳壇所奏大略相同昨已明降諭旨宣示中外其所稱近日朱批多而諭旨少又云市井細(xì)民時或私論主德朕因其語無確指令軍機大臣傳旨飭令據(jù)實回奏茲據(jù)勝保覆奏所云諸臣條奏及交部重案議覆上時奉旨依議發(fā)下外人不知似宜通行宣示此言未諳政體向來各部奏事有依所議行者即不另降諭旨此系 列圣成憲歷久遵行若每事必特降諭旨宣示無論勢不能行亦日不暇給矣至副都統(tǒng)慶璽系明降諭旨休致本非朱批又非革職勝保所言自系傳聞之誤恒春之降三品頂帶因其任刑部以來諸事廢弛是以姑示薄懲給事中方允镮則因王伯齡抗租一案上年曾風(fēng)聞入奏后經(jīng)欽差侍郎及盛京將軍查辦該給事中所奏情形未能確實是以批飭吏部以后應(yīng)升應(yīng)保不準(zhǔn)開列此皆朕黜陟權(quán)衡非臣下所能干預(yù)且恒春降三品頂帶之朱批發(fā)下軍機處交內(nèi)閣即日發(fā)抄人人皆見又何必特降諭旨而后能通示中外乎至所稱游觀之所煥然一新等語不為無因現(xiàn)在重華宮小有工作所云萬方歡樂入謠楹聯(lián)乃嘉慶年間舊句并非新撰若采辦園服飾以備進奉更無此事至飲博二端朕本無此好萬幾之余觀書習(xí)射游藝兼資又何暇為此無益之舉況時艱孔亟朕方宵旰焦勞豈敢稍耽安逸且我 皇考手諭聲色貨利之戒垂示后人朕惟拳拳服膺日懔憂勤惕厲于深宮獨處之中此闇修慎獨之本衷原不期人人共喻也古語云止謗莫如自修勝保采風(fēng)聞以入告朕即并無此事亦可引以為鑒惟勝保既有此傳聞即宜于原奏內(nèi)直陳無諱方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乃隱約其詞迨傳旨詰問始行臚列入奏殊失事君有犯無隱之道念其意存諷諫于朕修身勵行既不為無補即不必加以妄言之罪勝保著免其置議嗣后有言責(zé)者惟當(dāng)臚陳實事不得摭拾空談致負(fù)朕望欽此
直陳時弊四條疏咸豐二年
李菡
臣聞主治者君。佐治者臣。賢才輔則天下治。未有俊乂盈廷。庶事猶虞叢脞者。我 皇上自御極以來。孜孜求治。無時不以敬天勤民為念。近因天災(zāi)民變。憂患頻仍。采納直言。引咎自責(zé)。屬在臣僚。宜何如共深警惕。乃業(yè)業(yè)兢兢。 九重方切冰淵之懼。而泄泄沓沓。百爾莫分宵旰之憂。吏治日頹。庶官多曠。誠如 圣諭所云。朕知為君之難。諸臣亦當(dāng)思為臣之不易也。謹(jǐn)就管見所及。為我 皇上臚陳其弊焉。一臣工因循之習(xí)宜振作也。從來國家大事。莫不成于奮勉。墮于因循。因循之狀不一。以畏葸為謹(jǐn)慎。以遲緩為從容。以模棱兩可為無爭。以緘默不言為持重。因循之弊亦不一。興一利則滯礙難行。除一弊則委蛇不決。訊一案則葛藤不能斷。共一事則牽制不能平。積習(xí)相沿。中外一轍。用兵無可退之理。乃引疾歸田。抽身保位。則因循在軍旅矣。治水為難緩之功。乃自冬徂夏。漫口未合。則因循在河防矣。雍沙番案。琦善以總督大員。猶復(fù)語多狡飾。以至往返鞫訊。至再至三。累月經(jīng)年。甫將定讞。則因循在刑法矣。順天武清縣逃犯。竟敢窩藏匪徒。浙江奉化縣刁民。敢迫脅官長。則因循又在郡縣矣。夫起衰振靡。務(wù)在掃除而更張之。罪狀已著。而姑息明恩。得失顯然。而拘牽眾議。蓄疑敗謀。怠忽荒政。罕有能濟者也。伏愿我 皇上干綱獨振。力挽頹風(fēng)。聞嘉謨則立見諸施行。睹弊政則悉除其滋蔓。怠緩者責(zé)之。勇往者獎之。勤懇者登進之。顢頇者屏斥之。庶奮庸熙載。百廢俱修矣。一臣工欺飾之弊宜廓清也。曲禮曰有犯無隱。左氏曰臣無二心。事君之道。莫要于勿欺。假才智以結(jié)主知。偽忠信以邀寵眷。此巧為欺也。民隱壅于上聞。時難匿不遽報。此顯為欺也?；浳髂娣?。萌櫱在十?dāng)?shù)年之前。使撫臣早為奏聞。何難根株立絕。乃養(yǎng)癰成患。諱莫如深。比及有人指陳。勢已不可撲滅。年來勞師糜餉。迄無成功。禍?zhǔn)鬃锟?。實由欺始。欺之為害?？蓜傺栽铡７颢I可替否。宰相之責(zé)也。拾遺補闕。諫官之職也。宰相日贊綸扉。時親辰告。道隆師保。常備疇咨。既能默契 宸衷。自當(dāng)心關(guān)國事。伏望 皇上開誠布公。虛懷善納。導(dǎo)之使言。言之使盡。審酌乎理欲公私之界。而人才之賢否判然矣。商搉乎興衰治亂之原。而政體之得失了然矣。參考督撫之章奏。博覽卿貳之敷陳。執(zhí)兩用中。歸于至當(dāng)。至科道職司言責(zé)。尤朝廷耳目之官。一有所聞。自當(dāng)入告。即或誤會風(fēng)聞。所陳失實。茍屬可原之小過。終賴 圣主之包容。庶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戒。戇直得以效其愚。萋菲莫能行其罔。而 宸聰四達矣。
一臣工偏執(zhí)之私宜屏除也。尚書曰同寅協(xié)恭和衷。又曰推賢讓能。庶官乃和。惟其誠意相孚。乃能同舟共濟。無如人之氣質(zhì)。不能無偏。意見少有參差。議論遂多齟齬。相持不下。教令紛更。屬員既無所適從。宵小遂從而讒構(gòu)。嫌隙日深。乖氣致戾。刑部越獄一事。非其明驗乎。夫師克在和不在眾。兩粵會匪。湖南防堵。將帥不當(dāng)有諉罪爭功之見。督撫不可存此疆爾界之私。同德同心。策力。相助為理。好謀而成。茍無隙之可乘。定膚功之克奏。河漕本屬一體。未有河不治而漕治者。從前督臣漕臣。曾因參劾廳員。各執(zhí)己見。見在漫口不能合龍。漕船何由利濟。億萬姓饑民待振。數(shù)百萬帑項虛糜。正大臣憂患與共之時。此即屏除嫌怨。共秉公忠。猶恐難以濟時艱而拯民患。儻乃芥蔕未化?；I劃分歧。不知政厖。咎將誰執(zhí)。伏讀 仁宗睿皇帝御制和同論。諄諄以臣下偏私為戒。誠以是非自有定衡。意見不容偏執(zhí)。惟鑒空衡平。愛憎毫無成見。斯矜平躁釋。得失可以互明。劉向曰。眾賢和于朝。則萬物和于野。愿我 皇上一德交孚。與百僚共襄上理焉。一臣工玩法之漸宜預(yù)防也。周官以八馭臣。予奪之權(quán)。不容少假。當(dāng)寬而嚴(yán)。臣心咸習(xí)于刻察矣。當(dāng)嚴(yán)而寬。臣下益流于玩縱矣。見今軍務(wù)河工。貽誤諸臣。厥咎匪細(xì)。仰蒙我 皇上特從寬典。僅予薄懲。恕其既往之愆。責(zé)其將來之報。而且失伍之將弁。準(zhǔn)其帶罪立功。潰防之河員。許其留工效力?；趾甏蠖?。格外矜全。天下皆曉然于 圣人不得已之苦心。與夫通變權(quán)宜之計。然而赦過宥罪?！ ∫蝗四笾室病Ｃ髁P敕法。百世不易之則也。感而思奮。賢哲之臣。必不忍負(fù)恩。狎則玩生。宵小之心。將睯不畏法。該大臣等久蒙倚任。渥荷優(yōu)容。自無不感激圖功。竭忠矢報。第恐奔走御侮。難得賢員。幸澤恃恩。復(fù)萌故智。始猶懼罪之不可逭。一旦獲宥。遂謂罪有可原矣。初猶慮法之不能逃。幸而茍免。遂謂法止于是矣。既樂文網(wǎng)之疏。仍蹈偷安之習(xí)。久且以玩法者玩寇。而猖獗愈肆鸮張。以玩法者玩民。而流離莫究鴻澤。雖有一二大臣。不自暇逸。正未易挽回陋習(xí)。上答 天恩也。伏愿我 皇上寬猛兼施。恩威并用。奮 天錫之勇。播 神武之風(fēng)。俾知律設(shè)大法。國有常刑。寬大之詔。能發(fā)而即能收。希冀之恩?？梢欢豢稍?。則 德威惟畏。而玩縱之萌。不戢自止矣。以上四條。皆臣道之防。實切時之弊。而其本實由于得人。進英銳則因循者退矣。取誠篤則欺飾者鮮矣。舉公正則偏執(zhí)之私化矣。擢廉明則玩法之習(xí)戢矣。四海之大?？堌M無才。惟在我 皇上任賢勿疑。因材器使。俾朝無幸位。莫不圖易思艱。庶可挽天災(zāi)民變之窮。而上副 引咎納言之至意。
三漸宜防疏咸豐二年
徐繼畬
奏為敬獻芻言事。臣伏見近日雨澤愆期?！ 』噬显适汤蓞钨t基之奏。特頒 諭旨。使臣各進直言。又因御史陳壇之奏。而有引咎責(zé)躬之 諭。此誠禹湯之用心也。雨旸未能時若。事體猶屬尋常。至若兩粵匪徒。跳梁未已。南河大工。合龍未報。又值庫帑支絀。籌措維艱。宵旰憂勞。莫能稍釋。臣以此為 上天仁愛 圣主。使之宏濟于艱難。而增修夫德業(yè)也。自古帝王?；蚨嚯y以興邦?；蛞髴n而啟圣。逸豫者怠荒之由。艱危者修身之助。歷稽往古。大抵如斯。我 皇上自臨御以來。仁孝恭儉之德。遐邇同欽。靜穆淵深之度。臣鄰共仰。而且日勤萬幾。兢兢業(yè)業(yè)。不邇不殖。出于自然。以 徇齊敦敏之資。懋 緝熙光明之學(xué)。薄海臣民。所為欣欣拭目。觀 郅治之日隆者也。臣幼讀虞書。見禹之戒舜。有曰無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意嘗疑之。以為舜之大圣。何至有此。禹之陳謨。似乎過慮。然舜且傾心聽納。而曰師汝昌言。審思其故。乃知圣賢克治之功。至微至密。誠以人心惟危。嗜欲易縱。一失其閑。而其流遂無所底極。故以至圣至神。而恒取下愚之事以為炯戒。不敢謂斷不至此。而無庸措意也。見當(dāng)釋服禮成。事殊往日。有不得不變之起居。有不能不備之儀制。正情易涉鋪張之時。亦風(fēng)氣易于轉(zhuǎn)移之候。雖 圣人慎終如始。懋德日進無疆。而古人杜。漸防微。檢身常若不及。昔唐臣魏征十漸之疏。太宗嘉納。千古以為美談。夫漸者。已然之辭也。正之于已然。何如防之于未然。
臣謹(jǐn)師其意。衍為三防之說。極知迂陋。無補 高深。而葵藿微忱。不能自已。伏望 幾余。幸垂采納。一土木之漸宜防也。我 國家 列圣相承。崇尚儉樸。 大內(nèi)宮殿。一仍前明舊貫。無所改作。惟 圓明園為三時聽政之地?！”苁钌角f為秋狝駐蹕之所。兩處規(guī)模。至乾隆年間而大修。嘉慶年間有歲修而無增益。我 宣宗成皇帝風(fēng)崇儉素。力矯浮華。仿神堯之筑土階。法大禹之卑宮室。篤于孝思。暫停秋狝。熱河一切工程。悉行報罷。惟于 圓明園澄爽靜穆?！ ∈バ运?。自正月至十月。恒駐于此。然三十年中。未嘗增一堵一椽。其游觀不及之地。坐落或報應(yīng)修。輒令拆撤。以故 內(nèi)府之帑。前后撥出外庫者。凡一千數(shù)百萬。此節(jié)省之明效也。然無識之徒。乃謂乾隆年間。營繕多而財有余。道光年間。工程少而財愈不足。此等無稽之談。正亦不煩深辨。昔漢文帝惜中人十家之產(chǎn)。不筑露臺。史臣美之。唐太宗因宰相詢問北門小營繕。加以誚讓。魏征以正言爭之。隨即省悟。自古帝王。未有不以裁省土木為盛德者也?！ 』噬瞎?jié)儉性成?！ ∏盎赵式B。即今移蹕 園居。不聞有增修坐落之事?！ ∠仁ァ 『笫ブ峦瘛７苍诔济?。胥深欽仰。臣竊計數(shù)年以來。園亭久曠。所修之工。必應(yīng)不少。一切管理之人未必咸知大體?；蛞杂惺聻闃s。或以沾潤為念。必且謂黯淡無華。觀瞻未肅?；氖彶惠?。神爽未怡?；蛑^ 先朝堂構(gòu)不應(yīng)坐聽凋殘。九有富繁不必計較纖悉。方今軍務(wù)未完。河工未畢。人知帑藏之空虛。亦料無暇于及此。將來兩事告蕆。內(nèi)庫稍充。難保無以營繕之說。漸漸嘗試者。伏望 皇上堅持素志。概勿允從。茍非萬不得已之工程。一切停罷。至于裝修陳設(shè)之華。珍奇玩好之類?？墒〖词?。無取鋪張?！m廷內(nèi)有一分之損裁。軍民間即受一分之補益。使天下知 堯舜之用心。出于尋常萬萬也。臣所謂土木之漸宜防者此也。
一宴安之漸宜防也。臣嘗觀孔子說詩。以關(guān)睢為首。曰關(guān)睢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言其得性情之正也。興取睢鳩。因其摯而有別也。漢儒匡衡之說關(guān)睢也。曰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晏安之私。不形于動靜。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此綱紀(jì)之首。王教之端也。其言有別之義?？芍^深切著明矣。蓋主德之或昏或明。君身之或強或弱。政事之或怠或勤。民瘼之或通或隔。揆厥根原。皆肇于此。是故姜后脫簪珥。而周宣賴以中興。班姬辭同輦。而漢史嘉其知禮。自古圣帝明王。皆以是為修省最切之地。懲燕昵之過。嚴(yán)蠱惑之防。嚬笑不敢輕。詞色不妄假。務(wù)使清明之志氣。在宮無改于在廷。肅穆之中。天命流行。而盛德大業(yè)。胥于此審端焉?！ 』噬辖》ㄌ煨小Ｖ羷偀o欲。當(dāng)此釋服禮成。將備周官九嬪之制。衍大雅百男之祥。竊以為 圣德之日新又新?！ ∈フ冒查L治。皆將基之于此。臣謹(jǐn)臚往古之陳言。以當(dāng)瞽蒙之諷誦。所謂晏安之漸宜防者此也。
一壅蔽之漸宜防也。自古壅蔽之患。由于言路之不通。然言路既通。而壅蔽之患轉(zhuǎn)有生于不覺者。不可不防其漸也。何者。言事之人。學(xué)識不同。賢否亦異。其切中事理。有益于國計民生者。固不乏人。然亦有本無卓見。未悉事情。欲露姓名。勉陳剿說。又或意在沽名。故為噪聒。鼓其矜張之氣。不顧事理之安。甚至不肖之徒。隱藏欺詐?；驊褣蹲囋?。以公濟私?；蚴苋酥笓]。以言為市。諸如此類。難保必?zé)o。雖有納諫之君。將生厭薄之意。既生厭薄之意。即無采擇之心。而耳目之事。不能不別有所寄。疏遠(yuǎn)者不可信。不得不寄之親近。文墨者不可信。不得不寄之麤材。始則轉(zhuǎn)信而成疑。繼則廢明而用察。馴致以言為徒亂人意。而無事折中。以眾論為各挾私心。而每伸獨斷。如是則偏重之勢成。而壅蔽之患生矣。夫稂莠雖多。嘉禾不可棄也。駑駘雖眾。騏驥不可舍也。因稂莠而怠耕耘。嘉禾亦摧殘而不殖。因駑駘而倦芻牧。騏驥亦躑躅而不前。是故圣帝明王。有見于此。不以言事者多所乖紛。而遂疏于采擇也。我 皇上御極之初。即以開言路為務(wù)。自倭仁一疏。 手詔褒嘉。言事者紛紛而起?！ 』噬咸搼崖牸{。一言可采。立見施行?？v有謬談。亦不深責(zé)。臣以為空言塞責(zé)。事出庸愚。一覽擲之。無關(guān)輕重。激直沽名。由于器小。在其人客氣用事。難語學(xué)術(shù)之貞純。在 皇上大度優(yōu)容。適見 圣懷之淵邃。至于受人指使。涉營私。果其確有可憑。必當(dāng)明正其。總之言淆亂。衷諸 圣人。亦在乎我 皇上之權(quán)衡酌擇而已。臣竊計在京言事之人。約有三等。其以章奏陳者曰九卿科道。以章奏陳而兼得面陳者曰部院大臣。曰 內(nèi)廷王公。此三者。各有所優(yōu)。亦各有所蔽。九卿科道。員數(shù)眾多。爵秩未崇。少回翔之意。聞見較廣。多采訪之途。以風(fēng)節(jié)相磨。怯懦者。亦思奮起。以彈劾為職。貪縱者有所顧瞻。此其所優(yōu)者也。其有所蔽。則前之三蔽是也。部院大臣。久在朝列。既歷受乎 恩知。孰無效忠之微念。兼明習(xí)于時事。非比新進之迂疏。此其所優(yōu)者也。然而階級既崇。時虞蹉跌?！ √祛伻战Ｐ囊姹??；蛴兴櫦啥桓疑钛浴；蜻^于矜慎而不敢盡言。此則其所蔽者也?！?nèi)廷王公。日侍 禁近?；蛱幏胃??；蜮哞裰稹Ｍ鉄o私交黨援之患。內(nèi)無希幸爵賞之心。此其所優(yōu)者也。然 國家法制森嚴(yán)。例不與外人交接。采訪不越近侍。聽睹不及幽遐。其心可保無他。而其言不盡可據(jù)。此則其所蔽者也。臣以為聽言之道。以理為衡。揆之于理。而是芻蕘亦有可采。而況于臣工。揆之于理。而非親信亦難曲從。而況于疏逖。因所優(yōu)而忘其所蔽。慮莠言之雜陳。因所蔽而廢其所優(yōu)。亦虞嘉言之攸伏。臣所謂言路既通。而壅蔽之患轉(zhuǎn)生于不覺者此也。夫取士之道。拔十得五不為少也。求言之道。聞十得一不為虛也。伏愿 皇上聽納之勤。長如今日。則言路永無壅蔽之患。而直言極諫之士。接踵而起矣。
以上三事。皆載籍?dāng)?shù)見之談。亦古人熟陳之義。仰維 圣德。如日方升。并無纖翳之可指。何慮塵埃之或侵。顧臣嘗聞古之人存理遏欲。不待其端之已兆也。陳善閉邪。不待其機之已萌也。端未兆而閑之。雖凡庸亦易為功。機已萌而折之。即圣哲亦難為力。臣本書迂。毫無知識。上年奉職無狀。自蹈愆尤。荷蒙 皇上曲予矜全。改補京秩。自念犬馬之齒。已迫遲暮。?？制蚜人ァ＝K無以仰酬 高厚。夫才力由于天賦。盤根錯節(jié)。非臣之所能勝也。愚戇性生。拾遺補闕。猶臣之所可勉也。惟 皇上鑒其迂愚。而俯賜采納焉。臣曷勝幸甚。
咸豐二年四月十八日奉
上諭太仆寺少卿徐繼畬奏陳釋服之后三漸宜防一曰土木之漸一曰晏安之漸一曰壅蔽之漸援古證今深切事理于朕修身制行聽言用人之道裨益良多現(xiàn)將移蹕園居僅飭所司照例繕葺并未特興工作每念 貽謀儉德昭示后人夙夜兢兢無敢逸豫至晏安之漸每起于隱微王化之原必基于宮壸朕恪遵家法平日讀書窮理闇修慎獨自勵操存茲該少卿所奏杜漸防微意深詞婉實與朕心契合其末條所論言路既通而壅蔽轉(zhuǎn)生于不覺尤為切中時獘朕思聽言不可不廣擇言不可不精惟以理為權(quán)衡以見諸行事為符驗則是非可否灼然不淆乃有合于敷奏明試之義嗣后有言責(zé)諸臣惟當(dāng)竭誠匡朕亦虛懷受納上以實求下以實應(yīng)庶幾宏濟艱難俾治理蒸蒸日上也徐繼畬此奏朕當(dāng)置之座右用資省覽昨據(jù)副都御史李菡陳奏因循積習(xí)等獘四條所論亦不為無見著并存之以備采擇欽此
敬陳治本疏咸豐二年
倭仁
奏為敬陳治本。以提萬事之綱事。伏見我 皇上踐阼以來。敬以飭躬。寬以御眾。求賢納諫。勤政愛民?！ ∈サ赂墟?。固宜治臻美備矣。乃中外之玩愒如故。人才之委靡依然。寰海望治之心。猶未能暢然滿志者。何哉?；蛟弧７e重難反也。輔乏人也。固也。而非本原之論也。志不期于遠(yuǎn)大。政以茍且而自安。意不極于肫誠。事以虛浮而鮮效。則欲濟當(dāng)今之極弊。而轉(zhuǎn)移一世之人心。亦在 朝廷而已矣。臣請進一說曰。愿 皇上立心為堯舜之志。夫志始于思。辨于學(xué)。發(fā)端甚微。而為效固甚巨也。 皇上端居淵默之時。深察密省。事事與唐虞互證。危微辨與。執(zhí)中允與。知人哲與。安民惠與。必有歉然不自足。而皇然不自安者。由是因愧生奮。因奮生厲。必期如放勛重華而后已。此志既定。然后擇同心同德之臣。講求治道。切劘身心。由窮理修身。以至于治平天下。此其機操之 圣心而有余。即推之四海而無不足。所謂志定而天下之治成也。承艱巨之任。值多事之時。使非困心衡慮。以激發(fā)大有為之氣。其何以宏濟艱難哉。志切有為。尤期虛懷樂善。后世人君。往往恥聞己過。臣下遂唯諾成風(fēng)。吁咈都俞。不可復(fù)。以唐太宗從諫如轉(zhuǎn)圜。猶積怒于魏征。蓋克己之難也。舜命禹曰。予違汝。汝無面從。夫舜豈尚有違道之舉。禹亦何至如讒諂面諛者流。顧兢兢焉惟恐有違。且恐禹面從者。誠以人心至危。修省密故惕厲深。而求助于臣工者益切。于是禹以傲戒。益以怠荒戒。皋陶以逸欲戒。惟君樂聞直諫。故臣咸進讜言。不然臣方緘口之不遑。亦孰以不入耳之言。干雷霆之怒哉。伏讀 高宗純皇帝諭旨。爾九卿中能責(zé)難于君者何人。陳善閉邪者何事。 高宗純皇帝之心。即虞帝取人為善之心也?！ 』噬弦苑ā ∽嬲叻▓蛩?。則智亦大矣。理財為今日急務(wù)。節(jié)用尤理財要圖。比見禮部議覆通政使羅惇衍崇儉禁奢一折。刊刻明禮儀。頒示遵行。奉 旨允準(zhǔn)。誠正德厚生之本計也。抑臣更有進者。政貴實。不貴文。民從好。不從令。以文告之虛辭。挽奢華之積習(xí)?？茥l雖設(shè)。誰其聽之。伏愿 皇上以身作則。力行儉約。為天下先?！∩曛I廷臣。將一歲度支出入之?dāng)?shù)。通盤籌劃。自宮府大小衙門。凡可裁者。概行裁省。勿狃虛文。勿沿故套。勿避嫌怨。勿畏煩難。量入以為出。勿因出而輕入。服色器用。既已明示限制。必須令行禁止。有犯必懲。使朝野臣民。共曉然于恐懼修省。以實不以文之意?！ ∫蝗苏饎鱼」в谏?。庶司百僚實力奉行于下。自足挽回風(fēng)氣。移易人心。昔漢文帝身衣弋綈。后宮衣不曳地。遂至海內(nèi)從風(fēng)。人民富庶。況我 皇上秉堯舜之姿。體堯舜之德。躬行節(jié)儉。天下有不率從者哉。至若人情嗜利。廉恥道虧。宜杜言利之門。獎潔清之士。以及學(xué)校不修。人材多廢。無人之患甚于無財。尤宜講明正學(xué)。興賢育德。以儲楨干。此皆政教大端。所當(dāng)及時修舉者。惟 圣志斷以不疑。斯庶績可次第而理。臣身雖在外。心無日不在 闕廷。極知淺陋。無補高深。然區(qū)區(qū)愛 主之心。不能自已。惟 皇上恕其狂愚。俯賜鑒察。天下幸甚。
咸豐二年五月十二日奉
上諭倭仁奏敬陳治本一折意在責(zé)難陳善其言尚無不合惟朕特授倭仁為葉爾羌幫辦大臣原使其歷邊疆俾資練習(xí)今觀所奏仍系統(tǒng)論治道并未及邊陲切要情形豈忽近圖遠(yuǎn)轉(zhuǎn)以職守為無關(guān)輕重耶嗣后總宜留心邊務(wù)實力講求于任內(nèi)應(yīng)辦事件毋稍疏忽如有地方要務(wù)切實敷陳朕亦可驗其學(xué)識毋得徒托空言致負(fù)委任欽此
請慎行賞罰疏咸豐二年
宋晉
奏為瀝陳因循積習(xí)難挽。請 皇上慎行賞罰。以厲人心而承 天貺事。竊軍興三載。到處攻剿。未能收復(fù)?！缕D危。不堪設(shè)想。而連年歲收。多屬豐稔。無賊之地。民氣安恬。漢臣賈山所云。天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者。殆在是矣。惟 天心之眷佑。未嘗少差。人事之因循。實難自解。計自用兵以來。各領(lǐng)兵大臣貽誤之咎。固不待言。即如近畿兩帥。不能合力。賊踞獨流數(shù)月。仍然四竄。赴援廬州之師。遷延不進。坐視城陷。以致江忠源遽爾身殉。又如賊自去春入江。孰不云肅清江面為急。乃張亮基請帑造船。葉名琛雇覓廣艇。迄今一載。未聞有一船入江。湖北安徽江西江南。賊氛肆突。職此之由。軍情孔急。如振溺救焚。而到處遷延玩誤。忍聽潰敗諸臣之有負(fù)委任。其罪尚可言乎。夫因循之習(xí)。莫挽于下。震懾之端。先宜自 上。所謂震懾者。亦惟我 皇上于賞功罰罪。獨伸 干斷而已。有功之賞。賞不逾時。但有初次之奏報可憑。則恩可立沛。如必待查核覆奏。則實有功績者未必薦牘盡登。而善于夤緣者。轉(zhuǎn)可連名并上。有罪之罰。罰在不宥。但有貽誤之實據(jù)難掩。則威可立加。如僅予革職自效。則原官無恙者。固屬不失尊榮。即聲罪勒歸者。更可優(yōu)游自便。而且同一守城。同一兼轄處分。河南守四五日。而司道均邀升賞。湖南守八十余日。各官照例降調(diào)。江西守九十余日。功罪議以相抵。是賞之未盡信也。同一帶兵貽誤。而罰不當(dāng)罪。是罰之未盡信也。賞未信而賞不勸矣。罰未信而罰不懲矣。天下將何自而震懾乎。且一人之延誤。動關(guān)國計民生。如沖要省郡失陷。官紳兵勇荼毒?！ 』噬系o覽其奏報大略。為之咨嗟悼惜而已。而被賊戕害之家。慈父孝子孤臣寡婦之哭聲?！ 』噬喜坏枚勔?。被賊蹂躪之地。流離死亡。毀家破產(chǎn)。鬻賣男女。折臂斷趾。相率自盡之狀?！ 』噬喜坏枚娨?。如令 皇上親見親聞。將有痛恨諸臣貽誤之罪。謂其死不足贖者矣。臣伏讀上年春間兩次 手詔。痛戒因循。幾于垂涕而道。凡在血氣之倫。宜無不驚心觸目。而現(xiàn)在中外大局。因循乎。不因循乎。似難逃 圣明之鑒也。臣聞 圣祖仁皇帝聽政時。以三藩及漕務(wù)河務(wù)為三大事。夙夜廑念。書而懸之宮中柱上。用是削平禍亂。底定漕河。治紀(jì)之隆。同于堯舜。臣伏愿我 皇上仰法 圣祖。躬為倡率。亦以逆賊一事。書之宮柱。晨夕瞻對。慎將帥。而勿遺后來之悔。信用賞罰。而必伸速斷之權(quán)。省翰墨之勞。而時讀 祖訓(xùn)。略耳目之玩。而時詢民艱。庶幾中外臣工。共知震懾。振因循而挽積弊。于以益承 天眷?？酥率幤健ⅰ ∈プ嬷?。復(fù)見于今。此天下臣民。所延企而望者也。臣仰蒙 知遇。目擊時艱。不勝切膚之憂。敢避犯顏之罪。不揣冒昧。具折瀝陳。伏乞 皇上圣鑒訓(xùn)示。
時危勢迫請 干綱大振疏咸豐二年
鮑源深
粵匪肆擾。二年有余矣。糜餉勞師。迄無成效?！ 』噬辖箘趶浧?。大小臣工。各攄悃陳言。上紓 宸慮。臣渥被生成。涓埃未報。目擊時艱。不敢避越俎之嫌。自安緘默。謹(jǐn)就管見所及。敬為 皇上陳之。竊惟軍法尚嚴(yán)者。所以警玩怠之志。詔令必一者。所以杜幸免之心。我 朝康熙初年。三藩肆逆。嘉慶初年。川楚用兵。其時賊勢猖獗難制。視今日何如。而卒就殲擒者。我 圣祖 仁宗天威震奮。賞罰嚴(yán)明。令有必行。法無少貸。是以諸臣肅慎將事。用告成功。今賊氛起自一隅。蔓延數(shù)省。不能撲滅。反益猖狂。豈真賊之難制歟。悉由在事諸臣。不認(rèn)真攻剿。不實力防堵。雖迭奉 諄諄諭旨。視為具文。既不知恩。復(fù)不畏法。玩怠因循。上下一轍。以致軍務(wù)廢弛。若斯之極也。夫積習(xí)相沿。久而難返。非我 皇上大振天威。非常懲創(chuàng)。使咸知畏懼。欲以挽回積習(xí)。勢有不能?！ 』噬嫌鶚O以來。勵精圖治。有所采納。立見施行。凡明降諭旨。前后無慮數(shù)十百條。為問疆吏廷臣。實力奉行者曾有幾事?；洺熍d日久?！ 』噬蠈蚁聡?yán)切之詔。申誡諸臣。乃或玩而不遵。或遵而不力。諭以速剿。剿者竟畏賊不前。諭以嚴(yán)防。防者反棄城先避。諭以毋誤事機?？v寇者失機如故。諭以軍法從事。幸生者玩法如前。在諸臣敢于如此者?？偸盐摇 』噬先蚀葘捤 ３蹼m有嚴(yán)切之詔。后必加曲宥之恩。以故玩怠成風(fēng)。毫無警懼。昨自岳州失守。連陷漢陽?！ 』噬鲜级聪ぼ娗?。赫然震怒。將棄城而逃之胡方谷等悉寘重典。而于赴援不力之福興等姑宥余生。諭嗣后如有玩誤軍令等情。奏聞即行正法?！ √煺Z煌煌。使執(zhí)事行間者。咸懔然于恩之不可幸邀。法之不能屢貸。不特文武員弁。各懷震迭。即統(tǒng)兵大臣等。當(dāng)亦懔遵指授。不敢遲延怠緩。致誤機宜。轉(zhuǎn)敗為功。在此一舉。自今以往。敬請 皇上干綱獨斷。成命無移。凡諭旨所頒。嚴(yán)飭實力奉行。毋任視為具文。仍前玩誤。文武員弁。敢有干犯軍令者。即如前諭施行。該大臣等不能整飭戎行。以致喪師失律。及遇事含忍姑容。扶同掩飾。請一并從嚴(yán)懲辦?？偲诹畛鑫┬小Ｊ冀K如一。庶人知警畏。積習(xí)可回矣。
抑臣更有請者。人主臨御百寮。喻之以言。不如喻之以心。人主之心。內(nèi)外大小臣工之心所視為轉(zhuǎn)移者也。 國家承平日久。文恬武嬉。百凡廢弛。不值有事。其弊不彰。今賊氛久未蕩平。以籌餉。餉則日就空虛。以兵。兵則多形孱弱。以厲士氣。士氣則靡而不振。以求人材。人材則平而無奇。由今之勢處今之時。何一足恃。所恃者 皇上憂勤與振厲之心耳?！〕r值艱危。原賴左右廷臣。艱難共濟。如果該大臣等竭誠靖獻。何至以疆場之事。獨煩 圣主憂勞。無如該大臣等。平時將順者多。獻替者少。今雖艱危已迫。諸患叢生。猶或知而不言。言而不盡。即偶有獻納。亦多為茍安旦夕之謀。鮮能作慮遠(yuǎn)憂深之計。觀其暇豫優(yōu)游。依阿含忍。幾若克艱之任。獨在 圣主一人。故臣以為今日之事。未敢遽望諸臣竭眾心以匡一心。全賴我 皇上奮一心以轉(zhuǎn)移眾心也?！ 』噬险辍：稳詹粦n勤。何事不振厲。第當(dāng)時艱孔亟之秋。諸臣沓泄之日。尤愿 圣心勤益加勤。振益加振。遠(yuǎn)思 祖宗創(chuàng)造之艱難。近念 先皇付托之重大。兢兢業(yè)業(yè)。安不忘危。而且念逆賊狂悖披猖之狀。則殲擒不容一日稍稽。思黎民流離屠戮之哀。則拯救何忍須臾少緩。念財賦有日虛之勢。不速求蕆事?？只I撥難繼于將來。思寇盜有迭起之形。不迅責(zé)成功?？终髡{(diào)難支于各省。凡此艱危情狀。日系 圣廑。惕然憂深。自勃然意奮。由是朝夕與廷臣左右。萃其精神智慮于整軍經(jīng)武之中。謀必策夫萬全。功必期其速就。選能不拘夫成格。廣益兼集乎眾思。功與罪不任欺蒙。刑與賞立憑 宸斷。疆圉一日不靖。宵旰一日不安。如是九重之 圣心日與內(nèi)外大小臣工相見。彼臣者具有天良。 皇上憂勤。孰敢玩怠?！ 』噬险駞?。孰敢因循。相與殫精竭慮。奮迅圖功。何弛不張。何弱不振。蠢茲丑類。奚足久羈無敵之師哉。臣梼昧無似。罔識忌諱。冒瀆陳言。不勝悚惶戰(zhàn)栗之至。
請修省以回天變疏咸豐二年
羅惇衍
奏為此次日食。與尋常不同。敬請 嚴(yán)飭廷臣實力修省。以回天變事。竊日食為災(zāi)異之大。載在圣經(jīng)。非同誣罔?！ ∈プ嫒驶实壑I。日月食雖可豫推。然自古帝王。皆因此而戒懼。蓋所以儆天變。修人事也。若庸主則諉諸氣數(shù)矣。是日食鮮不為災(zāi)。而災(zāi)咎之重輕。視食限之長短。查順治元年至乾隆五十年。日食四十有八。逾九分者止七次?；虿划?dāng)正午之時?；虿恢导冴幹?。此次食至九分五十一杪。幾于食既。又巳初初虧。午正復(fù)圓。正當(dāng)南離向明之位。又在十一月十一日冬至以前。為剝盡純陰之候。而月望日又值月食?！ 「咦诩兓实鬯^一月之間。雙曜薄蝕。災(zāi)莫大焉。我君臣當(dāng)動色相戒。側(cè)席修省者。
敬查康熙雍正乾隆年間。歷屆日食。皆先期特降 諭旨。戒飭廷臣。共圖修省。臣伏見我 皇上御極以來。惓惓愛民。孳孳圖治。求言求才之 詔旨屢下。而盜賊未平。干戈未息。國用未足。民困未蘇。公私交絀。表里受病。當(dāng)此之時。必我 皇上憂勤惕厲。振作有為于上。而內(nèi)外大小臣工。各矢天良。力除積習(xí)。乃能轉(zhuǎn)危為安。無如在廷諸臣。非不循分供職。而遲回慎重之意多。奮發(fā)振興之意少。因而官行政。鹵莽粗疏之弊少。而游移遷就之弊多。執(zhí)持不定。則號令之頒忽行而忽止。擔(dān)當(dāng)不足。則補救之術(shù)愈合而愈離。行一事牽制而不前。發(fā)一議觀望而不決。廷臣首尾兩端。而疆臣亦互相推諉。大員委蛇容悅。屬員亦專務(wù)趨承。所爭在勢要。而遇事學(xué)為退讓。所急在身謀。而辦公惟事因循。人才日卑。國事日壞。此賈誼所為有庴火積薪之嘆也。敬請我 皇上因日食修省。特頒 訓(xùn)諭。嚴(yán)飭廷臣。將平日取巧之積習(xí)。一旦悚然改悔。勿貪戀祿位。勿顧惜身家。悉屏拘牽瞻徇之私。共圖扶危持顛之策。事可行則行。勿泥成例。費可節(jié)則節(jié)。勿避眾怨。人可舉則舉。勿限資序。法可改則改。勿憚更張。易曰。大蹇朋來。當(dāng)此之時。決非蹈常襲故。安靜無為。所能了事。總期合力振作。銳意奮興。略浮華而一本肫誠。破情面而大彰公道。深究利害。確定是非。人人有實心。斯事事有實效。而天災(zāi)可弭矣。抑臣更有請者。天文示譴。正 天心仁愛人君。而諸臣之振興。尤賴 皇躬之率作。從前 圣祖仁皇帝親政后。即以藩河漕三大事。大書于宮中楹柱。出入觀覽。康熙二十五年以前。無日不命儒臣進講。單日講經(jīng)。雙日講史。覿面辨論。無稍間斷。逐日御門聽政。與內(nèi)閣六部諸臣商搉政事。每逾午刻。是以能武定禍亂。文致太平。臣愿我 皇上勤政親賢。上法 圣祖。恭敬撙節(jié)。近法 宣宗。道光三十年間停土木。裁貢獻。撤三山陳設(shè)。罷一切游觀。廣儲司蓄積盈余。內(nèi)務(wù)府絕無興作?！ ⌒诔苫实邸ＸM不欲于萬幾之暇。為一日之歡哉。誠以今昔異勢。廣狹殊規(guī)。非豐亨豫大之時。而為潤色鋪張之舉。甚不可也。
且人情偶有所偏。即有所溺。逸欲之萌。初不在大。魏征之論十思。蘇軾之陳三事。皆防微杜漸。意至深遠(yuǎn)。蓋崇高之地。萬姓具瞻。天生民而立之君。實以至難任之。非以為可安之地而娛之也。愿 皇上動心忍性。居安思危。戒游觀。卻玩好。有以宴安逸樂之說進者。立斥其人而暴其罪。使天下曉然于 圣主清凈淡泊之一心。而后延訪臣。勤恤國事。夫萬幾甚繁。人主一身。原不可躬親瑣。然幾務(wù)之大者。必經(jīng) 圣心確加考察。洞悉其中曲折。而后與二三大臣審定而斷行之。若倉猝裁決。取必立談之間。則不能無率誤者勢也。至用人黜陟之權(quán)。操之自 上。然古稱刑罰與眾共之。采公論而加以精詳。而但以兩平為平。猶為不平。所謂執(zhí)中無權(quán)。猶執(zhí)一也。賢否忠佞之分途。辨之不可不早。斷之不可不速。知其忠矣。必顯任之。使得行其志。知其佞矣。必顯斥之。使不得售其奸。未可并容而姑置也。并容姑置。一旦受其欺而不覺。未有不伸彼而絀此者也。因武備之不修。而留意戎行。不可使人見有重武輕文之意。因臣下之多蔽。而別寄耳目。不可使人得售其逢迎揣測之私。詩曰。考慎其相。輔相之職。當(dāng)助人主出謀發(fā)慮。故須委任責(zé)成。使得展布其心力所能致。而后可責(zé)其效。否則大臣箝口結(jié)舌為得計。轉(zhuǎn)可諉過于君。而其后將有叢脞之患。周任有言曰。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故欲知宰相賢否。視天下安危。今天下安耶危耶。漢臣汲黯亦云。天子置公卿輔之臣。豈令慫承意而已乎。且既居其位?？v愛身。奈辱朝廷何。是大臣必以匡救為能。不徒以將順為事。故陸贄之疏論時弊有曰。諂諛顧望畏。此三者臣下之弊也。唐憲宗惡李吉甫迎合意旨。而以李絳為真宰相。此則和同所由判。直枉所由殊。誠不宜取唯諾茍容。而忘繩愆糾謬之職也。且扼腕而嘆無人。非無人也。求之不誠耳。棘手而嘆無法。非無法也。茍非其人。則法亦虛行耳。今日天下。壞在廢人任法。欲議改法。先務(wù)得人。未可忽不加意。坐嘆無人無法。而茍安歲月也。臣又聞帝王之學(xué)。不類儒生。風(fēng)云月露之詩。偶然涉筆。書畫藝能之末。聊以陶情。皆非為治所先。略與勵精相左。臣愿我 皇上恭覽 實錄之余。多讀有益之書。如上年儒臣所錄朱子全書。系故大學(xué)士李光地承修。經(jīng) 圣祖仁皇帝逐條斟酌。內(nèi)圣外王。性理無不貫。必須息心靜觀。切己體察。方為有益。又聞故大學(xué)士杜受田曾為 皇上講解資治通鑒。首尾二周。舊業(yè)既不稍荒。此書尤切于實用。凡治亂興衰之故。賢奸忠佞之情。以古準(zhǔn)今。無微不照。臣伏見我 皇上眷懷舊學(xué)。于杜受田身后飾終之典。有加無已。則必于杜受田生前啟沃之言。紬繹不忘。但使 圣學(xué)日進于高明。則 圣治日臻于上理矣。臣賦性迂愚。語言戇率。不勝區(qū)區(qū)圖報之誠。伏望 圣明俯賜觀覽。而加詳察焉。天下幸甚。
天時人事危迫日深疏咸豐六年
王茂蔭
竊臣伏見天象。今年以來。雨雪陰霾。為日既多。即見晴霽。日旁亦若時有云氣。精彩非復(fù)如常。而二月初十與三月二十五日黎明時。天氣尤異。臣雖不識天文。然私心過慮。竊以為此殆天之所以垂警也。又讀日鈔。見 盛京奏上年臘月金州地震四十四次。金州雖屬海濱。實近根本之地。震動至此。竊又過慮。以為此殆天之所以告警也。京城銀價。貴至八吊以外。百貨轉(zhuǎn)運不來。旗民日起愁嘆?？嗖涣纳４藘?nèi)之危迫也。各路賊勢。有增無減。警報日至。勇將被傷。餉或待發(fā)年余。兵或時聞潰散。此外之危迫也。夫以天時人事至于如此。而欲起而挽救之。頭緒萬端。亦幾無從措手矣。然臣以為此皆天之降亂而未有以轉(zhuǎn)也。誠得天心一轉(zhuǎn)。則賊匪自滅。天下自平。是此時致力之方。惟在求天心之早轉(zhuǎn)矣。然而欲轉(zhuǎn)天心。必求盡力人事。欲盡人事。必求務(wù)協(xié)民心。何則。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也。夫民之視聽。果何在哉。臣以為一在省己。一在用人。二者皆本于一心。而其樞則系乎聽言。伏見粵匪竄擾以來?！ 』噬陷F念民生。勤求治術(shù)。以期仰慰 昊蒼?！ 〗級箪搿Ｖ戮唇哒\。虎尾春冰。常存謹(jǐn)畏。應(yīng)天以實不以文。夕惕朝干。天下共見。而效顧未著。何也。昔者太戊修德而妖孽消。宋君一言而熒惑退。感應(yīng)之機。捷于影響。豈至今而有異。臣愚以為天之愛人主。如父母之愛子。人主事天。亦如子事父母。親意未回。惟咎孝敬有未至。天心未轉(zhuǎn)。惟念修省有未盡。愿 皇上之更益深思而內(nèi)省也。今日之民苦至極矣?？噘\苦兵苦水災(zāi)。捻匪轉(zhuǎn)徙無常。存亡莫保。流離窮迫。莫罄形容?！ 』噬险\憫民生之苦。念切恫瘝至誠惻怛。深自咎責(zé)。于隨時隨事。皆深視民若同胞。而有灼艾與為分痛之意。使民聞之而感泣。則天聽之而意回者其一也。昔魯君以民服為間。而孔子對以舉直錯枉。夫舉錯何關(guān)于民。乃一直舉而民快然若所親。一枉錯而民快然若所讎。豈必嘗有德怨哉。蓋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故大學(xué)言平天下。惟在公好惡。漢高祖封雍齒而斬丁公。于當(dāng)賞者。雖素所不喜亦必用。當(dāng)罪者。雖素所甚喜亦必誅。正以收人心也?；噬险\察民之所好者好之。則好一人可得千萬人之心。察民之所惡者惡之。則惡一人亦可得千萬人之心。斯人心翕然順應(yīng)。即天心因之以感格者。又其一也。顧臣以為二者皆本于一心。而其樞則在聽言。何也。舜。古大圣人也。而臣進戒。一則曰罔游于逸。罔淫于樂。再則曰無若丹朱傲。唯慢游是好。非舜深見人心之惟危而不以為迂。安能有此。知人則哲。自古為難。故虞書紀(jì)辟四門。必繼以明目達聰。蓋誠慮耳目有未周。即用人有未當(dāng)。而欲合天下之聰明。為一人之聰明也。是省己與用人。固非虛衷聽言不為功。且不獨此也。苗民逆命。以不矜不伐之禹。而益贊之言。但曰滿招損。謙受益。齊威王令臣吏民能面刺過者受上賞。上書諫者受中賞。謗譏以聞?wù)呤芟沦p。諸國聞之皆來朝。當(dāng)時謂之戰(zhàn)勝于朝廷。則凡所以平逆命而求戰(zhàn)勝者。亦在是矣。
皇上御極以來。屢詔求言。并有言不逆耳不可謂諫之諭。凡有裨于用人行政之言。無不仰邀采納。既而言或無當(dāng)。乃有奉 旨明斥者。斥之第以其無當(dāng)。初非禁之使勿言也。然前之言者見多。今之言者則見少。蓋人臣敬畏 天威。非誘之使言。即多有不敢言者。今無論其它。即如各路軍營。某也將不勝。某也將必敗。道路傳聞。往往應(yīng)驗。而無敢以為言者。或則慮無實據(jù)也。或則慮有據(jù)而查時化為子虛也?；騽t慮言之不行而徒招怨也?；騽t謂權(quán)衡自在 圣心也。是以皆不敢言也。儻傳聞將敗之軍。人早言之。而去之。何至有敗壞之事。至于敗壞而后加罪。所失多矣。是以孔子稱舜大智。不獨好問好察。必曰隱惡揚善。蓋非好問察而人不敢言。即問察而惡不為隱。猶恐善不敢言也。且用人進退之際。臣子有難言之隱。蓋懼干 圣怒而見斥者意猶淺。懼激 圣心而難回者意實深。進言獻納之際。臣子又有難言之隱。蓋獲聽則人皆翕然而歸美于上者喜固深。不獲聽則人將嘩然而歸美于下者懼尤深。用人聽言。著乎視聽而關(guān)乎民心者至大。往往有因其用而民愈望之。因不聽而民愈稱之者。誠察乎此而所以得民心者可知矣。 皇上披覽章奏。纖悉有誤。必邀 批示。天下臣民。無不仰聰明之天亶。宵旰之勤勞。然臣以為精神之用。貴乎不紛。竊愿務(wù)其遠(yuǎn)大而舍其近小。各督撫軍帥之奏。務(wù)在察其才之能否。與心之誠偽。儻有見為不能而多偽者。豫為去之。不待僨事之既見。則所保實多。且去一當(dāng)去之督撫。而全省之人心皆感動。所以收人心者尤甚大也。抑臣聞明主勞于求賢。而逸于用人。故堯以不得舜為憂。舜以不得禹皋陶為憂。楚莊王見臣之不若己而有憂色。今天下才實不足。諒久在 圣鑒中。此誠可憂之事也。然莫謂天下無才也。天生才以供世用。不在上則在下。如羅澤南者。今皆知為將才矣。初則一歲貢耳。且湖南一省。有江忠源兄弟。又有羅澤南師弟。則他省可知。第少有留意人才如曾國藩駱秉章者耳。惟賢知賢。惟才愛才?！ 』噬蠂L諭令各督撫廣為諮訪矣。誠恐督撫有見而不能知。知而不能用者。嘉言罔伏。斯野無遺賢。是尤全賴 圣心之誠求耳。收一良將之才而人心感奮。收一良吏之才而人心尤感奮。所以收人心者又甚大也。天下以人心為主。臣之所陳皆欲得人心之大同。以冀天心之速轉(zhuǎn)。見在武昌未下。而江西又復(fù)危急。向聞該二處之人。皆力與賊為仇。而近聞賊眾甚多?？謴闹咭嗖簧?。此中人心轉(zhuǎn)移之故。宜深思也。 列圣深仁厚澤。人心斷不能遽忘。然不于此時急設(shè)法以維系之。任賊出其假仁假義以為市。則人心恐遂為所搖而難挽。伏見 宸衷淵密。不顯惟德。有定靜而安之神。必有能慮而得之妙。非淺識所能窺測。臣實心迫憂危。遂不禁言之難已。自顧一身。毫無可念。第念受 恩深重。無可為報。是用竭其區(qū)區(qū)之愚。敬行陳奏。是否有當(dāng)。伏乞 圣鑒訓(xùn)示。
謹(jǐn)推陳致理之原疏咸豐九年
郭嵩燾
奏為挽回世運。端本 圣心。推陳致理之原事。伏見軍興以來。宵旰焦勞。日求戡定。時逾數(shù)載。未有轉(zhuǎn)機。臣竊以為 皇上天也?！ 』噬弦酝旎厥肋\為心。政事日修。人才日出。天心未有不隨以轉(zhuǎn)移者。所慮上下之情太格。名實之?dāng)?shù)太淆。欺罔之風(fēng)。成為積習(xí)。其患不可勝言。臣請舉其大端言之。天下政事。分隸部院。而總攝于軍機?！ 』噬蠐癫吭捍蟪肌？耙赃\籌決策者。俾當(dāng)此任。使各竭其心思智慮。以贊襄至計。意見同異。不為嫌也。期折衷以求一是而已。自頃軍機 召對。惟班次首列者。得陳奏 上前。余皆委蛇旅進。取充陪位。此非有隨班例奏之條。越職言事之譴也。而積久成習(xí)。莫敢踰越。 國家大計。取決俄頃之間。又以一人獨對。臣慮其無兼營之智。而多貽誤之舉也。軍機若此。部院何莫不然。偶有持異議單銜具奏者。又輒先得處分。于是相與模棱遷就。以為和衷。政務(wù)大小。取決 上裁。使 皇上一人獨任其勞。而諸臣退安于逸以茍幸無過?！ 』噬鲜ッ魈炜v。俯視諸臣智慮懸隔。遂亦無有倚畀信任之大臣。經(jīng)曰。敬大臣也。體臣也。人臣以責(zé)難于君為敬其君。人君亦以責(zé)難于臣為敬其臣。臣愿 皇上召對大臣。責(zé)令直攄意見。其間學(xué)識具備。閱歷有得。及依人為俯仰者。精神意氣。迥不相侔?！ 』噬嫌诖?。略其文而詳其實。寬其小而務(wù)其大。使情意足以相通。而才自然思奮。間遇疑難。相顧唯諾。得一人謇諤其間?！ ∈バ闹畽?quán)衡。必有以處此矣。臣所謂通上下之情者此也。 國家深仁厚澤二百余年。小民何所怨咨。何所憤激。而競起從逆。實緣吏治隳壞。銷磨善氣。以有今日。而積習(xí)相仍。瞻徇揜護。略無變計。臣見御史糾參府州縣。交督撫提訊。無不巧為開脫。天下之大。一二貪污劣跡。經(jīng)科道舉發(fā)。蓋亦僅矣。而終無一能正其罪者。紀(jì)綱廢弛。已非一日?；浳麽劦?zhǔn)嗄?。積成巨患。捻匪之起。又復(fù)似之。去歲河南山東。京控殺人縱掠巨案。輒以賄通胥吏。捕得復(fù)釋。習(xí)為固然。 朝廷以名相求。曰察吏。曰安民。督撫之能以實應(yīng)者。天下幾人。夫禍亂初起。一州縣治之有余。迨其既成。竭兵力剿之不足。要當(dāng)盜賊橫決之時。推求政本。仍以整飭吏治為首務(wù)。吏治不清。雖日克一城。日破一賊無益。蓋地方之緩急不能籌。則此城得而彼地先失。閭閻之疾苦不能問。則前賊滅而后賊復(fù)興。正本清源。莫要于是。至于領(lǐng)兵大員。屯駐地方。行至?xí)r日。距賊之遠(yuǎn)近。當(dāng)賊之眾寡。種種情形。皆當(dāng)有成算在心。先了然于 朝廷之上。使無所張皇遁飾。乃可推求實際以責(zé)成效。間者內(nèi)外臣工。相戒以 國家多故。慮增 圣心憂念。專務(wù)粉飾彌縫。無取征實。不知寇亂之起。根本欺誣。善醫(yī)者首察受病之原。善治者先攻致亂之本。循常守故。踵事虛浮。長使當(dāng)官樂便給。而遠(yuǎn)忠直之士。遇事工回護。而輕干濟之才。非所以弭禍亂而厲人心也。臣愿 皇上申明嘉慶五年 上諭。以剿捕責(zé)成領(lǐng)兵將帥。以守御責(zé)成督撫?！〕⑺⒁饪疾煺?。惟此十?dāng)?shù)大員。觀其舉措之當(dāng)否。而節(jié)操可知。辨其奏報之誠偽。而功效可知。事事認(rèn)真體察。使天下曉然于 圣心之所注措。萬事萬務(wù)。自然就理。臣所謂核名實之?dāng)?shù)者此也。漢黃瓊言。天者務(wù)剛其氣。王者務(wù)強其政。求自強之術(shù)。不以盜賊為憂。而憂耳目之多所蔽。不以艱難為懼。而懼積習(xí)之未能除。 皇上灑然振興于上。天下臣民精神俱奮。區(qū)區(qū)寇亂。不足平也。臣以為挽回世運。存乎 皇上一心之用而已。臣以愚頑待罪翰林。仰蒙 特達之知。入直 南齋。涓埃之效。未有萬一。今當(dāng)荷戈從征。瞻望 天顏。倍增依戀。稍有得于一隅之見。而不竭誠盡言。則臣為負(fù)此心以負(fù) 圣恩。獲咎滋大。是以卒忘其愚賤而備言之。伏乞 皇上圣鑒。
請早定大計疏咸豐十年
趙樹吉
為時勢艱危。吁請早定大計。以振積習(xí)而固邦本。恭折仰祈 圣鑒事。臣聞事變之作。將以開圣人也。從古無無事之國。要視人主之自為。故宣王有玁狁之亂。而周室中興。高帝有平城之危。而炎祚轉(zhuǎn)盛。我 朝康熙中。三藩煽逆。海內(nèi)動搖?！ ∈プ嫒驶实哿ε疟娮h。獨運廟謨。宵旰憂勤。卒平大難。此豈獨運會使然哉。誠奮于志而圖其也。方今小丑跳梁。已踰十載。師老財匱。久無成功。秋間復(fù)構(gòu)?？苤肌７Q兵犯順。肆擾京畿?！ ∈ヱ{巡幸木蘭?？茯T益無忌憚。近者撫議已成?？鼙h(yuǎn)退。此正天與 皇上發(fā)憤經(jīng)營之時。宗社安危之所關(guān)。中外觀聽之所系。而回 鑾之請。既未奉 俞旨。側(cè)聞庶政。亦未有以大異乎安常處順之為。臣誠不勝過慮。謹(jǐn)條舉要事。敬為我 皇上披瀝陳之。一曰拔人材。自古戡亂之君。必先得人以為之用。今時事孔亟矣。臣以為非得人不足有為。欲得人材。則宜自大臣始?！页衅饺站谩４蟪贾卸嗨ビ龟`之人。利弊不知。獻替不聞。奉行文書。便謂盡職。查照例案。則曰經(jīng)綸?？计渌鶠?。數(shù)書吏足以辦之。雖名為大臣。實與小臣無異。甚者至結(jié)認(rèn)師生以相援引。交通外官以取賄賂。如此之類。不過藉榮利以便利圖。一旦所欲既遂。有乞身而去耳。是以京營缺額而不知。器械朽鈍而不問。財用竭乏而不能足。其它政務(wù)。概亦相同。且如今秋?？茏虜_。當(dāng)時茍有一二可倚如宋臣寇準(zhǔn)李綱之流。則事變之興。當(dāng)不至是。而乃敵騎充斥。敢肆猖狂。焚燒我園居。擄掠我珍寶。蹂躪我土地。拆毀我城垣。使畿輔之民。肝腦膏于郊原。財產(chǎn)蕩于灰燼。其存者。流離骨肉。饑餓無歸。幸賴 皇天眷佑之深?！ ∈ブ鞲５轮瘛９适贡俗寤诘?。金甌無缺耳。不然倉卒之際。尚堪復(fù)問乎。然而寇退之后。泄沓如常。方且紛紛保舉。譬如人為其主守舍。一旦竊盜壞垣而入。席卷而去。彼童仆養(yǎng)。反詡?cè)蛔砸詾楣?。此豈其理也哉。而況徇情冒濫。物議沸騰者乎。隳忠義之心。貽敵人之笑。莫此為甚。此則朝無人材之明驗也。臣愚以為宜因此時于大臣先加選擇。其衰庸阘者。聽其罷去。而別 外任中剛正練達素有聲望者代之。又以時 召對咨訪。授之筆札。使條上時政。薦舉賢能。而考其成效。則人材自出。庶政自理。至于武臣。尤號乏人。宜令曾國藩等營。各選得力鎮(zhèn)將二三員。分任京外重地。以資訓(xùn)練而備緩急之用。然后由內(nèi)而外。以次得人。而天下四夷。庶無輕量 朝廷之心矣。一曰固結(jié)人心。國之所恃以圖存者。人心而已。聚則易安。散則易危。故昔人比之木之有根。鐙之有膏。其間聚散之機。間不容發(fā)。甚可畏也。比年以來。圜法獘壞。京師之人。多至失業(yè)。餓莩日增。八旗兵民。尤為窮困。人心亦稍不悅矣。然自 圣駕北巡。歷今四月有余。安然無事。自古外患憑陵。而內(nèi)憂不作。求之史冊。實所罕聞。此皆我 國家厚澤深仁。涵育二百年之久。而下之心。諒 皇上之不得已也。且彼族不敢遽逞其欲者。亦豈不以人心之服我者深。而不直彼乎。臣嘗采訪輿論。皆延頸企踵。日望 鑾輿之速還。及聞暫緩回鑾。眾情憂疑。頗形失望。誠恐來春再行展期。則京師蕭條。必倍今日。人心一散。勢不復(fù)聚。臣竊惜之。且 御園器玩。檢拾頗多。轉(zhuǎn)賣已非一人。誰復(fù)詰其所自。若必究治?？植粍俑F。而官吏藉此為名。肆行搜捕?？接嵰伤啤］氜D(zhuǎn)株連。茍非證據(jù)確然。往往嚴(yán)刑偪認(rèn)。邀功生事。遠(yuǎn)近驚惶。臣恐小民自此愈不安生矣。若有不逞?？蔀楹?。不知 朝廷何以善其后也。臣愚以為宜 諭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及巡防處。如有檢拾官物者。聽民自繳。勿復(fù)窮治。并下 詔安撫中外。深自引咎。其畿輔被難之民。令地方官量為收恤。毋使失所?！《骶]所至。軍民等必當(dāng)感激。而眾志自有成城之固矣。
一曰培養(yǎng)元氣。今之時勢。譬如人之一身。無尺寸之膚不病。幸而元氣未至盡耗。茍有扁鵲為之醫(yī)。以參蓍為之藥。則猶可及治也。自 祖宗以來。務(wù)崇寬大。國之元氣?？芍^厚矣。而比年世事日多。外或傷于征求之急。內(nèi)或傷于刑獄之繁。蓋軍興數(shù)年。雖未嘗一日加賦。而津貼勸捐抽厘。所以取之者。百倍于正供。其它無名之費。尚不止此。加以官紳中飽。胥吏婪索?！〕o加賦之名。而民已破家蕩產(chǎn)矣。且東南被寇。兵火倉皇。郡縣流亡。十恒六七。而上年何桂清王有齡等。辦理海運。至一百六十萬石之多。并有預(yù)運之米。作為商捐者。實為近歲漕務(wù)所未有。此非州縣鞭撻追呼所得。何能若是。而脂膏既竭。則蘇常之淪陷隨之。乃知聚斂之臣所得至微。而所害至大。由此類推。則直省概可知矣。此外之損傷元氣者也。至于京師。屢多重案。雖罪戾皆由自取。然除獘過急。遂有流于苛刻而不覺者。其間牽連人證。輾轉(zhuǎn)查抄。則似危邦之政刑?？址鞘コ朗?。傳曰。月食修刑。計自戊午至今。纔三載耳。而月食之異。至凡四見。其毋乃刑法過當(dāng)之所致歟。此內(nèi)之損傷元氣者也。臣愚以為津貼抽厘之類。雖不能盡去。亦當(dāng)擇其可已者罷之。并令各督撫嚴(yán)定核實章程。毋使為貪吏所侵蝕。其克復(fù)州縣。則量蠲一二年賦稅以紓其力。至前戒嚴(yán)時。刑部暫釋各案人犯。無一逃匿者。似宜寬其既往。予以自新。以昭 圣主尚德緩刑。感召天和之至意。庶內(nèi)外交修。而元氣可漸復(fù)矣。以上三條。皆國家之至計。近今之急務(wù)。而其要則尤在惕厲 圣心。以為施行之本?！ ∈バ囊粖^。則雖難必易。雖弱必強。伏見 皇上御極之初。勵精圖治。天下想望。庶幾復(fù)見全盛。其后兵革既興。所遣將帥。持久無成效。疆事日急。帑藏日虧。而左右任使之臣。又皆不能稱 上意。于是始有倦勤之志矣。近聞道路相傳。皆云 圣駕駐蹕木蘭。頗以射獵飲酒為樂。愚民無知。遂以為有不思回京。將遷陜西之意。臣惟楚以蠻之叛。欲遷阪高。蒍賈以為我能往?？芤嗄芡x以蘇峻作亂。議遷豫章。又議遷會稽。而王導(dǎo)以為寇方強盛。不宜示弱。以 皇上之明。臣固知必不如此。然當(dāng)臥薪嘗膽之秋。而久無以饜服望。亦何怪人言之疑慮也。且 皇上以撫議為可恃乎。不可恃乎。如知其難恃也。則亦求所以自強之術(shù)而已。夫彼族以區(qū)區(qū)舟楫之國。而稱兵于數(shù)萬里之外。曠野平原。舍其所長。用其所短。然自去夏敗衄。招兵買馬。日謀深入。車馬隊。數(shù)月畢具。而況堂堂中國。顧不能有所振作哉。在 皇上一念之間耳。誠能日夜祗懼。奮發(fā)有為。使天下曉然知 圣意之所在。將智者效謀。勇者畢力。則是秋間一變乃天所以甚彼族驕悖之疾。而警我數(shù)十年因循之弊。因災(zāi)而致福。化弱而為強。此中國無疆之慶。非彼族之利也。伏愿 皇上念 先朝付托之重。勿圖目前旦夕之安。及早還宮。講求實用。 宗社靈長。庶基于此。若乃無大振作。而望有益于時。則非臣之所敢知也。臣賦性愚戇。罔知忌諱。干冒 宸嚴(yán)。不勝戰(zhàn)栗。伏乞 皇上圣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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