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渠言:日月五星亦隨天轉(zhuǎn),如二十八宿隨天而定,皆有光芒,五星逆行而動,無光芒。
張子曰:天地變化至著至速者目為鬼神,所謂吉兇害福,誅殛窺伺,豈天所不能耶?必有耳目口鼻之象而后能之耶?
張子曰:范巽之嘗言神奸物怪,某以言難之,謂“天地之雷霆草木至怪也,以其有定形故不怪,人之陶冶舟車亦至怪也,以其有定理故不怪。今言鬼者不可見其形,或云有見者且不定,一難信;又以無形而移變有形之物,此不可以理推,二難信。又嘗推天地之雷霆草木,人莫能為之,人之陶冶舟車,天地亦莫能為之。今之言鬼神,以其無形則如天地,言其動作則不異于人,豈謂人死之鬼反能兼天人之能乎?今更就世俗之言評之:如人死皆有知,則慈母有深愛其子者,一旦化去,獨不日日憑人言語托人夢寐存恤之耶?言能福善禍淫,則或小惡反遭重罰而大憝反享厚福,不可勝數(shù)。又謂“人之精明者能為厲一,秦皇獨不罪趙高,唐太宗獨不罰武后耶?又謂“眾人所傳不可全非”,自古圣人獨不傳一言耶?圣人或容不言,自孔孟而下,荀況、揚雄、王仲淹、韓愈,學(xué)亦未能及圣人,亦不見略言者。以為有,數(shù)子又或偶不言,今世之稍信實亦未嘗有言親見者。
張子曰:所謂山川門ニ之神,與郊社天地陰陽之神,有以異乎?易謂“天且弗違,而況于鬼神乎”!仲尼以何道而異其稱耶?又謂“游魂為變”,魂果何物?其游也情狀何如?試求之使無疑,然后可以拒怪神之說,知亡者之歸。此外學(xué)素所援據(jù)以質(zhì)成其論者,不可不察以自祛其疑耳。
張子曰:天下凡謂之性者,如言金性剛,火性熱,牛之性,馬之性也,莫非固有。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別,由蔽有厚薄,故有智愚之別。塞者牢不可開,厚者可以開而開之也難,薄者開之也易,開則達于天道,與圣人一。
張子曰:富貴貧賤者皆命也。今有人均為勤苦,有富貴者,有終身窮餓者,其富貴者即是幸會也。求而有不得,則是求無益于得也;道義則不可言命,是求在我者也。
問:“智愚之識殊,疑于有性;善惡之報差,疑于有命?!痹唬骸靶酝O于無,氣其一物爾;命稟同于性,遇乃適然爾?!睆堊釉唬盒慕y(tǒng)性情者也。有形則有體,有性則有情。發(fā)于性則見于情,發(fā)于情則見于色,以類而應(yīng)也。
張子曰: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雜也;與天地不相似,其違道也遠矣。
事無大小,皆有道在其間,能安分則謂之道,不能安分謂之非道。顯諸仁,天地生萬物之功,則人可得而見也;所以造萬物,則人不可得而見,是藏諸用也。
接物處皆是小德,統(tǒng)會處便是大德。
洪鐘未嘗有聲,由扣乃有聲;圣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蛑^:“圣人無知,則當不問之時,其猶木石乎?”曰:“有不知則有知,無不知則無知,故曰圣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也。圣人無私無我,故功高天下而無一介累于其心,蓋有一介存焉,未免乎私己也?!睆堊釉唬好献佑谑ト?,猶是粗者。
為學(xué)所急,在于正心求益,若求之不已,無有不獲,惟勉勉不忘為要耳。
人若志趣不遠,心不在焉,雖學(xué)無成。人惰于進道,無自得達。自非成德君子必勉勉,至從心所欲不逾矩方可放下,德薄者終學(xué)不成也。
明善為本,固執(zhí)之乃立,擴充之則大,易視之則小,在人能弘之而已。
利,利于民則可謂利,利于身利于國皆非利也。利之言利,猶言美之為美。利誠難言,不可一概而言。教之而不受,則雖強告之無益,莊子謂“內(nèi)無受者不入,外無正者不行”。
張子曰:“近臣守和”,和,平也,和其心以備顧對,不可徇其喜怒好惡。
井田而不封建,猶能養(yǎng)而不能教;封建而不井田,猶能教而不能養(yǎng);封建井田而不肉刑,猶能教養(yǎng)而不能使。然此未可遽行之。
禮但去其不可者,其他取力能為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