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慕文名輕財借屋 謀生計設(shè)帳課徒

閨門秘術(shù) 作者:(清)佚名


  且說華童同曹德設(shè)計保莊,將賊眾燒除殆盡,誠心欲求他家中居住,華老絕計不肯,只得令人一面到城中探望,一面預(yù)備酒筵請華童夫婦兒女去耍頑一日。華童因他實心相請,也就不得推辭,只得答應(yīng)那王氏太太同春姑、秋姑兩位姑娘前去。

  到了次日。打聽人回來說道:“城內(nèi)的賊雖去了,但所有的房屋全行被他燒毀無存?!比A童聽了這話因道:“自來草寇類多如此,因此難成大器?!彪S向陶五說道:“我們是定要往湯家鎮(zhèn)去了?!闭f了這辭別曹德,回轉(zhuǎn)陶五家來。

  過了一刻,玉氏太太與兩位姑娘也就回來。彼此又收拾了一晚。

  次日天明,陶五與他的兒子推了兩架太平車子,一車推的是人,一車推的是瑣碎東西。其余的人皆騎的是騾子。王氏太太與春姑、秋姑上了太平車,大眾的人挑了什物,將大門倒鎖起來,一直上大路,向湯家鎮(zhèn)而來。走了一日只走了一半路程,只得找了個客店住下。

  次日,又走至午后。已離湯家鍺不遠(yuǎn),陶五說道:“我先走一步,好叫他那里先為預(yù)備?!闭f了,把騾子加上一鞭,趕往前去。大眾又走了二三十里,已到場家鎮(zhèn)頭。只見遠(yuǎn)遠(yuǎn)的陶五同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前來迎接。到了面前,陶五向華童道:“這篇是我兄弟陶發(fā)?!蹦翘瞻l(fā)見說是主人前來,忻快之極。

  陶五道:“這鎮(zhèn)上現(xiàn)成有一座房子,是兩進(jìn)兩廂,主人欲住,價錢又賤,且與我兄弟的店行相近。”華童道:“既有這所房子,就代我談定便了。能今日到里面去住更好,免得又打擾人家。”陶發(fā)道:“主人不必如此!小人雖是個小生童,供應(yīng)主人一兩日也還可以支持得下?,F(xiàn)在已將店后房間叫我家女眷移空出來,主人只管去住?!?br />
  說了,已至鎮(zhèn)上?! ?br />
  到了雜貨店門首,陶發(fā)的妻子已經(jīng)出來迎接。王氏太太與兩位姑娘進(jìn)入店后,陶五的家小一齊也將東西從車上卸將下來,般到后進(jìn)廂房中放下,以便隨后陶五自家居住。陶發(fā)又叫小伙計燒水煮飯,與大眾飲食。一直鬧到初更以后,方才妥當(dāng)。華童父子就在店堂內(nèi)住了一夜,他兩個女兒與他的妻子就在后面房中居住。

  到了次日,華童取出十兩銀子,囑買柴米。陶發(fā)那里肯收,說道:“主人這般客氣,反叫小人們心中不安。等你老家尋定房子,然后再行治備不遲?!?br />
  華童見他真心,只得全行收下,說道:“難得你們?nèi)绱?,只好隨后再說了?!币蚪刑瘴孱I(lǐng)了自己,先到了空房里看了一看,果然就在間壁??戳艘换胤孔樱m不寬闊,也還夠住。忙問陶五道:“這房東姓什名何?租價若干?”

  陶發(fā)道:“這房乃是本鎮(zhèn)的董事。姓湯名喚德元,號為善夫。也是個縣學(xué)生員?!?br />
  德元雖不與華童同縣,卻是同案,彼此談起來都是認(rèn)得的。這日早間,湯德元正在家中無事,忽見陶發(fā)走來。湯德元忙的立將起來問道:“陶老板,今日到此有何見教?請坐了?!碧瞻l(fā)坐下了問道:“太爺家那所房屋,從前招呼我們代尋租戶,但不知要多少租金?”

  湯德元見他問得有意,說道:“大駕前來,諒有人要租,究競是誰人,這要租的人如果人品端方,我的租銀決不計較多少?!?br />
  陶發(fā)道:“不瞞太爺說,這人說起來太爺也曉得的。就是府城中那個華閣老街上的華童老先生。只因近來遭了兵荒,城內(nèi)的房子為燒之一空,現(xiàn)在回去無家可歸,故我家兄將他家人皆帶到此,姑且避亂。原是他要租這房子,人色可是不要說得的。太爺?shù)炎鈨r說明,便成交易了?!?br />
  湯德元聽得華童,忙的說道:“原來是他,卻是好極了!我與他還是同案的弟兄,雖然末見過面,久已聞名。你代我去說。就說我不要房租,請他來只管居住,我還有話與他說。能請得他來更好,否則我就前去會他。你先代我去說?!?br />
  陶發(fā)見他這般光景。很是得意,于是就答應(yīng)出門而去?;氐降曛?,將湯德元的話與華童說了一遍。華童道:“這如何使得!他的品學(xué)名望我是知道,但是白住他的房子怎么能行!既然是他請我去,我就同你去走一走?!闭f著就起身同陶發(fā)來到湯德元家中。湯德元己在門口盼望。

  看見他們前來,連忙高聲叫道:“前面可是華案兄么?”

  華童忙的答道:“小弟正是華童?!闭f了,已到了門口,讓進(jìn)門內(nèi)。來至?xí)?,彼此見禮坐下。

  湯德元道:“久幕大名,無緣得見。今日相晤,蓬戶生光!”華童道:“仰企聲華,同深景仰。若非被災(zāi)至此,一時也不能相見,今日得仰芝顏,足慰生平之愿?!北舜酥t遜了一回,家人獻(xiàn)上茶來。湯德元道:“方才陶老板道及尊意,欲租小弟住房。此事正合鄙意,即請入宅便了,所有那些俗例,你我二人雖未能免于俗,然以老哥前來,盡可不必客氣!且此房空住也是無用,隨后還有許多事件奉求?!?br />
  華童道:“臺從之意可感之至!但小弟生平介介自守,雖盛情可感,多少之間務(wù)必見示。若全然不取,則知我者反為不知我也!”

  湯德元還是不從。陶發(fā)從旁說道:“湯先生不知我們這主人的耿直,從來不肯如此的。你老人家還說明白了,免得他老人家為難?!睖略娝麅扇巳绱苏f法,只得說道:“既然如此,只取十兩銀子足矣!其余一切不必再議?!?br />
  華童見他說出價目,也不過謙。當(dāng)時談了些閑話,告辭而去,到了陶發(fā)家內(nèi),隨即啟箱取了十兩銀子,交付陶發(fā),送將過去。

  午后,陶五又同他兒子到房子里,打掃得干干凈凈的。本來無有物件,當(dāng)日就到房子里去了。從此華童就在湯家鎮(zhèn)居住。每日除了在家課子之外,就與湯德元來往閑談。無如積蓄無多,又遭兵亂,帶出來的銀錢數(shù)月以來已將用完,又不肯啟口與人通融,除了與湯德元來往之外,其如鎮(zhèn)上之人皆是不與不取。

  光陰易逝,看看又是臘殘春至,湯德元知道他的景況,便說道:“我等舌耕以度日,除讀課以外,無別事可做。現(xiàn)在兵火將平,小弟在這鎮(zhèn)上人地還熟,莫若明春老哥將前進(jìn)房子騰出,開門授徒,也可博得些修脯?!?br />
  華童道:“小弟也想到此,惟恐是強駑之末,未必有人前來。”湯德元道:“這事在小弟身上,斷不致無人入塾?!比A童當(dāng)時就答應(yīng)下來。到了次年過了燈節(jié)之后,湯德元先將自己的兩個兒送來入學(xué)。那些鎮(zhèn)上人家,看見湯家子弟也來從這華老先生,一個個也來托湯德元引進(jìn)。

  湯德元又代他擇那好的答應(yīng)下來。不上幾日已是一堂濟(jì)濟(jì),桃李盈門。華童就此課讀起來。

  其中學(xué)生以湯德元兩個小孩子姿質(zhì)最純,其余雖非上等,也不離于中材。惟兆璧弟兄三人十分聰明。平日一早起來,先在內(nèi)室里灑掃一回,然后就出來讀書。湯德元看見兆璧這般人才,知道他必成大器,故此另存了一個心思。因他有兩個女兒,長名蕙徵,次名蘭馥,卻與兆璧、兆琨兩人年歲相仿,因他初到此地,且是如此貧窮,雖有擇婿之心,卻未敢起口。每日無事皆來看他文字。

  這日清明放學(xué),湯德元在家祭祖己畢,來華童家中約他出去踏青。華童正那里對景生愁。想道:“人生貴適志,我命中沒有功名之分也就罷了,為什么又遭兵燹!弄得家產(chǎn)蕩然,羈身在這地方。雖承湯德元代我招呼,羅致這許多學(xué)生,偏生他兩個兒子不能上進(jìn),叫我何以對他!”一人悶悶的不樂,坐在書房中納悶。兆璧見他父親這般樣子。知道他的心事,也就不敢開口。父子兩人閑坐在那里??汕蓽略皝砑s去踏青,華童只得同他出。湯德元也把兆璧兄弟一起帶去。

  離鎮(zhèn)有三四里多路一個伍員廟,凡到四時八節(jié),這鎮(zhèn)上的人皆到那里游玩。當(dāng)時眾人一路行來,真是春風(fēng)楊柳,天朗氣清,好一派氣概!荒野之間,也有放風(fēng)箏,也有打秋千的。不多一時已到了伍員廟門首。大眾進(jìn)了廟門,有和尚迎入。到各處游玩了一番,然后到方丈獻(xiàn)茶,華童又問了這廟中的勝跡,和尚一一說明。正要與湯德元告別回去,只聽外面人聲吵鬧。眾人回頭一看,獨少了湯德元的兩個兒子。湯德元怕他二人在外生事,趕忙的出去,已將一個賣荸齊的老頭子打傷,睡在地下。許多的閑人將他拉住,向方丈里拖,湯德元看見,忙的上前招呼,眾人方才放了手說道:“他家中大人來了,那就有了著落?!焙蜕锌匆姡菚r就出去解和。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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