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生死兩分鐘 作者:羅伯特·克萊斯 著


  波拉德還在試圖給這件事情找個理由,這時霍爾曼打斷了她的思??。他看起來有點緊張。

  "聽著,我們不能在這里逗留太久了,那些貨運碼頭的工人會報警的。""你怎么知道我會在這兒?""不知道。我剛才在橋上看見你來到這里。我看見你越過??邊的護欄。""你正好碰巧在那兒的?""自從那事情發(fā)生后我已經(jīng)來過這里許多次了??禳c兒,我們上去吧。我正打算給你打電話呢。"但波拉德并不想就這么回到大門之外,她想弄清楚在這件案子里警方為何會對如此明顯的問題視而不見,她??子里反復(fù)琢磨著霍爾曼曾經(jīng)說過的一些事情。

  "等等,霍爾曼。你在夜里來過這兒嗎?"霍爾曼剛好站在橋下陰影區(qū)的邊緣,陽光下他的身影被一分為二。

  "是的,來過兩三次吧。""晚上這里的光線怎么樣?""在他們遇害的那天晚上,天上掛著大半個月亮,還有少許的云,我查過天氣預(yù)報。不過你不能在這下面看報紙。"他又轉(zhuǎn)身朝著門口的方向準(zhǔn)備離去。

  "我們最好離開。如果繼續(xù)呆在這里,你會被逮捕的。""你也一樣。""我以前可是進去過,你不會喜歡那種滋味的。""霍爾曼,如果你想在門口等的話,盡管去吧。我正在推斷這里都發(fā)生了些什么。"霍爾曼沒有走,但波拉德看得出來,他對此十分不滿。她繞著謀殺現(xiàn)場走了幾圈,在??中竭力勾勒出當(dāng)晚他們被害時,那些車和警官的畫面。她像時裝店櫥窗里的模特一樣不停變換著他們的位置,每變換一次都要盯著上面的堤壩看上一會兒。她在??海里把那些車重新擺放,考慮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某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霍爾曼說:"你在干什么?""我在想是否存在那么一條使他們看不到殺手的??。""他們看到了。你剛剛告訴過我,他們看見他了。"波拉德又繞著通向堤壩的橋墩走了幾圈,但不管怎么走,那堵壩墻始終都直直地立在她的視野里,唯一能夠通到下面的??就是那條便道。波拉德走到河道邊,低頭看看下面的河溝。河道呈一個矩形,深淺有兩英尺左右,只是在河底還有少量的流水。槍手可能會藏在這下面,或者那些橋墩的背后,但他必須事先知道什么時間、什么地點能夠看到這4位警官,但這兩種可能性看起來幾乎都微乎其微,甚至荒謬。波拉德知道自己的思??已經(jīng)漸漸明朗。在任何案件的調(diào)查中,最首要的原則都是:最簡單的問題也就意味著在現(xiàn)實中最有可能發(fā)生?;谶@樣的常理,槍手預(yù)先埋伏在這里的可能性,就跟他像武士從橋上跳下一樣,幾乎是不存在的。

  霍爾曼開口說道:"你聽見我的話了嗎?""我正在想呢。""你先聽我說。我今天早晨到莉絲家里去取星期二看到的那些報告了,但是警察先到一步。他們清理了里奇的辦公桌,把那些報告拿走了。"波拉德轉(zhuǎn)身看著他,一臉驚訝。

  "他們怎么知道她那兒有那些報告?""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是奔那些報告去的,但他們知道了她一直在幫我。他們將此當(dāng)做借口,似乎因為我到過那里,所以他們才要去搜查的,他們好像想看看我要干什么。或許就是在那時他們看到了那些報告。""誰?""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偵探,蘭登。""蘭登是負責(zé)調(diào)查兇殺案的偵探嗎?""是的。當(dāng)我離開莉絲家的時候,蘭登和其他3個家伙突然在門口出現(xiàn)。他們告訴我瑪麗亞·蘇亞雷斯溜了,并為此把我大罵了一通,但我不認(rèn)為那是他們堵住我的真正原因。他們知道了我們?nèi)タ催^邁克·福勒的老婆,看得出他們對這事兒不太高興。他們沒有提到你,但對我的一舉一動卻都很清楚。"波拉德并沒有對他們知不知道自己表示出厭惡,但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個負責(zé)兇殺案的偵探會拿走馬琴科和帕森斯的銀行搶劫報告。也是同樣的報告,埃普麗爾告訴她從搶劫案特別調(diào)查組里拿不出來了,因為它們已經(jīng)被加封入??。

  波拉德當(dāng)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你跟梅隆和阿什的家人聯(lián)系過嗎?""我從莉絲家出來后給他們打過電話,但他們什么都不肯對我說。蘭登已經(jīng)見過他們。他們告訴我不要再打擾莉絲了,也就是里奇的老婆,他們警告我以后離她遠點兒。"波拉德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繞著兇殺現(xiàn)場兜起圈子來,她不停地搖頭,小心翼翼不去踩踏那些尸體跌落的地方。她很高興霍爾曼沒有再問她什么。

  半天她才說:"我想看看那些報告上到底寫了些什么。""已經(jīng)被他們拿走了。""那正是我想看它們的原因。對于上個星期四晚上她說了些什么?"波拉德又返回她剛才的起點,她見霍爾曼沒有回答。

  "你記得問她上個星期四的事兒了嗎?""他汽車的底板上粘著一些臟東西和雜草,她說。""這說明理查德是和福勒一起出去的。不管他們?nèi)チ四膬海强隙ㄊ莻€泥濘的地方。""我猜是這樣的。你認(rèn)為他們是到這兒來了?"波拉德已經(jīng)想到這條河,也一直沒有忽視這一點。

  "這里既沒有草,也幾乎沒有泥,霍爾曼。即使他們跳進下面的水里和那周圍的地方,他們也解釋不了為什么我們從福勒的靴子上看到的那么多的泥來。"波拉德又看了堤壩一眼,然后盯著霍爾曼。他站著的地方,正好被橋下的陰影一分為二,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陰影中。

  "霍爾曼,你和我都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我們現(xiàn)在站著的地方就在射殺區(qū)里,很顯然,槍手要靠近這里不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他不是藏在下面,他不可能呆在這里等著伏擊他們,他是走過那個堤壩,走過這里,然后向他們開的槍。這連最差勁的偵探都能看得出來。福勒、你的兒子、梅隆,以及阿什,他們允許他靠近到這里。""我知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你和我決不是唯一清楚這點的兩個人,來過這里的警察也都會看明白這點。他們也會知道蘇亞雷斯不可能預(yù)先埋伏在這里等著他們,但他們在新聞發(fā)布會上所有的案情陳述都講了它是怎么發(fā)生的。所以要么是他們忽視了這個明顯的疑點,要么是他們在故意撒謊,再者就是還有什么別的原因,但我想象不出那會是什么。"霍爾曼退后一步,完全躲進陰影里,身體不再被光線分割開。

  "我明白。"波拉德不清楚他這個動作的意思。如果不存在其他原因的話,那么肯定是警方在這個案子上撒了謊。波拉德不想在親眼看到那些報告前,讓自己輕易相信這個結(jié)論。她仍然心存希望,希望從那份報告上找到點什么來證明這點。

  她說:"好吧,這就是我們現(xiàn)在知道的一切。我看過了馬琴科案子里的證人名單,我把它們和你兒子以及福勒撥打過的電話進行了核對。從中得出的一個壞消息就是,福勒曾經(jīng)給馬琴科的母親打過兩次電話。"霍爾曼說:"這說明他們正在調(diào)查那起搶劫案。""這的確說明他們正在調(diào)查那起搶劫案。但他沒有告訴我們他們是以官方許可的身份還是在為他們自己調(diào)查那個案子。我們應(yīng)該和這個女人談?wù)?,看看福勒想從她那里找到些什么?quot;霍爾曼似乎在思索這件事,然后將視線移開。

  "明天吧,我今天不能做這件事情。"波拉德看了看表,感覺有點被激怒了。她現(xiàn)在正犧牲自己和母親的尊嚴(yán)去幫助霍爾曼,但他卻好像將他自己置身事外。

  她說:"你知道,我可沒有多少時間放在這件事情上,霍爾曼。我今天是準(zhǔn)備來幫你的,所以今天正合適去做這件事情。"霍爾曼的嘴唇繃得緊緊的,面色憋得通紅。他似乎想說什么,但在轉(zhuǎn)過身來面向她之前又看了一眼堤壩。她看出他臉上的窘迫。

  他說:"你說的的確沒錯,我很感激你。""那我們這就去找她吧。""我得去見我的老板。我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去工作了,那家伙今天要開除我了。他對我一直都不錯,但蘭登去找過他。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波拉德偵探。我如果失去這份工作,我以后的生活就沒法過了。"波拉德看著霍爾曼嘴角囁嚅著,感覺到自己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她又一次想知道為何蘭登會對這樣一個剛剛失去兒子的可憐蟲如此落井下石。她又看了看表,然后感覺他就像是個被時鐘鎖住的奴隸一樣。

  "好吧,我們明天再去見馬琴科的母親。我認(rèn)識一個人,他也許能夠幫助我們拿到那些報告。我想我今天可以先去做這件事情。"霍爾曼回頭看看堤壩。

  "我們得走了。我不想讓你再卷入煩惱之中。"他們在往回走的??上一聲不吭,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在沉默中鏗鏗作響。每邁出沉悶的一步,波拉德就愈發(fā)深信對這起警察謀殺案的調(diào)查變得更加棘手,她想查明它的真相。波拉德琢磨著這位蘭登偵探。他在霍爾曼所有的信息源上都蒙上了一層陰影,這對一名警察來說從來不是個善意的舉動。波拉德從前在辦案過程中曾與許多新聞記者和過分敏感的受害者家屬有過接觸,她十分清楚要將他們與案子切斷總是一件最壞的事情,他們會更加鍥而不舍地去弄明真相。波拉德肯定蘭登也會知道這點,也許正是如此迫切地想要保護什么東西,才促使他甘愿選擇去冒這樣的風(fēng)險。

  這可絕對是個拙劣的風(fēng)險。波拉德想知道他到底要保護什么,她要不停地追查下去,直到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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