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蕭條時代》 新的生活設計(5)

大蕭條時代:1929-1941 作者:(美)韋克特 著,秦傳安 譯


    一個試圖把自己的境遇合理化的人,往往會遵循下面幾條路徑中的一條。如果他把這樣的境遇看做是機器取代人的結(jié)果,他可能就會心平氣和地看待它,因為沒有誰會跟一臺機器生氣。如果他歸咎于自己或自己的糟糕運氣,他就會滑向一條不歸的失敗之路。如果他把責任歸到社會或經(jīng)濟體制的身上,他就會選擇激進主義的岔道,走不了幾步就會向左轉(zhuǎn)。有人做過一項認真細致的研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跟女人比起來,失業(yè)使得男人更加激進。將近四分之一的閑人(比有工作的人當中多四倍)都同意這個觀點:“革命對這個國家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北M管幾乎所有人都反對像“外國激進分子”這樣一些觀念,并且斷言:“一個人應該欣然為自己的國家而戰(zhàn)斗。”

    實際上,像這樣的激進主義,大體上是樸素的,理論上是天真的。對于被商店所包圍的貧困,普通人有著本能的憤恨,隨著食品和農(nóng)場窒息在他們自己的生產(chǎn)過剩之下,這種憤恨突然爆發(fā)了。1932年,一個窮困潦倒的人對一位社會工作者說:“這些日子,思考是危險的,請別煩我。”同一年,一位新聞記者走遍了北卡羅來納州的城鎮(zhèn)和偏遠林區(qū)——所經(jīng)之處,身邊是一片廢墟,造成這些廢墟的原因是廉價棉花、工廠停產(chǎn)、銀行倒閉、抵押物喪失贖回權(quán),以及很方便地降臨在華爾街的美國佬身上的其他不幸——他聽到了人們咕噥著“革命”這個詞。在新政初期,密歇根州的一位村民告訴聯(lián)邦緊急救濟署的官員:

    我不相信你在這家機構(gòu)啟動之前就已經(jīng)認識到了事情有多么糟糕?!麄?nèi)颊f,如果事情變得更糟,而且并沒有很快就發(fā)生點什么事情的話,他們就會來到緬街上,砸碎窗戶,拿走他們所需要的東西。他們不會欺負小店。他們首先會去找那些大店……沒人愿意讓自己的老婆孩子餓死。

    對于某些人的丑行,巴爾的摩和俄亥俄鐵路公司主席丹尼爾•威拉德曾經(jīng)在1913年沃頓商學院的一次演說中這樣說過:資本主義已經(jīng)脫臼。他還勇敢地補充道:“在我餓死之前,我會去偷。”

    第二年春天,全國各地到處都出現(xiàn)了反饑餓游行,密歇根州的迪爾波恩市還爆發(fā)了一場嚴重的失業(yè)騷亂,導致了流血。離廣泛的群眾運動最近的途徑是“補助金大軍”。1924年由國會授權(quán)頒發(fā)給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退伍老兵的“調(diào)整后的補償”憑證,要到1945年才能支付。1931年初,退伍老兵事務管理者向胡佛總統(tǒng)報告:大約有272,000個人需要救濟。很快,國會在推翻總統(tǒng)的否決之后,就為這些補償憑證提供了一筆貸款,但不久之后,“帕特曼提案”建議立即支付剩下的余款。

    為了游說國會議員,讓這一措施獲得通過,1932年晚春時節(jié),大約12,000到15,000名退伍老兵,緊隨俄勒岡州一支由失業(yè)罐頭廠經(jīng)理沃爾特•沃特斯領(lǐng)頭的樂隊,從四面八方聚集到了華盛頓。他們藏身于聯(lián)邦政府的空建筑內(nèi),或者在波托馬克對岸的泥地上支起帳篷。聯(lián)邦政府強調(diào),他們的團體已經(jīng)被少數(shù)共產(chǎn)主義分子和有犯罪前科的人所滲透。然而,事實上,是有人把所謂“左翼分子”的名頭安在了這幫洶涌而來的流浪者們的頭上。當參議院在6月16日以壓倒性多數(shù)否決了“帕特曼提案”的時候,正在國會大廈的臺階上守夜的退伍老兵們強忍住內(nèi)心的失望,振奮人心地唱起了《美國》這首歌。

    7月初,當國會投票決定為窮困潦倒的游行者們支付回家路費的時候,大約有5,000人離開了華盛頓。這個月的晚些時候,隨著國會的休會,總統(tǒng)命令陸軍參謀長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將軍讓其余的人疏散。這些人與華盛頓警察之間的暴力沖突導致了兩名退伍老兵的死亡。帶著催淚瓦斯和刺刀的軍隊很快就驅(qū)散了那些掉隊的人,他們撤回各自來的地方,或者加入了沿途(公路和鐵路)被逐出者們的流浪洪流。有人在某些容易激動的圈子里聽到了這樣的談話:老兵們將會遵循外國的先例,成為一場革命——不管是向左還是向右——的先頭部隊,無論如何,這樣的談話被證明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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