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不是商務印書館,一個什么社。
有一次這個社開會,這個社長呢,為了出版這個《漢英詞典》,舉行一個招待會,這個社長說,我要準備劃出1000萬,來推廣這個《漢英詞典》。后來我就拿到這個詞典以后,翻譯就看這個倚老賣老怎么翻譯,我覺得他翻譯得不錯。我說,社長同志,有這個倚老賣老,你們這個詞典質(zhì)量很高啊。你們這1000萬啊,可以省了。倚老賣老就是,他翻譯成為,to take advantage of one's seniority or old age。他自己年老的,or old age,在里邊得到好處。to take advantage of one's seniority or old age。老么,old age,我覺得他翻譯是對的,就是利用自己這個老作為資本,得到好處。
蔡德貴:周恩來那次就沒有翻譯出來。
季羨林:周恩來那次沒有?譯出來,中國人都留下啦,研究啊。周恩來與斯大林一樣,也是夜貓子。
蔡德貴:愿意開夜車,那你們給他當翻譯也要開夜車。
季羨林:嗯。后來,那個誰,斯大林啊。傳說,請外交官吃早飯,什么時候呢?吃早飯,是晚上8點。他說吃,我晚上8點就吃早飯。他是徹夜工作的。8點他吃早飯。
蔡德貴:喝口水吧。您給周恩來當過翻譯嗎?
季羨林:有一次,是這樣子,(1957年9月)印度(副)總統(tǒng)(拉達克里希南)來了,演這個《沙恭達羅》⑤,周恩來陪他,在東單中國青年藝術(shù)劇院,院長是吳雪??础渡彻н_羅》,主演是吳雪,?是中文的譯者。吳雪就演這個《沙恭達羅》的婆羅門,她本來就是搞戲劇的。周恩來是中國的主人,陳老總是外交部長么,也一起招待。那個《沙恭達羅》演過幾次,不止這一次。都是在那個青年藝術(shù)劇院,東單。
蔡德貴:那您還要把劇情翻譯嗎?
季羨林:漢文譯本已經(jīng)發(fā)了。
蔡德貴:劉少奇您接觸過嗎?
季羨林:劉少奇沒大跟他接觸,不知道為什么。他這種場合,他也(不大出席)。他那時候,不是彭真講的嗎?兩個主席,國家主席是劉少奇,黨的主席是毛澤東。彭真,他是說分為兩派,一派是井岡山,一派是國內(nèi)做地下斗爭?地下黨的。地下黨,后來怎么劉少奇一下子變成叛徒、內(nèi)奸、工賊了。后來我說,前一天是國家領(lǐng)導人之一,一下子就變成叛徒、內(nèi)奸、工賊。那個文化大革命就是針對劉少奇的,就是打倒劉少奇。那個,我們都不知道了。
蔡德貴:您跟周恩來的交往也不算很多啊。他是不是也在德國待過?
季羨林:嗯。不多。(周恩來)在德國和法國都待過。
蔡德貴:您跟朱德還是哥廷根大學的校友呢。
季羨林:對。他在哥廷根待過??伤莻€房子,我始終沒有找到。他住的房子,始終我不知道。在哥廷根,我找不著。都傳說,說他在那里住過?找過,我在哥廷根住10年么,沒有找到。大家都不知道。大家都知道中國的一個元帥,在哥廷根待過,哪幢房子不知道,恐怕也許拆掉了,不知道,我在那里沒有找到。
蔡德貴:哥廷根很小,如果找可以找到的。
季羨林:沒有多少人的。
蔡德貴:國內(nèi)的恩師這三位。
季羨林:第四位還找不找?
蔡德貴:找。對您影響大的還有沒有呢?對您影響深的是不是都談?
季羨林:國內(nèi)夠得上師的水平的人哪,我就想不出幾個來,再想的話呢,就是高中,不過那個王崑玉什么的,國內(nèi)的,他沒有法和陳寅恪、湯用彤、胡適比?國內(nèi)恩師譜,陳寅恪、湯用彤、胡適,這是肯定沒有問題。第四個不知道。
蔡德貴:那吳宓算不算?
季羨林:不算。不算的原因就是……蔡德貴:您在《清華園日記》里,對他印象不是很好。
季羨林:他這樣子,他這個人,只喜歡……這個現(xiàn)在不談了。不談老師的事。
蔡德貴:德國還有別的嗎?⑥西克、哈隆、瓦爾德施密特。
季羨林:應該加一個布勞恩。原來我忘記了。他是教斯拉夫語言的。當時德國考博士,不是要三個系么。我的主系是梵文、巴利文,副系一個定了,一個英文,英文我可以省點勁。英文之外?是俄文。俄文不能成為系,一個斯拉夫語。斯拉夫語,那個語言當時,我就考慮了,就是南斯拉夫,但是不叫南斯拉夫語,沒有這個說法,叫塞爾維亞·克羅地亞語。當時這個教俄文的啊,叫馮·格林,他那個始終沒有成為教授,所以他這個一肚子牢騷。他一個大學啊,一個系,只有一個教授,它不像美國、中國,一個系一大堆教授。
蔡德貴:馮·格林教俄文。布勞恩教?
季羨林:馮·格林教俄文。布勞恩教塞爾維亞·克羅地亞語。
蔡德貴:實際上塞爾維亞·克羅地亞語學好了,和南斯拉夫人對話沒有問題了。
季羨林:這個我不?道。反正他們講,意大利和西班牙,要是自己講啊,對面能夠聽懂。
蔡德貴:歇會吧。
季羨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