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曙光初現(xiàn)(五)

倒霉男人 作者:天佑


砰的一聲,似乎是米荷關(guān)了門。

門鈴又在響,響了半天。

似乎米荷又打開門:“蔣聞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報警啦!”

只聽那人說:“好好,你先休息,我走,我走?!?/p>

門砰地又關(guān)了。

只聽肖琳問:“米荷姐姐,你男朋友???很帥啊?!?/p>

“小孩子,少摻和?!泵缀傻穆曇?。

蔣聞道,很好聽的名字。肖國華忽然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天在幫米荷搬家時,房間里的那個男人嗎?

兩個人唧唧喳喳進米荷的房間去了。

米荷畢竟是年輕人,身體棒,沒兩天身體就復(fù)原了。她一復(fù)原,又恢復(fù)了原來的生活節(jié)奏,下午上班,晚上六七點鐘回來,吃完飯開始工作,幾乎不看電視,工作時間一般到凌晨三四點。

肖國華有回問她:“別的美女都怕熬夜,你怎么不怕熬夜?”

她笑了:“你不知道美女都是睡出來的嗎?”

肖國華臉一紅,以前秦勇也說過這樣的話,他的原意是美女要多做愛,這樣釋放的雌激素多了,看起來才漂亮。今天米荷這樣說,他還真感到意外。

米荷看到他的樣子,知道他理解錯了,就大方地一笑,說:“你想到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要多睡眠,我晚上雖然熬夜,但是睡眠還是充足的。我一般睡到上午十點多起來,算起來也有六七個小時,對于我來說夠了?!?/p>

肖國華沒再接下去,低頭吃飯。

最近他又去應(yīng)聘了兩家企業(yè),對方都對他的工作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感興趣,也都表示讓他等消息,但是消息一直都沒來。

肖國華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年齡,還有就是對方覺得自己是銷售界的老油條,怕將來不好管理。

不過,經(jīng)過了這么多次應(yīng)聘,他的心態(tài)也慢慢地平和了,不像以前一接到面試電話就激動,迫不及待地想一次性成功?,F(xiàn)在他明白了,自己的這個空窗期將會很漫長,自己要有足夠的忍耐力才能度過這段辛酸和痛苦的日子。

父母偶爾會叫肖國林打個電話過來,每次跟弟弟一開口,心里總是很酸,總有眼淚要流出來,卻必須強忍著,裝得很歡快地說:“我很好,不要擔心?!?/p>

肖琳因為最近不能補課,所以經(jīng)常來這里,一來就跑到米荷的房間里,不知道她倆嘀嘀咕咕地在干什么。

現(xiàn)在,肖國華知道了,蔣聞道是米荷的老板,他倆認識的時候米荷并不知道他是有老婆的,因為那時候蔣聞道的老婆在國外?,F(xiàn)在,蔣聞道的老婆忽然回來了,而蔣聞道雖然承認了自己騙米荷不對,但是總強調(diào)那是因為害怕失去米荷。

肖國華在去買菜的路上,在小區(qū)門口遇到過兩次蔣聞道,問他為什么不去找米荷,蔣聞道搖搖頭,告訴肖國華說,米荷現(xiàn)在根本不見他,還威脅他說,要是敢去自己住的地方去找她,她馬上就辭職。

肖國華知道自己幫不上他,也不再說什么。

很多經(jīng)歷成為閱歷,很多磨難成為遭遇。

肖國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有工作,于是,在開支上他限制壓縮了所有的成本,盡管他很明白錢是賺出來的而不是省出來的這個道理,但是,在賺不到錢的情況下,他還是要盡量使自己少花錢或者是不花錢。因為是跟米荷一起搭伙,吃得還算可以。但是,其他的費用他基本上盡量做到能壓縮就盡量壓縮。

孔凡淑倒是給他介紹了個不錯的工作,是家國企,在那里做辦公室工作,去跟那里的領(lǐng)導(dǎo)見了面,領(lǐng)導(dǎo)也很爽快??墒牵榻B人說要真正想上班得給領(lǐng)導(dǎo)包六萬塊紅包,說白了也就是一年的薪水。

肖國華作了一下評估,去那里上班一個月五千塊的薪水,基本上沒有什么外水,還屬于臨聘人員不在編。萬一領(lǐng)導(dǎo)出事或者調(diào)走,自己就有可能被辭退,這就會成為一個典型的賠本買賣,況且,這六萬塊錢去哪里找也都是個問題。所以,他想來想去,還是放棄了。

誰都知道國企好,但是,對于肖國華來說,他現(xiàn)在不能冒這個險,他也冒不起這個險。

去大企業(yè)嗎?自己的經(jīng)驗和能力應(yīng)該是勝任的,可是,肖國華去了兩家也明白了,大公司都一個鳥樣,有好的職位第一挑選的絕對不是你,而是人事部的熟人,或者老總的熟人,熟人中挑不到,才輪到你,運氣最重要??墒?,目前自己這個衰樣,怎么會有運氣?

所以,他現(xiàn)在幾乎使自己做成了一個宅男,沒特殊情況絕不出門,因為一出門就有可能花錢,而一花錢,自己的彈藥就又少了。

小崔上班了,他打電話跟肖國華說秦勇現(xiàn)在安排他專門收賬,不去跑市場,這樣,他沒有了業(yè)務(wù)壓力,收入比以前還稍微多了一點。肖國華知道這是他臨辭職時跟秦勇說的話起了作用,但他不想跟小崔說這些,他也不想叫小崔感謝自己。他就是這樣的人,幫誰就實實在在地幫,不愿意讓別人有歉疚的感覺。

從小崔的嘴里肖國華得知,秦勇對銷售部進行了一次大的改組,辭退了一些人,又招進來一批人。辭退的人大多數(shù)是肖國華在的時候別人塞進來的,肖國華清楚,這肯定是老板寧振東本身的授意,不然秦勇是沒這么大魄力的,他要是有這個魄力,當初肖國華在的時候這些人也不會被塞進銷售部了。

官昌菊據(jù)說最近身體不好,雖然還是副經(jīng)理,但是只是處理一些內(nèi)部事務(wù),對外業(yè)務(wù)、銷售和回款現(xiàn)在都是由秦勇一手抓。

他對小崔說有機會一起吃個飯吧,小崔說:“老大,最近我還是好好地干工作吧,秦總這么器重我,我不能給他丟臉不是?”

肖國華笑了:“年輕人早就該這樣了。”

小崔忽然說:“對了,最近公司開會好像經(jīng)常提你?!?/p>

肖國華問:“是好話還是壞話?”

小崔說:“自然是好話,總說你干工作有拼命三郎的精神。”

肖國華明白,這是秦勇在給他回公司鋪路,從這點上講他很感謝秦勇,只是,自己一定要回去嗎?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自己還要回去蹚那趟渾水嗎?

這天肖國華去沙井應(yīng)聘回來,正準備上高速的時候,前面的一輛面包車也許是因為走錯路,忽然就在要進高速的岔道口剎了車。肖國華猝不及防,一頭撞了上去。

巨大的撞擊使得肖國華胸口受到了強烈的撞擊,他的眼睛也撞到了方向盤上,頓時他感到視線模糊起來,胸口也頓時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肖國華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前面的車上下來兩個人就把他從駕駛位上扯下來,一頓拳腳,喊著叫他賠錢。

肖國華頓時蹲坐在路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巨大的疼痛叫他直不起腰,過了好半天他才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來看了看,馬上開出了事故認定責任書,肖國華全責。報了保險,保險公司的人過來說要先去定損,然后修車,再行賠付。

那兩個人不依不饒,非要馬上賠錢,當著交警的面又踹了肖國華兩腳。

肖國華渾身劇痛,問交警為什么不管,交警說,他們只管處理交通事故,打架是治安事件,要由派出所處理。

肖國華打了110,到了派出所,派出所卻說,這是打架,要是接受調(diào)節(jié)就算了,要是不接受調(diào)解雙方都要拘留。

那兩個打人的似乎也沒料到派出所是這樣回答,連忙說接受調(diào)節(jié),而肖國華也沒辦法,只好點頭同意。

走出派出所,跟那兩個人去定損,然后各自修車,當然對方的修車費要肖國華墊付。那兩個人就是沙井的,人家在當?shù)卣液昧诵蘩韽S,肖國華只好開著自己面前已經(jīng)撞得不像樣子的捷達回了市里,找了個他平時熟悉的修理廠,把車扔下。

他坐著車回到家里,正在準備出門的米荷大吃一驚,問他怎么回事,他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米荷趕緊問他要不要去醫(yī)院,他搖搖頭,說自己買了藥,擦擦就好了。

米荷放下電腦包說:“我?guī)湍悴?。?/p>

肖國華道:“沒事,我自己擦就好?!?/p>

米荷瞪了他一眼:“擦不到的地方你怎么擦?”

眼睛撞腫了,但并無大礙,只是胸口和剛才那兩個人打的地方疼得厲害。

米荷叫他脫掉外衣,開始輕輕地幫他擦藥。她的手很輕,這讓肖國華想起了還在內(nèi)地工廠里的時候,有次他受了工傷,孔凡玲也是這樣悉心地為他擦藥。唉,物是人非,孔凡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別人的人了。

米荷輕聲問:“疼嗎?”

肖國華道:“還行?!彼幌胱屪约旱耐闯宫F(xiàn)在米荷這樣的女孩子面前。

正擦著,門咔嗒一聲,白小白從外面回來了。

見此情景,趕緊說:“對不起,是不是影響你們啦?”

米荷把手里的藥棉往垃圾桶里一扔:“白大律師,你心里陽光一點好不好?”

白小白道:“米荷,你急什么?我也沒說什么啊?”

米荷哼了一聲:“說沒說你自己明白?!?/p>

白小白鉆進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了門。

米荷道:“你那個小姨子怎么介紹了這么個極品來?”

肖國華回答:“我覺得白律師不錯啊,干干凈凈的,每天晚上臨睡之前都把公共空間收拾得干干凈凈,比一般的男租客強多了?!?/p>

米荷的手很輕:“人干凈心不一定干凈?!?/p>

“你不是對他有成見吧?”肖國華問。

米荷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俯下身低聲地問:“肖哥,你不覺得這人整天陰森森的?心里好像有什么鬼一樣?”

“你太敏感了吧?”肖國華抬了一下胳膊,不由得“哎喲”一聲。

“很痛?”米荷問。

肖國華回答:“這兩個人下手太狠了?!?/p>

米荷道:“現(xiàn)在的法律真的有問題,明明他們有錯,同時他們還動手打人,吃虧的卻是受害者,什么道理?”

肖國華輕輕地笑了一下,道:“你挺憤青啊?!?/p>

“本來嘛,對了,你上午應(yīng)聘的結(jié)果怎么樣?。俊泵缀蓡?。

肖國華搖搖頭,說:“讓我等消息,我估計結(jié)果還是沒消息?!?/p>

他開始慢慢地穿衣服,但是,劇烈的疼痛叫他穿不上衣服。

米荷道:“疼的話,你就先打赤膊唄,反正你是猥瑣大叔,也不在乎形象?”

肖國華咬著牙說:“那怎么能行?讓別人看著不好?!?/p>

米荷向白小白的房間那邊看了一眼,道:“管別人干嗎?你自己心正不怕別人說三道四?!?/p>

肖國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還是咬著牙把衣服穿上了。

肖國華在家休息了兩天,接到撞車那方的電話,說叫他去修理廠給付錢,他忍著劇痛去沙井給對方送去了錢,拿回了修車發(fā)票。

誰知,他去保險公司理賠,保險公司拒賠,理由是他的行駛證過期了!

肖國華這下子吃驚不小,每年車輛年檢他都按時去的,怎么就過期了呢?

仔細想想,正是米荷生病那兩天他應(yīng)該去年檢,結(jié)果一忙活把這事給忘了。

現(xiàn)在保險公司拒賠自己就認倒霉吧,對方和自己的修車費總共三千多塊錢,比米荷和白小白在他這里一個月的房租還要多,沒辦法。

出車禍的事他沒告訴肖琳,這兩天她上學(xué)了,他不想影響她的情緒。

后背擦藥還是米荷給他擦,白小白因為被米荷搶白了,所以,看到米荷給肖國華擦藥也不做聲,只是眼神奇怪地看著兩個人。

這天晚上,肖國華正做著菜,門忽然響了一下。他本來以為是米荷,就頭也沒回地說:“你去洗洗,馬上就好?!?/p>

誰知,沒有聽到回音,轉(zhuǎn)過身,他大吃一驚,來的竟是孔凡玲和肖琳。

他趕緊從廚房走出來,說:“是你們啊,趕緊坐下,還沒吃飯吧?我再做兩個菜,一起吃吧?!?/p>

孔凡玲冷笑道:“哎喲,小日子過得挺溫馨的嘛。”

肖國華聽著孔凡玲的語氣有點不對,看看肖琳,她正在孔凡玲后面沖他擠眉弄眼,他知道她們來肯定有事,就故意語氣平淡地說:“你今天來有事???”

“怎么?沒事我就不應(yīng)該來啊?”孔凡玲的語氣忽然變得犀利起來。

“沒說你不應(yīng)該來?。俊毙A道。

孔凡玲看著他,問:“你的眼睛怎么啦?”

肖國華的眼睛那天撞到了方向盤上,現(xiàn)在還有些烏青,于是他老老實實地說:“撞的。”

“撞的?不對吧,你不是跟你的女房客耍流氓,讓人家奮起反擊打的吧?”孔凡玲問。

肖國華有些氣惱地回答:“是又怎么樣?你管得著嗎?孔凡玲,咱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我讓人家打了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孔凡玲看著他,眼睛幾乎冒火:“怎么沒關(guān)系?你給我女兒找后媽,怎么也得找個靠點譜兒的!”

肖國華想了想,壓了下火氣,低聲說:“你怎么知道人家不靠譜兒?就你的馬克鑫靠譜兒?靠譜兒的話應(yīng)該早點離婚跟你領(lǐng)結(jié)婚證啊?”

他看見坐在孔凡玲旁邊的肖琳悄悄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也許孔凡玲被這句話打擊了,她忽然沉默了,想了一會兒,她對肖琳說:“看來你爸有新歡了,要不咱倆今晚在這里吃飯,幫你爸參謀參謀?”

肖國華道:“吃飯沒問題,你倆可別亂說,我跟人家啥關(guān)系沒有,剛才那也是話趕話?!?/p>

孔凡玲忽然臉上泛起一縷神秘的笑容,對肖國華說:“放心,我不會壞你的大事的。行了,你歇著,我去做菜?!?/p>

看著孔凡玲陰一會兒晴一會兒的,肖國華心里有些打鼓,于是,他把肖琳拉到陽臺上,小聲問:“你媽怎么啦?”

肖琳回答:“這兩天又更年期了,昨天晚上,她把馬克鑫趕走了。”

“為什么?”肖國華問。

肖琳搖搖頭:“我哪知道這些???他們的事我從不摻和?!?/p>

“那可不行啊,你得多關(guān)心你媽,別讓馬克鑫給耍了。”肖國華手扶著陽臺欄桿,皺眉道。

“要是被耍了那也是她自找的,對了,老肖同志,聽見這個消息你是不是特高興?”肖琳一臉壞笑。

肖國華看著她,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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