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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493年:克里斯托弗·哥倫布的真正意義(11)

老師的謊言:美國歷史教科書中的錯誤 作者:(美)詹姆斯·洛溫


甚至哥倫布的死也被改編成一個美好的故事。讓哥倫布的一生以悲劇而告終——死于疾病、貧窮以及懷才不遇——會增強戲劇效果?!睹绹拿半U歷程》說:“哥倫布的發(fā)現(xiàn)并沒有立即得到西班牙政府的賞識?!辈紶査雇⑴c凱利也總結(jié)說:“他于1506年默默地死去?!薄八罱K收獲的只是不幸與羞辱。”他們還加上一句:“他至死都相信自己抵達了亞洲的海岸。”事實上,西班牙“很快就賞識了”哥倫布的“發(fā)現(xiàn)”,這就是為什么他們立即贊助他再次發(fā)起更大規(guī)模的航行。1499年,哥倫布在海地“收獲”了一個主要的金礦。他與他的后繼者們迫使成千上萬的土著人為自己采掘金子。大筆錢財源源不斷地流進在西班牙的哥倫布手中?;蛟S哥倫布還認為自己應(yīng)得的不止如此,可那些錢財足以讓他成為一個土皇帝。哥倫布死時安享富貴,為子嗣留下大筆錢財,甚至還有頭銜——“大洋司令”,這個稱號一直傳到他今天的第18代子孫。此外,哥倫布自己的航海日記也清楚地表明,他當時知道自己到達了一個“新”大陸。

我也認為,教科書作者們堆砌的某些細節(jié)是無傷大雅的,比如,他們虛構(gòu)說,在哥倫布出航之后,伊莎貝拉即刻修書一封飛遞給哥倫布,愿意以自己的珠寶做抵押,資助他探險。然而,所有這些添油加醋的做法都美化了哥倫布,夸大了他的偉業(yè),目的是使學生認同他。下面是《希望之地》的一段話:

1492年10月,三艘遭遇風暴的小船在海上迷失方向,航行到一片未知的海域。一位嚇壞了的的船員一直威脅要把他們的頑固的船長丟進大海,把船掉頭,??康绞煜さ暮0?。

這時,奇跡出現(xiàn)了:水手們看見海面上漂浮著一些綠色的樹枝。陸地上的鳥在頭頂盤旋。高高的帆索上的瞭望員大喊:“陸地,前方有陸地!”恐懼變成了歡喜。很快,感動不已的船長踏上了海岸,向上帝表示感恩。

今天人們知道,實際上,“尼娜”、“平塔”和“圣瑪利亞”三艘船都沒有“遭遇風暴”。為了編造一個更好的神話,教科書作者們希望航行比本來的更艱險,因此,他們捏造出惡劣天氣。哥倫布則在自己的航海日記揭示,那三艘船航行得很順利。大海一度連接幾天風平浪靜,以至于水手們能夠從這艘船換到那艘船。實際上,唯一一次它們經(jīng)歷的海浪也不是特別大,并且當時他們已經(jīng)知道自己離陸地不遠了。

為了編造一個更好的神話,為了使航行顯得比本來的更漫長,大多數(shù)教科書都忽略哥倫布在加那利群島的滯留。他們穿過這片未知的大西洋海域上花了一個月時間,而不是兩個月。

為了編造一個更好的神話,教科書把哥倫布的船只描寫為短小無用的,但實際上,正如海軍作家彼得羅·巴羅奇指出的,“這三艘船完全符合哥倫布的要求?!?

為了編造一個更好的神話,一些教科書把船員的抱怨夸大成差不多快造反了。在這方面,有一些不同的一手資料。一些資料斷言,哥倫布喪失了信心,而其他兩艘船的船長勸他堅持。還有一些資料提出,三個頭頭開會,最后同意再向前航行幾天,并對形勢做了重新估計。在研究了這一問題后,哥倫布傳記作家塞繆爾·艾略特·莫里森把抱怨降為僅僅是牢騷:“他們只是互相使對方神經(jīng)緊張,就像日常發(fā)生的一樣?!敝劣诖瑔T們威脅要把哥倫布扔進大海,也是如此。

這種夸張并非完全無害。在其外表之下,潛伏著另外一種社會定見:那些主導著社會事業(yè)的人比社會底層的人更有智慧。一位名叫比爾·比奇洛的中學歷史教師曾經(jīng)指出:“海員們愚蠢、迷信、膽小,有時還詭計多端;而另一方面,哥倫布勇敢、英明而正直?!边@類描述淪為“反工人階級、頌揚老板階層的論調(diào)?!睂嶋H上,即使在2006年,《美利堅盛典》還在把那些船員說成是“烏合之眾”,盡管他們已經(jīng)了解到地球是圓的。

“圣瑪麗亞”號航海日志里的那些錯誤條文今天被解讀為另外一種神話。《合眾國的歷史》說,“哥倫布是一位真正的領(lǐng)導者?!薄八鄹牧怂麄兊暮叫械睦锍逃涗?,好讓船員們不覺得自己已離家太遠。”薩爾瓦多·德·馬達里亞加令人信服地指出,要相信這一點,我們將不得不認為那次航行中的其他人都是傻瓜。哥倫布“并沒有什么獨門秘籍,怎么他對航海里程的記錄就比其他領(lǐng)航員或師傅們更正確呢?”實際上,作為海航家,哥倫布并不比“尼娜”、“平塔”兩艘船的船長平松兄弟經(jīng)驗豐富。在返航途中,哥倫布在其航海日記中道出了其中的錯誤記錄的真實原因:他想保守通往(西)印度群島的航線的秘密。

為了編造一個更好的神話,我們的教科書還花很多篇幅去介紹其他的人性化的細節(jié)。它們讓瞭望員高喊“陸地!”大多數(shù)教科書都告訴我們,哥倫布上岸后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感謝上帝引導他們平安地穿越大?!薄鐐惒急救说暮胶H沼浀囊恍埰砻鞯闹皇牵骸爱斨娙说拿?,他宣稱為國王和王后陛下占領(lǐng)這塊陸地,好像他實際上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一樣?!焙芏嘟炭茣劦礁鐐惒嫉暮笕蚊乐藓叫?,但是大多不花筆墨告訴我們哥倫布是如何對待他所“發(fā)現(xiàn)”的那些土地及土地上的人民的。

由哥倫布開始的兩種現(xiàn)象,使種族關(guān)系發(fā)生了革命性的變化,從而改變了現(xiàn)代世界:其一,從西半球的土著居民手中掠奪土地、財富和勞動力;其二,導致那些居民近乎滅絕,導致跨大西洋的奴隸貿(mào)易的出現(xiàn)并造就了劣等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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