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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紅眼人(15)

老師的謊言:美國歷史教科書中的錯誤 作者:(美)詹姆斯·洛溫


教科書也沒能說明持續(xù)不斷的印第安戰(zhàn)爭如何在我們的文化中引起反響。卡勒頓·比爾斯寫道:“我們默許對印第安人的剝奪,這鑄就了美國人的品格?!币坏┩林瞬辉偈恰皼_突對手”,他們在很多白人心目中的形象就降低了??▊悺彀芈蛭覀冋故玖擞〉诎踩?7世紀40年代遭遇失敗之后,這一變化是如何在弗吉尼亞展現(xiàn)出來的。他指出,“是印第安人最終被削弱了力量,而不是他們的種族卑劣性,才導致了他們有可能被視為無需權利的一族。”還有一個例子可以說明這一“認知失調(diào)”:土著人在1610年還被視為“機靈”、“勤勞”和“理解力強”的,但現(xiàn)在變成了“懶散、惡毒、消沉和散漫的”。像克里斯托弗·哥倫布一樣,喬治·華盛頓也改變了對印第安人的態(tài)度。華盛頓在早年曾對印第安人抱以肯定的評價,但在革命戰(zhàn)爭以及1790年俄亥俄戰(zhàn)爭中對他們發(fā)起攻擊之后,他開始把他們貶斥為“獵物”。

這種論證思路在1812年戰(zhàn)爭之后演變成一種非官方的國家政策。1845年,威廉·吉爾莫·西姆斯寫道:“我們用殘忍無情的雙手,搗毀(美洲印第安人的)居住點,把他們趕出家園。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盲目的偏見……被不斷助長,并成為證明我們的手法之正確性的必要工具?!庇〉诎彩聞瘴瘑T會專員弗朗西斯·A.沃克認為美洲印第安人道德水平低下,1871年,他寫道:“與野蠻人打交道時,就像與野獸打交道一樣,無論如何也不能升起一種把他們當作一個民族的尊敬之情?!泵绹龅囊磺校霭l(fā)點都“圖己之便?!边@樣,這種認知失調(diào)敗壞了我們這個國家的理想主義精神。從1815年起,我們非但沒有傳播民主,反而是輸出白人優(yōu)越論的意識形態(tài)。漸漸地,我們尋求對墨西哥、菲律賓以及加勒比海地區(qū)很多國家的霸權,并且間接地謀求對其他國家的霸權。歐洲國家雖然表示,他們對我們的西部邊疆感到震驚,但很快他們也效仿起我們了。英國滅絕了塔斯馬尼亞島的居民,德國人對納米比亞的赫雷羅人(Herrero)發(fā)動總體戰(zhàn)。多數(shù)西方國家還有待正視這段歷史。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阿道夫·希特勒甚至要比那些照本宣科的美國中學教師們更熟知我們是如何對待印第安人的。希特勒稱贊我們在西部為美洲印第安人設立的集中營。根據(jù)其傳記作家約翰·托蘭的介紹,希特勒“經(jīng)常向自己的身邊人夸贊美國有效的種族滅絕政策——饑餓、以多制少的戰(zhàn)斗”,并把它作為自己對猶太人及吉普賽人(羅姆人)實行滅絕政策的榜樣。

在歷史上,除了戰(zhàn)爭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當然有。實際上,法國、俄國和西班牙都曾在美洲采取不同的做法。然而,由于那些非戰(zhàn)爭方式基本上是美國沒有采納的,因此成為歷史學家的一個棘手問題。正如愛德華·卡爾指出的,“總體上,歷史是人們所做的事情,而不是所沒有做的事情?!绷硪环矫?,我們試圖使今天的一切看似不可避免,這種做法剝奪了歷史的生命力和大多數(shù)意義。歷史在于人們行為的偶然性?!皻v史學家的職責就是”,戈登·克雷格提醒我們,“恢復過去曾經(jīng)有過的各種可能選擇。”克雷格還指出,這才是我們講授歷史并使人們記住歷史的可取方法。美國白人們?nèi)∩嵊诒姸嗟默F(xiàn)實可能性之間,而且常常因此分裂。在美國歷史的各個關節(jié)點上,反印第安政策本來或許是另外一種樣子。比如,1812年戰(zhàn)爭在新英格蘭非常不受歡迎的一個原因就是,新英格蘭人認為它是奴隸主在肆無忌憚地搶占印第安土地。

白人與土著美洲人曾經(jīng)和平共處,這或許能說明取代戰(zhàn)爭手段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真的可能嗎?在思考這個問題時,我們須小心不要把靜態(tài)的印第安文化與不斷變化的現(xiàn)代文化相比較。我們已經(jīng)看到,獨立的土著文化中發(fā)生了急劇的變化——在歐洲軍事行動面前放棄了耕種、多種語言的百花齊放、更正式的等級制的發(fā)展,以及大平原印第安文化的一體化。這類變化無疑還會延續(xù)。因此,我們不是在談論,身背彎弓、腰纏利箭的獵戶與計算機旁的都市人并肩而坐。

我們必須記住,在美洲,數(shù)以千計的白人和黑人加入印第安人社會,他們一定相信這種共處是可能的。然而,從一開始,白人的行為就阻礙了和平共處。數(shù)以千計的小侵擾最終使得美洲印第安人最終無法在白人的臨近耕種土地。在普利茅斯周圍,印第安人把他們的牧場租讓出去,只保留了自己的種植用地。但等他們發(fā)現(xiàn)這并不能阻止殖民者放任牲畜踐踏自己的莊稼時,為時已晚了。土著美洲人提出抗議,但他們常常發(fā)現(xiàn),殖民者的法庭拒絕采信他們的證詞。另一方面,“印第安人膽敢殺死英國人劫掠的牲畜,就要被立即帶到一個敵對的法庭上。”大西洋岸的先例——美洲印第安人不是歐洲人的國家的公民,他們沒有法律權利——阻礙了白人與印第安人在整個殖民地時期乃至后來的合眾國時期的和平共處。即便是在那些被認為是土著人控制區(qū)的“印第安人領地”內(nèi),到底是印第安人侵犯了白人的土地,還是白人侵犯了印第安人的土地,這類糾紛的審判都必須在數(shù)英里之外的密蘇里或阿肯色的白人法庭上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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