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先生，”尼古拉說，“這兩封信全都是給我的。先生您是不是在等什么消息？”

“我希望有個年輕的女孩可以給我寫信?！笨铺m說，“我將會非常愛她?！?/p>

“中午十二點了……”尼古拉說，“先生是不是想吃早餐？有碎牛尾、加香料的潘趣酒，還有涂鳀魚醬的炸面包?！?/p>

“尼古拉，為什么?？朔且医猩狭硪晃慌?，他才愿意帶著您的外甥女一道來這兒吃飯呢？”

“先生您不要太在意，”尼古拉說，“換作是我，我也會這么做。先生可是一個帥小伙??！”

“尼古拉，”科蘭說，“要是今天晚上我還成不了戀人，我……我就去收集徳·波瓦爾公爵夫人①的作品，跟我的朋友?？藢χ??！?/p>

 10

“我想成為戀人，”科蘭說，“你想成為戀人。他一樣想（成為戀人）。我們、你們，想成為戀人，他們同樣也想墜入情網(wǎng)成為戀人。②”

他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系著領(lǐng)帶。

“我只需穿上我的上裝、大衣，戴上圍巾、右手手套和左手手套就好了。帽子就不用戴了，免得還要摘帽子。你在那里做什么呀？”

他向那只小灰鼠打招呼，這只黑胡須小灰鼠顯然待在了不該待的地方。它正在漱口杯里，甚至憑倚在這只杯子的邊沿，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模樣。

“假如說，”他在涂有黃色琺瑯的長方形浴缸邊沿坐下，湊近小灰鼠說，“我在蓬多扎納家碰到了我的一個老朋友?！?/p>

小灰鼠點了點頭。

“假如說，為什么不呢？假如說他有一位表妹？她可能身穿一件白色運動衫、一條黃色裙子，她可能叫奧爾……也可能叫奧內(nèi)西姆?！?/p>

小灰鼠交叉著雙爪，顯出驚異的表情。

“這并不是一個好聽的姓氏，”科蘭說，“可是你呢，你是一只小灰鼠，還長著胡須，不是嗎？”

他站起身來。

“三點鐘了，你看，你讓我浪費了不少時間。?？撕汀？丝隙ㄔ缇偷侥莾毫??！?/p>

他吮吸一下手指頭，然后把它高高舉過頭頂，隨即又放下。他感到他的手指好像伸進爐子中那樣灼痛起來。

“空氣中似乎有愛情，”他下結(jié)論說，“它正在發(fā)熱……”

“我站起來，你、他站起來，我們、你們、他們站起來、站起來、站起來。你想從這個漱口杯里出來嗎？”

小灰鼠獨自從漱口杯里出來了，還啃下一小塊肥皂帶走，形狀像個棒棒糖。這說明它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別把肥皂粘得到處都是！”科蘭說，“你真是個嘴饞的家伙……”

他走出浴室，來到臥室，穿好上衣。

“尼古拉肯定已經(jīng)出發(fā)了……他可能會認識一些很不錯的女孩……人們說奧特伊的女孩到哲學家的家里做女仆，她們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能做……”

他關(guān)上臥室的門。

“我左邊袖子的襯里稍微有點破了……我已經(jīng)沒有絕緣膠布了……真倒霉，我去找個釘子放上去?！?/p>

房門在他身后發(fā)出聲響，像是一只赤裸的手拍打在赤裸的屁股上發(fā)出的……這種聲音使他渾身顫抖……

“我倒是愿意想想別的事情……假如說我在樓梯上劃破了臉……”

樓梯上的地毯是淡紫色的，每隔三級就有一處損壞，這是因為科蘭每次下樓時總是四級四級地往下跳。此時他的腳被鍍鎳的銅質(zhì)壓毯桿給絆住了，跌倒在了欄桿上。

“這下我可明白了，是我說了蠢話。這是報應。我、你、他都是笨蛋。”

他感到背上一陣疼痛。走到樓下時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從上衣領(lǐng)那兒抽出一整根壓毯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