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清晨的種種后果(5)

    “我在想，”胖查理說，“我的親戚不止十個。您知道，表親啊、姑姥姥之類的。”

    “顯然有個問題你還沒有搞明白，”羅茜的母親說，“婚禮是很花錢的，我為一到四桌的每位賓客訂了175英鎊的標(biāo)準(zhǔn)——第一桌就是主桌，這些位子主要是招待羅茜的親友和我婦女俱樂部里的朋友的，五到七桌每人125英鎊。這些席位，你知道，是關(guān)系比較遠(yuǎn)的熟人，還有小孩子之類的?！?/p>

    “你剛才說我的朋友在第八桌?！迸植槔碚f。

    “那是下一個檔次，他們沒有鱷梨小蝦開胃菜和雪利酒蛋糕?！?/p>

    “羅茜上次跟我討論這件事時(shí)，我們決定用西印度風(fēng)格的料理?！?/p>

    羅茜的母親對此嗤之以鼻?！八袝r(shí)候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這孩子。但我和她已經(jīng)完全談妥了。”

    “您看，”胖查理說，“我想也許我應(yīng)該先跟羅茜好好討論一下，然后再反饋給您。”

    “把單子填好就行了，”羅茜的母親說，接著她又狐疑地問，“你怎么沒去上班？”

    “我嘛，呃。我沒去。就是說，我今天上午放假。今天不用去。我嗎？沒去?！?/p>

    “我希望你已經(jīng)跟羅茜說了。她計(jì)劃去找你吃午餐，所以才不能跟我一起吃?！?/p>

    胖查理把這件事記在心里?！昂玫模彼f，“那么，多謝您順路過來，諾亞夫人。我會跟羅茜說的，而且……”

    黛茜走進(jìn)廚房，頭上裹著一條毛巾，胖查理的晨衣貼在她濕漉漉的身上。她說：“冰箱里有橙汁，對吧？我之前到處尋摸的時(shí)候，好像看見了。你的頭怎么樣？好點(diǎn)了嗎？”她說著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橙汁。

    羅茜的母親清了清嗓子。這聲音不像是清嗓子，倒像是鵝卵石在岸邊滾動。

    “嗨，”黛茜說，“我叫黛茜?！?/p>

    廚房里的室溫開始下降?！笆菃幔俊绷_茜的媽媽說。冰柱從“嗎”字上垂了下來。

    “我總是在想，如果它們不是橙色的，”胖查理打破沉默，“人們會管橙子叫什么呢？如果它們原來是某種未知的藍(lán)色水果，會不會被稱作藍(lán)子？我們會喝藍(lán)汁嗎？”

    “什么？”羅茜的母親問。

    “我的天哪。你真該聽聽自己嘴里冒出來的東西，”黛茜高興地說，“好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衣服。很高興見到您。”

    她走出廚房。胖查理還沒有恢復(fù)呼吸。

    “她?！绷_茜的母親用極度平靜的口吻說，“是。誰。”

    “我妹——表妹。我表妹，”胖查理說，“我老是把她當(dāng)成自己的妹妹。我們關(guān)系很好，一起長大的。她昨晚跑過來住了一宿。這孩子有點(diǎn)野。嗯。是的。您會在婚禮上見到她?！?/p>

    “我會把她安排在第八桌，”羅茜的母親說，“她在那兒會更舒服些?！彼f這話的方式，通常會被人們用來說這種話：“你是想死得痛快點(diǎn)，還是想讓蒙格先找點(diǎn)樂子？”

    “是的，”胖查理說，“好的，很高興見到您。那么，”他說，“您肯定還有很多事要辦。而且，”他說，“我該去上班了?！?/p>

    “你不是說今天放假嗎?！?/p>

    “上午，我上午放假，都快過去了。我現(xiàn)在該出門上班了。那么，再見?！?/p>

    諾亞夫人抓過手袋，站起身來。胖查理跟著她來到走廊。

    “很高興見到您?！彼f。

    她眨眨眼，就像一條大蟒蛇在發(fā)動攻擊前會眨一下眼睛那樣?！霸僖?，黛茜，”她喊道，“咱們婚禮上見?！?/p>

    黛茜已經(jīng)穿好襯褲和胸罩，正往身上套T恤。她把上身探進(jìn)走廊說，“路上小心”，然后又縮回了胖查理的臥室。

    胖查理領(lǐng)著諾亞夫人走下樓梯，一路上她什么也沒說。胖查理把門打開，當(dāng)諾亞夫人從他身前經(jīng)過時(shí)，胖查理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種可怕的東西，令他本已縮成一團(tuán)的胃部縮得更厲害了。這東西是諾亞夫人用嘴表現(xiàn)出來的，嘴角向上裂出一道可怕的縫隙，就像一顆骷髏頭長了嘴唇——羅茜的母親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