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佩特’。有一個佩塔爾這樣愚蠢的名字已經(jīng)夠糟的了。他們應該給我起個‘艾恩’或‘斯派克’之類的名字?!?
“艾恩·貝爾,鐵熊在英語里,艾恩·貝爾(Iron?。拢澹幔颍┦氰F熊的意思?!g者注?”他露出牙齒微笑了一下。或者只是咧了咧嘴。
“不要賣乖,奎爾。不要假裝一切都有趣得很,美妙得很。別來碰我?!彼ら_身去,手臂上搭著衣服,那些衣架鉤像死鵝的頭和頸子。“懂嗎,這是個玩笑。我沒想嫁給任何人。我也不喜歡做誰的媽媽。這完全是一場錯誤,我這是真話?!?/p>
一天她不見了,沒有到北部治安防衛(wèi)局上班。她的經(jīng)理,一個叫里基什么的人打電話給奎爾。
“對,哦,我很擔心。佩塔爾不會不跟我說一聲就像你說的那樣‘走掉’的。”從他的語氣中奎爾猜到佩塔爾和他睡過覺。給過他愚蠢的希望。
這次談話幾天之后,埃德·龐奇走過奎爾桌邊時,把頭朝他的辦公室擺了一下。每次都是這樣的。
“只能讓你走了,”他說,眼睛泛著黃色,舔舔舌頭。
奎爾的眼睛瞟向墻上的版畫。剛能辨認出那毛乎乎的脖子底下的簽名:霍勒斯·格里利。
“生意不景氣。不知道報紙還能維持多久?,F(xiàn)在正裁員呢。恐怕這次沒有多少機會雇你回來了?!绷c半他打開了廚房的門。穆薩普太太坐在桌前往一只信封的背面寫字。布滿雜色斑點的手臂像冰冷的大腿。
“你總算回來了!”她叫道?!拔艺M銜貋恚〉梦野堰@一大堆事兒寫下來,手都寫累了。今晚是我去針灸所的日子,這玩藝兒真管用。第一,貝爾女士說你應該付給我工資。欠我七個星期的,一共是三零八零美元。最好現(xiàn)在就給支票。誰都有賬單要付?!?/p>
“她打電話來的嗎?”奎爾問?!八袥]有說什么時候回來?她老板想知道?!蹦苈犚姼舯诜块g電視機的聲音。一陣響葫蘆的喧聲,竊笑般的手擊鼓聲。
“沒打電話。大約兩小時前她沖進來,把她所有的衣服都塞進包里,說了一大堆事情讓我轉(zhuǎn)告你,帶著孩子跟那個男的坐著紅杰奧車走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那個人。她說要跟那個人搬到佛羅里達去,還說要給你寄一些證件。辭了職走的。她給老板打了個電話,說‘里基,我辭職了?!耶敃r就站在這兒。她說讓你馬上給我開一張支票?!?/p>
“我不明白,”奎爾說,他的嘴里塞滿了冷的熱狗。“她帶走了孩子?她決不可能帶走孩子的。”私奔母親拐走孩子。
“可不管怎么說,奎爾先生,她確實把她們帶走了。也許我記得不對,好像她最后說了一句要把孩子放在康涅狄格的什么人家里。兩個孩子聽說坐那輛小車出去玩可高興了。你知道她們老悶在家里。給她們樂瘋了??芍钡氖滤侵v得清清楚楚的,我的支票。”巨大的胳膊消失在腋部寬大的袖子里,布滿紫色和金色斑點的花呢套裝。
“穆薩普太太,我的活期存款賬戶上大概有十二美元。一小時前我被解雇了。你的工資是應該由佩塔爾付的。如果你一定急著要那三零八零,我就得去把我們的存款單兌現(xiàn)了來付給你。要明天才能去。但是不要擔心,會付你工資的?!?/p>
“她也老是這么說,”穆薩普太太怨恨地說?!八晕疫€不是那么灰心。如果拿不到工資,工作還有什么勁?”
奎爾點頭。等她走后,他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我妻子。我要找回我的孩子,”奎爾對電話中一個刻板的聲音說?!拔业膬蓚€女兒,小兔和陽光·奎爾。小兔六歲,陽光四歲半?!彼齻兪撬暮⒆?。紅頭發(fā),雀斑像濕狗身上沾的草茬。陽光是個小美人兒,長著橘紅的卷發(fā)。小兔長相一般,但很機靈。繼承了奎爾無色的眼睛和發(fā)紅的眉毛,左眉彎曲,有一個槽印,是從買東西的小推車里掉出來留下的傷疤。她有一頭卷曲的短發(fā)。都是大骨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