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爾咬住嘴唇忍著笑，丹尼斯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我不知道，女人!我好像在找什么東西。不知道要找什么。真煩人?！薄澳氵€想喝茶嗎?”“不了，不了，我已經(jīng)灌飽了?！钡强傆行┦虑椴淮髮艃?。幾個星期沒有工作，什么工作也沒有，他對奎爾說。這么活著真不痛快，整天為了收入操心。厭倦了。如果能去捕捕魚就好了。他又站了起來，拿起茶壺，朝里面看了看?？鼱栠€算幸運(yùn)，有一份工作。還有茶嗎?“是你父親辦的報紙，”奎爾說?！澳悴荒軄韴笊绻ぷ鲉?上帝知道，我們肯定用得著你。啊，到處都缺少人手?！北孔镜匾艘簧滋?，一半都撒在了漂亮的桌布上?！疤炷?，不行!那還不如把我的胳臂連根砍掉呢。我討厭跟那些黏糊糊的小黑字兒打交道，整天讀啊寫啊的。像在死蒼蠅堆里走來走去?！彼麛傞_又粗又短的雙手?！拔覀冊谏塘俊薄鹊冱c了點頭，她當(dāng)時正好垂著眼睛——“是不是到多倫多去一兩年。其實不想去，但我們可以攢點錢再回來。木匠在那里很容易找工作。在這里卻沒有活兒干?！痹谧郎锨闷鸸膩恚@使孩子們都興奮起來，小小的指頭忙碌地動著，想弄出“篤篤”的馬蹄聲。丹尼斯瞪起眼睛。沒有人理睬。

比蒂和韋葦在擦洗盤子，談?wù)撝鄠惗?。比蒂的聲音軟綿綿的，像熱抹布一樣。到底會怎么樣呢。孩子們會喜歡嗎。也許不喜歡更好。也許。也許。不要去，奎爾說不出口。知道如果他們?nèi)チ?，他就會永遠(yuǎn)失去他們，即使有個別人回來了，脾性也完全改變了，就像從大火后的廢墟里撿回的一把刀子。如果小兔不得不失去瑪?shù)?，她是多么可憐。如果奎爾不得不失去丹尼斯和比蒂，他又是多么可憐啊。大家一個接一個地打起了哈欠?？鼱柋鹛稍诳蛷d地毯上打瞌睡的海利。陽光緊緊抓住韋葦?shù)氖?，因為地上有冰。狗第一個跳上汽車，挨個兒試了試每個座位?！绊f葦，”陽光說，“如果你把一條魚熨燙一下，它會不會有小地毯那么大?”“我想，如果攤開來的話，”韋葦說，“它比小地毯還大?！钡つ崴古闼麄円黄鹱吡顺鰜??？鼱枴芭椤钡仃P(guān)上韋葦?shù)能囬T，鐵銹“啪啪”地落在地上?！澳銈儨?zhǔn)備什么時候扔掉這輛老爺車?”他一臉沮喪。把手撐在那輛旅行汽車上，直到它開走?？粗矡粼絹碓叫?，然后走到馬路對面，繼續(xù)看著。最后什么也看不見了，只有燈塔射出的道道閃光。海面一片平靜。奎爾在沉睡的房子里洗了一個熱水澡。他泡在水里，捏住鼻子，向下滑進(jìn)一片滾熱之中。心滿意足。命運(yùn)總算沒有讓他在納特比姆的糖漿桶里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