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情與榮譽》第十八章(1)

愛情與榮譽 作者:(美)蘭德爾·華萊士


“戈爾洛夫,戈爾洛夫。醒醒!戈爾洛夫。戈爾洛夫!醒醒!”

我搖著他,他的腦袋很松弛地滾動著,全身無力。他和晚上一樣,呼吸很正常?!案隊柭宸?!”我來回地搖動他,然后用力拍打他,他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睜開了,眼瞼翻起,一副吃驚的樣子。接著,他的下巴下垂,咕噥了幾句話:“我接受。馬刀或者手槍,距離十英尺。我洗完澡就宰了你。”

他想重新閉上眼睛,但我搖著他?!案隊柭宸?!戈爾洛夫!你感覺怎樣?”

“哎,嗯?嗯……動身太遲了?”

“是嗎?是的。咱們得走了!你跟我一起起來,行嗎?”

他像一頭新入伍的公馬駒一樣站了起來,床墊立刻散發(fā)出被他一直壓在身下的惡臭?!疤炷?!這是我嗎?”他說?!霸蹅冞@是在哪兒?”

“又回到別連契科莊園了!”我說?!暗戎蹅兿丛枘?。”

太陽出來了,陽光反射在松軟的積雪上,閃閃發(fā)光。我領(lǐng)著戈爾洛夫拐過屋子后面,朝洗澡的小屋走去。小屋位于一條冰凍的小溪旁,小溪蜿蜒流過谷倉。他腳上套著靴子,身上只圍著一條毯子,而我那沾滿泥污和血跡的制服里面也在發(fā)臭。我們就這樣充分地驗證了一條社會規(guī)律:巧遇總是發(fā)生在最令人難堪的時刻。女士們早就起床穿戴好了,期望著天亮就出發(fā)。她們這時正跟別連契科娃伯爵夫人在一起,坐在莊園內(nèi)讓大家曬太陽的晨室里吃早餐。這間晨室跟溫室毗鄰。就在戈爾洛夫和我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貝耶芙魯爾伯爵夫人吃了一口羊角面包,抬起頭來,眼睛瞇著,透過窗戶,穿過瘦小的番茄藤蔓,看見了我們,喊道:“謝天謝地!戈爾洛夫伯爵病好了!”一剎那間所有的女士都涌出來觀看我們在雪地里磕磕絆絆地走著。

由于身上沒有披風(fēng),她們都擁擠著站在溫室門口,朝我們喊話?!班W!薩沙!”伯爵夫人對戈爾洛夫說:“你今兒早上好些了嗎?”

戈爾洛夫露在外面的腿肚子呈藍白色,黑色的腿毛像刷子上的毛一樣豎立著,他朝伯爵夫人敬了個禮,加快步伐繼續(xù)磕磕絆絆地往前走。

“上尉,咱們馬上就走嗎?”夏洛特·杜布瓦大聲問我。

“對!”我大聲道?!霸龠^一個小時!都準備好嘍!”

我以為我們倆這就算逃出來了,沒料到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陣格格的笑聲。我扭頭一看,澤普莎在我們后面搖搖晃晃地走著,她的衣服攏起,本來就弓著的腿因為模仿戈爾洛夫走路的樣子弓得更厲害。就在我回頭看的時候,她學(xué)著戈爾洛夫剛才的樣子跟女士們敬禮,大家都吆喝著。我推著戈爾洛夫往前走,可是她趕上前來,尖著嗓門說道:“這么說,伯爵,你喝醉酒清醒過來了!”

戈爾洛夫沒有理她,繼續(xù)大踏步地走著,因為腹部仍然有些疼痛而弓著腰。她也學(xué)他那樣弓著腰,尖著嗓子說:“上尉,是不是還需要再給他一塊尿布?你可以用我的床單,我有一條多余的床單!我可以幫你的忙把床單圍在——”

戈爾洛夫突然用手抓住她的喉嚨,把她的身體整個地提了起來,她的一雙小腳在空中亂踢;他沒有放慢腳步,只是改變了前進的方向,徑直朝二十碼開外的水池走去。由于手里提著亂動的澤普莎,他一下子沒有抓緊身上裹著的毯子,結(jié)果毯子從一個肩頭上往下滑,接著又從另一個肩頭滑了下來,最后他干脆松了手,毯子掉在了腳下。他全身上下赤裸裸的只穿著一雙靴子,繼續(xù)在雪地上走著。女士們哇哇亂叫,用手捂住嘴巴,但沒有遮住眼睛。她們紛紛退回到溫室里,目瞪口呆地看著水池方向。戈爾洛夫到了水池旁邊后,就像把一個糞塊拋到廁所里一樣,把那小侏儒扔進了那個骯臟的洞里。滿身泥污在底下清理水池的農(nóng)奴們匆忙地跑到邊沿上觀看,一個個像驚呆了的蟑螂似的。戈爾洛夫轉(zhuǎn)過身來,讓我去給他撿起毯子,自己昂首闊步徑直走到洗澡的小屋里,砰地把門關(guān)上了。

幾乎是在同時,比阿特麗斯從小屋左邊女士澡堂的門口走了出來。她剛洗過的頭發(fā)梳在腦后,閃爍著潮濕的光亮。她穿著一身干凈的衣服,外面松松垮垮地套著一件斗篷;臉上由于寒冷而紅光滿面,冒出的一縷縷熱氣隨著寒風(fēng)飄散開來。她起先眼睛看著地下,然后抬起下巴,沖我笑了笑。“我已經(jīng)把你的制服放在了男士那邊的衣柜里,還有干凈的內(nèi)衣,”她說。

“謝謝你,比阿特麗斯,今天你干的事情夠多的了。還起這么早。”

我相信她臉紅了。

我正要進去跟戈爾洛夫一塊洗澡,突然聽到有人喊道:“喂,塞爾科克上尉!”我轉(zhuǎn)過頭去,是別連契科夫伯爵從谷倉那邊興高采烈地快步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鄉(xiāng)紳干活時穿的衣服,是定做的,很不實用。他腳上打著綁腿,頭上戴著一頂插了羽毛的絨帽,滿臉堆著笑容。“我們已經(jīng)修理好了你們的挽具,還把雪橇邊沿上擦掉的油漆都涂上了!我們重新安裝了艙室里的火爐,還有——啊,我的天哪!那是什么?”他指著水池,澤普莎從頭到腳都沾滿了水池里的淤泥,正在往上爬。那幾個渾身是泥的農(nóng)民正幫著把她拉上來,而她卻在對她們破口大罵。

“哦,”我說,“那是澤普莎。她接受了戈爾洛夫伯爵的邀請,到你們家水池底下去探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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