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笛帕姆走過來，向邁克正式介紹了她。

“這是金屬邁克。他考駕駛執(zhí)照的時候把音響開得太響了，”帕姆解釋道，“他……他的注意力受到干擾，結(jié)果不太理想?！?/p>

“噢，他就是因為喜歡聽重金屬音樂，才得到了這樣一個死亡名字？”夏洛特問。

“不是，”帕姆糾正她道，“他得到這個名字是因為聽音樂要了他的命……而且那次車禍?zhǔn)顾X子里有了金屬碎片?！彼f。

“我通過了嗎？”邁克問短笛帕姆，一邊用手指撥著他想象中的雙頸式低音電吉他。

“他總是這么問。這成了他的一塊心病，所以我就對他說他通過了?！倍痰雅聊返吐晫ο穆逄卣f。

“通過了，邁克，你通過了?！倍痰雅聊酚盟罡挥型樾牡目谖钦f，這似乎使邁克和夏洛特都感到很欣慰。

邁克放開夏洛特的手腕，短笛帕姆陪夏洛特走回她的課桌。夏洛特一邊走，一邊低頭看那些孩子的腳，尋找他們的名字，并從他們的鞋子上知道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信息。

“邁克”穿著工裝靴，這是不用說的——兩個大腳趾頭都露在外面。“杰瑞”穿著嬉皮士風(fēng)格的勃肯鞋 ?！鞍⒈壬w爾”渾身像個落湯雞，穿著夾趾拖鞋——她的腳背和赤裸蒼白的雙腿上青筋突起。夏洛特忍不住微微抬起目光，看到這個女生身上穿著一件學(xué)校發(fā)的游泳衣?！疤K茲”光著兩只腳，身上布滿了一道道深深的傷痕。她緊張地看看別的孩子是不是在注意她，然后用一根指甲尖尖的手指捅進自己的傷疤。夏洛特假裝沒有看見。

這些孩子一個比一個恐怖，但是，在這間教室的環(huán)境里，他們倒都顯得很相稱。夏洛特想，我在他們眼里是什么樣？我是不是也“相稱”呢？

實際上，自從“到來”之后，她并沒有感到有什么不同，除了喉嚨里有點“不適”。她還是原先那個又高又瘦、別別扭扭的怪物嗎？她腦袋上還是那一蓬亂糟糟的頭發(fā)嗎？她以前需要用上超市貨架上所有的各種護發(fā)素、柔順劑和定型液才能使它們服帖。

“就像我剛才說的，你一定有許多問題……”大腦先生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說道，一邊打開了放映機的燈。

“是啊，我有個問題，”夏洛特還沒來得及開口，杰瑞就插嘴問道，“我們還要把這部片子再看一遍嗎？”

“沒錯，頹廢派，”普魯?shù)墙z不客氣地說，“你還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可做嗎？我們要一遍又一遍地看它，直到它深入你的——還有其他每個人的——腦死亡的腦袋里。”

普魯?shù)墙z——似乎同班同學(xué)都稱她為普魯——這么一說，這個話題便結(jié)束了，不僅對杰瑞如此，對全班同學(xué)也是這樣。當(dāng)然啦，夏洛特還意猶未盡。夏洛特簡單狹隘的腦子里有一個特別的問題，沒等她想好怎么組織語言，這個問題就脫口而出了。

“你知道這會給我的物理課帶來什么影響嗎？”她問?！拔医裉靹倓傔x好我的實驗搭檔，我不愿意留下他一個人沒著沒落的。”

聽了夏洛特這番天真的話，全班同學(xué)一下子哄堂大笑——只有普魯例外，她簡直無法克制自己的厭惡。

“噢，上帝……我們這兒還有個‘活人’呢?！逼蒸斨S刺地說，翻了翻眼珠。

夏洛特沮喪地坐進椅子里，意識到她剛才說的話在別人聽來肯定顯得特別無知?？墒沁@又怎么樣？他們不認(rèn)識她。他們不了解她的情況。她仍然想知道達蒙的消息。真奇怪，她似乎只想知道達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