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講和”同洪承疇有什么關系呢?原來皇太極看到崇禎帝給陳新甲的敕書上蓋有皇帝之寶的大印,心有所疑。一般來說,皇帝給大臣的敕諭,不必蓋上寶印。他懷疑這印是否真是崇禎帝的。于是,他令人把這個蓋有寶印的敕諭,拿給洪承疇看,以辨別真假。洪承疇看后說:
此寶札果真。昔壬申年,皇帝征察哈爾時,張家口沈巡撫六月二十八日盟事之事,明國皇帝亦悉知之,但為文臣浮議所惑,故將沈某罷巡撫之任,后來復命會議和事,又為諸文臣所阻,遂寢其事,此次請和,決非虛語。
洪承疇的這番話,解除了皇太極的疑心。皇太極相信,明朝此次議和,迫于形勢,不得不和。從洪承疇那時的心境上看,對明朝還是有感情的,他希望明清能夠達成和議,所以不僅辨認了寶印,還發(fā)表了自己的見解,以此來促成和議的進行。
洪承疇降清一年多之后,崇德八年(1643)八月九日,皇太極突然去世。大約是積勞成疾,患了中風、高血壓之類可以迅即死去的病癥,終年只有五十一歲。皇太極是突然離開人世的,事先又沒有立皇太子,這樣,他死后必然發(fā)生爭奪皇位的斗爭。經(jīng)過激烈的角逐,諸王達成妥協(xié),讓皇太極的第九子,當時只有六歲的福臨,繼承了帝位,而由皇太極的弟弟和碩睿親王、有權(quán)勢的多爾袞,擔任攝政王,與皇太極的堂弟、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共同輔政,改元順治。順治帝在沈陽的即位,結(jié)束了滿洲貴族爭奪皇位的斗爭。于是,清統(tǒng)治者的注意力,重又投向關內(nèi)。
順治元年(1644)四月初四日,清朝內(nèi)秘書院大學士范文程啟奏攝政王多爾袞入定中原。他分析了當時的形勢,并提出“進取中原”的大計和進取的方針政策:
明之受病,已不可治。其土地人民,不患不得,患得而不為我有耳。曩者棄遵化,屠永平,一再深入而返。彼以我為無大志,縱來歸附,未必撫恤,因懷攜貳。今日有已服者,有未服宜撫者,是當申嚴紀律,秋毫勿犯;復宣諭以昔日不守內(nèi)地之由,及今進取中原之意。官仍其職,民復其業(yè),錄其賢能,恤無告,大河以北,可傳檄而定也。此行……必于山海長城以西,擇一堅城頓兵而守,以為門戶。
清入取中原是既定方針,什么時候入取,用什么方針進取,范文程起了相當?shù)淖饔谩?/p>
四月七日,清廷決定大舉南伐。九日就正式啟程,攝政王多爾袞親自出征,豫郡王多鐸、武英郡王阿濟格、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智順王尚可喜等均率軍前往。這次出動的隊伍空前龐大,滿洲、蒙古的八旗兵出動了三分之二,漢軍八旗全部出動,他們在鳴炮聲中啟程。洪承疇也隨軍前往。關鍵是這次出征非比一般,往昔入關,主要的目的是擄掠、騷擾中原,讓明朝的統(tǒng)治不得安寧;搶掠之后,仍然返回遼東。這次就不同了,入關的目的如范文程所說,是要“進取中原”。因而出征的大軍統(tǒng)帥是當時清朝實際的最高統(tǒng)治者多爾袞,他這時的身份是攝政王,雖然他和濟爾哈朗同時輔政,但實際地位不同,從皇室親疏關系來看,他是努爾哈赤親生兒子,即十四子,且是愛子,而濟爾哈朗只是努爾哈赤的侄兒;從權(quán)勢來看,多爾袞“刑政除拜,大小國事,九王專掌之”,他還有削減諸王貝勒預政的權(quán)力,使?jié)鸂柟室餐司佣酄栃栔?;從待遇上看,禮部議定,攝政王居內(nèi)和出獵行軍的儀禮,諸王不得平起平坐,多爾袞實際享有皇權(quán)的榮耀。由他率領大軍南下,形同皇帝親征。對于這次出征的目的,多爾袞也明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