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荒年渡岸》(52)

荒年渡岸 作者:一冰


   我走到車?yán)锎蜷_包,拿出一條棉布圍巾,披在身上。圍巾很大很長,可以將整個身子包起來,細(xì)碎的流蘇垂到腳踝上。橋上的風(fēng)起來了,他說,你這樣很好看,和剛才又不同了。我說,這是夜里,你并看不清楚它的顏色,這種顏色叫做“喇嘛紅”。買它的時侯,只是無意走進(jìn)了在狹窄街道里的小店面。中年婦女店員和我說:“這種顏色叫喇嘛紅,它是從西藏帶回的。以前是老板女人的私物,她在客廳看電視聽音樂的時候,冷了會將它披上肩頭,而如今那女人離開了老板,店也要關(guān)門了。老板將他女人的一些私物放在店里變賣。”我看到那條暗紅色圍巾就放在一個舊的籮筐里,和所有的那些花草茶和廉價首飾放在一起,再沒有了特權(quán),但看上去它仍是不同的。店員和我說,它只賣三十塊了,你要不要把它帶走,帶走它吧,很劃算的。語氣里聽來,只是將它當(dāng)成了處理貨。我猶豫,覺得它已是別人的舊物,沾染了別人的氣味屬性。于是走出店門。只是關(guān)門的那剎,再望向它時,突然似乎感到了它的寂寥,便突然轉(zhuǎn)身回去,說,我要它。
  
  麒說,只一念,它便是你的了。
  
  我說,那時便想即便它已具有了一些別人的習(xí)性,我仍待它如寶貝。這是它的命運(yùn),它的轉(zhuǎn)折,它的際遇。
  
  我們于是又陷入了寧靜,他在我背后很慢地靠近我,卻又不靠很近。我感覺到他的猶豫,但他的鼻息已分明在我耳邊了。他說,鱗鱗,我喜歡這兒,我們今晚就住在這里。
  
  不遠(yuǎn)的地方有人趕著羊群過來,唱著的山歌卻真是從來不曾聽過的調(diào)子,沒有一絲溫軟,是山里的調(diào)子。走近來,麒問,請問村子里有可以住的地方嗎?趕羊的老頭很瘦,是個有山羊胡的山中老頭。他用北方方言說,可以到他們家去,他們家就他一個人。
  
  我和麒跟著他爬山坡到他們家,我們就走在羊群里,老人唱得仍然起勁。路上麒問,這里只有這幾戶人家嗎?老人說,是,一共九戶。老人說,這里沒有通電,不知道你們能不能住得慣啊。我感到驚訝,看到那些人家里,果然燈火微弱,想是只點(diǎn)著油燈的。到了老人家里,他對我們說,讓我們倆睡在他里面的房間,他睡外面就好。麒從身上掏出一張一百塊塞給他。老人手里握著一百塊對著著油燈看了又看,顯得非常高興。自言自語說,可以給兒子婚禮用的。之后他很不解地問我們,來這個偏僻的地方干什么。麒說,我們喜歡這兒。老人說,這兒什么都沒有,怎么還會有人喜歡我們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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