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賽討厭她。我認為琳賽和朱麗葉曾經(jīng)在一個小學(xué)上學(xué)，但不同班，琳賽從那時起就開始討厭她，朱麗葉走近時，琳賽就做畫十字的動作，好像朱麗葉會變成吸血鬼，從她喉嚨里拽出一片肺葉來一樣。

五年級的一次女童軍露營時，琳賽發(fā)現(xiàn)朱麗葉尿濕了睡袋，于是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尿黃黃”，以后人們都這么叫她——直到中學(xué)一年級結(jié)束，如果你相信這件事的話——請不要靠近她，因為他們說她身上有股尿味兒。

我望向窗外，看到朱麗葉的頭發(fā)在陽光下閃動，好像著了火。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一個黑點，預(yù)示著暴風雨的到來。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并不清楚琳賽為什么或者是什么時候開始討厭朱麗葉的。我想開口問她，但她們已經(jīng)轉(zhuǎn)入了別的話題。

“——女人打架?！卑蟿傉f完這句，艾麗就傻笑起來。

“我被嚇到了?！绷召愅诳嗟馈ｏ@然，我錯過了什么內(nèi)容。

“說什么呢？”我問。

艾拉迪轉(zhuǎn)向我。“薩拉·格朗戴爾到處跟人說琳賽毀了她的生活?！彼軐I(yè)地把薯條對折起來扔進嘴里?！八荒苋⒓铀姆种粵Q賽了。你知道她就為這個活著，你還記得她早晨練習游泳之后忘了摘泳鏡，一直戴到第二節(jié)課嗎？”

“她幾乎把得到的所有藍綬帶都掛在房間墻上?！卑愓f。

“薩姆也這么干過。對吧，薩姆？就是賽馬得到的藍絲帶?！绷召惸酶觳仓馀鑫摇?/p>

“我們能轉(zhuǎn)入正題嗎？”我揮揮手，一方面是因為我想聽這個故事，另一方面想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以及回避我過去曾經(jīng)是個傻子的事實。五年級的時候，我和馬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人類待的時間都長?！拔胰匀徊幻靼诪槭裁此_拉生琳賽的氣?！?/p>

艾拉迪沖我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好像我應(yīng)該坐到特殊教育兒童那邊去?！八_拉被罰課后留校了——她去主教室時遲到了，這是兩周內(nèi)的第五次?！币娢疫€沒有抓住要領(lǐng)，她長嘆一聲?！八t到是因為必須去上層停車場停車——”

“0.22英里！”

我們同時脫口而出，然后像瘋子一樣傻笑起來。

“別擔心，琳茲，”我說，“如果你們兩個打起來，我會把錢全部押上賭你贏?！?/p>

“對，我們支持你。”艾拉迪說。

“發(fā)生這樣的事是不是挺奇怪？”艾麗用她嘗試討論某個嚴肅話題的時候的那種靦腆的口氣說?！半y道是連鎖反應(yīng)？比如，如果琳賽沒搶到那個停車位……”

“我沒有搶，是公平正當?shù)氐玫降??！绷召惪棺h，手放在桌上表示強調(diào)。艾拉迪的健怡可樂濺了出來，打濕了一些薯條。我們又笑起來。

“我是認真的！”艾麗提高了嗓門，以便我們都聽到?！熬拖駛€網(wǎng)絡(luò)，你們知道嗎？每件事都是連在一起的?！?/p>

“你是不是又吸了你爸私藏的毒品？艾爾？”艾拉迪說。

我們又哄笑起來。我們拿這個笑話嘲笑了艾麗好幾年，因為他爸爸在音樂界工作，他不是唱片監(jiān)制、經(jīng)理人或者音樂家，而是個律師，并且不管走到哪兒都是西裝革履（甚至夏天去游泳池也這樣），但琳賽說他背地里是個吸大麻的嬉皮士。

我們放聲大笑的時候，艾麗的臉變成粉紅色?！澳銈冞@些家伙從不聽我說話，”她憋住笑，拿起一根薯條扔給艾拉迪?！拔以谀膬鹤x到的，如果一群蝴蝶在泰國扇扇翅膀，可能引發(fā)紐約的一場暴風雨。”

“噢，好吧，你放的一個屁能讓葡萄牙大面積停電?！卑闲χ鼐此桓項l。

“你早晨呼出的口氣能讓非洲的動物倉皇逃竄?！卑愊蚯皟A傾身子。“還有，我不放屁。”

琳賽和我在笑，艾拉迪和艾麗繼續(xù)互相扔薯條。琳賽想說她們浪費了太多東西，但她鼻子抽得太厲害，無法說出一個字。

最后，她做了個深呼吸，才順過氣來，“你們猜我聽說什么？如果你打噴嚏足夠使勁兒，那么就能在艾奧瓦州引起一場龍卷風。”

連艾麗都忍不住瘋笑起來，我們開始嘗試打噴嚏、吸鼻子，還不停地笑。大家都盯著我們看，但我們滿不在乎。

大約打了一百萬個噴嚏后，琳賽向后靠在椅子上，抓著胃部喘著氣兒。

“艾奧瓦的龍卷風災(zāi)難中有三十人死亡，”她喊道，“另有五十人失蹤?！?/p>

我們再次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