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賽趕緊說道?!八麜?。男生都是白癡。我敢打賭他今晚會說的,就在你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只看見嘴巴一張一合。
我抄起枕頭打她?!澳氵@個野人,你知道什么?”
她朝我咆哮著齜齜牙。我們笑起來,然后靜默地躺了一分鐘,聽著艾拉迪和艾麗從另一個房間傳來的號叫,她們正在唱《心之全蝕》。躺著的感覺真好:既舒服又自在。
我覺得自己就該這么躺著,等艾拉迪和艾麗唱完,等著出去,等著發(fā)生什么事情——時間的腳步迫近,答答作響,然后永遠(yuǎn)消逝——我突然很想記住每一個人,似乎如果我能記著他們,就能重新?lián)碛兴麄円粯印?/p>
“你緊張過嗎?第一次的時候,我是說?!蔽矣悬c不好意思問,所以聲音比較小。
我想這個問題讓琳賽沒有防備。她的臉紅了,開始擺弄艾麗床罩上的花邊,我們之間出現(xiàn)了一段尷尬的沉默。我很肯定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雖然我沒有大聲說出來。琳賽、艾麗、艾拉迪和我非常親密,但總有些事我們從不討論。比如,盡管琳賽說帕特里克是她的初戀和心中的唯一,但實際上并不是這樣。她的第一次是和她在某個派對上認(rèn)識的一個人,當(dāng)時她是去拜訪在紐約大學(xué)的繼母。他倆先是抽大麻,在分著喝了六聽啤酒之后開始做愛,他不知道這是琳賽的第一次。
我們從來不談這些。我們在艾拉迪家從不會待到超過凌晨五點,因為她母親會醉醺醺地回去,我們也從來不談?wù)撨@事。艾麗吃的東西永遠(yuǎn)不會超過盤子里的分量的四分之一,即使她很喜歡烹飪,每周都看美食頻道,我們從不拿這個說事兒。
我們也不會談?wù)撃莻€追著我多年不放的笑話:“什么東西紅一塊兒白一塊兒而且看起來很古怪?那是薩姆·金斯頓!”還有,我們絕對不會說起,實際上這句話是琳賽編出來的。
好朋友為你保守秘密,而最好的朋友幫助你保守你的秘密。
琳賽翻了個身,用胳膊肘撐起身體,我猜想著她是否會最終說起紐約大學(xué)的那個人(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也很少說他,還稱他為“不能提的人”)。
“我不緊張?!彼届o地說,使勁兒吸了一口氣,咧嘴笑了起來。“我激情澎湃呢,寶貝兒。蘭迪。”她模仿著英國口音說,然后跳到我身上,開始亂蹭。
“你真不可思議?!蔽野阉葡氯?,她直接從床上滾了下去,不停地笑著。
“你愛我?!绷召惞蜃饋恚舐曊f。她趴過來,兩個胳膊肘支在床上,突然變得挺嚴(yán)肅。
“薩姆?”她睜大眼睛,放低聲音。我不得不坐起來才能透過音樂聲聽清她說什么。她也湊過來。
“你要先保證不告訴別人,還得發(fā)誓聽了不能發(fā)瘋。”
她知道;她知道。不只我一個人知道。我的腦子一下子清晰起來,所有事情都明明白白。我感覺非常冷靜,幾乎是擠出了這幾個字:“我發(fā)誓?!?/p>
她俯過身,嘴巴離我的耳朵只有一英寸?!拔摇?/p>
接著,她轉(zhuǎn)過頭來,沖著我的臉打了一個很響的飽嗝兒。
“天哪,琳茲!”我用手扇著周圍的空氣,她仰面倒在床上,雙腿亂踢,歇斯底里地大笑。“你什么毛???”
“你應(yīng)該看看自己的表情。”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認(rèn)真的時候?”我開玩笑地說,但整個身體卻因為失望而感到異常沉重。她不知道。她不明白。無論發(fā)生了什么,它只發(fā)生在我身上。一種徹底的孤獨包圍了我,好像一陣迷霧。
琳賽拿大拇指揉揉眼角,跳起來說道。“我死的時候就認(rèn)真了?!?/p>
這個詞直接擊中了我。死。如此決絕、丑陋、短暫。喝酒之后的那種溫暖感覺離我而去,我關(guān)上艾麗家的窗戶,渾身顫抖。
樹林里那張黑洞洞的大嘴緩緩張開,維奇·哈里南的臉……
我想弄清如果自己真的瘋了,下一步會發(fā)生什么事。就在今天上第八節(jié)課之前,我站在離主辦公室十英尺遠(yuǎn)的地方——校長溫特斯女士和學(xué)校的心理醫(yī)生就在里面辦公——我想走進(jìn)去說出這句話:我想我是瘋了。
但在這時傳來“砰”的一聲,勞倫·羅奈特撞在墻上,她吸著鼻子,可能在為某個男生演的戲劇掉淚,或是剛跟父母吵了架什么的。這么一弄,我剛才的念頭完全打消了,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我變了。
“我們走不走?”艾拉迪沖進(jìn)房間,后面跟著艾麗。她們都是上氣不接下氣。
“走?!绷召惸闷鸢?,甩到肩膀上。
艾麗咯咯笑起來?!安啪劈c半,”她說,“薩姆看上去快吐了?!?/p>
我站起來,調(diào)整了一下平衡?!拔覜]事,沒事?!?/p>
“騙人?!绷召愇⑿Φ?。
派對,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