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牙齒?!拔抑皇情_玩笑啦!你想人家會這么笨嗎?”
我們走進村子里的空地。那兒實際上只有大約五間的泥屋,全擠在一塊兒。一名年輕女人正在幫一個小女孩洗澡。女孩一絲不掛地站在黃色的小塑料桶里,桶子就像瑪琳在蜜糖灣的玩具間幫她的洋娃娃洗澡的塑料桶。小女孩胖胖的肚子突出在瘦削的雙腿上面,膝蓋打直。她好奇地打量著我們。
“我也要洗!”瑪琳高聲喊著,往小女孩那兒跑去。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村民開始圍攏了過來。他們無視于我和尤妮絲的存在,全都圍繞著瑪琳,對她所具有的庫伯家特征很是驚訝。
“哎呀,那個白人女孩!”一名牙齒外露的老人喊道,他把瑪琳高舉到肩膀上,“我的族人,這是‘無線電’庫伯的孫女!”
我們跟他進到他那間昏暗的小屋子里。屋內(nèi)的泥地上擺了幾張席子,前廳只有一張綠色的塑料椅。我一如往常,每踏進鄉(xiāng)民的房子就開始咳了起來。他們在屋后燒炭煮飯,濃煙搔得我喉嚨發(fā)癢。
老人拖著腳到后面廚房,從一張小木桌底下拿出一大罐花粉。他搖了搖罐子,將花粉倒進兩個塑料袋里,然后在袋口打結(jié),交給尤妮絲。我滿心期待地跳上跳下,口水幾乎流了出來?!爸x謝你,老先生!”我大聲喊道,拉著尤妮絲的手臂趕快往外走?;氐睫r(nóng)場,在難得沒人管的情況下準備享受我們的珍饈佳肴。
那晚,吉妮祖母早早就上床休息,我們所有的小孩都湊到前陽臺,借著油燈的微光,跟正在悠哉喝著琴酒加冰啤酒的爸爸和朱利斯叔叔玩猜謎游戲。
“你們誰要搔我的頭?”爸爸問。
“尤妮絲!”我嚷著。
“海倫·庫伯!”尤妮絲同時喊道。這是她推托時通常會說的話,也是她針對我的自保之道。
“我!”瑪琳從院子里跑過來,她在院子里用手電筒找棕櫚的果核。爸讓她搔頭,兩分鐘后就因為瑪琳動作笨拙而將她開除。他把手伸到背后將她拉去坐在他的腿上?!皝戆?,海倫,你妹妹太小了,不知道怎么做?!彼麖纳砼缘淖雷由夏闷鹚纳l(fā)水瓶子,朝我揮了揮手。
“好吧,”我說,“但別太久,因為我胃不舒服。”
這是典型的荒野之夜,四下一片漆黑,只有農(nóng)舍油燈的一點亮光,和附近村民行將熄滅的幾處煤火。夜里,灌木叢的聲音飄蕩在空中,那是猴子和蟋蟀如泣如訴的大合唱。
遠處,我可以聽到咚咚的鼓聲。
鄉(xiāng)民們在那兒做什么呢?他們最好只是在跳舞。想到我們正深陷在巫醫(yī)、偷心賊、水鬼和鄉(xiāng)野鬼怪出沒的地方,我不禁感到背脊發(fā)涼。
我想到媽咪曾經(jīng)跟我提過她第一次到內(nèi)地的事。當時她大約只有八個月大,外公外婆住在北方的塞格達,外公當時在那兒擔任邊境部隊指揮官。
媽咪的保姆是個叫姬特的洛馬族女子,她就住在外公外婆家里。有一天,鄉(xiāng)野鬼怪來到了塞格達。
鄉(xiāng)野鬼怪有兩類:好心腸的鬼怪面惡、心善,不會傷害人;壞心腸的鬼怪陰狠狡詐,作惡多端。那天來到塞格達的就是后者。
當他到來時照例會伴隨著鼓聲、舞蹈和大大小小的跟班,女人家立刻聽命地躲進屋子里,并被告誡不得靠近窗戶。婦道人家想看鄉(xiāng)野鬼怪跳舞,門都沒有。
所有男人全都涌到街上。不過,媽咪的保姆姬特也想湊熱鬧。她抱著媽咪,爬上窗口,向外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