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有沒有人欺負你？”

沃倫：“沒有?！?/p>

記者：“你知道你的成績是第幾名？”

沃倫：“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記者：“老師有沒有說你是大家學習的榜樣？”

沃倫：“沒有。我的老師從來沒有說我是榜樣?！?/p>

朱麗葉：“我也不希望他是榜樣，如果他是最好的，那么就會有另外一個學生被用來做比較，這樣不利于那個學生的自信。比如，你在學習畫畫，一個老師拿來‘蒙娜麗莎’，然后對你說，你看人家畫得多好，你畫得不好。這有利于學生學習嗎？”

這種想法在美國的教育中是很自然的，但是那些到美國去留學的中國學生，都會對美國學校的“不排隊”感到意外。李開復在70年代初期到美國讀書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美國的學生沒有排隊的概念，他們不關(guān)心自己的分數(shù)，也不知道自己的名次?！贝蠹s十年以后，張益肇在美國讀高中，也有一番感受，和李開復完全一樣：

我們這些華人的家庭，都希望孩子讀好書?？墒敲绹膶W校里幾乎不存在“排名”的概念，美國父母也沒有“名次”的感覺。這種信息根本就不存在。美國學校一般會把學生的成績做成一個曲線圖，比如100分的有幾個人、90分以上的有幾個、80分以上的有幾個。你看到這個曲線，就會知道自己大概的位置在哪里。每個人的分數(shù)只給個人，別人是不知道的，學校把成績單給家長，不過家長也不知道你的位置。父母只是看到A，B，C這樣的成績。如果你都是A，那肯定是不錯的，但如果你都是B，也不一定不好，因為你不知道這是在什么位置。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第幾名。美國學校強調(diào)的是你個性的發(fā)展，你的獨特的地方，而不是你的名次。當然也不是不分優(yōu)劣。美國的孩子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前20%的學生可能會頒發(fā)個類似緞帶的東西，表明你是比較優(yōu)秀的學生，作為紀念。后80%的學生也不會給你排列出來，無論前面的還是后面的，都是不公布的，自己的位置是屬于私人的東西。有些人滿意，有些人不滿意，都是自己的事，由他自己來決定要更加努力還是保持現(xiàn)狀，別人都無所謂。

又過了20年，李開復的女兒也到了上學的年齡，入學之后有一次考試，考完之后分成三個班，起的名字叫“黃班”、“藍班”、“綠班”，不分先后，至于哪個班好哪個班差，無論孩子還是孩子的父母，都不在乎。李開復每次去見女兒的老師，總是要問：“她是第幾名?。俊崩蠋熅褪遣豢险f。他沒有辦法，只好打道回府，去問女兒，可是女兒也不知道。

女兒在一所私立小學讀書。學校設(shè)在山上，被郁郁蔥蔥的紅杉環(huán)抱著，規(guī)模很小，只有大約100個學生和9個老師。副校長名叫多維特，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拔覀兠繉W期都有一次考試，每個星期還有測驗，但我們不公布成績，也不分名次?！彼龍詻Q地說，“美國人不喜歡把孩子分成好的壞的。這會傷害孩子，影響孩子的成長。好還是不好，都是個人的事情，與別人無關(guān)。這是美國的文化?！?/p>

李開復的童年在臺灣度過，那里的教育和中國大陸如出一轍。他還記得，那時候他特別清楚每一門課考了幾次，平均幾分，期末考試又是多少分，排第幾名。他說：

說實話，這種“排隊”的心態(tài)，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完全脫離，總是想讓女兒也有個好名次。有一天她的成績單來了，三門100分，三門95分，對她來說，這是很好的成績，可能是她考得最好的一次，也許是班里第一名。我跟她開玩笑，說：“你的成績怎么越來越退步啦？”她說：“是嗎？可能是沒有很努力吧?！彼剂?門100分啊！可是她的腦子里完全沒有這個概念。雖然她也想有個好成績，她也知道我們在乎，想讓我們高興。她也知道考試成績好了有獎勵，可她還是不知道“3門100分”算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