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特魯?shù)禄貋淼哪悄甓欤艺於际菄D(zhuǎn)。要在大半夜去某個聚會接她回家;要在第二天的小睡間隙帶她去裁縫店;此外,我還得設(shè)法讓那些不夠格追求她的年輕人打退堂鼓,他們不是腦袋空空,就是一貧如洗。同時,我也學(xué)到了不少新東西:比如要說“文胸”,不能說“奶罩”;要說“禮袍”或者“禮服”,而不能簡單地只說“裙子”;嘴上無毛的大二學(xué)生不是“男孩”,而是“男人”。
哈爾西就不需要我去管這么多了。而且,由于那年冬天他們拿到了他們母親留下的遺產(chǎn),我的職責(zé)就逐漸僅僅停留在了純粹的精神層面上。當然,哈爾西買了輛車,我也學(xué)會了如何在我的軟帽上蒙一襲灰色的粗呢面罩。很快,我便習(xí)慣了絕不駐足去看那些被車撞倒的狗。人們總是因為他們的小狗鬧得很不愉快。
這些額外教育使我成了一個跟得上潮流的單身姑媽,到了第二年春天,我與他們之間就不再有那么多沖突了。因此,當哈爾西提議去阿迪隆達克山脈(Adirondacks,紐約州北部的一個野生保護區(qū),風(fēng)景優(yōu)美,是旅游勝地?!g注)露營,而格特魯?shù)聞t想去巴港(Bar Harbor,緬因州東南部一小鎮(zhèn),是一避暑勝地?!g注)度假時,我們互相妥協(xié),決定去一座不錯的鄉(xiāng)間大屋。那座大屋附近有一家高爾夫球場,開車就能到鎮(zhèn)上,打個電話就能叫來醫(yī)生。
就這樣,我們?nèi)チ讼蜿柹角f。
我們下了車,打算看看這片莊園。它的確名不虛傳。那輝煌的外觀沒有透露出絲毫異樣之處。在我看來,只有一件事情好像不同尋常:幾天之前,留在這里主事的女管家從大屋搬到園丁的門房里去住了。門房離大屋特別遠,我覺得,無論火災(zāi)還是盜賊,任何人都可以在管家到來之前,從容地完成他們的毀滅性工作。
莊園占地頗廣:大屋建在山頂,片片綠茵沿著四周的山坡鋪展而下,一排排整齊的樹籬穿插其間,徑直朝山腳下的馬路延伸開去;而山谷對面大概幾英里開外的地方,就是綠林俱樂部了。格特魯?shù)潞凸栁鞫急贿@地方迷住了。
“天??!這里有你夢想的一切!”哈爾西說,“風(fēng)景、空氣、甘甜的泉水、平坦的公路。而這座大屋呢,如果它前半截是安妮女王式的風(fēng)格,而后半截是瑪麗·安妮式的風(fēng)格,就簡直大得可以當醫(yī)院了?!?/p>
這話相當荒謬,因為大屋是純粹的伊麗莎白風(fēng)格。
當然,我們住了下來。這并非我的主意,實際上,我對這座大屋是否舒適尚存疑慮。它大得離譜,又孤零零地站在山頂上,讓傭人服侍起來會很麻煩。不過,有一點讓我頗為自得:無論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從未責(zé)怪過哈爾西和格特魯?shù)聨胰ツ抢铩?/p>
還有一點,如果說,在那里發(fā)生的一連串災(zāi)難并無其他后果,它讓我至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知何時,不知何地,也許是從某個身穿獸皮、終日追捕獵物的半開化祖先那里,我遺傳到了追獵的本能。若我身為男人,應(yīng)該會成為一個捕獲罪犯的高手,就如身穿獸皮的祖先捕獵野豬一般窮追不舍。然而,作為一名單身女子,由于性別的障礙,我與犯罪事件的初次相逢,恐怕也將成為最后一次。
事實上,那幾乎成為我與世間萬事萬物的最后一次相逢。
莊園的主人是保羅·阿姆斯特朗,商人銀行的總裁。我們住進那座大屋的時候,他跟他的妻子和女兒一起去了西部。與他同行的,還有他們的家庭醫(yī)生沃克。
哈爾西認識露易絲·阿姆斯特朗,事實上,前一年冬天,他曾對其大獻殷勤。可是,雖然她的確算得上一個迷人的姑娘,但哈爾西總是到處留情,我便沒把這回事當真。我對阿姆斯特朗先生了解不多,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因為兩個孩子的錢大部分都存在他的銀行里。此外,關(guān)于他還有一則丑聞,曾有報道說,他的兒子阿諾德·阿姆斯特朗偽造父親的簽名,開出了一張巨額支票。不過,我一向?qū)@種傳聞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