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晴空萬里,也沒有空襲,多么美好的一天??!里貝先生還沒有去過中山陵,我就和他開車前去。咦,會有這等事!中山陵的牌坊和墓道上的建筑物和墓室都搭起了竹腳手架,外面還都包上了油布。這難道是為了防止炸彈的碎片?譚延墓那里也是這樣,拱門、大理石柱、石獅和長壽龜全都用松樹枝掩蓋了起來。就連古老的明孝陵也不允許人們進去。整個陵園附近停滿了軍用卡車(都是空車),每輛車里都有一名中國駕駛員在打著瞌睡,隨時準備待命出發(fā)。這就意味著,最高統(tǒng)帥就住在靈谷塔附近的某個地方。
位于小紅山的主席官邸就是現(xiàn)在的美齡宮。還從沒有人住過,從下到上,它都刷成了黑色,看上去真可憐!
為什么今天日軍沒有來空襲,我們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太傷腦筋了??赡苁撬麄冋J為天氣太好了!去擾亂秋天里一個如此美好的星期天確實是不該!對此,我們表示同意!
剛才聽我們的傭人說,今天,施羅德博士從漢口回來了。
很多人都在談?wù)撊哲娛褂枚練獾倪@件事。日本人則聲稱,已經(jīng)查明中國人曾經(jīng)使用過毒氣。這肯定只是他們想先發(fā)制人,卻又想逃避人們譴責(zé)的一個借口。據(jù)這里的一份報紙上的文章證明,這里的醫(yī)院確實已經(jīng)接收過毒氣中毒的中國士兵。今天到達這里的一期德文上海報刊也有這樣一篇文章,標題是《對國際新聞界表演毒氣襲擊》。文章報道說,日本人竭力地想把使用毒氣的罪名加到中國人頭上,但迄今為止,他們還沒有找出證據(jù)!
我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毒氣襲擊的到來,因為南京的平民百姓并沒有準備防毒面具。雖然已經(jīng)發(fā)布了通告,告訴人們可以通過使用醋或其他液體中浸過的口罩的簡單方法來保護自己,但就是這些應(yīng)急的用品數(shù)量也不夠,而且在緊急情況下根本不管用,因為它根本就起不了實質(zhì)性的保護作用。到目前為止,我只在中央黨部遇到幾個戴著據(jù)說是防毒面具的長形金屬套筒的士兵、警察和官員。私人也就是中國老百姓幾乎不知道在哪里能夠買到這東西。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
據(jù)報紙報道,在最近的一次日軍空襲中,廣西有700名平民被炸死或是炸傷。
10月17日
7點,阿曼先生來了。他是一家美國石油公司的德國代表,經(jīng)常駕著自己的汽車穿梭往返于上海和南京之間處理商務(wù)事宜。今天他親身經(jīng)歷了嘉定火車站的轟炸,當時日本飛行員也注意到了他,向下俯沖到50米高度,想近距離看看他。他把掛在自己汽車上的標有卐字的旗角拉了起來,站到了汽車旁邊,向上撅著嘴,讓飛行員能夠確定他是個歐洲人。這樣做沒有一點勇氣是不行的。如果日軍判斷失誤的話,就會用機槍進行掃射。英國大使許閣森先生,還有英國大使館的一名秘書,在不久前就受到過對他們和他們的汽車進行雨點般掃射的“禮遇”。阿曼先生一直留到用晚餐。我想聽一點新聞,而他很會講。再說,從里貝夫人那里,他帶來了一個黑面包和火腿卷,還有普羅布斯特博士的一只柜式大行李箱需要他帶到上海去。他對這個箱子很有意見。說箱子太大了,連汽車門都進不去。再說,就算是新的,在上海也就值40元。
我不得不對他(當然是對阿曼)再說一番好話。
在1937年10月6日,我收到了一封來信。在來信中,編輯胡爾德曼先生任命我為“名譽職工”,我回了信,他只將信的最后部分登在德文《遠東新聞報》上。要刪去這么好的一個開頭,可憐的他是多么的為難,這從他的引言中就可以清楚的看出來。也許他是對的。作為編輯的胡爾德曼先生,他確實不能把我所寫的東西全都刊登出來,因為他不能去碰別人的痛處。但是為什么獨獨刪去我那封信的開頭卻留下后面那部分呢?信的開頭部分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