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7)

漫漫長夜 作者:(美)羅伯特·詹姆斯·沃勒


溫切爾指向發(fā)牌者并開始說話,但他沒機會把話說出來,而是無聲地連人帶椅向后翻倒,留胡子的男人用手背狠狠地揍了他。由于從事牛仔工作,溫切爾結實強壯,肌肉發(fā)達,但他還沒擁有一個男人的力量。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這個大塊頭的拳打腳踢雨點般地落在了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幾小時后他醒了過來,發(fā)現自己躺倒在小酒店后面的塵土里。村莊已經熄燈了,而他遍體鱗傷;至少有兩根肋骨裂開或折斷了,他很可能還有點腦震蕩。他臉上布滿了干涸的血跡,嘴唇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他猜這傷口是那大塊頭右手上戴的土耳其玉戒指造成的。

日出時,他終于堅持來到了河邊,撐著自己的左半邊身子,依然頭暈目眩。當然,他的口袋已經是空蕩蕩的了,但船夫依然把他渡過了河?!斑@是個不錯的村莊,先生,但在周六晚上會有些出格。我以前也見過這種情況。你可以下次再付我錢?!?/p>

船夫指了指坐在船首的一個小男孩:“這是我的孫子,名叫帕布羅。他將來會又高又壯,像他父親那樣在這片土地上辛勤工作?!?/p>

在圣塔·海倫娜事件發(fā)生后的第二十一年,這次是在德里奧,在一家叫作邊境狗的沙龍里,他們在半夜里鎖上大門,從事激烈的運動。羅斯科越過牌桌向溫切爾使了個眼色。牌變得很奇怪,牌局的味道也有點不對。溫切爾對羅斯科拋來的詢問眼光心領神會,他以旁人難以察覺的動作聳了聳肩,表達的意思是:“再等幾手看看情況吧?!?/p>

他已經對坐在和羅斯科隔開一個座位的那個男人觀察了一段時間。每次當他看向那個男人的時候,他的記憶里就會有某些久遠的呼喚持續(xù)地推動著他,提醒著他。在一次中場休息時,這個男人就自己數年前在洛杉磯如何識破了一次老千夸夸其談著。說那家伙是個真正的公子哥兒,在靴子里藏著一把掌心雷。當時溫切爾正癱在椅子里休息,大拇指掛在背帶上,但當他聽到有人提到掌心雷、公子哥兒和一次在洛杉磯的槍擊事件時,他立刻彈了起來,注意力高度集中。費恩就是這么死的。

接下去的幾手牌溫切爾都早早認輸了,這讓他有了個仔細研究這說故事人的機會,他當下正在洗牌。他研究著這個人蒼白虛弱的氣色……還有……他的左手手指在洗牌時幾乎不為人覺察的下垂。原來是這么回事:圣塔·海倫娜。時間和增加的體重掩蓋了這個男人的面目,但現在溫切爾認出了他。甚至那晚他說的那些話也飄了回來:“好啦,牛仔,今晚你沒能心想事成,是吧?”

羅斯科又一次看過來的時候,溫切爾點了點頭,羅斯科抄起自己的二百八十英鎊,越過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把它們全都扔到了洗牌者的身上。溫切爾立刻站起身來打掩護,眼睛飛快地掃過其余的每個打牌者,他知道底部發(fā)牌者不可能是孤軍作戰(zhàn)的。有人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彈簧刀,溫切爾也同時從靴子里抽出了柯特槍。刀掉落到了地上,拿刀的手被打飛到了天花板上,羅斯科正狂揍著那個老千。

“夠了,羅斯科。拿上我們的錢離開這個鬼地方吧?!睖厍袪柵叵f道。

溫切爾猛地把那個七葷八素的底部洗牌者拉上了一張椅子,用柯特槍指著他的鼻子上方,他對這種欺詐感到憤怒,對費恩的死感到雙倍的憤怒,盡管費恩并不是盡善盡美,但他就這么死在這個坐在他面前、被痛扁得渾身是血的無恥之徒手里,這實在讓他悲憤難平?!耙郧霸谑ニず惸饶阕脚^我一次,當時我還只是個年輕的牛仔,只想公公平平地打牌,你那時卑鄙透了,現在也沒一丁點兒變好。順便告訴你,你在洛杉磯殺死的那個人是我的朋友。”

溫切爾的目光徐徐掃過其他牌手,然后又向下注視著發(fā)牌者,再一次對他說:“將來,你得給我留點神,因為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在得克薩斯或其他任何地方打牌的話,我就一槍轟掉你的屁眼。”

現在過了這么些年,到了一九六七年的紀念日,他正從阿比利出發(fā),朝西向大斯普林駛去。時年他正四十來歲,一切都挺不錯,在得州的幾家不同的銀行里有十萬美金的存款,在他的凱迪拉克門上的鑲板里還藏著一萬美金,更不用提他零散地塞在衣服口袋里的賭金和昨晚贏來的錢。對于那陣子來說這已經不錯了,撲克牌手趕上了好時光,他們的光輝年代就要來臨了,那時他們會終日奔波,繞著南方的一圈城市——包括俄克拉荷馬、阿肯色、得克薩斯跑來跑去,在那兒尋找牌局——好的牌局、找地方領取不菲的薪水,同時也建立起自己作為一個能干的撲克牌手的良好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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