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的天津同仁堂為張益堂創(chuàng)建,坐落于繁華的針市街,背靠商船如織的南運河,地處得天獨厚的黃金地段。
那是1861年,王孟英編撰的《隨息居飲食譜》問世,內(nèi)里記載著幾種藥酒的配方、制法和療效。同以往不同的是,它不是以黃酒為酒基,提出用燒酒做藥酒,說燒酒可增加藥料有效成分的溶解。張益堂讀后,如獲至寶,撥出20多人組成藥酒房,開發(fā)藥酒生產(chǎn)。而制造藥酒的燒酒,決定用家門口大口胡同永豐玉燒鍋的酒。
這是十年前張益堂眼看著創(chuàng)辦起來的燒鍋,釀酒用的高梁像小山一樣堆在胡同口的海河邊上,酒壇子更是難以計數(shù)。燒鍋東家叫朱亦韓,跟張益堂素有往來。朱掌柜見張益堂來說要用白酒造藥酒,拍著手連連叫好,他說:“我這白酒腿長著啦,遠到南洋群島,包銷的是永利威商行。等你藥酒造出來,也可以順水行船,試著往南洋賣賣。”張益堂聞言眼睛一亮,欣喜地說:“那還得仰仗仁兄從中斡旋?!薄罢f遠了吧?!敝煲囗n笑道:“往南洋賣你的藥酒,內(nèi)里不也是多賣一份我的白酒嘛!”二人相對大笑起來。
一段時間,張益堂把精力都用在藥酒研制上。他吸收明朝以來《扶壽精方》、《醫(yī)方集解》等藥書的精髓,在制法上改冷浸為熱浸,通過提高浸漬溫度使藥料組織軟化膨脹,加快溶解和擴散速度,促使有效成分的浸出。用這種方法,張益堂做出了虎骨酒、參茸酒、五加皮酒、史國公酒等多種藥酒。為了保持藥酒效力的穩(wěn)定和增強,在灌裝時,他又有意把藥?;蚰z狀物保存在瓶底,成為“混汁”狀態(tài)的特色藥酒。
果然,藥酒隨白酒到了南洋,銷量慢慢超過了白酒。因為身受風寒濕邪外侵的華人華僑知道,藥酒有除濕祛寒、追風定痛、強筋壯骨、調(diào)氣和血的功效,是白酒無法企及的。以華人劉棹堂為經(jīng)理的美國舊金山永德公司,也把藥酒引到了美國,并享有極高信譽,成為美國海關(guān)進口免檢產(chǎn)品。從同治末年(1875年)以來,單是發(fā)往永德公司和永利威公司的混汁虎骨酒,每月近百箱。同時,對港澳和東北亞地區(qū)還開展了郵購業(yè)務(wù),訂貨少則幾十箱,多達上千箱。
特別是臺灣高雄的莊松榮,每年定期運來福建的地道藥材荔枝核和桂園肉,從后門河邊直接運走藥酒和成藥。隨著藥酒出口的發(fā)展,天津同仁堂與美國花旗、比利時華比、日本正金、南洋新華等外資銀行,建立了匯兌關(guān)系。
民國初年,天津著名書法家華世奎為藥店提寫匾額。張益堂的次子張體乾過生日那天,是長子張如僑特意派人派車把華士奎從意租界新居接過來的,為的是請他揮毫為同仁堂寫塊新匾,想借翰林之手寫的牌匾,給字號增添活力和生氣。
生日宴會上,華士奎見到許多久未謀面的熟人,胸中鄉(xiāng)情親情涌動,興之所致運筆不凡,尺半大的“天津同仁堂”五個字寫得峻偉端凝,黑匾金字甚是耀眼。藥店兩側(cè)懸掛沖天牌,上下聯(lián)書:同仁堂精制多種丸散膏丹參茸藥酒
同仁堂精選南北各地生熟地道藥材掛匾那天,猶如過年,店伙計敲鑼打鼓、燃鞭放炮,門前看熱鬧的人里三層外三層,鼓掌聲、喝彩聲接連不斷。
后來,張益堂的孫輩們都已長大成人,在柜上獨當一面,心氣很盛。特別是恩鴻、繼午、恩瑞、恩祿幾人,面對市場上涌入的洋貨、洋藥,產(chǎn)生了改進出口藥酒包裝的想法。幾個人一起商量設(shè)計,分頭跑印刷廠、制罐廠、草編廠、制瓶廠,最終形成了酒瓶外邊有草編護套,護套外邊有圓形鐵罐的出口包裝。以紅黑為主色的“天工”商標,印制精美,奪人眼光。
張氏后人繼往開來,天津同仁堂壯大發(fā)展。自天津開埠特別是八國聯(lián)軍入侵以后,本來夏霖秋潦、地勢洼下的城廂東南地區(qū),到民國二十年前后,已經(jīng)是層樓四起,道路寬平,行人蟻聚蜂屯,貨物堆積如山。在租界地形成了商業(yè)繁華區(qū),天津的經(jīng)濟中心隨之南移。原先在估衣街、竹竿巷的商號,許多都遷到了租界地改字號經(jīng)營。
看到這個形勢,在體乾故去后執(zhí)掌堂印的張恩鴻、張繼午跟張恩祿等兄弟商定,在法租界二十四路與日租界常盤街交口處的西向,租賃一處門臉房,開設(shè)同仁堂分號,以求擴大。經(jīng)過裝修和布置,于1933年10月20日開張。
分號與總號的門面不同的是,店鋪大門兩側(cè)增添有了二個陳列櫥窗:左邊櫥窗里擺著幾個紅絨里兒、錦緞面的長方形盒,內(nèi)裝人參、鹿茸、貢桂、沉香等貴重藥材;一旁放著羚羊角、穿山甲和龜?shù)臉吮?。右邊櫥窗,錯落有致地陳列著貼著金字藥簽的白蘭花瓷瓶,大的是藥酒,小的是膏藥;一旁的木臺上,擺著白蠟皮燙金字的人參鹿茸丸、安宮牛黃丸、活絡(luò)丹,還有京墨、紫雪、萬應(yīng)錠。由于老天津人視城廂為上,南門以外地區(qū)為下。因此,稱針市街老店為上號,分店為下號。